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裡落花誰是主?思悠悠。青鳥不傳雲外信,丁香空結雨中愁。攤破浣溪沙手卷真珠上玉鉤李璟
許久之後,楊慎言的電話響起來,他看了一眼,沒有接,隨手掛斷。他比之前瘦了一些,上身一件簡單的淺灰色恤衫,藏青色西褲,人顯得更加長身玉立,風度翩翩。燕少菲低下頭,看著前方自己的影子被拉得更長,斜斜的,連邊際在哪裡似乎都找不到,她踏著影子上前幾步,微笑著抬起頭:「慎言,好久不見。」
楊慎言緊緊抓住手裡的手機,就在他自己覺得快要把手機捏碎之前,才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低啞而暗沉,仿佛被沙礫打磨過似的,帶著一絲沙沙聲:「阿墮!」過了這麼久,她依然在仲春的夕陽里,明媚鮮艷,溫暖的朝他笑著,仿佛午夜夢回一樣燦爛。
「吃過晚飯了嗎?」燕少菲又往前走了幾步,站在離他更近的地方,輕輕的問道:「有事情要出去?」
「嗯。」楊慎言漫無邊際的回答著,其實他根本沒聽清楚她問了什麼話,她的笑容就像帶著魔力的磁石,把他所有的精神都吸走了。
燕少菲不知道他在回答哪個問題,她只是隨口問問,並沒有真的要知道答案:「那我先回家了,有空過來玩。」說完,燕少菲轉身朝自己家走去,楊慎言傻傻的跟在她身後,一直快跟到電梯裡,他才忽然回過神:「阿墮。」
「嗯?」燕少菲回頭一看,楊慎言在離她半步遠的地方,掙扎著問她:「現在能不能去你家?」
「當然。」燕少菲點點頭:「我明天回京城,你要是沒事,就上來坐坐吧。」
家裡很久沒人住,阿姨卻打掃的非常乾淨。燕少菲換好鞋子,來到客廳,見楊慎言還愣愣的站在門口,不禁問道:「你不進來?」楊慎言趕緊進門換好鞋子,走到沙發前坐下,低著頭,就像做錯事的當晚。
燕少菲鮮少見他這樣,她想起柳眉勸她的話,心裡有些發軟:「喝點什麼?」
「隨便。」楊慎言聽她溫言軟語的說話,抬起頭看見她離開的背影,忽然覺得恍惚,他急忙站起身,跟在她身後,來到餐廳的冰箱旁邊,燕少菲沒想到他也跟過來:「你坐著就好,拿瓶水,又不是什麼體力活。」說著,從冰箱裡取了兩瓶礦泉水,也沒倒在杯子裡,直接遞給他一瓶:「就這樣喝吧,省得我一會還要洗杯子。」
「嗯,好的。」楊慎言接過瓶子擰開,順手遞給燕少菲,又從她手裡接過另一瓶擰開,咕嘟咕嘟灌了兩口,水有點涼,他喝了才覺得頭腦稍微清醒一些。
「慎言,到客廳坐會吧。」燕少菲見他比往日沉默,一時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抬腳往客廳走去。經過楊慎言身邊,只聽他低低的說了聲:「阿墮,我可以摸你一下嗎?」
燕少菲見他神色迷茫,眉宇間夾雜著淡淡的陰影,臉上流露出著不確信般的小心翼翼,仿佛她是個玻璃製品,一摸就會碎掉。燕少菲嘆了一口氣,將手裡的瓶子放在桌上,伸出雙臂圈住他的腰:「慎言,你沒看錯,真的是我。」
楊慎言手裡的瓶子「咚」的掉到地上,發出一股沉悶的聲響:「阿墮,真的是你?」楊慎言突然合攏雙臂,緊緊的將她擁在懷裡,似乎要將她擠到自己身體裡一樣,拼盡全力。燕少菲慢慢拍著他的背,一下一下,直到他終於平靜下來。
「慎言,坐吧,既然碰到了,我們就好好聊一聊吧。」燕少菲拉著他的手,坐到沙發上:「你春節離開京城後就沒回去過?」
「你不想見我,我不回去。」楊慎言側過臉,不看燕少菲:「你不讓我做的事,我一件都不會做。」
燕少菲嘆了口氣,原來這些日子,他就是這樣折磨自己,不讓自己好過:「慎言,人都有做錯事的時候,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又沒有造成什麼傷害,我不會放在心上。」燕少菲認真的看著他:「回去看看凱子,好嗎?他一直很惦記你。」
