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密宗!」步雲飛道。
唐朝佛教興盛,宗派林立。其中,最為興盛的是禪宗,而最為詭秘的,就是密宗!
密宗的創始人是龍樹。所謂密宗,是相對於顯宗而言。按照密宗的法,顯宗是釋迦對一般凡夫俗子的法,而密宗則是法身佛,也就是大日如來對自己的眷屬所的奧秘**,也就是秘密真言,密不外傳,所以,密宗宣稱,他們傳授的是佛的秘密真言,比佛教的其他宗派更為正宗,也更為權威。因為是秘密真言,所以迷宗行事極為詭秘,外人很難見到。
然而,事實上的密宗,並沒有他們宣稱的那麼高尚。佛教的其他宗派,大多講的是自身修行,而密宗卻講究祛病療傷,弒仇報復、祈雨辟邪。唐代的密宗,混同了大量的巫術咒語。這些巫術的踐行,須有相關的儀式,而密宗的儀式,則極為陰森恐怖,與佛教一般的清淨修行,大相徑庭。
更為不可思議的是,密宗講究自殘事佛,入教的人,為了表達虔誠,要割去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供奉給大日如來,四肢、五官、皮肉,不一而足,割捨得越多,表示自己越虔誠,道法也越深。所以,密宗修行者大多殘缺不全,而身體越是殘缺,越會受到教眾的尊崇。
事實上,密宗是佛教與巫術交融異化的結果,它在社會上層沒有什麼影響力,但在社會底層,尤其是窮苦百姓中,卻有很多信徒。尤其是密宗所信奉的祛病療傷、弒仇報復的巫術,對於廣大窮苦百姓,有著很強的吸引力,而不法之徒,更是對此趨之若鶩,希望藉此將仇人消滅於無形之中。
唐朝初年,密宗就已經傳入中國,但一直不成氣候,這主要是因為大唐的鼎盛。密宗是信奉末世的宗教,當一個社會欣欣向榮的時候,這種末世宗教,是沒有什麼市場的。然而,到了天寶年間,密宗開始在民間逐漸興盛起來,教徒日漸增多。這其實就是一個大唐由盛轉衰的信號。
只可惜,大唐當政者沒有覺察出這個信號!
今天晚上,在寶輪寺上演的,就是一場弒仇巫術儀式,被稱為「血腥曼荼羅」!
密宗教徒們,把自己的鮮血,塗抹在仇人的替身上,然後,將這個替身凌遲,伴以能夠發出惡臭的紅色和黑色花瓣,以及牲畜的糞便,燒成灰,詛咒他不得好死!
按照密宗曼荼羅法,仇人越是強大,所用的人血和和各種污物就越多。今天晚上,這些密宗信徒們,用了數十人的血,把整個草人變成了一個血球,並輔以大量的紅花、黑花,以及牲畜糞便,這明,他們要詛咒的人,極為強大,一定不是一般人,這個人一定有著巨大的權力和能量。
步雲飛了解唐朝的佛教宗派,雖然沒見過真正的密宗,但從這群僧人的形象舉止上判斷,八成就是密宗!
步雲飛認出了密宗,心中膽寒。
原以為,和張通幽這幫人碰到一起,只是個誤會,即便張通幽這夥人有什麼不方便的,兩邊往日無讎近日無冤,只要大家心平氣和,也能的開。哪裡想到,竟然親眼見證了密宗的弒仇巫術曼荼羅。
曼荼羅是密宗的密中之密,也是密宗的終極法事,不僅外人難以見到,就是同門中人,若沒有一定的身份等級,也不能現場觀摩。今天晚上,這群迷宗僧人當著他們的面作法,就是沒打算讓他們活著離開!
事到如今,只有死馬當活馬醫!
對於密宗,步雲飛有所了解,但也並不深入,但有一是他是知道的,密宗之密,就在於神龍見首不見尾,其宗門上下左右,互不統屬,各法座宗師自成體系,並且有一套極為嚴格的保密規則,宗門中人,以所謂密宗真言相互認可,但彼此不得追問行蹤,座下弟子更不得忘語座上法師,否則便是大不敬!
