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十三
十三,今夜並非決戰之夜,而是決戰前夜。
十三,一個非常普通的數字,一個非常普通的時間,可今天已經不普通了,至少對於客棧中的所有人來說都不算普通的數字,無論是晃公錯、歐陽希夷、魯妙子、寧道奇、傅采林、師妃暄、傅君婥、宋缺、祝玉妍等人來說都不普通。
今夜的月光依舊明亮,天氣依舊涼爽,可此時此刻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有些緊張起來了,因為明日,明日七月十四日夜正是燕十三和墨清池決鬥之日。
此時此刻最緊張得人並非祝玉妍和墨清池,而是魯妙子。魯妙子緊張,魯妙子為什麼會緊張呢?此時此刻的魯妙子本部應當緊張的,這場決鬥無論是燕十三勝還是墨清池勝他都不應當緊張,現在他對祝玉妍已經沒有昔日那濃厚的愛意與恨意了,在他眼中祝玉妍只是一個他曾經錯過的人而已,現在他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女人,一個他已經錯過了的女人。
十、十一、十二、十三。
這幾****的腦海中一直都在想那個女人,那個無匹美麗的女人,他這些日子常常呆在的地方就是客棧後面的院子,一片非常寬敞的院子,他在院子中拿著畫筆,在陽光下不止一次描繪著那個女人的容貌,可此時此刻不管他如何描繪,可都難以描繪出那個女人的樣子。
他的腦海中是想著那個女人的,可筆下卻畫出了另外一個女人。
鮮血如雨水低落在畫布上,一滴一滴如梅花落在畫布上,留下了一片片鮮紅,也染紅了畫布上那女子的容顏。
寧道奇上身而立在不遠處望著魯妙子,現在他除了嘆氣是什麼都做不到的,他雖然是天下三大武學宗師之一,可對於魯妙子的事情他卻是沒有一丁點辦法,有時候即使武學造詣再高明在面對人情世故之上卻也只能是有力使不出去。
「清雅!」魯妙子輕聲嘆了口氣,輕輕呼喚了一聲,隨即嘴角流露出了一抹苦笑,他輕聲嘆道:「現在我實在已經有些後悔年輕的時候沒有多看看你,至少年輕的時候應當為你畫一幅畫像,以至於現在我連你的容貌都記不住的,清雅,你會不會怪我呢?」
此刻的魯妙子披頭散,完全已經看不出宗師氣概,一雙眸子中只有追憶與輕嘆,一張令人高山仰止的面龐上只有苦澀與苦笑。
寧道奇默然無語望著魯妙子,望著這位已經走入生命盡頭的長者,而忽然在這個時候一道聲音悠然響起了,一道非常冷漠淡然的聲音慢慢想起了:「她是不會恨你的,在她的眼中她的心中早已經沒有魯妙子這個人了,因此她又如何會恨你?」
一個美艷並不遜色於婠婠的絕代佳人踏著玲瓏玉步出現在了魯妙子的面前,寧道奇原本想上前,但看上魯妙子的神色就知道這個女子和魯妙子之間一定有著一種尋常人難以理解或介入的關係,因此他停下了腳步。
魯妙子望著女人,顯然是有些驚訝的,他苦澀一笑:「秀珣,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女人淡淡道:「我原本是應當在飛馬牧場的,我本不應當出現在這裡,只是有人給我傳了一則口訊,說有一個和我母親有些關係的人要死了,但沒有人為他收屍,因此我來了。」
魯妙子不生氣,反而大笑,他望著女人道:「那個人是不是墨清池,我知道那個人一定是墨清池,只有墨清池才會為我想得這麼周到。」
女人沒有說話,他的眼神無匹複雜的望著魯妙子,但只是看了幾眼,很快就轉過頭去,似乎這個女人並不太願意多看魯妙子一眼。
魯妙子望著女人的背影,而後低頭望了一眼被鮮血染紅了的畫布,一雙眸子中忽然閃過一抹非常奇異的光芒,他的眼眸中竟然出現了一抹非常激動的神色。
隨後天地仿佛在這一瞬間靜止一樣。
他撕下畫布,換上了另外一張畫布。
毛筆在畫布上勾勒,很久很久,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女人感覺一片安靜已經轉過身來望著魯妙子,魯妙子手還一直保持著畫畫的動作,他的心神精血仿佛全部都融入到這一幅畫中,很久,過了不知道多久,魯妙子終於停下了手中的畫筆,痴痴望著畫布上的話。
這個女人原本想開口罵魯妙子的,只是她的實現也被畫布上的畫吸引,一雙原本就流溢著流光溢彩的眸子現在更明亮了,當畫作完成的一瞬間,她脫口而出喊道:「娘親。」
畫上是一個女人,一個氣質非常高雅而且活潑靈動的女子,女子手中捏著一株菊花低頭淺笑,一雙眸子中流轉著攝人心魄的光芒,此時此刻的魯妙子仿佛被畫中的女人攝去了魂魄一樣,他痴痴望著畫布,手中握著毛筆。
過了不知道多久,手中的筆已經掉落在了地上,魯妙子還沒有一丁點感覺,終於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魯妙子輕呼了聲:「清雅。」他的臉上露出了微笑,一雙似如汪洋巨海的眸子緩緩合上,他的手也慢慢放下了。
女人望著畫布上的畫,又望了望坐在椅子上仿佛已經睡過去的人,她筆直站著,臉上帶著一抹非常悽美的笑意,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女人終於已經動了,她彎下腰收起了畫布,抱起了魯妙子想著院子外走去。
夜色中,一輛馬車離開了蒼茫山。
魯妙子也離開蒼茫山。
墨清池靜靜摟著祝玉妍,淡淡道:「一直以來你都不欠他什麼,一直以來都是他虧欠人的,現在你更不欠他什麼了,他現在虧欠我,他虧欠我兩個人情,只是現在他已經死了,因此我不用他還了。」
祝玉妍沒有說話,不過她如何不明白墨清池言語中的意思呢?現今飛馬牧場的場主豈非正是墨清池為魯妙子早來的,完成魯妙子平生以來最後一個遺憾——見一見那位一直都不願意見他的親生女兒?