「你不怪我?」楊慎言認真的看著她,確認到。
「嗯,我不怪你。」燕少菲笑著看他:「你為我做了這麼多的事情,如果因為一次偶然的失誤,不分青紅皂白就將你定為死罪,對你來說並不公平!」
「阿墮。」楊慎言看著她明媚溫暖的笑臉,忽然覺得陽光似乎又重新照了進來,明明天已經快黑了。
「慎言,你是什麼樣的性格,我還不了解?我們三十多年的朋友難道做假的?」燕少菲拍拍他的手背:「誰都不願意發生這樣的事情,可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我們就努力將傷害降到最低。事出突然、無心之失而已,我們就這樣讓它過去吧。」
「阿墮!」楊慎言一側身,將燕少菲擁在懷裡。
天已經暗下來,屋子裡沒有開燈,暗沉沉的透著安靜,讓人精神鬆懈。燕少菲掙開他的懷抱,看著沉在暮色里的楊慎言,終於幽幽的說道:「慎言,其實,我那樣生氣,不只是氣你,也氣我自己。」燕少菲話已經說開,就不再猶豫:「因為太珍惜和你的感情,我一直不願意割捨,明明知道你喜歡我,卻還是一有困難就下意識的想依賴你。現在,我不能因為出了事情,就把所有責任都推給你,自己卻以受害人的一方自居。事出必有因,很多事情,我們只看結果,卻沒有去看事情發生的真正原因。」燕少菲覺得雖然困難,但還是掙扎著把埋在心裡的話和盤托出:「慎言,雖然我自己也能說服自己,當時是因為太過驚慌,沒辦法反抗,可是究其根本,卻是因為對你太過熟悉,才會在心底沒把它認為是一件單純的侵犯,在我心裡,你從來不是這樣隨便而不能控制自己的人。如果換做是一個陌生人,事情絕不會發展成當時的結果。我們三個人之間,錯誤的起源非常多,真要說錯,那麼每一個人都難辭其咎。既然大家都有錯,就不能讓你一個人承擔後果!」燕少菲想起自己那時候的感受,嘆了口氣:「慎言,我其實更多的是沒辦法原諒自己,而並不是因為這件事情討厭你。拜託你趕快回到原來那個儒雅俊朗,風度翩翩,自信閒適的貴公子吧,你合該就是那樣的人!」
「謝謝你!」楊慎言心裡異常的感動,這個女人,永遠這麼坦誠而溫暖,出了這樣的事,也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就舍下面子,連他的心,連他的驕傲都護著,甚至不惜在自己這個強勢得到她的人面前認錯:「阿墮,因為是你,雖然做錯事,可是我一點都不後悔。只是,看到你因此而傷心,我心裡非常難過!」
「那現在不難過了吧?」燕少菲頭埋在他胸口,聲音悶悶的。
「嗯。」
「也不傷心了?」
「嗯。」
「可以回京城了?」
「嗯。」
「不生我的氣了?」
「嗯。」楊慎言順口答完,才覺得不對,他趕緊強調道:「阿墮,我從來沒有生過你的氣。」
燕少菲笑嘻嘻的看他:「還好,你終於活過來了!」
楊慎言一愣,頓時也笑了起來:「好啊,你竟敢這麼暗算我!」
「不過,說實話,你真沒有生我的氣?」燕少菲笑了笑:「我怎麼想都覺得,你在和我賭氣?」
「你呀,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楊慎言也笑了笑:「你那樣不待見我,我確實有些傷心。」
燕少菲這樣把話說開,突然就覺得安心,她靜靜的坐在沙發上,不發一語。楊慎言也靜靜的安坐著,不言不語。天色從暮色轉深,漸漸沉下來,成為真正的暗夜,漆黑的夜色,卻讓人生出更多的安心。時間似乎就那樣慢慢流逝,輕輕的走過。
不知道坐了多久,燕少菲動了動:「慎言,晚飯吃了嗎?」
「沒。」楊慎言低低應道。
「不知道廚房裡有沒有現成的食物,我幫你煮點東西吃吧。」燕少菲站起身:「你手機照一下,我去開燈。」
「嗯。」楊慎言從兜里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燕少菲走到客廳頭上,打開一盞燈,轉身來到餐廳,因為久不住人,冰箱裡都是一些速凍食品:「慎言,有速凍餃子和湯圓,還有些小餛飩,你想吃什麼?」
