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他們有沒有信心,他們說不管怎樣,一定會進到最大的努力,並且答應我,如果許楓雅怨氣不散,他們願意一死。
我有些感動,這是三個孩子說出來的話?比起這個社會上那些冷漠無情的人來,他們簡直高尚百倍。
我們的談話幾乎都被司機聽到了,他表示很喜歡這三個孩子。還要跟我們去學校一起說服許楓雅,因為許楓雅的事情,他也是在報紙上見到過的。
我們跟他說,有這份心就好了,去就不用了。
他也知道我們是擔心他,就說那在樓下等我們。
我深深嘆息了一口氣,其實好人還是很多的。只是物慾橫流的這個社會埋沒了太多人的良知。
我們二十分鐘就到了,我帶著他們三個趕緊打電話問清楚了在哪一個天台,然後衝上去。
周平,蕭影,孟海,劉勇全部在那裡了。還有許飛和胡禪。
他們見我帶來這三個孩子,都激動得告訴許楓雅。
我告訴他們,現在許楓雅就在那個女生身上。
三個孩子默默地走過去,齊刷刷跪了下來喊道:「雅姐姐,我們來遲了。」
許楓雅一愣,眼眶裡面含著淚花,但是沒有流下來,而是看向了我:「我們可是有言在先的。」
我走了過去,被蕭影一把拉住:「兄弟,你別這樣。我們可以再跟她交流。」
劉勇他們也都看著我,顯然王佳佳把事情都告訴他們了。
我拿開了蕭影的手,說道:「許楓雅是好樣的,進火海救人,眉頭都不皺一下,巾幗不讓鬚眉。這件事是我先答應的她。」
「我堂堂七尺男兒,難道要食言不成?鬚眉又何曾讓過巾幗?男人就該說道做到!」
我不高尚,也不自譽好人。但是我知道什麼事情是該做的,是不該做的。
「我當然記得。許楓雅,你動手吧。」我走到了她的跟前,看著她說道。
「臨死前,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許楓雅冷笑著看著我。
「有。」我回答她。
「我最對不起的是我的父母,他們很愛我。生我養我,但是最終卻沒能等到我盡孝。然後是小雅,除了我的父母,她是最愛我的人。可惜,我不能給她一個好的結局。」
然後,我轉頭看了一下身後的朋友:「隨後,是我這群兄弟。周平,劉勇,蕭影,孟海。我們一起說好了,要拯救那些冤魂,拯救活著的生命,但是現在我要食言先走了。兄弟們,對不起。以及,我腦海里還有很多模糊不清的事情,但是我可能沒時間去弄明白了。」
「冷楓。」蕭影第一個站了出來,「兄弟就是視死如歸,生死與共的。我的這條命是你救的,既然現在你要先走,我不可能丟下你。」
蕭影看向了許楓雅說道,「這件事,是我們一起策劃的,目的是想要解決你的怨氣。但是現在看來,我們只能先走,如果你依舊恨的話,連我一起帶走吧。」
「還有我。」
「我也是。」周平和劉勇也站了過來,「殺了我們四個,也許你心裡就會好受些。」
「你們是不是傻啊?」許楓雅說道。
「沒你傻。」我笑著回答她,看了看蕭影他們,知道現在我說叫他們走的話,那是在侮辱他們!
