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骷髏頭和尚不空搖頭道:「出家人見不得黃白之物!」
張通幽一擺手,隨從急忙關上了箱子。
「是弟子唐突了!」張通幽俯首道:「只是,此事事關我大唐社稷,大師為國除害,弟子無以報答,只得獻上這區區黃白之物,聊表心意,若大師不收,弟子也不好向大人交代。」
不空頭,站起身來。
那名叫劫波的刀疤臉和尚,帶著兩個和尚起身走出殿外,不一會兒,抬著一個草人回到了大殿裡,那草人身材肥胖,身著紫色官服,貌似是一位高官。
劫波把草人送到了神龕前,擺好,一個和尚手捧一把牛耳尖刀,遞到劫波手裡,劫波拿起刀,嘴裡念念有詞,猛地刺向自己的左臂,頓時血流如注,那劫波卻是毫不在意,抬起左臂,把鮮血滴在那草人身上,鮮血滴滴答答,順著草人的軀體,流到地面上。
接著,大殿裡的僧人起身,魚貫走到草人身邊,接過牛耳尖刀,紛紛刺向自己的身體,或胳膊、或大腿,有的刺向自己的額頭,把血滴到草人身上,不一會兒,那草人就被眾僧人的血淋透,流到地面上,血流如注。
大殿裡,瀰漫著刺鼻的血腥味,燭光愈發幽暗,情形陰森可怖。
眾僧人刺血完畢,又有四個僧人,抬著一隻巨大的三角香爐,來到神龕前,香爐里擺滿了黑色和紅色的花瓣,花瓣顏色鮮艷,卻是散發著腐臭氣,與血腥氣交織在一起,令人作嘔。
不空閉著眼睛,喃喃作詞。
僧人燃了香爐,紅黑花瓣在香爐中燃燒,發出幽蘭色的火苗。
只見劫波左腳站在右腳上,一眼左視,一眼右視,姿態怪異,面色憤怒,手持牛耳尖刀,一聲大喝,直刺那草人的胸膛,草人已經被眾僧人的血淋透,這一刀下去,胸腹中的血噴了出來,如同是一個活人被開膛破肚,眾僧人頓時一片歡呼。
那劫波咬牙切齒,轉動牛耳尖刀,從胸膛開始,一片片割裂草人,如同是凌遲一般,把草人肢解開來,兩旁的僧人,則是把肢解下來的碎片,一片片投進香爐,香爐中的火焰升騰,帶著膿血的碎片在香爐中燃燒,如同人的皮肉一般,散發出燒焦的惡臭之氣,吱吱作響。
其他僧人則是跪在香爐邊,和不空一起誦經。
「大大大哥,他們在幹什麼!」宋武楊臉色發白,渾身冷汗淋漓。房若虛早已被嚇得話都不出來。只有拔野古瞪大了眼睛。
守在步雲飛身邊的幾個黑衣人也是驚得目瞪口呆,望著那血淋淋煙霧瀰漫的大殿,作聲不得。
不一時,草人被肢解完畢,全部投入香爐,香爐中烈焰熊熊,只聽不空發出一聲長嘯,高聲吟誦:「何名善知識,何名惡知識!築壇見大日,不外曼荼羅!」
眾僧同聲高呼:「謹遵法言!」
不一時,草人的殘片化為灰燼,香爐中,藍色的火焰漸漸熄滅。
張通幽俯首道:「多謝大師出手相助!」
不空搖頭嘆息:「張公子,曼荼羅雖是佛門至寶,但也看緣分,老衲已經盡力了,能不能成,還看造化!」
「弟子明白!」
不空從蒲團上站起身來:「今日之事,老衲不便在這常山再呆下去了,張公子,後會無期!」
「大師要去何地?弟子去置辦車馬。」張通幽很是恭敬。
「出家人無牽無掛,就不勞張公子了!」
不空轉身而去,消失在神龕後面,大殿裡大部分僧人也跟著不空出了大殿。
刀疤臉和尚劫波帶著三個體格強壯的僧人,人手一把尖刀,來到了偏殿。
房若虛見來者不善,嚇得臉色蒼白,一聲驚呼:「幾位大師要做什麼!」
那劫波一聲冷笑,臉上的刀疤幾乎要脹裂開來,愈發猙獰:「草人曼荼羅畢竟法力有限,若能借用幾位的肉身,便是佛法無邊了!」
房若虛差暈厥過去。
劫波此話的意思,是要把步雲飛兄弟四人拿去做什麼曼荼羅法事,像那稻草人一般,片片碎割,投入爐火!
砍頭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尚能忍受,這碎割便是凌遲!這群和尚要把割裂那稻草人的手法,用在步雲飛兄弟四人身上!
