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夜來風葉已鳴廊。看取眉頭鬢上。酒賤常愁客少,月明多被雲妨。中秋誰與共孤光。把盞悽然北望。西江月世事一場大夢蘇軾
李易非的家人連夜趕到京城,和李瑾然匯合,第二天就正式到葉家提親。王清華到此刻,也著實沒有辦法,方方面面的壓力,讓她只能接受目前的結果,可是對燕少菲的插手,心裡還是上了計較。
因為柳眉的狀況,兩家人匆忙間將婚期定在十月底,柳眉暫時只能留在家裡安胎。李易非因為研究中心的工作,只待了幾天,就匆匆忙忙返回雲海。燕少菲不想讓馮勝凱兩邊折騰,等姑姑上班後,她讓馮勝凱把小李叫回京城,隻身一人來到雲海。
研發中心的第二批技術研究,遇到了比較大的障礙,因為材料的變化,導致對後期焊接技術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船廠方面意見非常大,矛盾也比較多。燕雲浩疲於奔波,燕少菲沒有辦法,只能去了一趟海軍基地,把情況匯報給馮昌平,大家臨時商量,在研發中心增加了一項對焊接技術的研究項目,引進各個船廠的一些焊接專家,對新材料的後期船廠焊接工序進行有效指導。
臨時增加的項目經費,讓燕少菲非常頭疼,這些研究經費,都需要研究中心自己承擔。海軍方面,馮昌平已經儘量彌補了第一期的資金,通過技術轉讓得到的經費也非常有限,燕少菲忙碌了半個月,依然沒有太多的眉目,回到君臨天下小區,坐在一室清冷的屋子裡,她忽然有些喪氣。
李易非基本上每周打飛的去京城看柳眉,彭靜瑤和燕雲浩捅破了窗戶紙,雖然沒有天天在一起,但是周末下班後,基本就看不到她的人。楊慎言因為自己公司的事情出國去了,徐渭似乎和林曉筠進展的不錯,也不再到雲海煩燕少菲。
燕少菲想起前些時候這房間裡的熱鬧,心裡泛起一絲苦澀,自從柳眉懷孕後,她和馮勝凱之間產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兩個似乎都變得有些小心翼翼,最近甚至連電話都打得少。
她和他或許心裡都清楚,有些事情,遲早要揭開溫情的面紗,露出本來的殘酷,可是,到底誰先有勇氣邁出這一步,就成了最大的問題。
她一直在等待他,用她最大的耐心。她也覺得自己在慢慢成長,希望能夠給他足夠的依靠和信心,可是,遇到困難的時候,她卻依然灰心,她以為的茁壯,不過是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成長,自己好像還是風魚中飄搖的幼苗,什麼時候能長成一棵大樹呢?她的無奈,她的急躁,都使她頹然,不敢面對他。
燕雲浩知道女兒的煩惱,他從原來的公司業務里劃出一塊,交給她去運作,將這一部分的收入歸入研究中心,稍稍緩解了一些資金的緊張。
在繁忙和緊張中,很快迎來柳眉和李易非的大婚。燕少菲不想打擾燕雲浩和彭靜瑤,自己一個人悄悄坐了飛機返回京城。
她在機場猶豫了很久,還是回到兩個人曾經住過的家,在門口捏著手裡毛絨絨的鑰匙圈,燕少菲嘆息又嘆息,才緩緩打開房門,走了進去。馮勝凱不在家,一室清寂。燕少菲洗完澡,吹乾頭髮,看著鏡子中自己短短的剛剛剪過的頭髮,這麼短,沒有青絲三千,依然煩惱。
她在家等了一晚,馮勝凱都沒有回家,她幾次拿起電話又放下,最後實在忍不住困意,終於在清晨時分朦朧睡去。
