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都偵探 第三百九十七章 遊戲(十九)
約翰遜選的題目真的真的很簡單，比如波蘭屬於東西南北歐？比如哥倫布是哪國人？比如荷蘭的官方語言是什麼？比如都柏林屬於哪個國家？以下哪個不是地中海國家？
讓梁襲真正驚訝的是，這麼簡單的問題竟然還有人答錯。剛開始梁襲懷疑是系統故障，後來慢慢發現部分網紅明星的基礎常識非常差。他們有人精通一門行業，比如汽車一哥，汽車題他全部通殺，但是考到歷史問題時，他就出錯了。用他的話來說，他完全不關心歷史。
扣除第一道題，接下去的9道題出現了十三次錯誤，觀眾們沒有選擇輪盤，而是全部選擇數字。幸運的是十三次都沒有引爆。壞消息是，數字只剩下94個。人質總數為104，每個區域是14人。梁襲因為全部答對十一道題，他的區域只剩下4名人質。
最糟糕的是2號，她錯了6次，只釋放4個人，她的區域還剩下10人。其他人多少也有錯，剩下5-9人不等。
約翰遜宣布：「前十關慈善環節結束，進入第二環節，請撤掉小台。」
副手拿走了放著手槍的台子，約翰遜道：「第二環節也很綜藝，每位嘉賓可以邀請自己所屬的一位觀眾上台。每一組人回答五道題，回答完五道題，這位觀眾就可以離開。如果全對，可以再離開一人。錯一題，就選一個號碼。1號，還是你先來？」
梁襲看了約翰遜一會，指一名亞裔：「華人？」
女亞裔點頭：「是的。」
梁襲道：「請。」
約翰遜不滿：「你這麼猜題有意思嗎？」
梁襲反問：「你怎麼知道我猜題了？」
約翰遜無奈，在女子坐在梁襲對面後，道：「默契考驗，我問一個問題，你們要說出自己聯想到的東西，如果一致，那就回答正確。反之，就是錯誤。」
副手將一塊擋板放在兩人中間，在他們面前放了一本寫字本和一支筆。
梁襲希望女子收到了足夠的暗示，暗示就是走華人路線，以華人傳統思想觀念為標準。
約翰遜：「我口渴回到家，我想喝什麼？」
梁襲和女子作答，一起舉寫字本：「開水。」
約翰遜無力吐槽，去問十個英國人，最少有九個不會說開水，最多他們只會說水，而不是開水。約翰遜甚至相信梁襲和女子都不會喝開水，但是他們就選開水。為什麼？因為按照傳統思想觀念。
約翰遜選了一個問題，問：「我手上有一百萬英鎊，想進行投資，請問我會選擇什麼進行投資。」
這次被抓到了，梁襲寫的是儲蓄，女子寫的是房子。
女子問：「二代移民？」
梁襲點頭。
女子遺憾：「抱歉。」
「沒事。」梁襲順手點了個號碼，沒有聲響。數字剩下93個。
約翰遜：「我最喜歡什麼節日？」
梁襲和女子回答：「農曆新年。」
約翰遜想給自己一巴掌，翻看一會找題目，問道：「第四題，我想要幾個孩子？」
梁襲和女子回答：「一男一女，兩個。」站起來擊掌慶祝。
約翰遜問：「我想吃肉，吃什麼肉？」
梁襲和女子回答：「豬肉。」
五錯一，還是有些遺憾，梁襲和女子握手，隔著桌子擁抱後說再見。女子和自己同事告辭，離開了會場，梁襲還剩下3名人質。
……
從2號開始，災難出現，2號和搭檔只回答對了5道題中的一道題。消滅了4個安全號碼，剩89個。
3號第一題就錯了，按下號碼後不到一秒，悶響連連，第二連發tn被引爆。這次引爆的位置很接近13樓，搖晃的非常厲害，連吊頂的射燈都掉了幾個下來。
大家回魂之後，3號第二題又沒對了，再次中獎，這次炸爆搖晃之後，幾面牆體出現了裂紋。約翰遜不得不暫停比賽。看著大家抱頭鼠竄，躲藏到桌子下面避免被掉落物砸傷，約翰遜的情緒始終很平靜。
數分鐘後大家回到了自己位置，約翰遜看向鏡頭道：「四位攝影師，將攝像機固定在嘉賓身邊後，你們就可以離開了。」