祝玉妍立在院中半晌,他忽然對墨清池道:「陪我走走吧。」
墨清池沒有說話,但他已經牽著祝玉妍的手了,現在他並不疲憊,現在距離決鬥之夜的時間雖然並不長,但也不短,他是有足夠的時間的,因此他並不介意在這個時候浪費這一丁點的時間。
何況他也知道祝玉妍並不是一個隨隨便便開口的人,一旦開口也意味著祝玉妍要做出一個決定,或者對他說一件事,至少如此,他只是不知道祝玉妍做出了什麼決定,要對他說什麼事而已。
——
蒼茫山,只有一堆篝火,只有兩個人。
燕十三、畢玄。
燕十三、畢玄相對而坐,兩人的實現都盯著篝火上已經油光亮的蛇。
忽然燕十三開口道:「明天我要離開蒼茫山了。」
畢玄不奇怪,他道:「你準備好好放鬆一下?」
燕十三扶了一下身後那雜亂無章的長,淡淡道:「至少我應當泡一個澡、換上一身好衣服,而後再好好的睡上一覺,最好在睡覺之前要找一個女人,只有這樣我的精神才會很好,才會有把握面對墨清池。」
畢玄眼神閃過一抹詫異,望著這位他一直以來都認為很奇怪的劍客,問道:「是不是你們中原人決鬥之前都喜歡做這些無聊的事情?」
「你認為這些事情很無聊?」燕十三望著畢玄。
畢玄理直氣壯道:「在我看來除開睡上一覺的其他東西都是非常無聊而且無用的。」
燕十三笑了,燕十三不笑的時候給人一種冷酷的意味,一旦他笑了卻會給予人一種這個人很好相處的感覺,不過他很快止住了這一笑意,臉上恢復了平靜,他望著畢玄道:「其他人是不是會這樣我是不知道的,但墨清池一定會這樣做的,而且基本上是一樣也不會少的。」
畢玄笑了,他是一個不常笑的人,突厥人很少見過畢玄笑過,甚至有很多人認為畢玄是根本不會笑了,他望著燕十三道:「你認為他會在你決鬥之前先泡澡、還一身衣服、找一個女人、再好好睡一覺,而後再和你交鋒?」
燕十三平靜道:「如果沒有其他的變化那的確是這樣,而且基本上一項也不會少的。」
「哦,你似乎非常了解他?」畢玄又笑了,道:「我曾調查過你,你和墨清池似乎並沒有怎麼見面,但你似乎對他非常熟悉?」
燕十三淡淡道:「難道你在和你的對手交手之前,你不會去嘗試了解你的對手嗎?何況我和墨清池的關係遠非你的手段可以調查得出來的。」
這一點畢玄也是不能不承認的,燕十三是一個非常神秘奇特的人,墨清池豈非也和燕十三一樣?
只是他現在有一點是不明白的,因此他問了:「這個小鎮上做到泡澡、買衣服、睡覺實在不困難,但想要找到一個女人卻有些難度,難道墨清池會隨隨便便找一個女人睡覺嗎?」
燕十三搖頭淡淡道:「自然不會,他要找女人,那個女人一定要漂亮,而且還是要他非常感興趣的,否則他寧願不會去找女人。」
畢玄道:「既然如此,那小鎮上似乎並沒有墨清池符合的女人了。」
燕十三凝視著畢玄,說出了一個令畢玄已經有些忍不住跳起來的言語,他淡淡道:「難道你忘記了你那幾位弟子對你說得話嗎?現在小鎮上豈非有兩個非常國色天香的女人。」
兩個女人?哪兩個女人呢?
慈航靜齋仙子師妃暄。
現今魔門之主陰後祝玉妍。
這一刻,畢玄的腦海中浮現了這兩個女人的名字,他的腦子中閃過不可思議的神色,這兩個女人無論如何看來都是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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