柳眉找了李易非的表妹溫慧儀做她的伴娘,燕少菲聽到後頓了頓,柳眉正準備去婚紗店取定製的婚紗,非要燕少菲陪她一起去,燕少菲心裡難受,柳眉卻在電話里撒嬌。燕少菲到達婚紗店的時候,一眼看到陪柳眉一起前來的溫慧儀,她對著眼前年輕漂亮的女孩,微微笑了笑,小李低低的聲音似乎一直縈繞在她耳邊:「馮總最近經常和溫小姐一起玩。」
溫慧儀對燕少菲不太熟悉,在柳眉的生日派對上,她見到過她,但是沒有太深刻的印象,只記得她那天似乎一直陪著柳眉,大家對她很客氣,很恭敬,應該是圈子裡很有背景和實力的一個人。
「溫小姐,你好!」燕少菲見她看向她,伸出手:「我叫燕少菲,是柳眉的閨蜜,也是你表哥李易非的好朋友。」
溫慧儀見她笑得明媚又溫暖,不禁大有好感:「燕姐,您好!幸會。」
柳眉見到燕少菲,直接撲到她身上:「阿墮,你怎麼才來啊,我都想死你了!」
「乖,寶貝,好好試衣服,做個最漂亮的新娘!」燕少菲將她抱在懷裡,拍拍她的背。
李易非在另一邊的試衣間在試定做的西裝,好像有人陪著他一起似的,嘀嘀咕咕的在裡面說話,他走出來看到柳眉趴在燕少菲懷裡,一把拉起她:「以後千萬別找錯懷抱!」惹得三個女人都笑。燕少菲扶著柳眉站直身子,笑著調侃他:「沒想到男人這種醋也吃。」
旁邊的溫慧儀在試穿著伴娘禮服,她走出去在鏡子旁邊照來照去,用清脆的聲音朝著另一邊喊道:「凱子,快來幫我看看這衣服怎麼樣?」
馮勝凱應聲從裡間走出來,一眼瞧見站在柳眉身邊的燕少菲,他頓了頓,走上前問道:「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說一聲,我去接你。」
「前天晚上,太晚了,不敢打擾馮少爺。」燕少菲笑著說道,柳眉不知道兩個人在打什麼啞謎,拉著李易非去照鏡子。
溫慧儀見兩個人說話,不禁問道:「燕姐,你也認識凱子?」
「是啊,當然認識。」燕少菲仍然一派笑臉,明媚的看著溫慧儀說道。
「凱子,幫我看看衣服後面的腰身合不合適?」溫慧儀轉過身,對馮勝凱說道,好奇的問著燕少菲:「燕姐,你是不是不常在京城,怎麼都沒聽凱子說起過你?」
「嗯,最近在雲海比較多。」燕少菲淡淡的說道,似笑非笑。
「你們認識很久了?」溫慧儀見馮勝凱不吭聲,仍然熱情的問道。
「嗯,很久了。」燕少菲點頭回答,語氣平淡有禮。
溫慧儀半天沒聽到馮勝凱的聲音,才覺察氣氛有些不對勁,她見馮勝凱的臉色有些發沉,不禁問道:「凱子,生氣了?」
「沒。」馮勝凱從舌尖吐出一個字,眼睛不看燕少菲,低著頭說道。
燕少菲神色如常,微笑著立在一邊,不言語。溫慧儀去更衣室換衣服,馮勝凱見燕少菲不說話,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兩個人就那樣靜立在一邊,默然無語。試完禮服,李易非怕柳眉累著,跟幾個人笑著道別,就載著柳眉回家了。
馮勝凱站在婚紗店門口,燕少菲見他不動,也沒理會,對溫慧儀說道:「溫小姐,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咱們婚禮上見。」說完,抬腳就往自己的車子走去。
馮勝凱一拽她的胳膊,不妨被她一甩,差點閃了一下,他有些惱怒的叫道:「燕少菲!」
「馮少,你朋友還在呢,有事情我們回頭再說,別嚇到溫小姐。」燕少菲不看他,轉頭不好意思的朝溫慧儀說道:「抱歉,有些個人恩怨。」她衝上車,手抖著發動起來,一腳油門,呼嘯著離開停車場,往馬路上開去。溫慧儀嚇了一跳:「凱子,那樣開車不會出事吧?」
馮勝凱全身發抖,好半晌才定下心神:「隨她去吧!」