楊慎言站在客廳邊上,認真的思索半晌,似乎在決策人生大事一樣,想了半天后才答道:「餛飩吧。」
燕少菲被他逗得直笑:「只是三樣速凍食品,需要想那麼久?」
楊慎言站在那裡也笑,笑容從心裡慢慢散開,擴展到四肢百骸,連身體都覺得輕鬆:「三樣選擇已經很多了,有時候,連一樣我們都沒辦法選。」
「哦?」燕少菲從冰箱裡取出餛飩,洗淨鍋子,燒了水,站在灶前慢慢拆開包裝,等著水開:「一樣還需要選嗎?」
「嗯,」楊慎言踱到餐廳,拉開一把椅子坐下,笑眯眯的說道:「因為從來沒有備選項,一直只在一個選項上掙扎。」
「為什麼不增加一個備選項?總要給自己多些餘地啊。」燕少菲盯著鍋子裡的水,聲音很大的說著,卻沒有回頭。
「就是說,為什麼會沒有備選項呢,真是個奇怪的命題。」楊慎言似乎在苦苦思索,最後淡然的說道:「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
燕少菲被他說得一驚,她看著水漸漸冒出氣泡,在鍋里翻騰起來,才將餛飩一個個放入鍋里,看著它們一個個沉下去,又一個個浮上來。浮華世事,難道他真的要從此放下愛情,和一個不愛的人將就著一生一世?也許,每個人的一生,都有自己的萬不得已,再多的掙扎只是徒然費盡心力。
「慎言,湯要多還是要少?」煮好餛飩,燕少菲回頭問他:「湯里還是加一點點香醋和醬油?」
「嗯,湯多一些。」楊慎言笑著答道:「好像太餓了,一碗估計不夠吃。」
「你先吃著,我再煮一碗。」燕少菲幫他盛好,又從冰箱裡拿出一包拆開:「你剛才是不是準備出去吃飯?」
「嗯,約了人一起吃飯。」楊慎言低頭吃著飯,餛飩還有些燙,可是他又著急吃,嘴裡「嘶嘶」的一直吸氣。
「慢點吃,急什麼!」燕少菲有點好笑:「耽誤你的約會,還讓你吃這樣的速凍食物。」
楊慎言只是笑,吃完把碗一推:「再幫我盛。」
「我只負責煮,洗碗洗鍋就交給你。」燕少菲幫他盛好,坐在他對面:「最近生意很忙嗎?」
楊慎言低頭吃飯,含含糊糊的說道:「還好,反正就那些事,上個月多開了一家貿易公司,專賣女性高檔用品,回頭你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想要的。」
燕少菲沒想到他會做這個生意,覺得有些好笑:「怎麼忽然倒騰這個,不是你的強項又惹眼。」
「沒什麼,就是想做。」楊慎言放下碗筷:「女人不是都喜歡這些?」
「嗯,我們這個身份,出去誰沒幾件趁手的行頭,不然會被人笑話。」燕少菲也有點無奈:「反正都是那些牌子,每年新款挑著拿幾樣撐撐門面還是要的。」
「你明天幾點的飛機?」楊慎言起身去洗碗:「如果不急,上午我帶你去那邊店裡挑,聽說好像進了不少新品。」
「下午三點,本想明天上午睡個懶覺,既然有便宜占,何樂而不為!」燕少菲笑嘻嘻的說道:「你不怕我拿了東西不付錢?」
「你磕磣我不是?」楊慎言將碗筷放到消毒櫃,擦擦手:「有本事你把整個店搬走,看我會不會眨一下眼睛。」
「好啦,鬧你呢,以後有新款幫我留意點就行。要不要喝點茶?」燕少菲見他剛吃好飯,也不好意思立刻趕他走。
楊慎言點點頭,兩個人泡了茶,坐在陽台的搖椅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似乎又回到了從前。只是兩個人心裡都非常清楚,這從前已經不是那從前。
第二天早上,燕少菲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聽到門鈴響:「慎言,怎麼這麼早?我還想多睡一會呢。」
「先帶你去吃早飯,一會逛好再去吃中飯,三點的飛機,上午時間很緊張。」楊慎言穿了一件藏青色襯衫,同色長褲,他皮膚本來就白,這樣的顏色襯得他更加溫潤,燕少菲讓他進來:「等我一下,馬上洗漱,不過,很少見你穿這樣的顏色,沒想到你比凱子更適合藏青色。」
