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雙大手凌空轟擊落來,凌厲無匹的掌風不僅把地窖的出口端轟擊的坍塌下來,余勁更是生生把馬景達掀翻了一個跟斗,手上的屍體也脫手飛出去,而他摔落地上之時,又好像被抽動的陀螺一般瘋狂的打滾,最終狠狠地撞在床頭,嘩啦聲中,床架子瞬間崩潰,小安也滾落了下來,即便是在如此生命垂危之中,馬景達俠義心腸勃發,不管不顧他的心臟是否已經遭遇到了致命的打擊,那鹹的、熱的、夾帶著某些醬狀之物的血已經逼近喉嚨,強忍不發,直到伸出雙手把小安抱住,才「哇」的血箭怒噴而出!
小安駭然道:「馬先生!你——」
馬景達也顧不得他的手已經沾滿了血,一把捂住了小安的嘴巴,低聲喝道:「莫作聲!哇!」
他不許小安作聲,自己卻忍耐不住一連狂吐血,那動靜,幾乎可以把聾子都足夠震穿耳膜了。
一聲冷冰冰的笑聲,冷冷道:「老余,我沒說錯吧,這裡有個地窖,顯而易見的,那夢家小子就是被藏在裡面啦。」
一個淡然的聲音道:「鄭老闆,我倒是不明白了,你剛才明明發覺這兒有古怪,卻是為何不立即出手捉人,要等到我來才返回來呢?這可不是你鄭老闆的風格呀。」
鄭老闆似乎訕訕一笑,道:「還不是彭半劍那小子在一邊麼,倘若我出手捉人了,怕是落不到好處啊。」
那老余「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彭半劍號稱憑手中半把斷劍打遍大江南北鮮有對手,想來,盛名之下無虛士,此人當得極之棘手的。」
鄭老闆嘆了口氣道:「至少,我沒有把握擊敗他手上的半把劍。」
老余微微一笑道:「卻是沒有想到,一向鮮有服人的鄭老闆居然也有顧忌之人。不過——」
他微微一頓,道:「你的顧慮是正確的,畢竟,江湖之上,敢於輕視彭半劍的人,都變成了死人了。對他避之鋒芒,並不丟臉。」
鄭老闆正色道:「既然如此,事不宜遲,便下去把人帶走算了,免得肘腋生變。」
此時,地窖裡面居然有了一些光亮,原來,卻是地窖上面的屋子生生被強悍的內家真力夷為平地,皎潔的月色從地窖口處灑之下來了,這樣一來,地窖裡面的馬景達和小安一大一小兩個人,根本無處隱藏。
地窖的洞口忽然一暗,一道高大的黃衫身影站在洞口處,冷冰冰道:「裡面那誰,識趣的,趕緊把人給帶上來,要不然,剛才那個,便是榜樣。」
馬景達不搭話,但是,他的身子顫抖的極是厲害,連小安都感覺到了,那雙緊緊抱著他的手臂好像農家阿婆篩糠一般猛烈的抖動,那恐懼之情,可見一斑。其實,這也怪不得他的,因為,他已經看見了,站在地窖洞口之人,正是去而復返的鄭回鄭老闆。
一個人,他的種種傳說即便是有多麼的可怕,只要沒有與他產生實質性的碰撞,那也僅僅止步於傳說。
可是,當忽然有了這麼一天,必須真實的面對著這個人,那麼,他的高度,往往由於他夾帶著凌厲無比的氣勢降臨於眼前,必須得跟他相遇較量之時際,便會被無形的擴大了形象,形成了一種難以負荷的巨大的壓力。
畢竟,傳說太過於遙遠,而現實,尤其是面對面的現實,才是切切實實關係到自身生命之安危的重大事情。
馬景達雖然自信他的武功絕對可以擠上一流層次,但是,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他決計不可能是鄭回的對手的。何況,聽他們剛才的對話,和鄭回一起的,還有一個老余——在黃衫派裡面,能夠被鄭回高看一眼,把老余帶來對付彭半劍的高手,絕非尋常之輩。
黃衫派裡面,姓余的高手,或許不少,但是,可以跟鄭回匹肩的余姓高手,便只有一個:「閃電劍」,余不意!
「閃電劍」,這綽號有點俗氣,但是,卻實實在在的闡釋了余不意的劍的確出手之快,絕對是快若閃電的,往往,在與人交鋒之時,一劍見高下,生死立判!