燕少菲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自從知道馮勝凱生病後,她依著自己的心,去愛他,去呵護他,以前的種種傳聞,無論真假,她也不想再去計較,她只想好好的珍惜他。可是,這並不代表她不難過不心痛。她覺得這一段時間,自己似乎在拼命透支,為了爺爺奶奶,為了爸爸,為了姑姑,為了柳眉,為了凱子,她像一隻停不下來的陀螺,一直在旋轉著,沒有停歇。可是,這一切的透支,如今卻跟她毫無關聯,他們各自有著自己的一切,而她,卻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找不到。她把自己扔到寬大柔軟的床上,陷在被子裡,她精疲力竭,頭腦發空,孤孤單單的躺在偌大的床中間,不去思考,一動不動。
馮勝凱送好溫慧儀,忍了又忍,才終於忍住沒有打燕少菲的電話,他悄悄將車開回家,見燕少菲的車絲毫無恙的停在地下車庫,他才鬆了一口氣,癱在座位上,渾身無力。
柳眉婚禮當天,燕少菲早早過去和她見了面,王清華對燕少菲的到來,不冷不熱,柳眉知道自己媽媽的心思,面對燕少菲,她有些歉疚,也有些難過。
「柳眉,婚禮的時候我就不過去了,我對你的心,你知道就行。」燕少菲緊緊抱了抱柳眉,傳達自己真心的祝福:「寶貝,你一定一定要幸福啊!」
柳眉緊緊抱著燕少菲,眼淚差點湧出來:「阿墮,你知道,我最愛你了!」
燕少菲拍拍她的背:「嗯,我也是,千萬別哭,既是新娘子又是准媽媽,你以後也是大人了,好好照顧自己!」
一幫發小到達婚禮現場說說笑笑的時候,楊慎言走到馮勝凱跟前低頭問道:「阿墮沒來?」
「可能陪著那丫頭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倆,能黏一會是一會,上次李易非都嫉妒的不得了!」馮勝凱嘴裡說著,心裡也有些犯嘀咕,他自進到婚禮現場沒瞧見她時,就有些心緒不寧。
柳眉的婚禮隆重而盛大,葉家和李家、溫家的家世,自然吸引了一大批顯貴上門,熱鬧和排場,自是不可言喻,只是,婚禮至始至終,沒有人看到燕少菲。
燕少菲從柳眉家出來,打車來到十三中,雖然弟弟燕少鈞已經不在這裡上學,憑著燕少菲的身份,也沒人敢阻攔她。
她來到操場後面的大樹下,深秋時節,樹葉隨風飄落,人就算在樹上,也沒法被遮擋起來。燕少菲看著樹上稀疏的樹葉,這裡,也不是藏身的好地方。她在樹底下呆呆的站了很久,才重新走出校門,漫無目的的飄蕩在京城的馬路上。她覺得一夜之間,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去年,痛苦依然存在,只不過變了個花樣折磨人。
包里的手機一直在響,清脆的鈴聲,時時引起過路人的側目,燕少菲卻絲毫不在意,任那悠揚的鈴聲伴著自己沙沙的腳步聲,一路相隨,終歸岑寂。
燕少菲來到去往八達嶺長城的大巴站,這樣的巴士,過一陣子就發一次車,把車上的人拉到那久遠的龐大的軍事建築前。她買了票,坐上車,旁邊座位上是一個年輕的男孩子,見她一個人,羞澀的問道:「姐姐,八達嶺上現在是不是挺冷的?」
「應該吧,風比較大,至少比市區冷不少。」燕少菲說完才想起來,自己好像穿得有點少。
「那邊有租衣服的嗎?」男孩子看看自己身上的風衣,不好意思的繼續問道。
「應該有吧,你問問司機先生,我也好久沒去過了。」燕少菲慢吞吞的說道,她上一次去長城是什麼時候?好像是大學畢業的時候,大家一伙人說是畢業留念,非要去爬長城,那時候應該是熱天,白天曬得要命,她體力不好,拽著馮勝凱不肯撒手,被他嘲笑了一路,連柳眉都笑她太矯情。她笑了笑,矯情是因為知道有人心疼,沒人疼的時候,自己有什麼好矯情的?
