隱仙塵 第一章 落神山上

    落神山上，草木凋零，遠望去黑蒼蒼沒邊沒沿，刀削斧砍般的山巔頂天立地。如果在往日，隨時能聽到異獸嘶鳴，看到凶禽齊飛。

    而這樣的險地此時卻出奇的安靜。刺骨的罡風更添幾分肅殺。這座千丈高的山峰之巔。一身高八尺有餘的老者迎風而立，滄桑的臉上依然能看出往日的瀟灑風姿。而在其身後，是百餘名修士，他們神色萎靡，身上大都有著觸目驚心的傷痕。一種悲壯的氣氛在他們周圍瀰漫。老者和百餘名修士仿佛是一個中心，周圍圍滿了衣著各異，修為不等的上萬修士。

    「哈哈哈，難得啊，難得，我一個小小的瞞天聖者竟然能讓無極門，太合宮，拜天教，修羅海和百鬼窟你們大陸上五大正邪勢力放下恩怨，聯手圍殺；讓天下無數英雄放棄清修，尋我百年。也算是無上的榮耀了，既然你們為得到我手中至寶，不惜對我山河門小輩出手。那好，今天我可以把它給你們，不過既然各位如此看得起我瞞天，我瞞天自然也不會叫大家失望，現在，我就讓諸位看看你們夢寐已求的至寶的一絲威力。」

    只見瞞天聖者連噴三口精血，已經是化神一轉的他修為瞬間突破到化神九轉。勉強讓手中山河劍出鞘，劍出鞘的剎那，天昏地暗，仿佛天下只有此劍，再無他物。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間集中到劍身上面，此劍劍長三尺三寸，一個「河」字光華流動。每一條光華似都有大道痕跡。手執寶劍的瞞天聖者此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衰老，轉眼青絲白髮，皮膚褶皺，死氣環身。似用盡了畢生力氣，勉強的揮出一劍。

    一劍揮出，一股威壓籠罩了在場的所有人。這一劍，超出了周圍成千上萬修士的承受能力，身為正道首耳的無極真人本就充滿凝重的臉上此時又加一層絕望。所有人都明白，若真的讓此劍斬下，那麼在場的所有人都要給瞞天聖者殉葬。

    此時修為低的修士早已放棄了掙扎，各勢力的入聖高手也都露出絕望。在場僅有的兩名化神境界的無極真人和不死天尊也用上了自己最巔峰的手段，可心裡也沒有底能不能度過此劫。此時沒有人注意到瞞天在揮劍的同時，左手施展了他賴以成名的神通「瞞天過海」，在揮劍的同時把身後的百餘名弟子傳出此地。

    一心兩用，也使得這一劍後勁不足，也讓這萬千修士並未死絕，可是場面之慘烈，也絕對超出人們的想像。一百八十位入聖境界死亡九十五人，其餘全部重傷。褪凡境的幾乎全滅。連一隻腳踏進化神之境的無極門門主無極真人和修羅海的老大不死天尊也都重傷，百年內難以痊癒。各大勢力都已元氣大傷，一時間落神山山巔陷入又一次的安靜，連罡風都不敢再出聲。

    安靜的時間並沒有持續很長，慢慢的各大勢力的後援陸續趕到，經過短暫的調息，各大勢力首腦也稍有恢復。此時落神山上，無數弟子清掃戰場，尋找寶物，各大勢力首腦也開始了討論至寶的歸屬問題。

    一直是正道首耳的無極真人說道：「我們各大勢力在此一役都傷了元氣，如果此時為了至寶再次廝殺，那樣，我們大陸的五大勢力便真的要成為歷史了，不如將此劍放於我無極門，由我，修羅海不死天尊，拜天教無為老人，百鬼窟的短命無常一起封印，百年之後，無極門懸玉山上，各門最傑出弟子比武爭奪。我無極可以以一身修為和無極門的氣運發誓，百年期間絕不染指至寶並護其不失」

    各勢力的門主，掌教心裡也都清楚，此時如果為爭寶物展開爭奪戰，各勢力一定會傷筋動骨。這次落神山一站，損失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無極真人的話得到了大家的支持。

    「報門主，我們找遍整個落神山，只找到寶劍，並未發現劍鞘，而且山河門弟子全部失蹤，連氣息都沒有。好像。。。。。好像是突然消失了。

    「報門主，我們找遍整個落神山，只找到寶劍，並未發現劍鞘，而且山河門弟子全部失去蹤跡。。。。。。。」

    各大勢力的人也陸續的來向自己的師門報告，報告的結果和無極門的弟子說的幾乎一樣，山上眾人也用神識把整個落神山巡視了一遍。果然如弟子所言。

    沒有人會懷疑寶劍之鞘被人私藏，因為如此寶物並不是尋常弟子能拿得走的，褪凡也不行。而入聖以上的，皆是各大勢力高層，都在一起商討寶物歸屬。也沒有人會天真的以為山河門所有人都死在那一劍之下，因為即使死了，也會有氣息留下，況且，如果瞞天聖者真的讓徒子徒孫死，便不會被各大勢力聯合，用山河門所有門人的性命要挾而來到這必死之地。他大可隱藏起來，以瞞天聖者的瞞天之術，仿佛天下除了死了的「天機老人」，還沒有人可以找到他。那麼，只能是瞞天聖者在最後時刻，把自己的門人和劍鞘用某種方法轉移到某個地方。

