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離默默地看著這些牆壁上的鮮紅字跡。
心中湧起的是恐懼還是悲涼?
異地他鄉的絕代天驕,卻不知何故南下入疆,
失卻一身修為,失盡所有一切,走投無路之下指天怒罵,誓要誅盡仙神,
從此便以身飼魔,以血入道,再無回頭之路。
雖然看不懂什麼叫做眾生一怒,血浪濁天,但那句「屠盡仙魂百萬,自成魔仙」卻是十足地震撼到了秦離。
「項楚,項楚」秦離反覆念叨著這個名字,眼神不由得向那具浮在血池之上的白骨骷髏飄去。
但見那具白骨潤澤如玉,以打坐的姿勢詭異的飄在那血池之上,任那血池中的波浪如何翻湧俱是紋絲不動。
莫非此骨便是那魔仙褪盡血肉之後留下的魔軀?
祁連谷,守真殿
一個巨大的金光罩如一口瓷碗倒扣在大殿之上,光罩之外便是此次攻谷的三派聯軍。
「報閣主,杜長老和方長老已經檢查過了,這金剛兩極陣對五行攻擊完全免疫,想要突破此陣怕是只能等維持此陣的靈力耗盡了。」
「哼,戴震東,你便躲在這龜殼之內好了,待那張氏三修破了你的靈源供應,看你如何再與我一戰。」面色陰鷙的黑袍男子冷笑道。
守真殿內
一個身穿白袍的中年男子正忙著施法維持大陣,望著大殿之內個個帶血人人帶傷的一眾修士,略顯滄桑的臉上透出的是深深的憂慮。
「谷主,這神機閣的賊人真是欺人太甚,難不成今日還想把我們祁連谷滅絕於此?」一個年輕修士滿面怒容。
「谷主,這金剛兩極陣也撐不了多久,若是那些天劍門和神訣宗的鼠輩再不來援,我等可如何是好啊?」
「就是,就是,結盟之後也未曾見那兩派出什麼大力氣,全是我們祁連谷頂在前面!」
…………
整個大殿內的憤懣之氣愈來愈濃烈。
南疆西北,陽關
黃沙漫天,北風蕭瑟,這極北之地的陽關,便是在萬物生長的春日也見不得一絲綠意,更何況是數九隆冬,八丈高的凍土城牆上常有因守夜而凍死的士兵。
披著重甲的秦穆手執長戈跟在一個黑甲將軍身後,木然地看著他用長棍將城牆上凍斃凍僵的士兵從高處打落,然後摔在地上碎成一地的肉塊。
身邊有老卒切切私語,「那劉家漢子來了也兩年了,昨夜沒喝那碗燒刀子,結果還是凍死在這鬼地方咯」
「哎,可憐他劉家從此絕後咯。」
「別說了,指不定明天咱倆也要下去做了個凍死鬼咯。」
「要我說啊死了也好,省得整天在這鬼地方受這鳥氣,飯不管飽,酒不管夠,衣不管暖,還要提心弔膽地怕受那督軍的鞭子。」
「老張,你休得胡說,要是被別人聽到,咱倆都得剁碎了餵狗。」
「唉……罷了罷了」
…………
苦寒之地有怨氣直衝九霄而去。
大夏神都,兵部侍郎府
神都初雪,有萬千銀花紛紛而下。深閨孤院,有暗香撲鼻,原是寒梅傲雪,一夜盡放。
粉簾中,一俏生生的女子正望著一樹梅花怔怔發呆,一剪墨瞳當真是傾國傾城。
「小姐,你怎麼又在望著梅花發呆啦?」侍女小素輕聲笑道。
「莫說這些,我且問你,昨日柳郎拿到信後,可,可有什麼表示?」那傾城女子忽然扭過頭來,急切道。
「唉,別說那窮酸秀才了,小姐你明天就要嫁給張天師了,還想這些作甚?」
「可柳郎實是我中意之人,那張天師仗著自己有些法術已不知納了多少房妻妾,我若是嫁去怕也是孤苦的命,還不如,還不如逃了去。」
「小姐,你可切莫說這傻話。唉,我也不瞞你了,老爺其實早就知道你和那柳秀才的事了,就在前天,他便已命人將他逐出神都去了。」
「什麼!」那絕色女子雙頰頓失血色,竟是直接軟到在地,淚簌簌直下。
…………
繁華奪目之地有恨意冰冷刺骨。
千萬怒,千萬怨,千萬恨,在南疆大地上徘徊,嘶吼,掙扎最後消弭於天地之中,可總有那麼千萬分之一化作一縷淡灰色的靈氣緩緩地向一個叫做祁連谷的修真門派的後山飄去。
血池中有波紋盪起,從一頭撞到另一頭。
似乎有妖獸在嘶吼,恐怖的聲音卻偏偏如耳語一般低沉,使人頭皮發麻。而秦離,也不例外。