燕少菲穿著租來的衝鋒衣,慢慢沿著長城寬闊的台階往上走,越走越高,風慢慢的變大,沙土也有些往嘴裡灌。燕少菲將衝鋒衣的帽子包在頭上,密密實實,儘量的擋著風沙,怎麼擋都擋不住的時候,她就覺得痛,這痛,一點一點的在心裡發芽,一點一點的往外蔓延,從心臟到四肢,痛得她彎下腰,一步都走不動。她背靠在城牆上,坐在寬厚的不知道什麼年代的地磚上,看著自己的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掉,滴落在地磚上,倏然不見。眼淚掉著掉著,就成了一串一串,後來就成了一片一片,洶湧而下。
來的時候坐在燕少菲身邊的男孩,已經從上面往下走,沿途看到燕少菲時,愉快的和她打著招呼,燕少菲眯著眼,含含混混的應了一聲,與他錯身而過。男孩子似乎咕噥了一句,不要趕不上末班車什麼的,燕少菲也沒聽清楚,她熬過自己最痛的時候,終於覺得有點力氣,才抬起腳,繼續慢慢往上走。
越到下午,上來的人越少,楓葉已經紅的不像話,漫山遍野,燕少菲覺得喜慶又刺眼,分不清它們是長在長城外還是長城內。她極目遠眺,長吁短嘆。富貴、權勢、愛情、友情、親情,在生命面前,是不是都成了異形?
長城上,除了燕少菲,幾乎看不見人影。燕少菲沒有去趕末班車,她說服自己,現在下去,也趕不及末班車。她拉開背包,看了看裡面的東西,在這裡待一晚上,至少不會餓死,也不會凍死,她搖搖頭,笑了笑,果然,人還是最惜命。
燕少菲靠坐在烽火台上,看著太陽一點一點的西沉,舉起手裡的水,遙遙望著遠方說道:「葉柳眉、李易非,祝你們夫妻恩愛,白頭到老!」
月亮慢慢的爬上來,那麼明亮而光華濯濯,燕少菲對著明月,依然舉起手裡的水,輕輕說道:「媽媽,我好想你,不過,你也好好安息吧,誰也別惦記,總有一天,我們都會去找你!」
燕少菲看著手裡的水,恨不得它變成美酒,她舉起來對著月亮笑道:「對不住了,李太白拿酒敬你,我燕少菲只能聊以清水和你把盞言歡,哈哈!」
燕少菲喝完一瓶水,把手裡的空瓶子捏得吱吱響,對著半空中的明月,對著滌盪煙火的城牆,對著漫山遍野的樹木蟲草,喃喃低語:「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夜來風葉已鳴廊。看取眉頭鬢上。酒賤常愁客少,月明多被雲妨。中秋誰與共孤光。把盞悽然北望。呵呵,東坡居士也看不透世事人情,何況我這個平凡的小女子!」
楊慎言和馮勝凱輪番打著燕少菲的電話,卻沒一個打通,直到傳來關機的提示音。婚禮進行途中,他們沒法走掉。馮勝凱終於瞅了個空,溜到柳眉身邊:「柳眉,怎麼不見阿墮人影?」
柳眉不好意思說自己媽媽對燕少菲有意見,急忙中只能說了句:「她剛才來過,有事又急著走了。」
馮勝凱擰著眉頭,這個時候,能有什麼大事?他給小李打了個電話:「小李,你去找找夫人,看她去了哪裡?」
楊慎言被李易非拉著擋酒,脫不開身,急得一直向馮勝凱使眼色,馮勝凱也心急如焚,可是一溜的坐著許多長輩和達官貴人,眾目睽睽,走都沒法走。
燕少菲一個人坐在長城上,感受到慢慢降低的溫度,身上有點冷,她站起身,蹦了蹦,誰知道這一蹦,踢翻了自己的包,裡面的東西掉了一地,她跳下烽火台,趁著月色,從地上一件一件的撿拾著東西,在一個邊角上,看到了已經摔得有點面目全非的手機,她拿起來看了看,手機?是什麼用途?是隨時隨地打擾一個人的工具,沒有了它,是不是會少很多煩惱?她拿起手機,重新上到烽火台上,用盡力氣,將手機遠遠的扔出去,茂密的草叢,連個聲響都聽不到,她望著漆黑一片,嘆了口氣。
