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劍絕塵 第四十六章 修我甲兵（1）

    唐靖雨進了洛陽城裡，找到了一處帶後花園的深宅大院，略一打量，然後上前叩響了那黑油大門。大門即刻開了道縫，裡面出來一個精壯的漢子，上下打量了唐靖雨幾眼，方問道：「公子有何貴幹？」

    唐靖雨抱了抱拳，低聲道：「冰叔可否在此？」

    那人大驚，再打量唐靖雨幾眼，方小聲問道：「您是唐少爺？」

    唐靖雨笑著微薇頜首，那漢子頓時一臉驚喜，忙將唐靖雨讓進裡面，關上大門，方躬身拜道：「弟子羅虎拜見少主！」

    唐靖雨拍了拍羅虎的肩頭，笑道：「自家兄弟，不用客氣！」

    羅虎見威名赫赫的少主居然如此和氣，更是激動，此時耳房裡走出兩個勁裝漢子，羅虎吩咐道：「速去通報陸爺，少主到了！」兩人忙沖唐靖雨施禮，匆匆去了後面。

    羅虎陪著唐靖雨向二進院落走去，過不多時，已聽見後面傳來了陸天冰爽朗的笑聲。唐靖雨緊走幾步，繞過一道影壁，迎上笑容滿面的陸天冰，笑著見禮道：「冰叔別來無恙，風采更勝從前，小侄瞧著也是歡喜！」

    陸天冰哈哈笑道：「老了，不中用了，倒是靖雨你意氣風發，名震遐邇，冰叔不知多麼開心呢！」兩人把臂言歡，陸天冰當真歡喜，朗朗笑聲，不絕入耳。

    這處宅院，乃是前朝一官宦之家，布局錯落有致，房舍雖多而不顯據促。後面是一個大花園，幾處精舍點綴於花草叢中，不但不顯礙眼，反有種混然天成、鬧世求靜的意味。

    陸天冰一路指指點點，帶著唐靖雨穿過一座橫跨水池的彎月拱橋，指著遠處一處掩映於綠樹紅花中的小院落說道：「靖雨，那裡相對辟靜些，有位客人在那等你多日了！」

    「哦！」唐靖雨有些驚奇，訝道：「客人，難道是一鴻？」

    陸天冰笑著搖頭，卻不肯說破，引著唐靖雨來到那座小院，卻見一人長身玉立，一張四方臉，稜角分明，不是「關洛一刀」是誰？唐靖雨驚喜不已，緊走一步，握住岳昭坤雙手笑道：「原來是岳兄，幸會！小弟來遲了，反累岳兄久等！」

    岳昭坤笑道：「靖雨，我聽說你來了洛陽，就冒昧的去了『陸記商號』打聽，好不容易才尋到這裡。」

    陸天冰笑道：「最近那商號已交給手下的帳房打理，昭坤去時，哪有人肯信他，後來帳房被昭坤誠意打動……」

    岳昭坤插言道：「是糾纏不過！」

    陸天冰笑道：「不管怎樣吧，反正我是知道了，這才派人去把昭坤請到這來了！」

    三人相讓著進屋，那是一排五間雅室，左邊一明兩暗三間相通，三人進了中間那個小客廳。客廳北面牆上開了一扇花窗，茜雪窗紗上樹影婆娑。廳內中間是一個石几，設著四把竹椅，東西各有一道半卷朱簾的暗門。整個房間於樸拙中見清雅，收拾的點塵不染。

