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損失了一些兵力麼?」
屏幕上的派屈克依然是那一副淡然的樣子,即使聽到巴拿馬作戰大獲成功的消息,也僅僅只是滿意的點了點頭,淡淡的「哦」了一聲而已。
不知道為什麼,修有一種感覺。從蕾諾亞死了之後,一直到拉克絲和西格爾的背叛,修越來越難在他的臉上看到表情的變化了。仿佛隨著時間的流逝,眼前這個人身上,那名為「人」的印記正在一點一滴的被時間抹去,剩下的,只是一具不會歡笑,也不會哭泣的軀殼而已。
「非常抱歉,議長閣下,」修向著派屈克一躬身,低下了頭,讓派屈克無法看清他的表情。「是我的估算失誤,讓軍隊遭受了不必要的損失。」
即使做過好幾次的模擬推演,氣象武器的威力還是超出了修的預計。海龍捲的範圍實在是太大,那吸力實在也是大的有些驚人。就是修如今的這三艘宇宙艦也是開足了馬力,好不容易才跑出了海龍捲的引力圈,至於那些留下來阻擊敵人而來不及回到戰艦上的迪恩,連一絲慘叫都沒能來得及發出,當場就被那巨大的引力拉住,扯進了颶風內,被巨大的風壓瞬間碾成了粉末……
「罷了,這也不是你的錯。」派屈克微微搖了搖頭。誠然,相比這樣的戰果來說,那麼一點的犧牲便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如果把戰爭看做生意的話,那麼這次的戰役真的可謂是一本萬利,賺大發了!可惜,戰爭始終不是生意。人命之間,終是不能用單純的數字去衡量得失的……
整個巴拿馬沒了,被卷的一乾二淨,只剩下荒瘠的地表,宛如聖經之中,大破壞之後,等待新生一般。不知道為什麼,在修如今看來,確實無比的諷刺……
雖然如今並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的人死在這場災難之中,但是修初步估計,怎麼也該比血色情人節要多吧?呵呵,人命這種東西,果然脆弱的很呢!修呵呵的笑了幾聲,笑得很難看。
事後真正統計的時候,統計出來的結果讓世界上所有的人都震驚了。直接經濟損失高達200多萬個億,起碼有百萬人口的人口在這次作戰之中喪生,約是血色情人節的五倍左右。而修這個造成如此大的人間慘劇的罪魁禍首在知道了具體人數之後,也不過是微微驚訝了一下,然後冷笑一聲:「果然,調整者唯一不能和自然人比的只有人口麼?」
自從決心動用氣象武器的那一刻,他早就有覺悟會死那麼多的人了,才不是事到如今太痛哭流涕懊悔自己的所作所為。他巴不得對方再多死一點人呢!最好能夠死到和plant不相上下,那樣在人口上就拉平了。要知道,不僅僅是經濟,人口也是真正決定一個國家是否強大的標誌之一啊!在既然無法提升調整者的生育力,那就只能大範圍的消減自然人的人口了!這也是修最終下定決心決定動用氣象武器的真正原因!
總得來說,這次的作戰,無論對於plant,還是對於修自己,都是一個大大的勝利。這一仗,他雖然打出了自己的凶名,讓無數的人都盯上了他。但同時卻也用行動證明給了全世界看,調整者,不是好欺負的!
「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情報局處理就好了。正好我們也損失了一些人手,將這次的事情歸於天災的理由也多了幾分。」派屈克冷笑一聲。
「他們會相信麼?」修抬起頭來,挑了挑自己的眉毛。
「當然不會信,」派屈克肯定的說,「但是,他們必須得相信!因為這,就是事實!」
說的也是,反正,真正清楚這一次災難真正情況的人,基本也全部死在這裡了。事實究竟怎麼樣,還不是plant單方面說了算?你不信,可以啊!拿出證據來!
雖然耍嘴皮子是強硬派根本不是穩健派的對手,但是在這個強硬派當道的日子,有的是中立派幫他們操作這一切。說起耍嘴皮子和情報操作,中立派才是真正的宗師級!