攝像師固定攝影機，他們依次從小門處離開。約翰遜道：「為避免大樓在下道題垮塌，我們休息一會，給他們充裕的離開時間。」
嘉賓們看著平板，上面還有87個號碼，其中有6個號碼是彈炸遙控按鈕。破損家具的吟呻，還有肉眼可見的裂縫，都讓大家感覺惴惴不安。3號的搭檔是距離最快離開的人質，攝像師才走三分鐘，他就不停催促：「開始吧。」
約翰遜沒理會他，這時候梁襲開口：「約翰遜，讓他們走吧。」
約翰遜問：「你要單獨留下來？」
梁襲笑道：「我從不喝酒，但我今天可以陪你喝一杯。」
約翰遜指了下自己側面的酒櫃：「威士忌，加冰。」
約翰遜吩咐副手：「把四台攝像機關了。」
副手很聽話關閉四台攝像機，約翰遜右手手指按住在平板上，電影室的大門緩緩升起：「你們所有人現在都可以走了。其實我最討厭定點拍攝。」最後一句話是對梁襲說的，他對其他人沒有興趣，已經進入了和梁襲的聊天模式。
大家一起再看約翰遜，花費了數秒確定約翰遜不會反悔後，大家蜂擁而出，離開了電影室奔跑下樓。
梁襲拉椅子坐在約翰遜面前，和約翰遜乾杯：「我已經發現根本沒有108個數字，幾次炸爆也不是因為嘉賓摁錯號碼。是有人在指揮室或者導演室看畫面進行引爆。」
約翰遜把空杯放下問：「我不否認，你還知道什麼？」
梁襲道：「他們有四個人，四名攝像師要麼是歹徒，要麼他們單獨離開時將被殺害替換身份。警方收到直播畫面，知道四名攝像師即將離開大樓，於是會上前迎接。你特意拖延時間，目的是精準把握炸毀大樓的時間，讓警察沒有機會去理會四名真假攝像師。現在這些人一起離開，也能達到掩護他們的效果。警方必然先放過比較可信的攝像師，轉而應付蜂擁而出的幾十個人。」
梁襲道：「我奇怪的是，你妻子雖然和聖旗有關，但你對聖教並不虔誠與信任，為什麼？」
約翰遜想了一會：「生無可戀，又想做點驚天動地的事。這次遊戲有趣嗎？」
梁襲道：「對於觀眾來說，生死考驗當然有趣。如果你沒有一點人性，上午遊戲就結束了，那對觀眾來說會更刺激。」
約翰遜笑了笑：「是的，應該按照遊戲流程走的。上午我預想會剩餘一到三個人，今晚就是決勝之夜。我也考慮到只剩下一個人的可能，那人是冠軍，今晚就是頒獎之夜。規則很簡單，108個號碼，人質每人按一個號碼後離開。但由於我上午放過了他們，不得已只能修改了規則，變成了後台引爆。應該說我嚴重違反了遊戲規則。」
梁襲道：「人質根本拿不到錢。」
約翰遜搖頭：「是的，我只準備了冠軍的獎金。諷刺的是，你拿到冠軍，我卻一分錢都不能給你。」
梁襲道：「你考慮過延續自己的生命嗎？」
約翰遜道：「不可能的事情不要強求，我如果積極接受治療，將在痛苦掙扎兩個月後死去。」
梁襲道：「有人說過，一個人的物理生命即使終止，只要還有人記得他，他在精神上就還活著。真正的死亡是地球上再也沒有人知道這個人。」
約翰遜：「我很榮幸會被記入史冊。」
梁襲道：「不願意多添幾筆嗎？」
約翰遜道：「你讓我出賣他們？呵呵，我做不了你們的英雄，但我可以成為他們的英雄。」
梁襲問：「我尊重你的選擇。」
約翰遜想了一會：「但是我還是要送一份禮物給冠軍，把紙筆拿過來。」
梁襲拿來紙筆，約翰遜寫了一個名字和一個電話號碼，撕下來遞給梁襲：「禮物就是英雄。」
梁襲搖頭：「不是英雄，只是復仇者。」
「復仇？」
梁襲道：「對，只是復仇。我的力量太渺小，我正在一步步的累積我的力量，兩年過去了，我擁有了很多可利用的資源。但越是接近仇人，越發現仇人的龐大。別說我了，你呢？有什麼遺囑或者需要我幫忙完成的事嗎？」
約翰遜反問：「你不認為我想讓你陪同我一起去見上帝嗎？」
梁襲點頭：「我相信你沒有這個興趣，再說天堂不歡迎殺人者和自殺者。」
