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平之抱拳還了一禮,「章校尉,實不相瞞,我此來是有事相求。」
小貓怔了怔,笑著搖搖頭,「程大人,這你可找錯人了,章孝正僥倖留得一條性命,如今光杆校尉一個,要人沒人,要錢沒錢,郡守大人有什麼事需要在下幫忙的。」
程平之掃了一眼剪刀和野狗,「倒是真巧,沒有想到二位也在這裡。」
剪刀笑了笑,後方野狗的鼻孔卻衝著天。至於紅兒,早已在看到程平之等人時,已經起身避到了屋內。
「章校尉,不管我來幹什麼,但登門總是客,你不至於連門都不讓我進吧?」程平之笑道。
小貓哈哈一笑,伸手相讓:「程大人請,陋室粗鄙,比不得郡守府富麗堂皇,大人不要見笑才是。」
「小院亦有雅致,章校尉太過謙了吧,這院子雖小,但卻布置得極為講究,便是老夫,也是眼前一亮了。章校尉外表疏闊,內里卻是極為風雅之人呢!」程平之環顧院內,衷心贊道。
小貓得意起來,「程大人這可夸錯了人,章某拿刀砍人那是一本之策,但說起布置這些東西,那是只有乾瞪眼的份兒,這都是內子指揮,章某隻不過下了一把力氣罷了。紅兒,紅兒,出來見見程大人吧,程大人誇你了呢!」
聽到小貓大聲呼喊自己的老婆出來見客,程平之倒是有些尷尬了,他與小貓並沒有什麼交情,這樣隨隨便便地便見對方的內眷,著實有些不宜,看來這章小貓果然還是不脫江湖本色啊。
紅兒低著頭從後堂走了出來,到了程平之跟前,斂裙彎腰行了一禮,「民女見過郡守大人。」
「不必客氣,不必客氣!」程平之側身讓開了半步,擺手道:「夫人請便吧,老夫此來,是與章校尉有些公事商量。」
章小貓擺手讓紅兒進去,他這頭請了程平之坐下,「程大人,咱們便開門見山,不繞圈子,章某實在想不出我有什麼能幫到您的。」
程平之看著剪刀,野狗,笑了笑道:「這事兒,卻與敢死營有關了。」
一聽說與敢死營有關,野狗的腦袋立刻便轉了過來,雖然仍是鼻孔朝天,不過耳朵卻是豎起來了,「章校尉也知道,郡府與敢死營前些時日鬧了一些不愉快,所以現在程某有事求到他們頭上,便只能來請章校尉轉擐一番,倒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碰到敢死營的兩位副尉大人。」
小貓若有所思地看著程平之。「大人有什麼事兒要求到敢死營頭上來?其實敢死營心中還是對大人很感激的,至少到現在為止,他們吃穿不愁,這都是程大人當初的慷慨相贈嘛!」
「正是有這點香火之情,老夫才敢登門拜訪啊,不然哪裡有臉登門?」程平之得意地掃了一眼野狗,果然,這個傢伙的頭比先前矮了幾分,那鼻孔,基本已經與大門平行了。
「大人便請直言吧!敢死營的事情,章某可不敢作主,不過正巧兩位副尉都在這裡,大人便與他們商議一番,是否可行,這二位同意了,便大致沒問題了。」章小貓的眼光在剪刀與野狗二人身上轉了轉。不管怎麼說,這位郡守大人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先聽聽是怎麼一回事再說。
「三人,想必對那楊義比較熟悉吧?」程平之問道。
三人都笑了起來。
「那楊義原本背後的靠山是左相楊一和楊大人,靠著這層關係,他這些年是順風順水,一路高升,不過這一次,楊左相卻是大大的載了一個跟頭,在朝廷的儲位之爭中站錯了隊伍,被迫去職,據程某所之,二殿下對他極是不喜,很有可能要秋後算帳,只怕楊公這一次在劫難逃。」
「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剪刀在一邊冷冷地道:「神仙打架,關我們這些蝦米屁事!」
「這話說到我心坎里去了。」一邊的野狗鼓掌叫好,「管他那位王子當家作主,咱們只怕當兵吃餉,殺敵立功,如果能活著掙夠了功勞,便回家去老婆孩子熱炕頭。」
程平之不理會這二人,接著道:「那楊義可能也聽到了些許風聲,這些天來,只怕心裡已是生出些歹意來了。諸位在安陽也是駐紮多年的軍隊了,當知道,楊義在安陽郡統兵將軍的位子上已經坐了快六年,軍中上下,黨羽遍布啊。」
「程大人在擔心些什麼?」剪刀打斷了程平之的話。
「程某今日接到密報,說楊義從昨天晚上開始,便不斷地召集心腹黨羽議事,甚是機密,連副將宿遷也不得與聞,而郡兵也漸漸的不安份起來,今天一天,便發生了郡兵尋釁滋事十數起。」
「兵變?」剪刀悚然色變,「楊義有這麼大的膽子?」
章小貓也是半信半疑,「程大人,這楊義是個沒膽的廢物,竟然敢謀劃這樣的事情?他就不怕被抄家滅族?」
「狗急還跳牆了,何況人乎,更何況,如果這一次楊左相被二殿下連根拔起,他楊義的下場又能好得了哪裡去,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他聚兵謀反,拉了這些郡兵去投秦人,就算他沒有這個心思,只是縱兵在城內鬧起來,到時候遭殃的也只能是城內千千萬萬的百姓,只古亂兵甚於匪啊!」程平之滿臉愁緒。
「聚兵謀反,我量那楊義也沒這個膽子,不過縱兵為禍,造成城內大亂,他乘機出逃,倒不是沒有可能。這些年來,這楊義只怕聚斂了不少的財富,趁著城內大亂,帶著親信家人逃到西秦去避禍,倒不是沒有可能。」章小貓若有所思地道。
「章大人言之有理,不管是那一條,程某都是擔戴不起啊,所以思來想去,也只能求到敢死營來,只要敢死營移駐城內,憑著敢死營的威望戰鬥力,給那些郡兵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隨意亂動了。」程平之站了起來,向著剪刀,野狗兩人抱拳深深的揖,「請兩位副尉以滿城百姓為念,移駐城內,以護得城內百姓安寧。」
剪刀起身還禮,「這個?」
野狗冷笑起來,「用得到我們的時候,就禮賢下士了,用不著我們的時候,就當我們是乞丐一腳踢出門去,哪有這等便宜的事情。」
「二位大人,先前之事,實是那楊義攛掇,程某不懂軍事,只能任他擺布,現在想來,亦是後悔莫及,二位大人不念先前程某在糧草軍械之上的相助之情,也請念在這滿城無辜百姓的份兒上吧!」
看到程平之滿臉滄桑之色,小貓也是不禁意動,「野狗!」他叫了一聲。
野狗不耐煩地站了起來,「好了好了,小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左右我現在是個病號,人也不在軍中,只要剪刀與和尚同意,我沒有什麼話好說。」
程平之大喜,「多謝野……」他竟然叫不出野狗的真名,這句話說了一半,卻是僵在了那裡。
「他叫甘瑋。」小貓低聲道。
「多謝甘副尉。」程平之又是一揖到地,野狗卻是拄著拐,叮叮有聲的徑直走到了屋內。
「段副尉?」程平之又看向了剪刀。
剪刀點了點頭,「程大人放心吧,正如你所說,看在滿城百姓的份兒,我回去與和尚商量一下移駐城內的事情,不過還請段大人將我們進城之後的駐地安排好。」
「當然,當然,此事我會吩咐宿副將來做,宿副將是我的心腹,自然會將一切都安排妥當。」程平之微笑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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