    三人落座後，即有一個俏麗的小婢端來了三杯香茗。唐靖雨笑道：「自家兄弟不要見外，岳兄有事儘管吩咐！」

    岳昭坤搖了搖頭，正容道：「靖雨，要是你覺得我這柄刀還不算太鈍的話，我決心追隨你唐少左右！」

    「甚麼？」唐靖雨驚道：「這……這……小弟如何擔待的起！」

    岳昭坤斷然道：「這個，靖雨你也不用客氣，近來我想明白了，不能白白的混日子，以免老了沒得回憶。」

    陸天冰笑道：「靖雨，昭坤也是著眼於天下武林，非是為你唐靖雨一人，不要推辭了！」

    唐靖雨伸手握住對面岳昭坤，正容道：「岳兄瞧得起我唐靖雨，那是我的福氣。咱們以後就是好兄弟，患難與共、不離不棄！」

    岳昭坤另一隻大手握住唐靖雨，搖了搖，顯然心中激動莫明。陸天冰說道：「靖雨，前些日子我送蘭亭一家三口和小玉去了杭州老家。」

    唐靖雨急忙問道：「爹娘可好！」

    陸天冰點頭道：「唐大哥和嫂夫人都好，嫂夫人對你很是掛念，唐大哥囑託你要『戒驕戒躁』。」

    唐靖雨慌忙起立受教，心下也對爹娘掛念不已。陸天冰接著道：「唐大哥已下令備戰，除了他履約不再踏足江湖，唐門其餘悉數聽候你的調遣！哈，你不知冰叔聽了有多開心！」

    唐靖雨這才知道，爹早已走在自己前頭，未雨綢繆多時。唐靖雨沉吟多時，方道：「現在的形勢，錯綜複雜，咱們雖可『針鋒相對』，卻也要『靜以待時』，接著將自己這些時日的遭遇，略述了一遍。只聽得兩人時而揪心、時而歡心、時而疑心、時而會心。末了均贊同鄭老夫子制定的策略。唐靖雨當然沒忘了把飛天蜈蚣陳其山供認的陷害岳昭坤一家的事實說給岳昭坤，岳昭坤自然對南宮綸恨之入骨，恨不得即刻將這老狐狸捉來問問清楚。

    接下來的日子，陸天冰去把自己的手下召集來。這些弟子均年青力壯，總數近百，從大處講算是唐門外圍弟子，除了少數幾個是陸天冰以前的貼身侍衛，多數是陸天冰在洛陽暗地裡招募來得。陸天冰招募弟子資質尚在其次，更看重人品，所以個頂個均是忠心耿耿的漢子。

    唐靖雨和岳昭坤接下來又是精挑細選，本著寧缺勿濫的原則，從中挑出了三十人，作為以後打天下的班底。陸天冰收了三個嫡傳弟子，羅虎、丁良和梁鐵城，資質都是上上之選，盡傳了陸天冰的刀法，勉強已算得上二流高手，如再加上唐門其餘四虎所收的弟子，勢力卻也不容小瞧。

    此後，唐靖雨和岳昭坤開始悉心指點這幫子弟習武。唐靖雨自身武功融會幾家之長、如同天馬行空一般，教授弟子自也不願墨守成規，因此由岳昭坤設計了一套簡練實用的刀法傳給使刀的弟子，他則琢磨出了一套小巧靈動的劍法傳給眾人。眾弟子得了這當今兩大名家指教，如何不喜，均下足了功夫，苦練不輟。

    唐靖雨對羅虎、丁良和梁鐵城更是眷顧有加、因材施教。這日將三人召集一起，然後吩咐三人只管圍攻自己。三人雖聽說過少主劍法超群，初時也還心存疑慮，縛手縛腳，怕誤傷唐靖雨，待後來見唐靖雨出神入化的劍法施展開來，方知三人刀法差距之遠，實不可道里計，這才放心放手搶攻。

    眾人早已歇手，圍攏上來觀看。唐靖雨隨手揮灑，將三人威猛的刀勢一一化解，他卻不還手，反要隨口指點三人不足。圍觀的眾人這才真正領教唐靖雨的厲害，骨子裡已是五體投地的佩服。想唐靖雨曾得一代刀中至尊刀帝指點，自是刀中大家，妙解三人刀法不足，一旁觀戰的關洛一刀岳昭坤亦是箇中翹楚，聞聽更是心領神會，受益匪淺。此後三人或是與唐靖雨對陣，或是與岳昭坤交手，刀法在實戰中突飛猛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