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馬邪風出神地看著紫金兒,眼中流露出無限的溫柔。
這個至美的姑娘兒,青梅竹馬的愛人。
這個至純的姑娘兒,為了他毅然放棄聖女的地位。
這個至情的姑娘兒,為他放棄了生命。
鬼馬邪風的臉上已經流出了淚水,紅色的,摻雜了血液。他喃喃地道:「紫金兒,我馬上就把你復活了,你是人間至善,你是人間最美,你不該隕落。」
一邊喃喃自語,他一邊掐動指訣,古銅燈開始緩緩旋轉,從亘古不變的火焰中射出十七條火鏈,沿著某種陣法穿入血球之中。
空中巨大的血球在剎那間沸騰了,紅浪翻滾,無數紅色的氣泡「啪啪」破裂,白氣蒸騰,直衝心腦的血腥氣息沖向四方。
煉化的速度很快,但由於血球太大,需要時間。鬼馬邪風露出興奮與失望等等複雜的表情,一會兒觀察血球的煉化,一會兒看向紫金兒。
終於他想起了掌握中人,問道:「你是誰?」
面具男早已不再掙扎,他驚恐地道:「弟弟,我是你的哥哥,良人。」
「嗯?」鬼馬邪風雙肩顫抖,劇烈的哆嗦著,似哭似笑地道:「你是鬼馬良人?你是我的哥哥?部落的大酋長會親自來這種險地?」
鬼馬良人剛想說話,鬼馬邪風巨手猛的一握,「咔嚓」聲傳來,手中的鬼馬良人肯定已經筋骨皆碎,痛苦地低呼。
「說,你是怎麼想的,我不是已經放棄了王位嗎?」鬼馬邪風咬地牙咯吱響,厲聲問道:「你不就是想當大酋長嗎?我都不爭了,你為什麼還要害我?你為什麼要害我的愛人?要奪走我的唯一?你說啊?」
伴隨最後一問,鬼馬邪風又是狠狠地一握,巨掌中已有鮮血涔涔流下。
一個虛弱但是堅決的聲音響起:「弟弟,我們都被騙了,你相信嗎?」
「我才不信,你當了大酋長!」
「為什麼只能你被騙?哥哥就不能?」
鬼馬邪風愣了,同樣的問題他問過自己無數遍,問了自己一萬年,為什麼自己可以被騙,紫金兒就不能?
「怎麼回事?」巨掌漸漸鬆開。
「邪風,父親根本就不想傳位,他在試探我們。但我們太天真了,都表示了自己想要繼位的想法。我還無所謂,沒有什麼特長,是個不錯的傀儡,而你就不行了,沒人敢於放任你成長。所以,你必須被扼殺。」
東方宇聽得呆了,前世今朝,他看了不少關於帝王心術的描寫。從未想過人性可以泯滅到這種程度,為了區區權力,可以騙殺兒子,可以騙殺兒媳,可以製造積怨萬年的人間慘劇。
東方宇都有這種匪夷所思的感受,更何況直接受害者鬼馬邪風?他已被刺激的臨近瘋癲了。他的全身劇烈顫抖,手握緊了又松,鬆了又握,無邊的憤怒讓他的血液在體內沸騰。
這時,空中持續煉化的血團終於只剩下如拳頭大的一團,像瑰麗的紅寶石,在燈影下發出幻彩的光。
看到紫金兒的一瞬間,鬼馬邪風終於恢復了清明,眼中漸漸重新出現了溫柔,呢喃道:「紫金兒,我等你的笑,等了一萬年。」
燈影搖曳,那團瑰麗的精血沒入紫金兒的額頭。
包括極遠方的東方宇,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紫金兒在皺眉,閉合了一萬年的眼皮太沉重,她有些睜不開。漂亮的瓊鼻在窘起,似乎很努力的樣子。
「精血不夠。」鬼馬邪風低頭輕嘆。
「我去。」鬼馬良人立刻回答。
「為什麼?」鬼馬邪風原本就是這麼想的,但他沒想到鬼馬良人會如此痛快的答應。
「憑什麼只有你能愛她?我就不能?她與我們共同長大,我一直以為她愛的是我。」堅定而且毫無恐懼的聲音響起。
鬼馬邪風一呆,悽厲地道:「我不許,我不允許別人喜歡她。」
「你放開我,弟弟。至少有一點我比你高尚,我在一萬年前就告訴了她真相,我從沒有逼她。」
空中的巨掌漸漸打開,露出血肉模糊的鬼馬良人。
鬼馬良人將面具摘下,猛得一扔,飛到油燈之上,「嘭」的一聲爆成一團血霧。
鬼馬邪風再次震驚,他沒有想到哥哥會如此決絕。
鬼馬良人的血液在被不斷煉化,那種痛苦無異於凌遲,但他的聲音卻似乎充滿了喜悅:「邪風,一萬年你深埋地底,但你比我幸福多了。其實做傀儡才是最痛苦的,生不如死。」
很快,鬼馬良人形成的血霧就化成一滴精純至極的精血,在即將沒入紫金兒額頭的剎那間,鬼馬良人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竟護持住一句話傳來:「邪風,你會告訴她,為了她我願意化成一滴血嗎?」
「不!」鬼馬邪風陡然怒吼,巨掌再起,想要將那滴血攝拿出來。
來不及了,紫金兒終於睜開了眼睛。
伴隨著眼睛睜開,是兩顆奪目晶瑩的淚水。
她的眼神複雜到極致,讓人永生難忘。
驚喜,愛憐,絕望,悽苦,茫然,自責,無助,悔恨
無法理解,一個人的眼睛裡可以融會這麼滄桑複雜的情緒,它像一枚尖銳的針,狠狠扎進鬼馬邪風的心臟。讓他的心一下子緊張起來,張口結舌地想要解釋什麼,最後只化成了一句話:
「我命不久了,只想再看你笑一下」
這句話清晰地傳進東方宇的耳中,他發現龍七、雷音獸、辟邪和犼都看向他,微微搖了搖頭。
這才是符合邏輯的情況,鬼馬邪風並沒有得到計劃中的三百萬人獻祭。為了支撐這個長達一萬年的魔鬼計劃,他應當已經耗盡了體力。最終他只完成了計劃的一半,將紫金兒復活。
或許,他有能力完成另一半計劃,但前提是放棄紫金兒的復活。他毅然選擇了後者。在他眼中,愛人的生命遠遠超過自己。
不管這愛情多麼悽美,這都是一個魔鬼,最多是一個曾被迫害的,多情的魔鬼。
然而對紫金兒來說,這個魔鬼卻是她的一切,一個她心甘情願為其付出生命的,至死不渝的愛人。
沒用多少掙扎,她便溫存地向著鬼馬邪風飛來,臉上笑意殷殷,融化冰雪。
「邪風哥哥,你受苦了,你究竟做了什麼,我不會問。但我會陪你一起死的。」
「我沒有做什麼?我什麼都沒做。」邪風輕輕擁著紫金兒,那種感覺很像一個患了絕症的人,不願讓愛人感到自己的不舍,不願她永遠想念自己。
鬼馬邪風並不是一個堅強的人,這個惡魔竟然會經常流淚,這時,淚根本止不住,他輕擁著紫金兒,道:「我等了一萬年,只有一個請求,你一定不要殘忍的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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