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學,你好啊。」
凌戰沒有想到,早晨一上班就接到了北京西城分局局長萬學理的電話。
「是萬局長啊,你好。有什麼指示?」
「指示不敢。」電話中萬學理笑笑說:「前段時間發生在血液醫院凌晨的案子,上級領導指示接下來移交給你們將軍市重案組。老同學請給我一個郵箱地址,我先把卷宗發一份給你。隨後再安排人手把三名劫持人質的嫌犯押送過去。」
「要不要我這邊派人過去?」
「不用了,知道你們人手緊張。再說三名嫌犯目前都重傷在身,什麼時候能夠動身,還要聽醫院大夫的意思。到時候,也只需安排一輛救護車送過去即可,無需太多人手。」
「多謝,多謝萬局長。」
先給萬學理一個電子郵箱地址,又在電話中客氣一番才掛斷了電話。
儘管萬學理隻字未提邢軍的事,不過從他今天說話的語氣,以及主動提出要提前先發一份電子版審訊卷宗過來,而又不需要將軍市這邊安排人手前去押解三名嫌疑人的舉動中,凌戰還是能感覺到對方多少有點刻意討好的意思。無他,定然是想讓自己對拘押在案的邢軍關照一二。
對於沒有事先接到通知,凌戰沉思片刻也就明白其中緣由了。
畢竟那起案件與吳明有直接關係,隨著對三名嫌犯審訊的深入,自然而然就要調查到吳明身上。而吳明身份之特殊,作為西城分局局長與自己的地位差不多的萬學理,肯定要請示相關領導才能繼續進行。於是,知道吳明不是誰都可以隨便調查的市局領導,在與這邊的馬金忠局長交流後,做出把案子移交給重案組的決定也就順理成章了。
把馬上就接到的審訊卷宗隨手複製一份傳到郇建國的電腦上,凌戰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遍萬學理傳來的審訊筆錄,精神不由就是一震。
因為在被吳明打成重傷的三個嫌疑人的供述中都提到了一個人,準確說是一個代號為「二當家」的人。正是這人出錢僱傭他們三人對付吳明的。
同時,西城分局通過三人提供的收款賬號還查到了那個給他們匯錢的賬戶,而賬戶所在地正是將軍市。
這不能不讓凌戰感到興奮——如果能根據這個賬戶查到所謂的「二當家」,會不會讓重案組由此找到,除了楊文靜和楊玉堂兩個案件中的未知人物A之外,另外一個曾經僱傭過曾誠對付吳明之人的線索呢?當然,凌戰現在並不能完全排除,也有可能是A或者曾經僱傭曾誠對付吳明之人之外的其他組織的嫌疑。
「郇叔,我們走吧。」
「走。正好可以順路查查這個賬戶。」
本來就是要去銀行調查曾經被曾誠收買過的保安王建勛,看看能否從他那裡得到更多,有關去銀行保險柜存錢者信息的凌戰和郇建國,正好可以順路調查一下這個剛剛得到的賬戶信息。
按照曾誠的供述,兩人首先來到萬泉路,保安王建勛供職的工行支行。只是當凌戰和郇建國找到銀行保衛科,亮明身份並道明來意後,一名年輕保安的答覆卻大出兩人的意外。
「哦,你們要找王建勛?聽說這人早就辭職了。」
「辭職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具體什麼時候,我剛來不是很清楚。」
「那你知道他現在哪裡嗎?」
「不知道。」
直到凌戰和郇建國找到銀行相關負責人後,才得知王建勛根本不是辭職。而是因為多次故意向外人泄露客戶信息謀取利益,涉嫌職務犯罪,事發後被警方抓走了。
「抓走了?是不是城關派出所來抓的人?」
「是。」
「那好,謝謝你。」
不問可知,之所以那名新來的保安會那樣說,肯定是因為銀行不想讓太多人知道,由於自身工作疏忽致使客戶資料泄露的消息。出於維護自家信譽的考慮,才對外解釋說王建勛是辭職不幹了。
二話不說,甚至沒來得及調查來自西城分局提供的那個匯款賬戶的信息,凌戰和郇建國急忙趕到了城關派出所。
果然到城關派出所一打聽,王建勛正是他們抓的。
「人現在哪裡?」
「還關在拘留所。」
「怎麼這麼長時間還沒有移送法院判刑?」
「證據不足。」
「缺少哪方面證據?」
「受害人的指認。」
聽到這裡不能不讓凌戰和郇建國心生疑惑,既然銀行是以其泄露客戶資料為由報警,怎麼會缺少受害人的指認呢?