「巴拿馬作戰先告一段落,修,你認為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派屈克問。
「雖然巴拿馬沒了,我們端掉了地球軍大部分的戰鬥力。但是就之前佯攻時的情況看來,我想他們真正的王牌和領導階層早已在我們到來之前轉移了!狡兔三窟,自然人不愧是耍陰謀詭計的祖宗啊!」修想了想,如實的匯報出了他所看到和想到的一切。
「也就是說,我們還得乘勝追擊麼?」派屈克的手很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面。
「這倒不必了,」修搖了搖頭,「其一,我們不清楚他們的到底躲在哪裡,自然人的基地那麼多,如果想要一下子將他們翻出來絕對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其二,我們根本不需要去找他們,只要先在他們會去的目的地候著就是了!」
「哦,目的地麼?看樣子,你已經知道在哪裡了啊……」派屈克的嘴角泛起了一絲微笑。
「奧布!」兩個人異口同聲的說出了這個答案。
「在巴拿馬質量加速器被我們毀掉的現在,他們如果想要上宇宙對我們進行的反擊的話,也就只剩下遠在奧布的輝夜港了!」修冷笑著說,「我就不信那群傢伙能夠按捺的住不向我們報復!如果真忍得住,他們就不是地球軍了!」
「很好,修,你比我想像得要更加成長了呢……」派屈克的臉上發現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修沒有回話,只是微微一躬身,算是接受了派屈克的稱讚。
「既然如此,你馬上就動身前往奧布吧。記住,雖不可失了禮數,但也不能放低了態勢。如今的你,可是全權代表我們plant的。」派屈克點了點頭,「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請議長閣下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務。」修立正站直,向著派屈克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派屈克沉默了一下,什麼話也沒說,而後回了他一個軍禮,兩人的通訊便結束了。
修卻仍然保持著那個軍禮的姿勢,許久,才慢慢地放下手來。
從他的表情看來,他並不開心。或者說,自從參加戰爭開始,就沒有值得他開心的事情了。
但是這一次,和派屈克通完話之後,他卻連勝利的愉悅都沒有了,胸口感覺缺了一塊,空洞洞的十分難受,卻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補上。
修到通訊結束也在沒有喊過派屈克一聲父親,而是稱呼他為議長。而派屈克也只是點到為止,有些事情沒有再深入的細說。於是乎修明白了,自從他看到拉克絲給他的那份資料開始,他和派屈克之間,便再也回不到從前那種父子的關係了。他再無法將派屈克當做父親一般看待,而與此同時,派屈克也是在戒備著自己這個養子吧?如果自己做出了超出他掌握的事情,他也將會毫不猶豫的將自己抹殺掉吧?即使這麼多年的父子感情……
政治啊,這種東西……
修深深的嘆息。他知道,除了愛情之外,親情也離他遠去了。如今他剩下的,只有和阿斯蘭他們的友情,以及作為一個士兵,對自己國家的忠誠在支撐著他,僅此而已。
修如今還不知道,他這最後的兩個心靈支柱,也在後來的日子之中被殘忍的現實無情地砸了個粉碎,讓他的情緒徹底崩潰,徹徹底底的走上了瘋狂毀滅的道路……
此刻的他雖然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卻也感覺十分的煩躁不堪。於是乎他又想起了那如今被他鎖在籠子中的金絲雀,那個曾經應該是基拉的戀人,名為芙蕾的少女。此刻的她,卻不過是修用來發洩慾望,平衡心態的工具而已。
修再一次去找她了,嘗過了那種滋味的修似乎開始有些上癮了,跟李易這個被稱為「禍害」的人在一起的後遺症終於在時隔多年之後爆發出來。修發現自己居然控制不住身體的欲望,女人的身體對他便好像有著一股莫名的,致命般的吸引力一般。