房若虛駭得魂飛魄散,連聲哀求:「大大大師,的身軀骯髒卑賤,只怕會壞了大師的法事,萬萬使不得!」
劫波哈哈大笑:「曼荼羅是不傳之秘,俗人豈能得見!幾位施主卻橫豎撞了進來,觀看了法事!這豈不是緣分!貧僧看來,幾位正是佛祖所賜,助我法力!還等什麼,趕緊做法!」
劫波吧,舉起尖刀,後面三個僧人也是各舉尖刀,走到步雲飛兄弟四人面前,一人按住一個,撕開胸前衣襟,露出肌膚。那劫波揪住房若虛,刀尖按在房若虛的皮肉上,嘴裡念念有詞。
房若虛一聲長嘆:「大哥,今日死也!」
卻聽步雲飛朗聲道:「朗朗大日,昊昊乾坤,佛天福地,梵音婆娑,善惡一念,曼荼羅織,菩提因果,盡在一言!」
步雲飛話音一落,那劫波一怔,停止了念念有詞:「你什麼?」
步雲飛道:「迷宗真言,可一不可二!」
那劫波還舉著尖刀,而其他三個僧人,卻已經放下了刀,怔怔看著劫波,有些不知所措。
劫波放過了房若虛,走到步雲飛身前,厲聲問道:「你這話是從哪裡聽來的?」
「普天之下,蓮花爛墜,蓮座之下,儘是善知識。」步雲飛冷冷道。
劫波呆了半晌,回頭道:「放開他們!」
那三個僧人就要動手鬆綁,張通幽在後面道:「且慢!劫波大師不要被他們騙了!」
劫波掃了一眼張通幽,道:「張公子,這幾個人的是佛門真言,應是同道中人!」
「不然!佛門真言卻也不假,不過,真言也難保不會泄露出去,被歹人聽了去。這四個人來歷不明,剛才大師問他們的來路,他們卻是閃爍其詞,以張某看來,明明就是怕多了,露了馬腳!」
「這位張公子應該不是同道中人吧!」步雲飛冷冷道:
張通幽喝道:「我豈能不是同道!」
「既然是同道,就應該知道,密中之密,無形無跡!我同道中人,不認出處,只認真言!劫波師父,在下若是出來路,便是破了我教門規矩!」步雲飛道。
「既然如此,你們來寶輪寺做什麼?」劫波問道。
步雲飛一聲冷笑:「無可奉告!」
劫波呆了呆,喝道:「鬆綁!」
張通幽厲聲喝道:「大師萬萬不可!今日此事,非同可,這四個人闖入禁地,不肯出實話,極為可疑!若是如此輕易放走他們,若是走漏了風聲,只怕對你我都是大大的不利!」
「可我道中,向來是密不透風!他們的行事言詞,的確符合規矩!」
「大師,只怕是歹人利用了規矩!」張通幽道:「大師可問他來自何處?座上法師?若是他答得出,便是我同道中人!若是答不出,便是賊人!大師便可將他們四人祭上法爐!」
劫波無奈,只得問道:「你們的座上法師是誰?」
步雲飛搖頭:「座上法師自在菩提樹下,大師可自去尋找。」
劫波喝道:「這位朋友,若不出座上法師,貧僧只得將諸位送上法爐了!」
卻聽步雲飛朗聲道:「在下兄弟四人,甘願以身試法!大師自可動手,若要在下出座上法師,卻是萬萬不能!」
「朋友當真不怕死?」劫波手中的刀刃,在了步雲飛的胸膛上。
「以身侍佛,萬壽無疆!」步雲飛厲聲喝道。
「罷了!」劫波放下了刀,轉向張通幽:「張先生,此事難以決斷!」
張通幽道:「既然劫波大師難以決斷,可請示不空大師!」
「可不空大師已然離開了常山!」
「現在追也來得及!」張通幽道:「總之,不能輕易放人!」
劫波想了想:「也好,貧僧這就去追趕不空大師,聽他的示下。」
「劫波大師請!」張通幽道:「張某在此恭候。」
步雲飛卻是冷冷道:「等劫波大師請到了不空大師的法旨,只怕在下兄弟四人已經進了法爐!不過,這倒也沒啥,奉身蓮花座下,乃是我道中人終身所求!」
步雲飛已經看出來,那張通幽是鐵了心要他們的命,等劫波一走,他就會動手殺人!
步雲飛如此一,劫波也反應過來:「張先生可隨我同去請示不空大師,這四人捆綁在此,料想也不會飛了,就不勞張先生在此守候了!」
張通幽無奈,只得道:「那張某就陪劫波大師走一遭!」
張通幽和劫波帶著手下隨從,匆匆出了偏殿。偏殿裡,只剩下步雲飛兄弟四人,被捆綁在石柱上。
燒焦的血腥味,在空無一人的大殿裡飄蕩,神龕前的蠟燭,香爐里的火焰已經熄滅,一陣寒風掃過,供桌上的蠟燭閃動,發出幽暗的藍光。
大殿裡愈發陰森恐怖。
「大大大哥,這這這是一群什麼和尚?你剛才和他們的是什麼鬼話?」房若虛終於能發出聲音了,牙齒還在打顫,不知是冷得還是嚇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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