    「無極門全體弟子聽令，天上地下，全力搜索山河門餘孽......」

    「太合宮全體弟子聽令，天上地下，全力搜索山河門餘孽......」

    「拜天教全體弟子聽令，天上地下，全力搜索山河門餘孽......」

    。。。。。。。。。。。。。。。

    天下各大勢力開始了尋找山河門的路，並結下誓約，百年之內，互不進犯。

    而此時在九黎的一座山峰上，百餘名山河門弟子跪在一把劍鞘前，面露悲憤。

    雖說是男兒有淚不輕彈，更何況這些大多已是修行幾百上千年的修士，他們早已看盡人世的悲歡離合，可依然大部分都留下了淚。

    因為他們忘不了，幾百年裡在山河門這片不同於外界爾虞我詐的淨土中的自在生活，他們更不能忽略一個事實，如果掌教不是為了救他們，便不會明知必死依然赴各大勢力之約，若不是最後時刻為了保下一眾弟子，也一定能揮出那一劍，擊殺所有仇敵。

    門中弟子從戰後的下午一直跪到第三天太陽升起，一些修為較低的弟子因為勞累傷心，更加上戰鬥中受到了很重的傷，已經昏死過去，可是在倒下的那一刻，雙腿依然是屈著。僵直的身體始終保持著長跪的姿勢。

    終於，跪在最前面的剛毅男子終第一個動了，他重重的對著劍鞘磕了三個頭。長身而立。大袖一甩，他用儘自己身體的最後一點真元，暫時讓眾人稍稍恢復，也使得剛才已經昏死過去的弟子慢慢甦醒，剛毅男子難抵擋身體的負荷，連吐幾口鮮血，染紅了腳下一塊土地，也染紅了天邊的朝霞。

    剛毅男子像做了很大的心裡鬥爭，隨後以大師兄的身份命令自己的師弟師妹三人帶領眾弟子離開，自己伸手去拿那個插在地上的劍鞘。

    就在男子手剛碰到劍鞘的時候，劍鞘上空，那位落神山上斬出讓天下英雄膽寒一劍的老者身影慢慢浮現。

    「恭迎掌教（師尊）」還沉浸在悲傷氣氛之中的弟子像是找到了希望，他們都希望出現自己的掌教的殘魂，那樣自己的掌教就有藉此復活的希望。

    看到自己弟子的神情變化，老者又怎能不知他們的天真想法，老者只能搖了搖頭，長嘆一聲。試問，有誰從成千上萬的強大修士面前救人還能活的下來？他瞞天，做不到。

    不過此時的模糊身影轉瞬之間身上又出現了獨對天下豪傑時的魄力和風采，身影大袖一甩，高聲說道：

    「我瞞天聖者，五百年前得到至寶『山河』，便創立山河門，欲為你等在這喧鬧紅塵中創一片修行淨土，我收了坐下四大大弟子，五百年來，我山河門雖比不得五大勢力，可也是無人敢欺。我門中弟子，相親相愛。只是沒想到，我瞞天最後險些害了你們，今日我瞞天已死，便立下遺願：凡我山河門弟子，

    第一：須相親相愛。相互扶持。弟子有錯，師之責，弟子遇難，師先亡。

    長不欺幼，強不凌弱。

    第二：亂世為人，忠奸難分，所行之事，在乎一心。

    第三：神器山河，劍歸賊人，我山河弟子，望有朝一日，執此劍鞘，奪回劍身。

    第四：山河門更名「潛龍宗」百年，凡是我山河門弟子，百年內不得出九黎半步。待百年之後，我山河門弟子定能劍指中州，一雪前齒。

    第五，新任掌門由我門下大弟子無憂承當，遇有德者，可換之。」

    「謹遵掌門之命」悲壯的聲音在天地間迴蕩。哀傷的氣氛久久不散。許久之後，剛毅男子帶領一眾弟子離開此山，

    在一群人離開之後，山上慢慢顯化出一個身影，是一個中年文士，一雙與其年紀不相稱的、充滿滄桑的眼睛看著遠去的山河門門人，喃喃自語道：「天變之前山河現，五百年後喪瞞天，白色花開柳樹鎮，日後至尊一少年。師父您為批此卦，不惜遭受九雷轟頂之劫。七十年後，我就該去柳樹鎮走一遭了。」隨著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中年文士的身影又緩緩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