修並不清楚自己此刻身體的情況。他的身體因為未知的原因新陳代謝速度比一般人加快了好幾倍,這固然在戰鬥中為他帶來了強大的力量,但是後遺症也隨之而來。能量的消耗大的驚人,也是一般人的好幾倍,這也就是為什麼他會變成大胃王的原因。同樣的,代謝產物的量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其中就包括了荷爾蒙。
男性之所以會有那麼強大的欲望,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因為他們的荷爾蒙分泌比女性要多上不少。尤其是進行重體力活的人,荷爾蒙的代謝比一般男人也要多,更別說是特種兵了。
曾經有人說過一句很經典的話:欲望就像吃飯,憋久了對身體不好。然而恰恰華夏的特種兵紀律性比其他的國家還要高,x教育的水平又低的驚人。別說是怎麼和女人那啥了,有些人甚至連自己那啥都不會。這也是除了疲勞之外,特種兵一般活不過40歲的第二個主要原因。
然而此刻的修仿佛是為了要將一切憋了這麼多年的欲望全部一次性的發泄光一般,現在幾乎一有時間,修就會去找她。以至於巴拿馬作戰結束的那天晚上,修直接將她拉進了自己的房間……
芙蕾自然沒有拒絕的權力,知道反抗不過是徒勞的,與其惹怒了他再一次遭到第一次那般殘暴的對待,還不如主動點。所以看到修進來的那一刻,也便自己脫下了自己的衣服。
對於芙蕾的上道,修可是一點感激的心理都沒有,反而讓他覺得很不爽。雖然說是他自己讓她裝出一副順從的樣子來的,但至少想看到她眼中那屈辱憤恨甚至是痛苦的眼神。因為只有這樣,修才能夠像自我暗示一般的,記住調整者與自然人的仇恨,記住自己所背負的一切責任。否則,他怕自己有時候真的挺不住想撒手不幹了!
但是此刻,他卻從她的眼神之中看不到任何的痛苦的神情,他有些看不透,眼前的這種表情,究竟是真的,還是演出來的?是自己的判斷力下降了麼?還是她的演技已經高到這種程度了?
修不清楚,也不想明白,他現在只想做的,就是什麼都不要想,好好地享受女人的身體帶給自己的愉悅感,他真的很久沒有體會到快樂的感覺了,哪怕僅僅是肉體上的也好。
雲收雨歇。告一段落之後,修就這麼仰面躺在床上,看著被燈光映的慘白的天花板,忽然感覺有些刺眼,不由得閉上了眼睛,卻竟然就這麼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他真的感覺到有些疲累了。作為指揮官,這次慘劇的發起人,巴拿馬之戰帶給他的負擔,比起別人來說,只多不少,即使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在看見巨型海龍捲形成的時候,生靈塗炭的那一刻,他笑得雖然痛快,但是聲音之中何嘗沒有一絲強自壓抑著的顫抖?那畢竟是近百萬的人命啊,不是做生意時計算的數字那麼簡單而已。那麼多人的血,染紅了那個巨大的海龍捲。修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殘忍而又華麗的死亡藝術……以至於本已經對於血腥可是視而不見的他,再一次喚起了他記憶之中,第一次見到屍橫遍野的戰場時,那種想吐的感覺……
那種感覺,在那天晚上,拉住芙蕾發泄了整整一個晚上都未能釋懷。直到如今,他才被疲憊感真正的折磨到睡過去,也算是緩了一口氣。
芙蕾從床上撐起身子,雙手顫抖著,有些無力的差點支撐起自己的體重。
這個男人的狂暴和欲望程度都大大的超越了她的想像。她想不到昨晚這個男人不顧她中間昏死過去好幾次,將她整整折磨了一個晚上之後,現在居然又已經再能過來找她,並且將自己折磨的不成樣子,那方面實在是太可怕了一點。
不過,這個男人……即使在睡覺的時候,也一直都是緊皺著眉頭麼?
看著他熟睡的樣子,芙蕾的腦海之中不由得浮現出了昨天他拉著自己去看那副可怕的景象時,那副瘋狂的樣子,一副明明很痛苦,卻想要裝的很快樂的樣子……
不對的啊,不應該是這樣的啊!錯了,一定要什麼地方錯了!
