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下這句話後,秦沁便折身朝剛剛她坐的那張餐桌走去。
顧銘夜微頓,瞬間意會了什麼,跟著走了過去。
兩人相對而坐,服務人員過來:「請問現在要上菜嗎?」
秦沁點頭。
不多時,精緻的菜品擺上餐桌,浪漫的燭光一併在桌上照耀著。
微微跳躍的燭火之後,是顧銘夜架著金絲邊框眼鏡的臉龐。
那張臉當真是沒有一點瑕疵,清貴斯文,英俊逼人。
秦沁此時卻無心細看,壓下內心酸澀,她打開手機相機,示意顧銘夜一起舉起紅酒杯。
顧銘夜照做。
秦沁找到最佳角度,拍下兩人端著紅酒碰杯的照片、編輯文字——「歲歲年年,感恩相伴。兩周年紀念日快樂!」
又熟練圈出僅顧家人可見的標籤分類,發了朋友圈。
一套絲滑的動作下來,只用了三分鐘不到。
而後完成任務似的沖顧銘夜點了下頭:「好了。」
起身,利落乾脆,要走。
顧銘夜開了口:「不吃點東西嗎?」
秦沁抿唇,音色寡淡:「沒胃口,你吃吧,我先走了。」
顧銘夜沒做猶豫,也起身跟了上去。
他身高腿長步子邁的大,很快擋到了秦沁面前:「你要去哪兒?」
秦沁抿了下唇,眼神倔強毫無波瀾:「這個戲已經做完,我去哪兒應該影響不到你向媽和爺爺交差吧?」
顧銘夜:「媽沒那麼好糊弄的,她根據這張卡會查到我們根本沒有開房記錄。」
秦沁微頓,隨即笑了,這笑容看似溫柔,卻蘊含著無語:「那你就開間房在這裡住下,自己把這個劇本演完吧。」
說完,沒再做任何猶豫,轉身直接離開。
*
已至深夜,溫差顯現。
在酒店時不覺得,一出來,秦沁便感到有些涼意沁骨。
她穿的單薄,一陣微風吹來,裸露的胳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快速搓了搓胳膊,思忖著今夜的落腳處。
盛悅酒店她是不會去住的,家更是不能回的,那去蘇玲那裡湊合一晚?
正想著,視線瞥到不遠處一個亮著橘黃色燈光的餛飩攤,香氣陣陣,她的肚子毫無預兆的響了起來,大唱空城計。
想到今天在公司忙了一下午,馬不停蹄的回家又趕到這裡,滴水未進。
剛剛面對一桌子美食無動於衷,大概是被衝動的情緒所支配。
現在冷靜下來,確實餓了。
於是,沒做猶豫,直接朝餛飩攤走去。
「老闆,來一碗餛飩。」
「好嘞!」
熱氣騰騰的餛飩端上來,她放了很多白胡椒和醋。
正準備吃,一道高大身影走來,在她面前停步,橘黃色光線被遮擋住。
秦沁一抬眼,便看到一身名貴西裝,與這裡環境格格不入的顧銘夜。
男人俊美無儔的臉毫無波瀾,目光靜靜注視著秦沁,只一秒,便脫下西裝,披到了她的身上。
「老闆,給我也來一碗。」顧銘夜說完,直接拉開秦沁對面的小馬扎坐下。
沒了西裝的「遮蔽」,隨著坐下的動作,顧銘夜身上的白襯衫稍稍被拉扯地變了形,蓬勃的肌肉線條在襯衫之下若隱若現,張力十足。
秦沁一口餛飩還沒咽下肚,感受著西裝上他的溫度,以及那股熟悉的松木香,愣愣看過去,顯然有些不理解。
不理解他為什麼追出來,出現在這裡。
而顧銘夜像是有讀心術一樣,看出了她的疑惑,將那張盛悅大酒店的金卡推到了秦沁面前。
「太晚就別亂跑了,房間我已經開好了。」頓了頓,顧銘夜補充了一句,「你放心,我去公司住。」
秦沁微愣,還想再說什麼,顧銘夜的那碗餛飩也已經煮好,被老闆端了上來。
他不喜歡吃醋,只放了白胡椒。
熱氣升騰,霧氣瀰漫,籠罩在了顧銘夜的鏡片上,有些滑稽。
根據秦沁以往的經驗,這個時候他總會將眼鏡摘掉。
果然如此,下一秒,顧銘夜就將眼鏡摘掉放到了桌上。
沒了眼鏡的「封印」,顧銘夜深邃的眼睛更為凌厲,帶著一股勢不可擋的鋒銳。
看了秦沁一眼,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叩了叩桌面:「怎麼不吃?馬上就要涼了。」
秦沁確實餓的狠了,顧不得想別的,將注意力從顧銘夜那裡收回,低頭吃起了餛飩。
她身高一米六七,在女生堆里已經不算是矮的,但顧銘夜將近一米九的身高。此刻在他那寬大外套的包裹之下,秦沁整個人顯得莫名小巧可愛。
她一邊吹著勺中餛飩,一邊慢條斯理咀嚼著,就像是一隻正在進食的小貓。
這副乖乖巧巧的模樣,落在顧銘夜眼裡,讓他腦中突然浮現起了剛剛她在餐廳疏離冷淡的模樣。
心中一揪,煩躁的感覺湧現。
正在這時,專心進食的「小貓」似乎發現了他的目光注視。
一抬頭,秦沁隔著桌上縈繞的霧氣看向他,學著他的樣子,曲起指節輕輕敲擊兩下桌子,不帶感情地提醒:
「吃涼的胃病會犯的。」
顧銘夜捏著勺柄的手緊了緊,神色略有些不自然:「現在吃。」
垂眸也開始吃起了餛飩。
可吃著吃著,顧銘夜突然想到了從前。
那時候,他創業初期,常常參加各種應酬到很晚。
酒場上要想安生吃一頓飯是很難的,常常結束了飯局之後,喝一肚子酒回去,頭痛又胃痛。
但那時不管多晚,秦沁總會變著花樣給他準備好吃的。
有時候是一碗熱湯麵,有時候是她親手熬的粥。
有時候是一碗餛飩。
而且是她親手包的。
顆顆飽滿的肉餡,皮薄餡大,汁水豐盈,非常鮮香。
吃下肚整個胃裡都是暖融融的。
可比這個好吃許多。
顧銘夜沉浸進了回憶,一時間竟忘記了兩人如今即將離婚的關係,脫口而出道:「這餛飩沒你包的好吃,改天你」
說著說著,話音一頓,將剩下的「再包一次」給咽了回去。
秦沁自然聽出了他話中意思,卻沒有接他的話。
她已經吃好,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吸口氣平靜道:
「你這兩天再去一趟老宅找一下爺爺,把我們要離婚的事挑明了吧。」
頓了頓,「有些事情,早面對,晚面對,都是要面對的,我不可能就這樣被拖一輩子。而且」
「而且爺爺說不定並不像你我想像中那樣脆弱,他經歷的事多,會理解的。」
說完,秦沁盯著顧銘夜,那眼神,清澈磊落,明亮的如同遠處天邊皎潔的明月。
她不作聲,按捺住隱隱在顫抖的心臟,等他回答。
終於——
顧銘夜答:「好。」
說完,男人垂著眸,盯著碗中泡爛了的餛飩,深邃幽暗的瞳孔晦澀不清。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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