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銘雙掌血肉模糊,不過卻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的自我修復,不多時已經恢復了不少,他的骨骼發出細微的『噼啪』之聲,一層銀白色的光暈由內而外透射出去,將斷裂的地方重新接連起來。
湘紅鈺神識何等強大,當下看出了軒銘手上的傷勢已經消減了小一半,扭曲斷開的部分已經幾乎重新歸位,並且那些裂痕也會再過不久之後徹底消失。
「我這裡有半株孜骨草,是治療挫骨傷勢一等聖品,你先行服下吧,雖然只剩半株,不過卻是你現在最為需要的。」湘紅鈺說著便將一個錦盒遞給軒銘。
軒銘接過盒子,打開一看,裡邊躺著一株形如魚骨骨刺一般的草類,張開的葉子如同一雙雙人類的手臂一樣,細看之下赫然能夠分辨出一些關節部位,當下聯想到一則傳聞。
「孜骨草,我曾聽說一則傳聞,一頭強大的白眼神駒被人給生生斬成了五段,丟棄在一個黑潭之內,僅剩一縷神識殘留在軀體內,那個黑潭正好長有一株形如骨刺一般的草藥,僅僅過了十日,白眼神駒便重組了肉身,連一絲痕跡都找不到。」
「正是孜骨草,不過那白眼神駒之所以能夠這麼快重組肉身,是因為它的修為十分強大,尋常人要是在那種狀態之下早就死了,連一縷神識都不會剩下。」湘紅鈺說道。
軒銘點了點頭,將那株孜骨草放進嘴裡嚼了嚼,『咔嚓,咔嚓』像是在嚼著石頭,皺了皺眉將其吞下,先是感覺一股干涉,吞下之後卻化作一陣熱辣的氣流,從腹中游遍全身各處經脈骨骼,速度非常的迅猛,猶如體內有千百條小蛇在體內串流,
皺著眉頭,任由那種麻癢在體內流走,那股氣流最終匯聚在自己的雙掌之上。
抬起手掌看了看,只見一片漲紅,那些壞死凝固的血液順著傷口被生生擠了出來,並且被那股極強的藥力
分解,表面的傷口雖然沒有明顯的變化,不過疼痛卻在那一刻大大的消減了。
「好驚人的藥力,不知將其煉製成丹藥會達到什麼樣的程度。」軒銘震驚。
可更為震驚的卻是湘紅鈺,因為從服下孜骨草到發揮藥性其實需要大約兩個時辰左右,可現在看其狀況來說,不僅是藥性散發出來了,而且還正在被軒銘吸收。
「魔兆降世,好可怕的體質。」
過了些許時間,紅漲消除,孜骨草的所有藥性竟然全都被吸收了進去,雖然從外邊看,軒銘雙掌上的皮肉仍然有些扭曲,不過裡邊碎裂的骨骼已經完全的接連在一起,只是沒有癒合罷了。
這讓得湘紅鈺更加的震驚了,半株孜骨草足以生死人肉白骨,可對於軒銘僅是接連了斷裂之處罷了,那想要完全恢復的話且不是要好幾株才行?