約翰遜將威士忌一口乾掉，道：「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本來對聖旗持支持態度。你知道為什麼我妻子入軌一名網紅嗎？你知道為什麼我沒有殺死這名網紅？」
梁襲搖頭：「我一直沒推測出讓我滿意的答案。」
約翰遜道：「是任務。這名網紅是一位重量級女政客的地下情人，與上流社交圈關係混亂。這位網紅有注射液體麵粉的習慣，我妻子使用在特殊病人身上採集的血液讓他得病。他遲早會將病傳染給女政客，散播到上流社交圈……沒有意義，不說這些。我妻子的自殺也不是因為網暴，而是因為她對這件事非常痛苦，特別是事情曝光之後，她一擔心沒有完成任務，二是無法面對我，這才自殺。」
約翰遜道：「他們卻當我是傻子，以我妻子的死來勸導我加入他們的事業。我給你名字是替我保管物品的人，物品涉及到法國的一位大人物。原本在我死後半個月，他會匿名將物證交給警察，既然你需要，物證就是你的。不過我勸你不要親自去辦這件事，他們的實力遠比大眾想的要可怕。至於網紅節這幾名蒙面歹徒，我也不太清楚他們的身份，我只能說我認為他們不是聖教信徒。」
梁襲點點頭。
約翰遜問：「梁襲，你是不是平時都不鍛煉身體？」
梁襲點頭。
約翰遜看手錶：「這裡是十三樓，我們玩個遊戲。一分鐘大樓將會倒塌，計時開始。」
「臥槽。」梁襲沒有猶豫，一扔酒杯拔腿就跑。死者為大，約翰遜說什麼就是什麼，別去質疑人家。
經歷了幾次爆破後，大樓的電梯肯定不能乘坐。梁襲雙手一撐樓梯扶手，三步做兩步半跑半跳，沒空去理會紊亂的呼吸，根本想不起來卡琳教導的運動呼吸法，一心拼了命的朝下跑。好在梁襲年輕，身體還算靈活，加之是下樓而不是上樓，梁襲風一般的吹向一層。
「50、51、52……」梁襲讀秒到達一樓，跑向防爆門的小門，沖向門外：「58、59……完蛋。」
梁襲狂奔，附近警察呵斥：「站住，站住，站立在原地。警告，立刻站住，否則我們要採取行動。」
話音剛落，高斯克大樓傳來炸爆聲，如同密集的雨水打在水塘中，無數點的煙塵夾雜著一點火光瞬發而出。大樓朝下倒塌，捲起巨大的塵土淹沒了這隻巨獸。
梁襲趴在地上喘氣，任憑警察給他戴上手銬。如果自己讀秒沒錯的話，約翰遜給了自己兩分鐘。沒想到最終還是被約翰遜耍了一道，這兩分鐘時間內，梁襲毫不懷疑約翰遜會準時引爆。
梁襲認為約翰遜本不是壞人，但他愛上壞人，導致所有的一切都失控。交友如此，愛情更是如此。
第三屆或許是最後一屆網紅節，伴隨著高斯克大樓的倒塌正式閉幕。網紅節的創始人約翰遜的人生也在這裡落下帷幕。
……
救護車處，梁襲接受基本身體檢查，身上披了一條毛毯。伊莎和羅伯特過來看望梁襲的情況，梁襲很激動和伊莎握手擁抱，將約翰遜紙條塞到伊莎手裡，在伊莎耳邊輕聲道：「約翰遜說此人手中有證據指控一名大人物。」
伊莎放開梁襲，對一邊救護車醫生道：「麻煩你把他送到瑪利亞醫院做一個全面身體檢查。」
醫生舉下手：「沒問題。」
「我先處理這邊的事，回頭再去看你。」伊莎舉手揮舞，一名藍河小組特警跑過來，滿臉灰塵：「老闆！」
伊莎道：「帶兩個人護送梁襲去瑪利亞醫院，對他進行24小時的貼身保護。」
「明白。」特警拍拍梁襲肩膀，道：「很高興你沒事。」
「我也是。」梁襲目送特警離開去叫人和換衣服，問：「至於這麼緊張嗎？」
伊莎道：「不是我願意緊張你。你現在身份是超級大網紅，沒點武裝力量走在街上，你分分鐘被人踩死。這波熱度過去之前，別拋頭露面，有需要就給我們打電話。」
梁襲哀嘆點點頭，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這輩子竟然成了網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