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青天 第三百三十二章 信任非易
姬傲劍關上房門後，就開始脫外衣。
姬清蘇看了一呆，「哥哥，你怎麼了？」
她心中隨即緊張起來，哥哥是不是受了什麼重傷，需要自己給他治療？可是方才見到哥哥，分明氣色很好，不像有病在身的樣子，莫非他得了某種厲害之極的隱疾不成？
正自竭力回憶那些古書中的隱疾案例，卻聽姬傲劍說道，「小蘇，我這裡有件防彈衣，你穿起來。」
姬清蘇聞言看去，只見哥哥手上抓著一件編排得細細密密的柔軟草衣，莫非這就是他說的「防彈衣」？
姬傲劍見她不說話，抓起方才從全小惠那裡要來的火槍，對著草衣砰地放了一槍，然後揚了揚衣服，得意道，「你看，沒有彈孔吧？」
「真是一件寶衣。」姬清蘇贊了一聲，「哥哥，這件衣服既然能擋槍彈，你還是自己留著。」
「胡說。」姬傲劍臉色一肅，「美洲現下是混亂之世，刺殺政要是家常便飯，什麼總統總理都是一串一串的死。這舊金山更是族群混雜，市長的位置是各方勢力角逐的焦點，你簡直是步步風險，怎能沒有防身之物？」
「可是……」
姬傲劍打斷她道，「再說我現下已是六合宗師，心神感應追上了五姐六姐，你還要為我擔心嗎？」
「哥哥已經六合在心了？」姬清蘇驚呼一聲，隨即滿眼都是喜色。「哥哥今年還不滿二十歲吧，復返先天一定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這還有點遙遠哪。」姬傲劍嘆了一聲。走到她的身前，「來，小蘇，把衣服穿上。」
見妹妹依然遲疑不動，少年宗師勸道，「小蘇，我既然能做出一件，也就能再做出一件。你不必擔心我沒有。」
想想是這個理，姬清蘇終於接過草衣，低聲道，「哥哥，請你轉過身去。」
姬傲劍走到門邊，「我出去了，你穿好以後繼續去上班。」
他剛剛出來。就聽到時斷流嘀咕了一聲，「好快。」
全小惠想，這還兩分鐘不到，時捕頭想的肯定是不對的。有些擔憂地看著姬傲劍，「少爺，剛才為什麼槍響了？」
姬傲劍淡定說道。「走火了。」
接著對時斷流道，「時警長，你打算把我的船員關到什麼地方？我有空去探望他們。」
時斷流不耐煩地揮揮手，「誰有那麼多地方關他們，你全帶走。全帶走！」
老福特滿臉痛惜，提醒道。「警長，你怎麼不要保釋金了？這麼多人哪。」
「你以為姬公子會願意給那些人交保釋金嗎？」時斷流重重哼了一聲，「既然撈不到他的錢，難道白白替他養人？」
「時警長，這可使不得啊！」姬傲劍高聲反對，「他們可都是販毒嫌疑人，你們至少得一一做個筆錄才行吧？」
時斷流差點一口血吐出來，「要做三百多份筆錄，你想累死我們啊！」
姬傲劍十分誠懇說道，「正規程序不能省啊，你們對於嫌疑人，怎麼能說放就放呢？」
時斷流怒道，「我就是要放，不行嗎？」
「他們和我是同一個案子的嫌犯，既然警方沒有任何理由就放了他們，那說明他們不是嫌犯了。他們不是嫌犯了，我也沒有嫌疑了。」姬傲劍攤手，「這個案子，你們可以撤了，咱們不用在法庭上再見了。」
「警長，不能撤案！」布魯斯飛快跑來，「要是就這麼算了，我們警方的顏面何在？」
姬傲劍道，「就算你們撤案了，我也要告你們警察誣陷良民。」
布魯斯冷冷看了他一眼，「你連身份證都沒有，根本沒有合法權利，告什麼告？」
「既然我沒有身份證，你為什麼把我抓過來呢？」
「你以為沒有合法的身份證明，犯了罪就可以逃脫法網嗎，偷渡人員更要罪加一等！」
這這……
姬傲劍終於發現，有一個合法身份實在太重要了。否則的話，自己的權利受到侵犯，不能尋求司法救濟，自己要是犯了事，卻要被加重處罰。
他不由慶幸道，「好在我是市長的哥哥，想來補辦個身份證明，問題不大。」
時斷流狠狠瞪著布魯斯，「副警長，要是不撤案，就得把那些嫌疑人都關起來，你要是有辦法羈押他們，那就隨你。我事先聲明，本局目下已經沒有多餘經費。」
「我當然有辦法！」布魯斯提高聲音，「我可以請本市一些熱心的公民社團幫我們關押這些罪犯。」
「等等！」姬傲劍問，「你的意思是不是說，你要請一些有活力的社會團體來關押我的船員？」
「就是這個意思。」
「我反對！」姬傲劍高喊，「這種行為是完全非法的，除了正規警局或者監獄，我的船員不能被任何黑幫扣留！」
「我們警方可以授權……」
「你這叫警匪一家，你知道嗎！」