楊慎言的店開在淮海中路,非常繁華而高檔的地段,燕少菲和他進去的時候,剛開始營業沒多久,店裡的人並不多。門店經理聽到門口的人匯報說老闆帶人過來,急忙帶著一班人前來迎接:「楊總,您看看有什麼需要的,我讓人給您送到貴賓室。」
「阿墮,你是想先隨便看看,還是指定品牌讓他們送到裡面選?」楊慎言側頭望著燕少菲問道。
燕少菲微笑著:「既然來了,先參觀一下你的店,東西不打緊,隨便幫我挑幾樣就行。」
「這樣也好。」楊慎言笑著對門店經理說道:「把新品每款挑兩樣,打包好放到貴賓室。」
「慎言,不要太多,我下午的飛機,別給我添行李,小東西挑兩樣就好。」燕少菲嗔了他一眼:「我又不是掃貨狂。」
「那,都挑小件的東西,怎麼樣?」楊慎言一想也是,弄一堆東西也麻煩。
「嗯,胸針幫我挑兩枚,錢包和手包小號的各一個就行,其他不要了。」燕少菲見經理為難的樣子,順口說道。
「阿墮,有新款的旅行箱,乾脆多挑幾件,放在旅行箱,你要是不方便拿,我陪你回京城。」楊慎言陪她「噠噠」的走著,經理畢恭畢敬的跟在後面,燕少菲說的東西,早就有人去備貨。
「你想回去就直說,幹嘛那麼多彎彎繞!」燕少菲忍俊不禁,大眼睛眯起來,差點沒笑出聲。
「真的可以?」楊慎言見她眉眼全是笑,整個店都充滿陽光似的,心裡非常高興:「阿墮,店裡就這麼點東西,不值當看,咱們早點去吃中飯,吃完中飯就去機場,好嗎?」
「怎麼忽然就小氣了,我還沒參觀完呢。」燕少菲吃驚的看著他:「剛吃完早飯一會,這麼快就餓了?」
「剛才光顧著說話,沒吃什麼東西,反正店裡有商品名錄,在飛機上有時間你慢慢選,回頭讓人給你送到京城就行,這些東西有什麼好看的!」楊慎言拉著她就往外走:「反正,你要是願意,整間店搬走都可以。」
「慎言,」燕少菲被他忽然轉變的情緒弄得有點哭笑不得:「你慢點,別拖我。」
兩個人剛走出店門,店裡一片譁然:「經理,這個女人是誰啊?」「就是,從沒見楊總這樣對人!」「咱們這間店的東西少說也值個七八千萬,楊總竟然一點都不當回事!」「哎呀,我一直以為楊總不近女色,可是看他剛才的樣子,實在不像!」「經理,透露一下,這位是誰?下次來可要好好候著!」經理雙手一攤:「勿曉得。」「你要是願意,整間店搬走都可以。嘖嘖,真是讓人羨慕!」店裡人議論紛紛,卻是誰也沒見過燕少菲,因為顧忌著楊慎言的身份,大家除了羨慕和嫉妒,也不敢胡亂猜測。
兩個人走出店門沒多遠,燕少菲就接到柳眉的電話,眼見走不成,楊慎言苦著一張臉,又把燕少菲拉回店裡的貴賓室坐下:「怎麼這丫頭什麼事都攙和,就一點時間,非要巴巴的見你。」
柳眉公司離這裡不遠,來得非常快:「聽易非說你昨天辦完事今天回京城,還想著來不及見你一面,誰知道你們倆約會竟然不帶我。慎言,你可不夠意思,等著看我怎麼宰你!」柳眉一進門,就氣勢洶洶的來了個下馬威。
「大小姐,你眼界那麼高,看得上我這點小打小鬧!」楊慎言笑眯眯的看著她,也不生氣。
「慎言,我覺得你店裡的東西不錯,只是這店名卻太俗氣。」柳眉喝著茶,笑嘻嘻的看著楊慎言。
「店名怎麼了?」楊慎言盯著柳眉,但笑不語。
「青鳥,什麼意思啊,這不就傳說中西王母的信使嘛,你怎麼不乾脆起個鳳凰呢?切,三足神鳥?實在是寒酸。中國文化博大精深,我們阿墮和秦奶奶精通詩詞,隨便在裡面找一個出來,都比你這個強。是吧?阿墮。」柳眉知道楊慎言的心思,說著話看燕少菲:「阿墮,幫慎言取個名字唄,咱不要什麼風水發達,就照你對店的印象,幫著給弄個一點的。」
「是慎言的店,自然以他的心意為準,你別跟著瞎胡鬧。」燕少菲見柳眉這樣,趕緊壓下她:「慎言這麼大的店,我哪能隨便取個名字糊弄。」
「阿墮,柳眉的話也有道理,這店名是有些不合時宜,如果是你的話,你會選個什麼樣的名字?」楊慎言倒是一點不在意,隨口問道。
「你開店的初衷是什麼?」燕少菲想了想:「如果想合意又好聽,自然要從兩方面去斟酌。」
