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濛濛的天際無邊無盡,放眼望去俱是暗褐色的泥沼,
空氣之中的天地靈氣極為稀薄,故而周圍沼地之內也沒什麼樹木,僅剩的幾株葦草也是長得怪異扭曲,
秦離睜開靈眼看去,那些葦草的靈核都是呈現一種詭異的紫黑色,
這種現象只有在地獄十八層的植物中才會出現,混沌之氣污染了他們的靈核,故而才會變成一種奇異的紫黑色。
基本可以確定,此地仍屬於地獄。
但空氣中若有如無的天地靈氣,和頭頂灰色的天空卻在提醒著秦離,
此地雖屬地獄,但絕不是完全死寂的第十八層。
於是,秦離當下就面臨著一個最大的危險——修士。
從空間通道出來一直到墜落於這個毫無生機的泥沼,秦離都沒有發現任何人,
沒錯,任何人。
通天子老頭,大商皇帝劉徹,還有追隨他而去的那些文武大臣都不見了蹤影。
若非身上還披著老頭的羊皮裘,手中還捧著玄天之寶北冥之心,
秦離一定會以為這一切都是一場幻夢。
還好,南瑤依舊在他身邊,
古樸的玉鐲仍然緊緊地戴在腕上,伴隨著秦離修仙,入魔,下地獄,卻始終不離不棄。
秦離也不明白為何像南瑤這樣的女子會被困孤山三萬年之久,最後與他於生死一線間相遇,
這就是緣分?
秦離定定地看著手中玉鐲,他其實一直很抗拒像女的一樣帶著手鐲,但是,也唯有戴在手上才安心不是嗎?
「你小子能停止胡思亂想嗎?」腦海里突然傳來南瑤清冷的聲音:「別忘了我和你簽過心契,即使我屏蔽了我的思維,但彼此還是能感受得到情緒波動的好嗎?」
「啊……居然是這樣!」秦離有點尷尬:「那我怎麼感受不到你的情緒波動的呢?」
「哎,活了這麼久,什麼沒見過,會有情緒波動反倒是稀奇了。哪像你,男人最重要的是眼界,你明白嗎?」
「…………」
兩人吵得正歡,遙遙遠處卻忽然有人聲傳來。
秦離一雙金色靈眼神光大放,如獵鷹一般環顧四周。
身為靈修,和法修對敵時根本不用擔心因為身上的法力波動而被對方發現,因為靈修所御皆是天地靈氣,若不是經驗豐富的修士,則根本無法察覺此間天地的異動。
而在南岐山密林深處的三個月,也賦予了秦離如同獵人般狩獵的能力,此刻正派上用處。
卻見數十丈外的一塊巨岩之後,有一青一藍兩個靈核若隱若現。
老頭曾與秦離說起,法修的靈核可以反應他們的修為和修行種類,
若是劍修,則靈核和凡人無異,俱是粉色。
修火道法術,則為赤紅,木系法術,則為青色,以此類推。
而金丹境修士以下,他們的靈核成氣霧狀彌散于丹田之處,
金丹境,則化為球形于丹田之處凝而不散,
元嬰以上,則化為人形,即所謂法力凝神。
而眼前的兩個靈核既不呈丹形亦不呈人性,竟是兩個金丹境修為以下的修士。
凝神境修士也能無惡不作以至於被永世鎮壓於地獄之中?
在秦離的思維中,凝神境雖說和凡人相比不僅有雄厚的法力和可以外放的神識。
但是修士最大的弱點就是他們的肉身,很多修士的肉身甚至還沒有凡人強韌,而凝神境修士的法力還不足以駕馭一些品階較好的法寶來彌補肉身的不足。
所以,金丹境之下的修士,還說不上邁入仙門,因為他們很可能無法戰勝一些訓練有素的凡人。
雖說,身為靈修的秦離在初期更加不堪,因為馭靈修士在聚靈境之前根本沒有可以用來進攻的法術。
但,即使如此,同階的情況下,靈修還是穩勝法修。
原因很簡單,靈修有獸寵相助,就算相隔千里萬里,也能共享靈力,而靈修的靈力不僅可以強化自身的肉體,還可以提高靈識的敏銳程度,一旦近身,法修毫無勝算可言。
這也是為什麼,雖然靈修只有五個等級,但開靈足以戰凝神,聚靈足以戰元嬰。
秦離緩緩地向那兩個凝神修士的所在摸去,一身羊皮裘本就髒臭不堪,此刻遠遠望去與身處的泥沼當真是融和得天衣無縫。
而那兩個修士此刻隱於巨岩之後,視線受阻之下,又如何能察覺秦離的接近呢?
