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不錯,撒照在身上給人一種懶洋洋的感覺。
翠柳堡外的場子上,
瞎子和溫蘇桐老爺子一人一張靠椅躺在那兒,二人中間擺著小茶几,月馨正在倒茶。
二人身側還各排著一個長架子,都掛著香腸。
左側架子上掛著的是煙熏臘腸,吃起來,風味很足,拿來切片炒菜簡直是百搭。
右側架子上掛著的是乾國風味的香腸,製作時以瘦肉為主肥肉為輔,佐之以糧酒,風乾後口感偏硬,口味偏咸,但早上的話兩碗白粥配上一碟香腸,可以說是當真的享受。
瞎子和鄭凡都很好這一口,反倒是出身自乾國的溫老爺子最近常吃那煙熏的。
「賢孫婿啊,咱下次曬太陽可不可以換個地兒?」
「為何?」
「老夫年紀大了。」
「嗯?」
「曬著太陽聞著腊味兒,感覺自己都快風乾了一樣。」
「喜喪。」
「那可不成,老夫還得看著曾孫兒出世呢。」
「你不是早有曾孫了麼?」
古人早生早育,十四五的娃娃當爹都是很常見的事兒,當然了,這一般是富貴人家,身邊有貼身丫鬟的,哪天忍不住天雷勾動地火一樣,要麼被杖斃,要麼就是晉升少姨奶奶。
「老夫就稀罕你和月牙這個。」
瞎子搖搖頭,道:「那可不成,老人家一般喜歡在心愿達成後馬上蹬腿兒,為了讓您能多活一兒,我這兒不急。」
「據說燕皇要改元了。」溫蘇桐一邊說著一邊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畢竟孫女還在旁邊,有些事兒,自己身為長輩的,提一提也就行了。
他其實很享受和自己這個孫女婿這般閒坐的感覺,老人家宦海一生,東華門唱過名,朝堂上也曾站過前排,眼下更是連乾奸也做了,一生的經歷和故事要是能釀製一下,那酒香,當真是得熏醉個人。
不過,在這個瞎眼孫女婿面前,老人家總是能有一種棋逢對手的感覺,而且還認為這人還有所保留。
自己是壇老酒,終究泄了味兒,而自己這位孫女婿,則依舊在窖藏著,所以哪怕嘗不到,在酒罈邊摸摸碰碰靠一靠,對於嗜酒之人來說,也是一大快事。
瞎子點點頭,
道:
「新氣象嘛。」
從年初時的鎮北軍和朝廷對峙,到馬踏門閥,再到破晉吞土,這一年,對於燕國來說,實在是過於豐富了。
改元也有著和過去紛紛擾擾說再見,一起掀開新篇章的意思。
「我估摸著,鄭大人這次應該至少能當個游擊將軍。」
「我還以為你會勸我家主人改文職。」
「能寫出《鄭子兵法》的人,轉個文職又有何難?
只不過當世天下,乾國遭此羞辱,提升武將地位發展武備這是必然之事,楚國內鬥將始,晉國司徒家也是戰戰兢兢。
就是這大燕,烈火烹油之勢能維繫住多久,有有誰能說得清楚?
盛世著一身儒衫,書寫風流,自是快事,但眼下,到底是亂世草頭王手裡頭捏著兵馬才最為實在。」
老人家看得很準,四國僵持承平的年代已經結束了,接下來的一甲子,四國之間說不得又是一番龍爭虎鬥。
「這事兒,我們心裡自然清楚。」
「你們當然清楚的,老夫呢,這次入京後也就幫不得你什麼了,一個泥胎塑像,看起來光亮,但裡頭也就那麼一回事兒。
老夫留下的這幫溫家兒郎,騎馬打仗,他們也沒這個本事,強塞給你,說不得也是累贅。
但到底格局應該是不同的了,你家鄭大人憑著這次敘功,開府建衙那是沒可能,但所謀所求之事,大體也該超脫於眼前之局限。
一些道理,你也應該懂,只會掌兵,終究是武夫做派,一如無根浮萍,看似鮮亮,實則經不起什麼風吹雨打。
兵要掌,民生也要做,二者缺一不可。」
「您說的是。」
對這種老丈人,瞎子是恭敬的。
老人家也知自己這次一去燕京,估摸著還要擺上個好幾個年頭,想要遙控幫助個什麼也難,所以才在臨行前絮叨絮叨。
不說是查漏補缺了,也算是老人家的一片心意不是。
「乾國藩鎮,以西軍為最,祖家次之,但依老夫所見,祖家日後的發展定然會超過西軍。
究其根本,西軍之盛,在於當年刺面相公掌西軍時,強行納並諸多軍門,以戰所為圈,劃定了一個山頭;
但這個山頭根基其實不穩,兵馬在手不假,但上頭有文官壓制,下頭中樞一旦掐死他們的補給,他們也寸步難行。