而,至今,他還好好的活著,那麼,便是表示了,跟他對敵之人,皆徹底消失於這個世上了。
黃衫派,從他們的總把子云中龍以降,有四名超級高手,鄭回和余不意二人,便是這四人中的兩個。
光鄭回一個,就足夠把馬景達搞掂,更何況,還有餘不意,一個同樣超級恐怖的存在?
然而,即便是如此,馬景達依然儘自己的最後力量試圖保護小安。
小安抬頭,看著這個打算使用最後的殘留的一絲力量保護他的人的眼睛,或許,小安的眼睛並不好用,做不到武林高手黑暗中可視物體那般厲害,但是,時值皎潔的月光從被轟擊擴大數倍的地窖洞口灑之下來,地窖已經有了光亮,雖然光線的亮度也極之有限,只是朦朧一片,但是,小安和馬景達的距離可說是近在眼前,且兩人的兩雙眼睛之間之距離,不足兩個拳頭,所以,小安可以很清晰的看見了,馬景達的眼神之中,除了布滿著深深的恐懼之外,卻是分外之清澈,原來那些貪婪消失殆盡,仿佛那風捲殘雲,迅速還原了純淨的一片藍天。
而深深恐懼之中,更多的,是蘊涵著一絲濃濃的愧疚。
這一刻,小安心神震動,終於有了一絲感動。他想對馬景達說什麼,馬景達看了他一眼,依然緊緊捂住他的小嘴巴,搖搖頭,不讓他說話。
小安口不能言,只好伸出小手,在馬景達的手背比劃了一陣。
馬景達眼神一閃,卻極快的搖了搖頭,表示不同意。
因為,小安在他手背寫字:以我做人質。
以夢家大少做人質,從鄭回和余不意兩人眼皮底下開溜?
先不說是否能成功,便算他當真成功逃脫了,那麼,隨之,小安落在黃衫派人手上,用不了數日,全天下都會知曉,是華山派的馬景達使用小安作為籌碼換取他的性命才會落在黃衫派的手上的。
因為馬景達的珍愛生命,而導致夢家大少落在黃衫派之手,那麼,整個華山派,不僅要被夢家人撕破臉皮的毀門滅派,且還要遭受天下人之恥笑和唾棄。
這是萬萬行之不通的。
連諸葛先生都最後看透了玄機,以他的性命為他的崆洞派爭取一線生機。他馬景達也非愚笨之人,在大是大非之關鍵,如何不懂得審時度勢,擇善而居?
小安又在他手背寫字:他們不敢殺我的,以後,我會給你澄清事實的。
馬景達也是相信的,小安落在黃衫派手上,他們還真不敢妄動毒手,否則,以夢中游當年的狠毒手段,即便是以今時今日黃衫派成員遍布全國各地的龐大規模,在他的怒火焚燒之下,當是灰飛煙滅的。
開玩笑,夢中游,中原武林僅有的一個地仙級別的大神。地仙級別到底屬於哪一種境界,對於這個境界的技術評定也沒有一個確切的標準。但是,光憑十年前,青藏第一高手班巔活佛,一個足以匹肩天山大俠和西崑侖紫煙神尼、南海石佛,甚至隱隱高出他們半籌的超級大神,在他夢中游的面前,竟然脆弱的如同豆腐渣,揮手之間,連一絲反抗之力都沒有就瞬間人間蒸發了,對,當真是化為氣體消失了!
雖然,黃衫派的總把子云中龍很有實力,他個人的武學成就也絕對是頂尖的,可是,他還是不會自大到了認為他超越班巔活佛的地步。
可以斷定,即便是黃衫派為了「歲月之刀」秘笈,不惜手段的逼供小安,但是,讓他們對小安下殺手,那顯然不敢為之的。也由於這個道理,故而,在黃衫派參與搶奪小安的過程之中,即使對其他人手段無不用其極,卻從來不敢強硬擒拿小安,怕損傷了他,否則,便兩天之前,小安還在柳大奶奶手上之時,已經保不住了。
但是,這只是人家小安他夢家的強悍所然,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所以,他就算是知道小安所言有理,黃衫派的人決計不會殺他,但是,問題是,如果他把小安用作他逃生的籌碼,不管事後小安怎麼個澄清,也抹之不去他作下的不齒惡行。
所以,馬景達搖搖頭,把聲音壓得低低的道:「大少,你宅心仁厚,我心領啦,但是,我馬景達也不是孬種,今夜,他們要帶走你,便得從我馬景達的屍體上踩踏過去!」
小安沒有再寫字了,也不必了,因為,他從馬景達的眼睛裡面,看見了讓他動容的堅定。
忽然,小安有所,明悟了,馬景達是堅定了捨生取義的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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