經過城關派出所民警的介紹,凌戰他們才算明白是怎麼回事。原來,這個王建勛非常精明,被他泄露信息的,百分之八九十都是在銀行租賃保險柜,可謂非富即貴的客戶。而且,他從不主動兜售客戶信息,只有在如曾誠那樣的人求上門來,並付給他不菲的報酬後,才會提供相應的服務。
由於有必要在銀行租賃保險柜的客人,十有八九保存的不是隱私,就是極為貴重不便於張揚的物品。所以,即便知道自己的信息被泄露,最多也是換一家銀行而已,很少有人敢於冒著被人查到老底,或者財富外露的風險而出面指證泄露其信息者。
當凌戰和郇建國在拘留所看到王建勛時,卻完全無法把眼前這個矮矮胖胖,肥頭大耳,長相憨厚,三十多歲的年輕人與「精明」這兩個字聯繫起來。
「王建勛。」
「是。」
「認識曾誠嗎?」
「認識。」
「在哪裡,什麼時候認識的?」
「將軍城的人哪裡有不認識曾誠的,特別是干保安的。」
「前段時間曾誠是不是找過你?」
「是。」
「找你做什麼?」
「打聽一個人的信息。」
「什麼人?」
「一個去銀行保險柜存錢的人。」
「你告訴他了嗎?」
「我也不掌握那個人的確切信息,只是給曾誠看了一段那人去銀行存款時的錄像。」
「你也不知道那人叫什麼嗎?」
「不知道。」
「是男是女?」
「打扮像是個女的,可給人的感覺卻像是個男的。」
「怎麼說?」
聽到王建勛這樣說,凌戰和郇建國心頭都是一震。竟然從王建勛這裡聽到了與曾誠完全相反的判斷。
「衣服也好,頭髮也好,身材也好,還有唯一露在外面的額頭,都像是個年輕女孩子。可是,那雙帶著女士手套的手,卻不像是女人的手。」
「那雙手有什麼特別之處?描述詳細點。」
「那人去銀行的時候,剛好是我的班。季節早已是初夏,氣溫並不算冷,可他卻穿的嚴嚴實實,難免讓人好奇,所以當時就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尤其是那雙帶著暗金色女士薄手套,拎著挎包的手,明顯有些大,比我的還要大一號。」說到這裡,王建勛抬起他那雙肉呼呼的手在身前晃了晃,又說:「而且,說話的聲音也顯得有些低沉。儘管當時只說了一聲『謝謝』,但還是能聽出來不像女聲。再有就是,他走路的步幅要比女人大。」
「你一向如此細緻地觀察別人嗎?」
「差不多吧。上班時站在銀行大廳內,除了看人外還能幹什麼?」
「你剛才所說的對曾誠提起過嗎?」
「沒有。」
「為什麼?」
「他做事一向霸道,誰願意和他多說。」
一聽就知道當時曾誠給的錢肯定沒讓王建勛滿意,不過這與凌戰他們無關。
「你總共見過那人幾次?」
「就那一次。」
「如果再次看到,你還能認出來嗎?」
「要是那人當時走路的姿態沒有偽裝的話,應該能。」
離開城關派出所後,兩人又前往交行查了一下由西城分局提供的那個賬戶,出乎凌戰和郇建國的意料,這個賬戶的主人竟然是他們一直在監視的老熟人——古董商人穆啟雄的妹妹,東方珠寶店法人穆俊娥。
「呵呵,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了。」
「是啊,回頭看看穆啟雄還怎麼狡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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