「許楓雅,其實,如果沒有你的事情,也許我們沒這麼勇敢。」
「我?」許楓雅又一次放聲大笑起來。「我的勇敢最後就落得了這麼一個下場不是嗎?我的勇敢怎麼了?」
「不,雅姐姐。」高天最先說道,「是你的勇敢教會了我,要正視人性的冷漠。」
孫祥接著說道:「是你教會了我,要學會用愛去看待這個世界。」
「是你教會了我要頂天立地。」高復含著淚水說道。
「那我教會你們這麼多東西,你們給我什麼了?你們是眼睜睜地看著我死,你們是任由你們的父母在那裡胡說八道,我還教會了你們冷漠與旁觀,我死了這麼多年,你們有來看過我嗎?」
許楓雅說得很激動,眼淚也終於忍不住了往下流。
我走過去,輕輕幫她擦拭著眼淚。「你錯了,他們有去看過你。只是你的怨氣影響了周圍的天氣,他們被大風颳回去,以為你不想見他們。」
「還有,回想起來吧,當年你身上燃燒著熊熊烈火,他們在一旁哭著喊著,救救我的雅姐姐。冷漠的人不是他們。他們只是一個孩子,這些年以來,一直被父母當作囚鳥一樣養著。今天聽到我在直播里說起你的故事,終於再也忍不住,偷偷跑了出來。」
「許楓雅,他們只是孩子,他們能做的只是日日夜夜回想起你滿身大火的那個夜晚,哭得聲音,嗓子全部嘶啞了。最後清醒了,卻知道你再也回不來了。」
「你說的有什麼用?」許楓雅猛地回頭看了我一眼,突然,一股巨大的斥力將我彈飛出去老遠。
我重重地砸在了另一邊的護欄上,又摔倒了地上,起來的時候,身上突然燃燒起了烈火。
「你現在還這麼認為嗎?」許楓雅怒狠狠地問道。
「雅姐姐,不要。」三個孩子不顧自己的危險,跪著跑去了許楓雅的跟前,拉著她的褲子哀求。
「冷楓!」蕭影他們就要過來救我。
我伸手做了個停的動作,然後看著許楓雅說道:「是,我還這麼認為...」
「咳咳...」大火嗆得我說不出話,只是咳嗽,但我還是要說:「許楓雅,原來你當年是這麼痛苦的死去,我現在才明白,要衝到火里去救人,需要多大的勇氣。你是好樣的。」
「你...」許楓雅咬緊了下嘴唇,素手一揮,我身上的火焰熄滅了。
我撲通一聲撲倒在了地上,身上還冒著煙,蕭影他們跑過來用衣服打掉還有的火星。
「雅姐姐,冷楓哥哥說的對,你是好樣,當年怪我們貪玩,才不小心點起了大火,是我們害了你,可是你依舊沒有責怪,而是奮不顧身地去救了我們。」高天抽泣著說道「我...我...」
由於抽泣,他說話有點不利索,高天狂躁地錘了自己的胸口幾拳,深深呼吸著說道:「我沒有,要是當年我懂事一點,要是我再努力一點,也許就能救雅姐姐了,我就是個廢物。」
「我更是!」高復接著說道,同時不停地扇打著自己,一耳光又一耳光的。「是我提議玩火柴的,雅姐姐,我對不起你,求你了,不要再殺人,你帶走我吧?」
「不,帶走我,帶走我。」孫祥搶著說道,「雅姐姐,你說過的,最喜歡我了。你帶我走,我可以讓你開心,黃泉路上,你不是那麼難過。」
聽到這裡,王佳佳再也忍不住,跪到了許楓雅的跟前:「小雅,你聽一聽,你看一看,這些孩子,他們哪一個不是想著你的?他們這麼點年紀就知道自己的過錯,還不夠你原諒他們嗎?」
許楓雅呆呆地站在了原地,那個女生突然倒了下去,站著的是真正的許楓雅。
周圍的所有人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了蕭影,許楓雅,還有我。我因為大火的關係,身上痛得要命。只能繼續趴在地上。
這時候,腦袋裡面忽然嗡地一聲,緊接著,所有的記憶都釋放開來。我叫冷楓,在鏡子世界待了半年,如今是來鬼域救許楓雅的。
靠,我現在才想起來。可是我記得我設定解放封存的記憶是一個小時啊,怎麼會這麼久?
我差點也覺得自己真的是那個電台主持人了。還有蕭影,為什麼蕭影會在這裡?是現世的蕭影,還是我在鏡子世界結識的那個?
我正要開口問他,許楓雅愣愣地轉過頭來,看著我說道:「冷楓,你是第一個讓我想放下屠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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