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快要來臨的時候,被圍獵的獵物往往意識不到。
比如此刻,已經被標記為「獵物」的秦沁,因為自己重做的招標文件,順利得到了陸羽沫的肯定,正滿心歡喜的從陸氏集團出來。
她腳步輕盈,不自覺哼起了歌。
徑直來到了停車場上,拉開車門鑽進了副駕駛。
因為開心,跟顧銘夜說話時,語調也變得輕快起來:「走吧,餓了!去吃點東西!我請客!」
可話音落地幾秒,身旁男人卻沒任何回應。
她扭頭看去,只見男人薄唇緊抿,兩道劍眉微蹙。
這才感受到昏暗的陰影中,他的氣壓似乎有些不對勁。
秦沁將臉上喜悅斂起,詢問:「你怎麼了?」
顧銘夜還是沉默。
其實他是想立刻問問她,關於她跟徐在的錄音內容的。
可是她說餓了。
不能讓她餓著肚子。
終於,在秦沁開始面露茫然的時候,顧銘夜到底是抑制住了內心的燥意,開口,低低沉沉的嗓音,一如往常溫和:
「沒事,看起來你心情不錯,陸羽沫很滿意你做的文件?」
提及這個,秦沁激動的心情重新被喚起,點了下頭,笑得自信:
「是啊,她看完後當即簽了字,還說她果然沒有看錯人。」
顧銘夜薄唇勾了勾,笑意里夾雜著幾分隱晦的複雜:「那就好,想吃什麼?」
「想吃」秦沁皺眉認真想了想,突然福至心靈,「大學城美食街那家老字號臊子麵!」
「好。」應了一聲後,顧銘夜便驅車載著秦沁朝大學城那家麵館趕去。
不多時,趕到麵館,點單,上面。
熱氣騰騰的臊子麵香味撲鼻,飢腸轆轆的秦沁開始大快朵頤。
時值傍晚,周遭很多大學生也出來覓食,不時有小情侶進來這家麵館,小聲說著情話,打打鬧鬧,嘻嘻哈哈。
這種場面對於秦沁來說,不算陌生。
因為她就讀的廣城大學就在這附近,當時的她,已經被顧老爺子收養。
入學之後,按理說都在廣城,是可以回家住的,但是她卻申請了住校。
她覺得自在。
那時候,顧銘夜隔三差五會來學校看望她,問她想吃什麼,要帶她去吃點好吃的改善改善生活。
但她每次都會指著美食街的方向,眯著眼睛笑:「大哥,我想去那兒!」
而當時的秦沁不是不知道,依照顧銘夜的實力,帶她出入高檔餐廳,跟家常便飯一樣。
可她還是選擇了大學城的美食街。
因為美食街向來是小情侶們約會的「聖地」。
暗戀的滋味酸澀卻又美好。
當時的她之所以會有這個小心機,就是想跟別的情侶一樣,和喜歡的人一起逛街,吃小吃,拍拍照片,像是真的在談戀愛。
捫心自問,顧銘夜的確算是一個好哥哥,那時無論她提什麼要求,他都會摸摸她的頭,溫聲說:「聽你的。」
而這家臊子麵店,算是她跟他吃遍了這麼多家店以來,所認可的味道最好的一家小店了。
秦沁覺得有種家的味道,像極了小時候養母親手做的。
是的,養母是西北山村裡的支教老師,養父是山村裡的赤腳醫生。
讀高中之前,她幾乎大部分時間都和養父母在西北那個小山村里生活,那裡家家戶戶都會做這種麵食。
不知怎麼,剛剛在車上的時候,顧銘夜問她想吃什麼,她下意識想吃的,就是這碗臊子麵。
或許是因為陸氏的項目終於取得了突破性進展,就像小時候,她考了好成績得了獎狀,想馬上拿給養父母看
可如今,二老已不在,她只能靠這一碗麵來寄託思親之愁。
很快,一碗麵被秦沁吃完,一抬眼,卻發現顧銘夜碗裡的面幾乎沒怎麼動。
皺了皺眉,她問:「怎麼不吃?」
顧銘夜將筷子放下:「還不餓。」頓了頓,「你吃好了嗎?回去?」
秦沁盯著有些反常的顧銘夜,聯想到剛剛在陸氏集團上車時看到他的樣子,覺得一定是有什麼事了。
於是直接問:「到底怎麼了?」
顧銘夜抿了抿唇,沒有立即回答。
身子向後靠在椅背上,就這麼盯著秦沁。
沉默。
西裝革履的他,長相不俗,矜貴的氣質更是跟小店的氛圍格格不入。
頭頂,小店懸著的竹編吊燈小巧精緻,散發著暖色調的光。
映照下來時,光線鋪灑在他臉上,他鼻樑上的鏡片被折射出兩塊光斑,莫名讓秦沁覺得,其中浮動著淡淡涼意。
終於,他開口:「原錄音找到了。」
秦沁下意識鬆口氣,卻又想到,找到是好事,說明自己跟徐在的「冤屈」可以被洗清了。
可為什麼面前男人的氣壓,卻比沒找到之前還要低呢?
帶著不解,秦沁有些奇怪的問:「所以你怎麼這麼不高興的樣子?」
顧銘夜薄唇抿起,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突然冷不丁開口:「跟了我兩年,你很委屈麼?」
秦沁一愣,不明所以。
顧銘夜盯著她繼續:「被奪走了人生的主導權,身上的能量變得沉鬱」說著,男人極淡地笑了一聲,音色沉冷,
「聽到別人分析的這麼對,被擊中內心,所以哭了?原來嫁給我,讓你這麼委屈。」
秦沁一愕。
瞬間聽懂了他此刻所說的內容,正是自己跟徐在聊天時所說。
可這些都是客觀存在的事實,她不明白他表現的為什麼這麼在意。
或者說這麼生氣。
想到了在醫院時,她無意間聽到顧爺爺所說的那些話,聽到了顧銘夜之所以會娶自己的理由。
她的心又是一痛。
她既做了替身,又做了被他利用的工具。
她不該委屈嗎?
此刻目光觸到男人臉上凝結的冰霜,秦沁是真的被刺激到了。
忽地覺得與其含含糊糊,還不如坦蕩一點。
於是,秦沁默了兩秒,終於點頭:「是挺委屈的。」
聞言,顧銘夜下頜線繃緊了些,鏡片後,那雙深邃的眼睛也變得愈加晦澀不明。
看來自己想的沒有錯。
「被指婚」,說明被剝奪了人生的主導權。
人只有跟「錯的人」在一起,能量才會被消耗和變糟。
所以自從嫁給了自己,她身上那股能量變得沉鬱,就已經證明了自己對她來說,就是一個錯的人。
她或許只有嫁給她的初戀——那個被她小心翼翼寫進日記里的「Y」、那個對的人。
才不會委屈。
此刻,周遭學生進進出出,很是喧鬧。
可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凝固,形成了一道天然的沉默屏障,任何聲音都穿不進來。
終於,直到溫度降至冰點,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的時候,顧銘夜啟唇:
「我並不是強人所難的人,既然如此,我們應該重新審視一下這段婚姻。聊聊吧。」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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