午夜的時候,燕少菲有點犯困,她吃了點巧克力,提了提神,正準備到裡面避風的地方去打個盹,忽然,瞥見遠處影影綽綽似乎有人影,她嚇了一跳,這麼晚了,難道還有人夜遊長城?
走近一看,是山底駐紮部隊巡邏的戰士,原來山下租賃衣服的老闆晚上收攤的時候,發現自己出租的衣服少了一套,沒有歸還,和這些巡邏的軍人聊起來,把登記名冊拿給他們看,大家吃了一驚,如果租衣服的女孩子穿著衣服走了倒罷了,萬一她滯留在長城上,還是十分危險的。老闆急忙撥打燕少菲留下的手機,提示已經關機。大家著急起來,部隊巡邏的戰士趕緊出發,向上搜尋。
燕少菲也沒多解釋,她說自己迷路,找不到回去的方向,戰士們看她一個女孩,也不好多說什麼,一行人把她帶回了部隊營地。有個小戰士很熱心,湊到燕少菲跟前問道:「這位姐姐,你要不要給家裡人打個電話?」
「謝謝,不用了!家裡根本不知道我來這裡,打了電話反而虛驚一場。」燕少菲覺得此刻的營房非常溫暖,笑眯眯的說道。
「你怎麼一個人到長城上來,夜裡很危險的。」知道她一直沒吃飯,小戰士幫燕少菲煮了一碗泡麵,端到她跟前說道:「下次可千萬別這樣了!長城上出過不少事情,我們夜裡都不敢一個人上去的。」
「遵命,長官!」燕少菲調皮的敬了個軍禮,和他開著玩笑,熱乎乎的泡麵熏得她眼睛發脹。
收拾完畢,已經到下半夜,燕少菲不想睡覺,和夜間巡邏回來的戰士聊著天,就那樣坐著在營地過了一夜。
天快亮的時候,營地的人隱隱聽到外面有人吵鬧,出去一看,嚇了一跳,一溜高級軍用越野車停在外面,領頭的兩個年輕人在問詢長官,小戰士急忙跑回去告訴燕少菲:「外面似乎來了上級部隊在巡查,你先別出去。」話音未落,只見一個人閃身進來:「燕少菲!」
燕少菲平平靜靜的站起身:「你怎麼來了?」
「你自己幹了什麼好事,還好意思問我怎麼來了!」馮勝凱一把把小戰士推出去,回頭抓著燕少菲的肩膀,恨不得把她吞入肚腹。
「我?」燕少菲拍掉他的手:「我幹了什麼事?你倒是說說看!」
「你一個人到這裡,不知道危險嗎?」馮勝凱咆哮著,搖晃著她。
「危險?」燕少菲被他搖的煩,撇開他的手:「你為什麼要管我危不危險,我們有什麼關係?」
「阿墮!」
「別鬧!」
楊慎言進來的時候,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死死釘在原地。楊慎言嘆了一口氣,轉身出了營房,守在門口。
「你知不知道為了找你,我們折騰了多少人出來?」馮勝凱忽然有點泄氣,垂下頭說道。
「我不關心,也不想知道,你們回去吧,不用管我。」燕少菲乏力的說著:「我們之間,不值當你再做些什麼,你去幫溫小姐選選衣服,才是正事。」
「燕少菲,你就因為這個胡亂折騰?」馮勝凱氣急敗壞的問道。
「是的。」
馮勝凱沒想到她承認的這麼幹脆,一時愣在當場。
「馮勝凱,你不要我,就明明白白跟我說清楚,我會自己走。你不用拿別的女人羞辱我。」燕少菲平靜的說道,看也不看他一眼:「我愛你,我實在受不了你和別的女人在我面前打情罵俏,不論你是什麼目的,我都會受不了,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受得了這個。馮勝凱,今天,你就把話說清楚,要還是不要?」
