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香煙 第十九章送走大牛

    原本緊閉的房門頓時被推開，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珞瑜的爺爺。

    「李老……您……您老人家怎麼來了……」王媽戰戰兢兢地撿起地上的蠟燭，連看都不敢看珞瑜的爺爺一眼。

    珞瑜爺爺冷哼了聲說道：「我要再不來，孫女就給別人陪葬了。」說著他走到了我的面前。

    「爺爺，珞瑜她……」

    珞瑜的爺爺點了點頭表示知道，然後塞進珞瑜嘴裡一個紅色的小藥丸並叮囑我到：「千萬不能讓她平躺下來。」

    我趕忙把珞瑜扶起來，依靠在我的肩上，儘量讓她是站立姿勢。

    「媽，我要……要小瑜，媽……」那個大牛看上去焦躁不安，伸出手來就要拉珞瑜。

    珞瑜的爺爺看到這一幕把眼一瞪，右手立馬揚了起來，我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就聽身邊的大牛哀嚎了起來。

    「媽，疼，媽，我疼……」

    王媽眼淚頓時下來了：「兒啊，咱不要媳婦了，不要媳婦……李老，您就高抬貴手放過我兒子吧！」

    珞瑜爺爺這才放下手來接著說道：「前幾天我還納悶呢，你家大牛死了怎麼不著急出殯，一直放家裡也不怕臭了，沒想到你居然是要打我孫女的主意！」

    「我也沒有辦法，李老，您知道我們家大牛心裡一直有小瑜，前些天就因為夢裡夢到小瑜在吃魚第二天天還沒亮就去村東頭的河裡抓魚去了，結果沒想到這一抓，自己也就……」王媽淚眼婆娑，好像頓時老了十歲，完全沒有了剛才的詭異感覺。

    珞瑜的爺爺也嘆了口氣：「大牛是個好孩子。」

    「本來，大牛剛回來的時候我也是害怕的，但是畢竟是自己的兒子……我要是給他出了殯，下了葬，那我可就再也見不到他了啊！」

    「媽……」大牛和王媽抱在一起，失聲痛哭。

    看來這個大牛雖然思維不健全，但是也沒傻到什麼都不懂，哭聲之悽慘令人心痛。這便是所謂的白髮人送黑髮人吧，固然他們母子對珞瑜做的這一切依然可恨，但是也不得不說他們也是可憐之人。

    最後還是珞瑜爺爺開口說道：「還是送他上路吧！」

    母子倆還是依依不捨，相比下來珞瑜在大牛心頭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我想，也許是因為娃娃親的存在讓他以為珞瑜本就該是他的媳婦，這便是他所謂的對珞瑜的感情了。

    珞瑜的爺爺就在我面前送走了大牛，安慰過王媽之後對我說道：「你想的不錯，這種感情用三個字可以代替——『占有欲』，其實不僅僅是大牛這樣的人，哪怕正常如你我，誰還沒有過自私的時候呢，可是兩個人交往卻又最要不得這種自私……」

    我發現我好像突然不認識了珞瑜爺爺一般，現在的他和我一開始認識的那個怪脾氣老頭根本不是一個人，糾結於這個問題的我也就忽略了他是怎麼知道我心裡的想法，不禁問道：「李老，難道您曾經也……」

    「別叫李老，還是爺爺好聽。」

    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又進入了什麼幻境，眼前的這個老頭明明脾氣還是那樣的古怪。我又轉頭看向自己肩膀上的珞瑜，她呼吸均勻面色安詳，看起來就像睡熟了一樣。

    「王秀芬，你趕緊去叫人吧，現在就挺適合出殯的，可別誤了時辰。」

    「知道了，李老……」

    後面的自然就與我們無關了，我背著珞瑜跟在珞瑜爺爺的後面往回走，沉默了一段路之後我邊走邊問道：「珞瑜她，什麼時候能醒啊？」

    「背不動你也得背，可別想讓我這個老頭子來背！」珞瑜爺爺頭也不回地說道。

    看啦他是誤會了我的意思了，我接著說道：「爺爺，您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其實只是關心珞瑜什麼時候能醒而已。」

    「就是啊，臭小子，還不是一個意思，她醒了你就不用背是吧？」

    我對這個老頭徹底無語了，也懶得繼續解釋。

    但是漸漸的我發現有些不對勁了。

    背上的珞瑜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越來越沉，到最後我就感覺像背著兩個人似的，這還不算，本來珞瑜身上有著一種淡淡的體香，但是現在是一種泥土的味道。