「師弟,看來你們宗門真是邪門,修這麼長一條地道,養這麼多人頭花也就罷了,居然還在這人頭花後面藏了個滅世天魔,當真是不怕死啊。」秦離唏噓道,轉身便想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畢竟看這血池如此平靜,怕是短時間之內這大魔頭都是不會出來的。
「師兄且慢,」錢復突然叫住了秦離:「你看那骷髏手中捏著的是什麼?」
「嗯?」秦離皺了皺眉,轉過身來趴在石台之上往下望去,只見那骷髏的骨爪之中捏著一顆黑紅色的珠子,與下方血池幾乎一色輕易無法發覺。
「九幽血珠!」南瑤突然傳來一聲驚叫。
「師父,怎麼了?」秦離對這些寶物自然是聽都沒聽說過。
「上古真仙以無上法力凝練九幽血海而成,含有無盡血肉之力,能為靈體重塑肉體!此乃玄天之寶,九幽血珠!我不會看錯,不會看錯的!」南瑤難掩其激動之色,如今的她只是靈體,若是得了這九幽血珠便可為她重塑肉身,此等誘惑便是清冷如冰的南瑤也是無法抗拒的。
「師父……,別說了,我去為你取來罷。」秦離淡淡一笑
秦離扭過頭來,朝著錢復說道:「師弟,你身上可有繩子,把我放下去吧。」
「有,有有有」錢復趕忙從儲物袋中掏出了一段長繩。
尼瑪,隨身帶著這麼長一根繩子是要準備上吊麼。秦離暗暗腹誹了幾句,便將長繩纏在了腰間。南瑤傳他馭靈術,讓本來資質極差的秦離得以入修仙大道,這份大恩便是已是萬死難報了,更何況那圓珠想來也那魔頭的寶物,若是一直留在那怕是對魔頭甦醒大有益處,於情於理都不得不取。再說了,南瑤如此美麗,要是能幫她重塑肉身……秦離嘿嘿一笑,回頭朝著錢復叮囑一句:「你可拉緊了」,隨即便攀著石台下的石壁緩緩下降。
一路下行竟無一點變故發生,轉眼便到了那骷髏跟前,秦離望著那骨爪之間的黑紅色圓球也不猶豫,猛地一手抄去。
「別!」南瑤忽然驚呼道。
「嗯?」秦離已然將那圓珠抄在了手中,疑惑道:「師父,怎麼了?」
「這並不是九幽血珠,而是此人生前一身血肉之力所化的鎮靈珠!」南瑤的聲音里充滿了自責,若不是自己渴求肉身的願望太過強烈,又怎會如此疏忽大意。
「什麼!?完了,中計了。」秦離慌忙向上看去。
只見錢復那對墨色的雙瞳已然變得血紅一片:「等了八千年了,終於等到解困之人,我該怎麼謝你還有你鐲中的那個小娘皮。」這個修為低微的修士居然能看見南瑤,要知道就是半步元嬰的張儀也無法發覺南瑤的存在!
秦離被一根繩子掉在半空中,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生死全由錢復掌控著,然而此刻卻也絲毫不露緊張之色:「你是何人,一路將我騙到此處,又是為何?」
「你是靈修,大可放出靈識感受一下那顆鎮靈珠啊。」錢復微微一笑。
秦離沉默片刻,竟是如言放出了那條金色的小蛇朝那鎮靈珠一頭扎去。無數的畫面瞬間浮現。
一個修士的一生轉眼而出:吳道子,苦修一千三百載終入天象巔峰,一日,在世間行走的他忽然發現天地間有絲絲縷縷的灰氣正朝著同一個方向匯聚。此人便追著灰氣一探究竟,於是便在此山之中發現了這個血池。仔細觀察之下才發現這個血池通過吸收天下之人的怨憤來增長,一旦增長到一定的程度便會有天魔浴血而生,即所謂「眾生一怒,血浪濁天。」道人發現這個血池的時候,此池已然有數十丈深,有驚天怒浪時時拍岸,一切都顯示著無上天魔即將出世。沒時間猶豫,想這吳道子也是個道濟天下,心存善念之人,竟是將心一橫,化盡一身天象境巔峰的血肉之力做鎮靈珠,以一具寶骨生生將這血池鎮壓了下去。這一鎮便是八千年,而他兵解前的執念也在鎮靈珠內迴蕩了八千載
「以我血軀,永鎮天魔!」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6s 3.540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