「初衷?」楊慎言偏頭想了想:「不是說女人都喜歡珠寶首飾包包,只要買幾件回家,天大的事情都可以大事化小事化了?」
「就這樣?」柳眉瞪大眼睛問他。
「就這樣。」楊慎言笑著點頭。
「如果是這樣的心思,那麼倒有一句現成的,慎言可以考慮看看。」燕少菲頓了頓:「暖玉生煙。李義山錦瑟雲,藍田日暖玉生煙,你們倆也喜歡李義山的詩,這個典故既有善良之人的奇遇,又有仙人渡化的傳說,也有玉成姻緣的佳話,想必只要是女人,總能被其中一樣感動而怒氣煙消雲散。再則,也是勸解人不要太貪富貴,日暖玉生煙的奇景,恰恰是給不富裕之人的饋贈。」
柳眉滯了一下:「會不會太冷僻了一些,我們知道,不代表其他人知道啊。」
「你做房產不是最會宣傳?」燕少菲看了她一眼:「商品名錄中將這些美麗的典故放進去,不就行了?」
「好吧,我這就讓人去改。」楊慎言叫了門店經理:「給你們一周的時間,將店名改為暖玉生煙。」
「怎麼覺得不像是名品店,倒像是玉石店似的。」柳眉見楊慎言毫無意見,自己直犯嘀咕。直到門店經理來找楊慎言,他起身離開,燕少菲瞪了一眼柳眉:「搜神記的典故你沒聽過?」
柳眉愣了一下,直直的問道:「良玉生煙?」
「是啊,他用心良苦,我也只能如此規勸,希望他能明白過來。」燕少菲輕輕嘆了一口氣,楊慎言是用這間店向她道歉,表明自己的心跡,痴傻的心讓她感動,但是她不能就這樣接受,至少她也要表明自己的心思。
「你這又是何苦?」柳眉沒想到燕少菲用紫玉愛慕韓重的這個典故,她嘆了口氣:「藍田日暖,良玉生煙。太美好的愛情總是可望而不可及。」
「反正他也不指望這個賺錢。」燕少菲見楊慎言還在外面,低低的嗔道:「店名怎麼樣,有什麼要緊,你非要給他難堪。」
「我是可憐他一片苦心付諸東流。」柳眉撅著嘴:「反正這件事,我就偏著他。我一會就提醒他千萬別瞎改店名。」
「不改也罷,風裡落花誰是主?思悠悠。青鳥不傳雲外信,丁香空結雨中愁。總是他的心意。」燕少菲搖搖頭:「你要說趕緊去說。」
「要說也得你去說,只有你的話,他才會放在心上。」柳眉靠在燕少菲身上,低低問了句:「凱子怎麼樣?」
「飯量減了些,精神挺好。」燕少菲拍拍她的臉蛋:「沒事,已經這麼多年了,最難的時候不過如此。」
楊慎言再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兩個人膩在一起嘀嘀咕咕的,知道她們倆不在乎什麼珠寶首飾,讓人象徵性的挑了幾樣遞給她們:「喏,兩位大小姐,以後有什麼需要,直接選了給我,我叫人給你們送過去。」
柳眉拿過塞進手袋裡:「這還差不多。不過,慎言,阿墮說你這店名取自李義山的無題,寓意也不錯,不值當為了我一句話大動干戈。」
「嗯,好的,不改就不改,省得我花錢又費事。」楊慎言似乎也不在意,點點頭說道。
吃過中飯,楊慎言竟然一聲不吭,真的跟在燕少菲後面來到機場:「慎言,你這樣說走就走,能行嗎?」
「當然,我養了一堆職業經理人,幹嘛要自己勞心勞力瞎折騰。」楊慎言幫她託運行李,轉頭向一邊的宋玥說道:「阿玥,只能麻煩你等下一趟航班了。」
「你拿了阿玥的機票?」燕少菲驚訝的望著他。
楊慎言把機票遞給她:「臨時要買你身邊的機票,哪有那麼容易,她退我買,這麼簡單的事,還需要多想?」
燕少菲看著一邊苦笑的宋玥,朝她擺擺手:「你怎麼總是欺負這個孩子,她都快被你嚇壞了。」
兩個人上了飛機坐好,楊慎言幫她系好安全帶:「你這半個月沒少折騰,早上又被我早早吵醒,困的話就眯一會。」
「沒事,你也知道,我飛機上很少睡得著。」燕少菲說著話一抬頭,就見溫慧儀和林曉筠走進機艙,愣愣的盯著他們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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