時斷流道，「副警長，你這麼明目張胆地跟黑幫合作，開庭的時候還想打贏官司？」
布魯斯轉著眼珠，「可要是撤了案，我們還怎麼追究這個販毒團伙的罪責？」
時斷流搖搖頭，對姬傲劍道，「姬公子，其實有活力的社會團體也不是都不可信任。我聽說本市有一家叫做三皇會的組織，一向很有信用，不如，警方就請他們來暫時收容你的船員？」
全小惠趕緊贊成，「對對，三皇會的信用很好。」
「既然時警長推薦的，那一定沒有問題。」姬傲劍一本正經地點頭，「我的船員。暫時就扣押在那裡吧。」
布魯斯皺起眉頭，「你剛才不是還說。你的船員不能被任何黑幫扣留嗎？」
「我是有這麼說過。」姬傲劍道，「不過三皇會這么正氣的名字一聽起來就不是黑幫哪。」
「那明明就是一家黑幫！」
「你不同意我的船員去三皇會，那你是想要撤案了？」
「當然不會撤案！」布魯斯咬著牙道，「三皇會就三皇會，帶你的人滾吧。」
姬傲劍笑了一笑，和全小惠走出了警局，先將門口的「石中劍」拔出，喊道。「泉兒，你過來。」
天道泉從大批水手中走了出來，姬傲劍將斷刀扔給了她，接著對全小惠道，「小惠，你帶這些人去三皇會。」
全小惠驚奇道，「少爺。你怎麼知道我認識那裡？」
姬傲劍拍了拍她的頭，「說什麼傻話呢，這裡三皇會不是我四姐建的，還會有誰？」
全小惠嘿嘿笑了，「其實這北美分會的會長是小姐。」
姬傲劍也笑了，「果然是有黑幫背景才當上的市長。」
見到水手們都走了。天道泉問，「主人，我不需要過去？」
「不必，你已經被保釋了。」
姬傲劍望著正在離去的人群，忽然又說道。「警察真是幫了我的大忙。」
「幫了大忙？」
「這些海盜之前一直聽我使喚，若是我上岸後直接把他們下牢。還有點說不過去。」姬傲劍道，「多虧了警察把他們定為嫌疑犯，我正好以此名義關押他們，經過改造之後，才能放心使用。」
「主人用人謹慎，這再正確不過。」天道泉說，「這些人要得到主人信任，豈能是輕易之事。」
就在這時，一雙綠鞋踏了出來。
「哥哥，小惠到哪裡去了？」
姬傲劍微笑，「小惠幫我辦事去了，現在我是你的護衛。」說著看了一眼天道泉，「這是我妹妹小蘇，你過來拜見，是她保釋我們出來的。」
天道泉走上前來，恭恭敬敬地行禮，「奴婢參見小姐。」
「不用多禮。」姬清蘇心中有些驚訝，眼前竟然是一位幾近宗師的武學高手，她是什麼來歷，哥哥是怎麼把她收服的？「我哥哥很信任你呢，剛才他特地要保釋你。」
「多謝小姐的厚愛。」
「你叫什麼名字？」
「回小姐，奴婢名喚天道泉。」
姬清蘇的臉色突然變得冷漠下來，聲音也變得一片冰冷，「你是天道勝的女兒？」
天道泉靜靜回道，「是。」
姬清蘇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閃爍不定，過了片刻，再次冷冷開口，「天道小姐，你不要走開，回頭我有話和你單獨商談。」
天道泉垂首，「奴婢謹聽小姐的吩咐。」
姬清蘇走了幾步，經過姬傲劍身邊，停了下來，「哥哥，你今天不准離開我！」
姬傲劍道，「我是你的護衛，怎麼會離開你呢？」
姬清蘇微微點頭，當先走開。
在她進入市政廳後，姬傲劍在門外停住，開口道，「泉兒，小蘇還沒下班，你若是想走，隨時可以走。」
「主人這話是何意？」
「碼頭上那兩條船，我可以送你一條，船上所需的水手和糧食，我都給你備足。不管你是想要回東瀛，還是去墨西哥找親王閣下，都由你自決。」
天道泉沉聲道，「主人請不必說了，我什麼地方都不會去的。」
姬傲劍轉過身來，凝視著她，「泉兒，雖然我信任你，但並不表示小蘇就一定會信任你。」
「我明白。」
「那麼，你聽好了，如果她不放心你在我身邊，說不定想要除掉你。到了那個時候，我不會阻攔她，也不會為你求情。」
「我明白。」
「如果你喪生在她手上，我雖然有所遺憾，但絕不會責怪她，因為她是為我著想。」
「我明白。」
「還有，即使你過了小蘇這一關，也未必就會結束。」姬傲劍道，「我還有好幾位姐姐，你每遇到一個，都可能再發生這樣的情形。」
天道泉深深吸了口氣，「我明白。」
「現在我再問你，你可要離開？」
「我不會離開的。」天道泉聲音堅定，「蘇小姐心思謹慎，這再正確不過。要得到她的信任，豈能是輕易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