    「爺爺……」我喊道。

    「又怎麼了臭小子？」

    「爺爺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啊，我怎麼覺得背上的珞瑜越來越沉，而且……」

    珞瑜爺爺聽到我的話轉過身，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王秀芬。」

    聽到這一聲稱呼我一愣，怎麼王媽跟來了嗎？但是我轉過身發現身後的小路上根本空無一人，也不知道珞瑜爺爺怎麼就突然喊出了王媽的名字。

    「呵呵，小伙子體力一般啊，才背這麼遠就背不動了？」耳邊突如其來的說話聲嚇了我一跳，我手一松，背上的人直接掉了下來，我回頭一看，不是王媽還是誰？

    「小子，跟我走，快！」珞瑜爺爺面色陰晴不定，拽著我就往回走，雖然我比他小了好幾十歲但是還是只能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速度。

    「呵呵，趕不上了！」身後的王媽陰惻惻的笑道。

    雖然不知道自己背上的珞瑜怎麼就變成了王媽，但是一種不祥的感覺還是在我心中蔓延。

    「爺爺，珞瑜她……」

    「閉嘴！」

    ……

    再次回到了王媽的家裡，四處找遍卻依然沒有珞瑜的任何身影，我頓時感到絕望，珞瑜會到哪裡去了呢？

    就在這時，耳邊突然響起了出殯的哀樂聲，不用想，這是大牛要出殯下葬了。

    但是珞瑜爺爺卻大喜過望，三步並作兩步走出門外。

    我只好跟了出去，路邊幾個身著白衣的大漢扛著一口棺材，周圍有人在吹吹打打，但是看起來也是臨時找來的幾個人，一個扛棺材的大漢鞋子上的泥濘說明他剛從稻田裡出來不久。

    「放下，放下，棺材放下！」在珞瑜爺爺的喊聲中隊伍停止下來，棺材也被放到了地上。

    「喲，李老，您這是……」隊裡最前面的那個人問道。

    「打開打開，棺材打開。」珞瑜爺爺急三火四地喊道。

    幾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珞瑜爺爺什麼意思，最後還是剛才那個人開口問道：「李老，這會不會不太好啊？」

    「叫你打開就打開，你怎麼這麼多話！」珞瑜爺爺也不知道是生氣還是什麼，臉憋的通紅，就好像恨不得自己親手把棺材掀開似的：「有什麼事我擔著！」

    可以看得出來珞瑜爺爺的威望很高，幾個人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合夥把棺材板從上面掀開了。

    我立馬探頭看去，果不其然，棺材裡躺著的不只有大牛的屍體，珞瑜也在其中！

    這一下可炸開了鍋，幾個人都在議論紛紛，看來他們也不知道棺材裡有兩個人。

    不過我倒是鬆了口氣，找到了就好，之前聽王媽說什麼「趕不上了」我還有些擔心呢，可現在珞瑜就在我面前我也就放下心來。

    但是直到大家七手八腳把珞瑜從棺材裡抬了出來珞瑜爺爺臉色也依然是鐵青的，這讓我本來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難道說……

    「背上小瑜，跟我回去！」

    來不及思考，我再一次把毫無意識的珞瑜背在了身上，只不過這次我學精了，時不時回頭看看，我要保證我身上背的是珞瑜而不是別人！

    回到家，把珞瑜放在床上，珞瑜爺爺不禁嘆了口氣。

    我還是不懂什麼意思，最後才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道：「爺爺，珞瑜她到底什麼時候能醒啊？」

    「恐怕醒不了了。」珞瑜爺爺的一句話讓我愣在了那裡。

    「為什麼？」

    「當她被放在棺材裡平躺下來那一刻，她的命就不掌握在她自己的手裡了……」

    我這才想起來當時在王媽家的時候他跟我說過的話，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珞瑜平躺下來。

    而現在，在我們見到珞瑜的那一刻，她已經是平躺在棺材中了……

    怪不得王媽說什麼「趕不上了」，其實就在王媽出現在我身上的那一刻，我們就已經趕不上了。

    這個王媽到底……

    我摸出一根煙，直接點著抽了起來，珞瑜爺爺雖然看到了但是沒有說什麼。

    過了半晌，我還是忍不住問道：「只是平躺下來而已，真的會那麼嚴重嗎？」

    「如果是在平時，自然不會有什麼問題，但小瑜的情況也當時也看到了，在喝了那碗蠱之後她肩頭的兩盞燈全都滅了，只剩下了頭頂上的那盞。我雖然餵她吃了還魂丸但是只要她一平躺下來那蠱就會因為方向改變的關係脫離還魂丸的束縛，現在她頭頂上的那盞燈也變得黯淡了……我也真是傻，明明我還有別的辦法，為什麼要貪方便只是給她她吃還魂丸呢……」

    雖然珞瑜爺爺的話我聽得似懂非懂，一會兒燈一會兒還魂丸一會兒蠱的，但是聽著珞瑜爺爺的自責還是讓我心裡很不是滋味。

    可是這並不是珞瑜爺爺的錯啊！

    於是我安慰道：「爺爺，您也別太自責，這並不是您的錯，都是那個王媽，真沒想到她最後……」

    「沒錯，就是王秀芬……」珞瑜爺爺捋著自己的兩撇鬍子面色陰沉的說道：「一定是有什麼人在背後教她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