所以只得淪為諸位相公們手中之玩物,讓你往西你就往西,讓你向北你就得向北,渾然不顧這般牽引著跑來跑去這西軍得損耗掉多少元氣。
倒是祖家,名義上無比恭順,但其坐鎮東南,手底下還有海貿生意,又因其在東南平定海匪,於東南之地百姓心中有著極大的威望。
錢糧在手,民心地方在手,早年,無非是擔心中樞的忌憚,故而一直謹小慎微。
這次燕人攻乾,一路殺到了上京城下,乾皇發勤王令,可以說,乾國中樞之威望已然掃地。
威望這東西,說來無用,其實又有些用,等這次祖竹明回去,你且看著,祖家軍定然不會再藏著掖著,招兵買馬擴充實力是必然之事。
祖竹明這人我見過,看似溫良,有儒帥之風,實則人中龍鳳,心有溝壑,且在海上漂過的人,一如你們燕人在荒漠上馳騁,天高海闊地見多了,心,也就野了。
再有者,例如大燕先前之門閥,其根基過於依賴黔首,自以為掌握著黔首土地,就可真正意義上的代天子牧民,實則是一廂情願罷了,歷代燕皇定然沒有一個不想動他們的,只不過是當代陛下找到了機會罷了。
待得動手時,十萬鎮北軍月余就蕩平大燕門閥,嘖嘖。
所以,人還是要兩條腿才能走得安穩,得學祖家,不能學鍾家,更不能學大燕門閥,夢想著自己是姬家的左膀右臂互持互存。」
「您說得對。」
「當然了,老夫說的,你未必不能想得到,從初次相見再到一起歸燕,且在這兒住了這麼久,說句心裡話。
老夫瞧別人,都是權位愈高,其野心愈大,瞅見了那尊龍椅,才能去想著自己坐上去是何等感覺。
你們不一樣,你們似乎從一開始就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地想做那忤逆犯上之事。」
瞎子笑了笑,道:
「其實也不是。」
「不是?」
「只是覺得渾渾噩噩地過日子,未免過於無趣,我們想的是,既然好不容易在這世上生了一遭,總得讓自己活得精彩點兒舒心點兒,自在一點兒。
這想要自在,就得往上爬,沒法子的事兒,也不是非要做什麼忤逆之事兒,跟您撂一句心裡話,九五之尊的位子,對我們,對我家主人而言,其實真沒那麼大的吸引力,但又矯情地想要頭頂上有朝一日真的沒人可以壓著你,那樣日子才過得自在。
類似這般躺在這兒曬太陽時,頭頂上才沒有那烏雲遮擋。」
「繞來繞去,還不是一個意思。」溫蘇桐沒好氣道。
瞎子有些訕訕地點點頭,
「確實是一個意思。」
「其實,老夫不是很看好你們。」
「我知。」
「但老夫反正破罐子破摔了,這麼一大把年紀了,生死也早已看開,現在連身後名都不奢望了,也就可以胡著性子隨意看看,純當湊個樂子。
先前說的這幫溫家兒郎,騎射不得,武勇也無,但到底是一家人,老夫入仕之後,宦海浮沉終得善終,究其根本,還是因為老夫是乾國官場之中少數的實幹者。
老夫不喜誇誇其談,至戶部,就親算錢糧,至工部,就親入工坊,至運河司,就親上河堤,不管朝堂上斗得多厲害,也不管哪位相公派系主政,終歸是要有人能真正做事和會做事的。
荒年餓不死手藝人,這做官兒,也是一樣的道理。
這些個溫家兒郎,也沒什麼經世之才,但入軍後噹噹文書,做做文案,倒也算是一把好手,老夫家教如此,俱都是操練過的。
日後你家主人若外放城守,手底下也得有些懂俗務的人來幫襯著才來得方便,好說歹說,大家都是親戚,也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那是,那是。」
這時,外頭來了幾匹馬。
瞎子開口道:
「是主人回來了。」
「呵,老夫最奇怪的一點就在於這裡,你這明明眼瞎不能視物,卻像是什麼都能看見一般,這不是什麼眼下心明所能解釋得通的。」
「還真是如此。」瞎子回應道。
月馨又親自去搬了一張靠椅過來,重新沏茶,等鄭凡來了躺下去後,月馨又去搬來了一張椅子給四娘坐,自己則站在旁邊伺候著。
鄭凡摸了摸茶杯,四娘會意,起身去拿了一些冰塊過來,又取了海碗。
熱水下去,再添上冰塊,鄭凡端起來直喝了一大碗。
溫蘇桐看著鄭凡,感慨道:
「到底是年輕人,火氣旺。」
口渴的時候,喝茶不過癮。
鄭凡又躺了下來,講真,明明頭頂太陽不錯,但夾在一老一青倆銀幣之間,居然有些陰風陣陣的感覺。
