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王婆子每日都會過來,不過她倒是沒有像之前一樣,說些難聽的話,態度也不再趾高氣揚,反而多了幾分和藹,就像是鄰家的小老太太一般,很是親切。
不僅如此,家裡的孩子們似乎也沒那麼怕她了。
這日,青瑩好奇地湊到王婆子跟前,盯著她和青月、鴻武說笑的模樣,突然開口問道:「奶奶,您家裡怎麼了呀?是不是不給您飯吃啦?」
王婆子聞言,白了她一眼,說道:「給,怎麼不給呢!」
青瑩更迷惑了,繼續追問:「那您為啥最近天天來我家啊?」
王婆子輕咳一聲,目光轉向青月,笑著說:「帶你小外甥出去玩會兒吧,我跟你姐姐還有爹娘聊聊天,對了,順便把你爹娘也叫進來。」青月點點頭領著鴻武出去了,沒多大一會兒趙家忠跟芊娘進來了。
王婆子小眼睛看著三人道:「我知道你們都恨我,但沒辦法,我就是你們的長輩,你們得聽我的!這幾日我日日到你們家吃飯,你們倒是沒敢糊弄我,每頓都是好飯好菜地招待著我。」
青瑩淡淡地應了一句:「奶奶,你不來,我們也是這樣吃的。」
王婆子斜睨了她一眼:「你們啊,現在真是越來越不會過日子了,大手大腳地吃喝,等將來真的遇上天災人禍了,你們該怎麼活?哎……」
青瑩挑了挑眉,有些不耐煩地道:「奶奶,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有話直說吧!」
王婆子冷哼了一聲:「著什麼急,就不能讓我把話說完嗎?」
芊娘輕輕地拍了拍青瑩的手,示意她不要著急。青瑩抿了抿嘴,不再說話,但眼神還是緊緊地盯著王婆子。
王婆子:「家忠」,她這一喊,趙家忠連忙看向她。
隨後就聽到:「家忠,你怎麼就不是我親兒子呢,我這輩子糊塗事做的多了,就因為你不是我親兒子,我百般虐待,可笑的是你倒是我這幾個兒子最孝順的,讓我以前做的事都成了笑話」。
青瑩這下子明白了,這老太太算是來家裡和解來了。
趙家忠輕聲喚了一聲娘:「娘」。
王婆子伸出手制止他說話繼續道:「芊娘,苦了你了,我這個娘沒當好,鑽牛角尖了,連累你跟孩子也每日在我折磨下生活」。
芊娘一聽眼淚不自覺流了出來,她想到以前經常挨打挨罵又時時刻刻看著自己的兒女被賣的日子,那段日子太苦了,苦到自己連生的希望都沒有了。
青瑩安撫地摟住自己的娘,輕輕給她拍著背道:「所以奶奶你的目的是來和解的」!
王婆子搖了搖頭:「說句不好聽的我就算不和解天天來吃飯,你們也不能把我推出去,孝比天大」。
青瑩瞬間閉上嘴巴了,這老太太說的沒錯,現在這個世界孝比天大,就算分家了,可她就是單純的來吃飯,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給推出去,這下子她更不理解了這老太太到底想做什麼。
王婆子看著面前三人滿目疑惑的神色,她從腰間拿出細長的包裹,本來天氣就冷穿得多,誰能想到她外衣里的腰間有個包裹。
王婆子放在炕上,輕喚一聲:「家忠,把它打開」。
趙家忠聽話的打開,等最後是三人不禁倒吸了口涼氣,裡面是整整齊齊十個十錠銀子,加起來有一百兩。
三人的眼睛瞬間看向王婆子,就看這老太太開口:「我要拿這百兩銀子買我後半輩子安生日子,以及我就算死了你們也得給我披麻戴孝」。
趙家忠神色複雜:「這……」。
青瑩:「奶奶,意思是你要到我家養老」。
王婆子搖了搖頭:「我這是買,要是到你家養老我還用拿這一百兩銀子嗎」?
青瑩:「你這有什麼區別嗎」?