馮勝凱呆愣在原地,簡單的一個字或者兩個字,就在嘴邊,他卻無論如何都張不開口。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他不說話,她就一直等在那裡。
「阿墮。」馮勝凱很久之後,能開口的時候,卻只有這兩個字。
「馮勝凱,今天是我們倆最後一次機會,你不說,我們就一直耗在這裡,反正,我也沒打算離開。」燕少菲索性坐下來,靜靜的等待著。
馮勝凱看著她平靜的臉色,張了張口:「我我」
楊慎言在外面等了很久,不見動靜,忍不住掀開門帘進來:「阿墮,有什麼話好好說。我們找了你大半夜,凱子都快急死了!」
「慎言,你進來吧,這件事我也不想瞞你。」燕少菲淡淡的說道:「你進來給我們做個見證。馮勝凱,我們結婚這麼多年,有什麼問題,你從來不肯坐下來好好和我說,你有那麼多女人,我都沒在意過。」燕少菲竟然輕笑一聲:「其實,不是我不在意,而是,我很害怕,我怕我太在意就會失去你,我不想要一樁失敗的婚姻。可是如今,我再怎麼害怕,還是會失去。今天,當著慎言的面,你說,你是要我,還是不要我?」
「阿墮,這個事情,咱們回去再慢慢說,大家都累了,休息好了再談好不好?」楊慎言不知道燕少菲為什麼突然要較真,他有些擔心馮勝凱的身體,趁著說話的功夫向燕少菲示意。
燕少菲卻絲毫不理會,她一晚上已經想得清清楚楚,他不能因為生病就為所欲為,她也不能因為他生病,就不把他當做一個正常的人來看待,這樣扭曲的生活,遲早會出問題,現在,他和她,僅僅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一個普通的女人。無論他現在是什麼樣的狀態,他必須要為他自己的生活負責,必須要為自己的決定付出代價。她為了他,一直在努力,而他卻一點都不珍惜這份努力,就像彭靜瑤曾經說的那樣,失衡的世界,總有一天會顛覆。
楊慎言見燕少菲固執的堅持著,馮勝凱臉色慘白,卻始終說不出一句話,楊慎言心下惻然:「凱子,你好好和阿墮說會話,我讓人先撤隊,留個車給我們就行。」楊慎言說完走了出去,他們兩個人的事情,還是交給他們自己去解決。
馮勝凱看著地面,不敢抬頭看燕少菲,他實在不敢看她,他的決心下得再大,碰到她的時候,都會動搖的非常厲害。過了很久,他終於咬著牙根,閉著眼睛,慢慢的吐出幾個字:「燕少菲,我不要你了!」
「好的,我知道了。」燕少菲站起身,平靜的說道:「我們一會回去就和家裡說清楚,從今往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燕少菲輕輕走過他的身邊,看也不看他一眼,馮勝凱伸出手,想去抓她,卻沒敢抓,他覺得心裡痛得厲害,正覺得難受,忽然眼前一黑,整個人險險的往地上栽去,燕少菲連忙上前扶住他,他直直倒在她身上。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2s 3.732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