軒銘簡單的活動了一下,發現除了還有些不自然之外,其他的沒什麼不適,當下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他之前還在擔心自己雙掌被廢,還能不能夠煉製入夢鈴和解夢鈴,現在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
「多謝前輩。」軒銘笑了笑說道。
湘紅鈺臉色十分難看,雖然不知道軒銘是什麼體質,但是這種體質在整個萬法界絕對不會超過十個,每一個都是逆天的存在。
「前輩,我雖然答應幫你們消除體內的厄運,但是我此刻卻有非常要緊的事情,急需古石瓊漿,而且拿到之後要立刻離開。」軒銘從未忘記來此地的目的,既然誤會解除,那麼當務之急當然就是找到清風佳釀的原酒,回去救修羅王的性命了。
湘紅鈺點了點頭說道:「我聽湘靈那丫頭說了,你要古石瓊漿是為了救修羅王的性命吧,不過老身不明白你怎會認識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惡人,而且還要救他的性命?」
軒銘一聽這話,當即明白這其中還是有所誤會沒有解開的。
「不瞞你說,修羅王是我半個師傅,而且據我所知,他並不是殺人不眨眼的惡人。」軒銘十分肯定的說道。
「那我們腳下的埋骨堆又做如何解釋?」湘紅鈺指著腳下那堆百個族人的屍骨問道,她雖然不會拒絕把古石瓊漿給軒銘,但是對他要救的人卻是十分在意。
修羅王其實算是苦靈一族半個恩人,因為告訴了她們消滅厄運之樹的方法,只是那個方法卻一直沒有得到實踐,是真是假不得而知,可眼前那堆白骨森森確是實實在在。
更何況修羅王從族人體內汲取了體香之後,便徹底消失了,就好像人間蒸發一般。
「你們可知修羅王是這世間唯一一個沒有被天道磨滅神識的逆命師?」軒銘問她。
「哼,要不是看在他是逆命師的份上,老身當初又怎會輕信於他?」
「我想,你們當初遇到修羅王的時候距今已經隔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了吧。」軒銘繼續問道。
「沒錯,距今已有一千於年,修羅王當時正直中年,如此年紀便達到了逆命師的境界實在匪夷所思,所以我們對他深信不疑,只要他提的任何要求我們都不會拒絕,沒想到最後不但沒有化解族人的厄運,反而還白白害死了整整一百個族人。」
湘紅鈺說著,臉色越來越是難看,軒銘看在眼裡無奈的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你們口口聲聲說是他害死了你們的族人,可在我看來,他所做的一切不僅僅是為了幫你們消除厄運,而且還助你們提升藥師的境界,只可惜你們那百個族人無法忍受痛楚,選擇了自盡罷了。」
「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們那些枉死的族人都是白白送死的嗎?」湘紅鈺說著臉上露出陰冷之色,就算軒銘是整個族人未來的希望,卻也壓不住那股怒火。
軒銘沒有被她的怒火震懾到,既然自己要說,那就必須要把修羅王的罪名給洗清了方可罷休。
「你們那百個族人是不是都有過人的煉藥天賦?」
「沒錯,她們是當時族內天賦最高的人,其中有三個還是族長之女。」
軒銘一聽,當下笑了一笑,認為自己的猜想果然不錯,修羅王當時不但要幫她們擺脫厄運,而且更是看出了藥女這一體質的逆天之處。
醫師隨處可見,一抓一大把,可藥師卻是鳳毛麟角,興許百萬人之中方會有一人能夠修成,更加不用說是逆命師,在藥師的角度上看,那是一個已經有半隻腳踏入了真仙境界的超然存在,任何一個逆命師的出現都會引起軒然大波。
無論是誰,無論你的修為達到了何種境界,你都不會想著與一個逆命師去做對,逆命師的財力,人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真仙難遇,即使遇到也不見得會指點你,即使指點也不見得你就可以頓悟。
可逆命師所煉製的丹藥卻能讓你一躍千里,比之一部逆天功法,一把頂級法器也不遑多讓。
修羅王定是想讓這世間的藥師再多一些,最好多出幾個逆命師出來,所以便將目光投在了藥女這類體質的人身上。
「你們苦靈一族在很久以前,曾被世人稱之為香女或者藥女,而族內更是不缺煉藥高手對不對?」
「沒錯,我們的修行之法不但簡單,而且天生體內就有藥紋,人人都是醫師,而且都有成為藥師的潛質,只不過卻從來沒有一個人修煉到逆命師的境界罷了。」
「既然如此,那想必你們也聽說過,在很久很久以前每一個藥師都的身邊都會有一個藥童吧。」