王婆子瞬間像看傻子似的看她道:「一個白養老,一個花錢養,你選哪個」。
青瑩受不了這眼神,怎麼這小老太太都開始鄙夷自己了呢。
趙家忠跟芊娘瞬間沒了主意,他倆看了看對方半天沒有憋出一句話,青瑩看不下去了看向王婆子道:「奶奶,這要是普通人家這麼問,我當然選擇拿錢養,可你這我可害怕你出爾反爾到最後把我家攪合天翻地覆,得不償失,得不償失啊」。
芊娘沒想到青瑩這麼大膽把自己心中所想說了出來,她害怕青瑩被王婆子指責,擔憂的看向王婆子。
王婆子倒是沒有生氣道:「放心,我來了你們只管我飽飯就行,其他的我不管,也不想管,我就想安安穩穩的過自己的下半生」。
趙家忠將自己心中疑惑說了出來:「二弟跟四弟怎麼說,他們同意嗎,而且你這銀子……」?
王婆子聽到倆人眼中閃過冷意:「哼,他們巴不得我早死早投胎,行了,這半天了,就說你們願不願意吧」。
頓時這三人沒有立馬表態,還是青瑩說道:「奶奶你是長輩,你說什麼我們自然聽什麼,但是有一點你要知道,這個家裡我也有一半的做主,所以你來歸來只管你自己吃喝高興就行,別動不動給我添亂子,還有別想著拿我家的東西救濟你的兒子,要不然我這個脾氣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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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婆子輕輕摸了摸自己的頭髮道:「行了,這個我知道,不用你說」。
青瑩這才將銀子收下道:「行,奶奶,你就說你什麼時候想來就來,我娘把房子給你準備好,提前說好,我這房子可不像你的那個大宅子那麼大,小的很,但是溫暖」。
王婆子聽到最後贊同道:「是挺溫暖的」。
芊娘有些顧慮,然後輕輕推了推青瑩道:「瑩兒這個銀子要不就別拿了」。
青瑩搖了搖頭道:「娘,你沒看出來嗎,奶奶是鐵了心要來咋家養老,今兒個我不拿這個銀子,她可不放心,是吧!奶奶」,最後這句話看向王婆子。
王婆子勾了勾嘴角,笑了笑道:「所以說只有這個丫頭明白,是個通透的,你們倆還沒個丫頭明白,我都說了這錢是買我以後的生活」。
話都說到這份子上了,芊娘不再說什麼,只是詢問道:「那娘,你什麼時候來」。
王婆子看向外面的白雪喃喃道:「還不是時候,我再等等,想來自然會告訴你們的」,說完她利落的穿上鞋子,然後趙家忠把她扶到大門口。
王婆子拒絕他相送,擺了擺手,自己慢悠悠的回去了。
趙家忠:「娘這是什麼意思」?
芊娘:「養老吧」。
青瑩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娘說的對,這小老太太是為了以後自己安穩日子找下家呢,看來她那疼了半輩子的兒子們沒見的多孝順,要不然她也不能把銀子給我們,怕我們不養她,還專門說買的養老錢」。
趙家忠:「不能吧,二弟不會不管娘的吧」。
青瑩搖了搖頭:「就我那二叔好吃懶做,還有那個鑽錢眼裡的二嬸子,能對這小老太太好才怪,估計她那段中風時她看明白了,所以才有這一出」。
趙家忠跟芊娘聽青瑩這麼一分析才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我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不高興。
王婆子回去的路上嘴角一直勾著笑,看得出來她現在心情極好。
回到家中,高翠蓮連忙過去輕聲道:「娘,又去大哥家吃飯啦,好吃不」。
王婆子哼了一聲:「好吃啥,不都是一樣的,我餓了,給我煮飯吃」。
說完她推門進去了,高翠蓮在後面輕輕啐了一口:「哼,這是怕吃不飽吃兩家飯呢,這死老太太就是精」。
說完她扭著腰做飯去了,不大一會兒端了碗麵糊糊過去:「娘,吃飯啦」。
王婆子端起麵糊糊大口大口的喝,高翠蓮白了她一眼撇了撇嘴。
等王婆子吃完,高翠蓮嘆了口氣道:「娘,沒錢了,你再拿出點錢吧」。
這次王婆子沒有說什麼,只是把她打發了出去,看人走後輕輕的把牆角的缸挪走了,然後在土裡扒來扒去,找到了鐵盒子,從裡面拿出一兩銀子,又放了回去。
這一幕都讓高翠蓮看到了,心裡十分驚喜,然後悄悄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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