密宗如此行事,自稱是秉承如來密言,秘密傳法。其實,真正的原因是,大唐朝廷將密宗列為邪魔外道,一旦發現密宗蹤跡,便予以嚴厲彈壓,一般徒眾處以流配,而一旦捕獲座上法師,則必是斬首示眾。所以,為保全法師,弟子不得吐露座上法師名諱,更不能吐露法師行蹤。
這讓步雲飛鑽了個空子。
史料記載有密宗頌偈,步雲飛死到臨頭,也顧不得許多,順口搬出幾句頌偈來,沒想到,還真的起了作用,那的確密宗真言。劫波聽見步雲飛嘴裡出真言,不敢貿然動手。不過,步雲飛所知道的,也僅限於此。
步雲飛對密宗只知道個皮毛,知道言多必失。何況,他對密宗座上法師更是一無所知。所以,步雲飛乾脆來一個死豬不怕開水燙,不管那劫波如何逼迫,一概以宗門規矩,閉口不言。步雲飛越是如此強硬,劫波越發不敢對步雲飛下手,生怕是害了同門中人,而且,曼荼羅原本就是極為機密之事,宗門中普通弟子都不得旁觀,那步雲飛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寶輪寺,弄不好,還是密宗等級極高的人物。
倒是那張通幽極為精明,步雲飛能動劫波,卻不動張通幽。張通幽認定步雲飛是假冒密宗門徒,必要除之而後快。幸好劫波腦子沒轉過彎來,否則,步雲飛現在已經被割碎扔進香爐里了。
想起那張通幽,步雲飛心中滿是疑慮。
密宗一般是在底層百姓中流行,信奉密宗的,大多是底層走投無路的窮苦百姓。而張通幽這個人,從裝束上看,卻是個富家子弟,而且,出手闊綽,一出手就是兩箱子白銀,少也有五千兩。
更讓步雲飛感到不解的是,密宗的把戲,都是欺世盜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東西沒用,所以,密宗一般很難糊弄讀書人。而那張通幽的腦子並不糊塗,從見面的言談舉止上看,這子極為精明,思維縝密,行事果決,甚至有些腹黑。可這子竟然也相信密宗那一套不著邊際的東西。
不過,看張通幽臨走前的樣子,他好像對劫波這一夥密宗信徒也有些忌憚,也不完全信任,甚至有些害怕。他為了安全,把這裡所有的隨從都帶走了,這至少明,張通幽最為擔心的,不是步雲飛弟兄四個,而是劫波那一幫密宗信徒。
拔野古瓮聲瓮氣地道:「大哥,那些廢話沒用,趁他們不在,還是趕緊想法子出去!」
步雲飛心裡也是大為焦急。剛才僥倖糊弄住了劫波,這夥人去找那個什麼不空法師,那不空一定是密宗座上法師之一,立馬就能發現步雲飛滿嘴胡言。到時候,大家還是難逃一死!
「想什麼法子?」房若虛帶著哭腔:「大家都被捆得死死的!」
現在,大殿裡雖然沒有看守,可每個人身上都捆了兩道繩索,大家都是束手無策。
正在焦急,忽見一個身材瘦的黑影進了偏殿。
那人疾步走到步雲飛身邊,看了看身後,動作扭捏,張了張嘴,卻沒話。
步雲飛笑道:「原來是兄弟,別來無恙?」
來人正是在寶輪寺外巷中用劍指著步雲飛咽喉的那個女扮男裝的姑娘。
姑娘依舊穿著一身男裝,看著步雲飛,欲言又止,神情有些慌亂。
拔野古瓮聲瓮氣地喝到:「大唐的人,言而無信,還不如我這個西域人!」拔野古心頭有氣,要不是這丫頭信誓旦旦,他也不會那麼輕易放掉張通幽,落到這個地步。
姑娘臉一紅,扛聲道:「誰言而無信了!我就是來放你們的。既然你們認定我言而無信,那就算了!」著,轉身就走。
步雲飛慌忙道:「這位兄弟,我兄弟話唐突,還請見諒!其實,剛才在巷子裡,我就知道,兄弟是絕對是守信之人,如今事態發展到這個地步,與兄弟無關,吶,都是那張通幽……」
「也不關通幽哥的事!」姑娘紅著臉喝到。
步雲飛心頭苦笑,這件事,到底,都是那張通幽出爾反爾,卻也不便破,只得道:「兄弟的也是,那位張公子一定是有難言之隱。」
「什麼兄弟兄弟的!難聽死了!」丫頭喝到:「我叫顏泉盈,吶,你可以叫我……叫我泉盈兄!」
「可你明明比我!」步雲飛暗笑,這個姑娘涉世未深,一副天真爛漫,直到現在,她還以為別人沒看出來她是女扮男裝。
「男人之間相互稱兄,這是尊稱!」顏泉盈認真道:「哦,對了,我該怎麼稱呼你?」
「我叫步雲飛。」步雲飛道:「這幾位,一位房若虛,一位拔野古,一位宋武楊。」
「原來是雲飛兄!」顏泉盈一拱手,慌亂之間,動作卻像是在道萬福:「剛才,通幽哥冒犯了各位大哥,也是事出有因,冒犯之處,請多見諒。弟這就放各位仁兄離去,不過,有一個條件!」這幾句話,的咬文嚼字,也夠難為這個姑娘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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