悄悄地摸到離兩人一丈之處,兩人的談話已是清晰可聞。
「岳老七,你為何在此停留?別忘了,若是三日內找不到那夢璃草帶回去,我倆可得吃不了兜著走啊。」
「田老三,你可曾想過改投其他城主去?」
「什麼!你萬萬不可有這般念頭啊,尋不到夢璃草也不過是罰做苦役罷了,若是叛逃被抓,那可是必死無疑啊。」
「哼,想那丁磊也不過金丹中階的修為,這幾年做上城主之後卻整日作威作福,排除異己。如今,還差我倆來這處處兇險的荒沼找什麼夢璃草,這不擺明了在懲罰我倆嗎?」
「唉,我也不是沒想過這事。但這方圓萬里之內都是他的地盤,我倆如今只有凝神修為,又如何出的去啊。」
「既然田兄你也有此心,那倒是有一條出路。」
「什麼出路?」
「還記得前幾日進城的那個刀疤李嗎?」
「怎麼了?」
「昔日我跟隨前任城主去黑木城時,在客棧中碰到過他,那時他不過凝神巔峰的修為。如今,他修為不退反增,竟已到了金丹初階。此人如此修為想來已被黑木城城主收為手下干將,絕非他所說的散修。他近日來到我大荒城中怕也是心有所圖,我們不妨尋個機會投靠於他,如此便可入了那黑木城。」
「如此甚好!那我倆接下來該做什麼?」
「不如先在荒沼中呆上三日,等期限滿了再回城去,也省得那丁磊起疑。」
「可這荒沼之中有凶獸肆虐,我等在此逗留三日怕是不妥啊。」
「無妨,只要我倆小心謹慎,不接近那惡沼泥潭,想來也沒什麼事。」
話音剛落,兩人頭頂之上卻有大笑之聲傳來:
「誰說的?你倆遇到小爺我才是最大的兇險。」
兩人一驚,同時抬頭望去,卻見巨岩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少年,穿著一身極髒的羊皮裘,渾身上下都有淡淡金芒溢出,手中一把碧色長刀更是煞氣沖天。
「不好!」兩人一聲厲喝,俱是向後急退。
秦離微微一笑,如惡鷹撲食一般縱身而下,只取那意圖叛逃的岳老七。
從他們談話中便可知這岳老七心機頗深,不是個可以控制的人,而旁邊的田老三則一副唯唯諾諾模樣,秦離初來此地正需一個像田老三這樣的人來與他做個嚮導。
秦離身形如電,轉眼便迫到那岳老七的面前。
那岳老七也是不慌不忙,手中一掐法訣,卻是在身前張開一道淡藍色的水幕,隨後嘴中更是念念有詞,似乎在醞釀什麼強大的法術。
秦離也不管那什麼水幕,照頭就是一刀劈下。
「嘶」如陽春融雪一般,岳老七信心十足的水幕防護瞬間就被刀芒破開,整個人猝不及防之下也被活活劈成了兩截。
「這」那田老三目瞪口呆之下,也停止了手中的法訣。他很清楚,岳老七被鎮入地獄時也是金丹中階修為,甚至還要比現在的城主隱隱厲害幾分。然而,幾十年過去,此地天地靈氣稀薄,靈石更是緊俏之物,修士無法修煉之下大多修為退步,那岳老七也從金丹中階退到了凝神巔峰。
但即使如此,也不可能被這少年一刀劈死啊!
難道這少年是金丹修為?
可他身上一點法力波動都沒有啊?
田老三還在驚疑之中,而秦離卻已抖落一刀鮮血,緩緩轉過頭來:
「有些事情要問你,我想你還不想死吧。」
分明只是一個少年面龐,但眼中的金芒配合一地的鮮血卻是十足的猙獰。
田老三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小人不想,上仙有什麼疑問儘管提就是了。」
在這地獄之下,性命和尊嚴當真是不值一提。
秦離拾起那岳老七身上的儲物袋,緩緩道:
「此地是地獄第幾層,你們所說的那什麼城主是怎麼回事?」
原來是個雛兒!
但田老三一驚之下卻也無可奈何,怪不得岳老七連一刀都撐不過去,此人在上面世界必然是凶威滔天之人,如今剛下地獄修為完全沒有退化,被他們碰上也是活該他們倒霉。
田老三一臉喪氣地開口道:
「此地乃是第六層地獄,此地有三座城池,共有三個城主坐鎮,分別是黑木城城主杜鵬,大荒城城主丁磊,血崖城城主王思道。」
「每座城大約多少修士?」
「一兩百,此外還有幾萬凡人。」
「凡人?」秦離表示很震驚。
這地獄之下還有凡人?
田老三面色也有些尷尬:
「那些凡人都是修士生下的後代,因為沒有修煉資源給他們,他們就只能淪為凡人了。」
倒也是,這幾千年來鎮壓於此的一代代修士確實都要繁衍生息。
「城中修士修為大多處於什麼階段?」
「我們城主是金丹中階,城中也有極少的金丹初階,大部分都是凝神境。」田老三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秦離聽罷,微微一笑:
「好,你且帶我入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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