芙蕾本就是一個很聰慧的女孩子,只不過現在一直是被大小姐的脾氣或是心中的仇恨所掩蓋了而已,如今經歷了這麼大的變故,尤其是在看過了昨天那驚人的慘象之後,她不像有的人一樣從此一蹶不振或者在歧途上越走越遠,反而從那種瘋狂的錯誤之中清醒了過來。
此刻在她的眼中,修此刻的行為就和之前的她一樣。不,應該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為無法承載自己心中的痛苦,所以就想將這些痛苦強加給別人,讓他們和自己一起痛苦!芙蕾還只是單單的將痛苦強加給基拉一個而已,而修,則是將這份痛苦強加給了全世界!
她忽然就理解了修。眼前的這個男人,比自己更瘋快,同時也比自己更加的痛苦。否則,也不會將他的痛苦轉嫁給全世界來承擔。
想到這裡,芙蕾看著這個男人的眼神,又多了幾分的憐憫。
芙蕾突然很想笑。一向都懶得去理解別人,需要別人去呵護照顧的自己,此刻居然會突然理解了一個人,理解了一個敵人,一個調整者,一個強上了自己,還有可能隨時殺了自己的男人!
理解歸理解,但是芙蕾也沒忘記此刻自己的身份,以及那個男人叫自己殺了他的做法。
他的手槍和匕首就隨著衣服扔在床尾,只要輕輕的拿起來,對著他輕輕的來一下,就可以了。
但是芙蕾卻沒有這麼去做。因為她有一種感覺,憑這個男人的身手和反應,就算他在熟睡中,如果自己拿著武器對著他的話,也會在擊中他之間被他躲過。到時候迎接自己的又是一次蹂躪,她可不想再昏死過去幾次……
況且,就算真的把他殺了,自己恐怕也會馬上被衛兵處決吧?
如果哪怕是在一天前的話,自己也會毫不猶豫的這麼做的吧?那時的自己還是很想死,但是卻不敢死,希望有人能殺了自己,所以才那麼說。但是這個男人卻沒有這麼做,反而留自己在他的身邊。直到昨天看了那樣的景象之後,芙蕾忽然感覺自己不想死了,她想好好地活著!比起那些在那場災難之中無故犧牲的人,她實在是幸運的太多了。
不過芙蕾有些不理解,這個男人,為什麼要讓自己來殺了他呢?僅僅只不過想戲弄自己麼?想從自己的身上獲取更多的愉悅感麼?回想著那天他看自己的眼神,芙蕾總覺得,他有更深層次的想法在裡面。
「喂,你這是什麼眼神,女人!」感覺到有人的呼吸噴在自己的臉上,修立馬睜開了眼睛,卻正好對上了芙蕾那充滿憐憫又有些疑惑、有些驚慌的眼睛。那種眼神讓修覺得很不舒服,那樣的眼神,不應該出現在一個自然人的身上,不應該出現在一個應該很恨自己的人身上!
芙蕾沒有說話,只是還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修。這樣的目光,居然讓修反而渾身不自在的移開了自己的眼神。但是隨即他便反應過來,仿佛受了莫大的侮辱一般,讓他受不住伸手一把卡住了芙蕾那纖細的脖子。
「唔……」巨大的力道讓芙蕾忍不住發出了悲鳴。
「女人,收起你的那可笑的眼神!我不需要你的理解,不需要你的原諒,更不需要你的憐憫!」修手上的力道在不停的加重,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失控。可能只是害怕,害怕看了這樣溫暖的眼神之後,自己就再沒有繼續咬牙堅持下去的毅力了。
「唔!」脖子上傳來的痛感和那窒息的感覺讓芙蕾不由得閉上了眼睛,就在同一刻,修也放開了自己的手,留下痛苦的芙蕾在一旁大口大口的喘氣。
「原諒……對了,是原諒啊……」芙蕾終於明白了,到底是哪個地方出了錯。
「原來大家,從來都不曾試著去原諒別人啊……更加不曾試著去原諒自己啊……」芙蕾抬起頭來,看著修,兩眼之中再沒有了原來的迷惘,堅定地讓修不由得為之一愣。
原諒一個人,比殺一個人,還需要勇氣。
原諒自己,比原諒別人,更需要勇氣。
而你,是否能夠有勇氣,原諒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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