「是有所耳聞,不過我們苦靈一族從來不需要什麼藥童,所以並不是很了解。」
「如此,我便告訴你們什麼叫藥童吧,聽我說了之後,你們會發現你們其實大錯特錯,將一個原本能夠讓得你們藥女一族重新站在萬法界頂點的大恩人,當作仇人一般看待,而且即便過了千餘年仍然無法知曉真相。」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全都在凝神傾聽軒銘的一言一語,臉上陰晴不定。
隨著軒銘的款款而談,苦靈一族終於明白了當日修羅王為何要這麼做。
「你是說,藥童其實就是藥師自身的一道化身,不但可以替藥師阻擋煉藥失敗的狂暴能量,而且還可以存儲藥方,更能夠在重新獲取藥方之時知曉煉藥的每個細節所在?」
「沒錯,藥童在被藥師本身奪取藥方之時會陷入難以忍受的痛苦之中,那只是一道化身罷了,就算將其誅殺,你的本體也不會感受到那種痛楚,只不過神識會遭受不小的打擊罷了,我曾經這麼做過一次,我的那道神識化身不但哀嚎大叫,更是生出一道自我意識。」
「化身會生出自我意識?」一干人面面相覷,顯得極為震驚。
「而且,他還開口求我了結他的性命。」軒銘說著不由得回憶當時的場面,一陣陣惡寒傳遍全身。
「……」
「藥方在煉藥失敗之時會被天道從本體中抹滅掉,卻可以從藥童的身上重新獲取。」
「既然藥童是藥師的一道化身,那麼為何要其他人來做,如此非人的痛苦誰人能夠忍受?」
「我想,這就是修羅王當初萬萬沒有想到的吧,他沒想到以你們藥女這樣天生就擁有藥師天賦的體質,也無法忍受那種痛楚,可要成為一個逆命師又且會是簡簡單單就能夠做到的?」
「只要藥師沒有奪取藥方,那麼藥童就可以一直保存藥方,也可以從藥師煉丹的過程中知道任何細微之處,也就是說他其實當時是以一個師傅的身份在教導那一百個徒弟,他是逆命師,收一百個徒弟不為過吧。」
湘紅鈺並為反駁,她們藥女天生就可以煉藥,族內天驕不斷,可跟一個逆命師比較起來,別說收一百個,就算將她們整個族人全都收做弟子,也不會有人反對。
「但是有一點我不明白,你說只要沒有奪取藥方,那麼也就不會感受到痛楚,可為何那百個族人皆會痛苦的死去?」
軒銘低著頭,仔細想了一想,說道:「大概是因為跟他渾渾噩噩有關吧,他時常會忘了一些事情,又或者他傳授的藥方連他自己也無法煉製出來,當他煉製出來之後,那百個族人當即會出現那種疼痛難忍的現象。」
軒銘繼續說道:「他其實是想讓你們不斷的自我積攢失敗的經驗,不斷的積攢藥紋,從而有更多的藥女變成八品九品的藥師,甚至最終晉升到逆命師的境界。」
「藥方無法口述,因為不僅有需要的藥材,更是連煉製的手法一併傳授,只有通過神識書寫的方式傳給下一個人,我是修羅王的藥童,所以我此刻腦海中有好幾份他傳給我的藥方……」
軒銘說到這裡,忽然間聲音戛然而止,他忽的全身劇烈的一顫。
他想到一個問題,如果說藥師將藥方傳給了別人,那也就是說這世間同時存在兩種藥方,相當於是子母關係,可當藥童掌握了藥方之後,那麼藥師腦中的藥方是否還會存在?
那麼藥師和藥童之間的子母關係是否就會顛倒過來?
也就是說藥童從藥師身上獲得藥方了之後,兩者的身份就對調了?
「難道……難道……修羅王之所以會渾身冷汗直流,之所以會時常會忘東忘西,難道就是因為他自己已經變成了我的藥童不成?」
想到這裡,軒銘渾身冷汗直流,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難怪修羅王當時看起來這麼的難受,原來就在我從他的神識書寫中奪取藥方的時候,他正在忍受身為一個藥童本該承受的痛苦。」
「不僅僅是現在,很有可能在千餘年前,那百人之中就有人成功掌握了他的藥方,從藥童搖身一變變成了藥師的地位。」
軒銘突然間像發了瘋一般指著湘紅鈺的鼻子一陣痛罵。
震驚了所有人。
「原來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修羅王便承受了這麼大的折磨……可你們不但不感激他,反而還一直怨恨他,甚至把他當成了一世大敵,你們知不知道修羅他當時所忍受的痛苦比你們那百個族人加起來的都要多的多?」
……
一股悔恨的淚水,從他的眼眶中流了出來,那種痛比之喪母之痛不遑多讓,竟讓得他撕心裂肺,就算再做一次嘗千草所感受的一千道痛楚,也無法相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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