「敘功下來了,本來可以直升游擊將軍的,不過據說是趙九郎建言,想讓我去晉國新地任一城守。」
說到這裡,鄭凡也忍不住笑了。
這真的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那感情好。」溫蘇桐很高興,繼續道:「晉地新附,人心不穩,局面不穩,看似艱難,實則有大自由。」
想老老實實做官過日子,那自然是待在銀浪郡許文祖手下最為合適,有他許文祖一口肉吃,你就缺不了一口湯。
但為了謀求以後發展的話,還是得有塊屬於自己的地盤。
「去晉地的話,得先好好準備準備了。」瞎子說道。
「嗯。」鄭凡點了點頭,「我和許文祖說了,身為燕人,自當有敢為人先的覺悟,晉地新附,自是需要人去將新地好好地守住,讓其徹底成為燕土。」
「許文祖怎麼說?」溫蘇桐問道。
「許文祖很感動,然後拒絕了給我添補新兵的請求。」
這次南下,翠柳堡兩千五百騎兵跟著鎮北軍一起行動,傷亡近千,可以說是真正的傷筋動骨。
本來,南望城那裡已經訓練了一批良家子新兵,補充各家兵員本是題中應有之義。
但許文祖見鄭凡打算「往更高更遠的地方飛去」,
就果斷地給鄭凡斷奶了。
身為一地都督的他,自然沒有給其他認養孩子的道理。
「這次滁州城隨我們來的,也有數千乾軍降卒。」溫蘇桐說道。
「偽軍我不要。」
偽軍有個什麼戰鬥力?
這幫人也已經定型了,燕人來了他們跪,以後打仗時肯定也跪,培養價值真的不大。
溫蘇桐之所以這般說,也是存著私心,想著鄭凡隊伍里,乾人越多自然越好,但見鄭凡直接拒絕,雖說不懂偽軍是什麼意思,但想來也清楚是個不好的詞兒。
「屬下聽說,晉地那邊,應該是由靖南侯在統御。」瞎子說道。
新依附之地,自然得有大將統御,才能壓得住場子,鎮得住局面。
田無鏡是個連自家滿門都能滅的主兒,由他去統御新地,確實很恰當。
眼下連銀浪郡百姓都對田無鏡閉口不談了,這田無鏡一旦去了晉地,那真的是可以讓小兒止哭。
溫蘇桐搖搖頭,道:「大夏時曾有城守之位,一如我大乾的節度使,只不過節度使掌一郡之民生兵事,城守則只負責一城及其周邊之地。
後來城守之位之所以裁撤分化,也是因為容易形成尾大不掉脅迫中樞之事,燕皇再設此職,想來是想藉此方式將新納之地收於管控之中。
既然給你一定的自主,你自然得城守一部分的代價,軍糧、器械、人馬,都不可能給你補足,你自己得想辦法去弄,這本就是約定俗成的規矩,你燕人一些地方和蠻族很像,其實也早就習慣了這個規矩。
靖南侯統御新地,其實在兵力上也是捉襟見肘,斷然不可能再私下給鄭大人多少兵了。」
鄭凡點點頭,這件事,他其實是想到了,感慨道:
「所以還是要堅持自力更生,獨立自主的原則啊。」
「精闢。」溫蘇桐讚嘆道。
鄭凡對著溫老爺子翻了個白眼,繼續道:「依老爺子的意思,我這兒兵該如何補充?」
有這個老智囊在身邊,不用白不用,而且人過陣子就得去燕京報道當吉祥物了,是真的現在不用馬上過期作廢。
溫蘇桐指了指周圍,道:
「其實,鄭大人很早就在做準備了。」
「什麼準備?」
「造反的準備。」
「雖然你說的是實話,但能不能含蓄一點,不要這麼大大方方地講出來?」
「是,老夫失言了。」
「你繼續說。」
「鄭大人手下,分為兩個主要部分,一部分,是蠻兵,蠻兵對大燕有多少歸屬感,難,因為蠻人相貌就和我東方人有著很大的區別,很難完全融入。
另一部分,是門閥刑徒兵,這些人,對朝廷心裡是存著恨意的。」
這意思就是,你丫的從一開始就為以後造反做準備了,看看手底下這些士兵的成分吧。
「老夫以為,這種習慣可以繼續下去,畢竟,獨立自主,也是鄭大人您先前自己說的。
日後若真的有事,至少得保證自己麾下並馬克而已拉得出來,就算要真的忤逆上頭,這幫人也願意跟著你乾沒什麼顧慮,否則一道旨意或者哪個上位者出來露個面,您麾下兵馬就直接倒戈使喚不動了,那就要鬧笑話了。」
「說方法。」鄭凡提醒道。
「是,去晉地,首先一步,是招兵買馬,錢財之事,您大可不必擔心。」說著,溫蘇桐瞥了眼坐在鄭凡身邊的四娘,道:「您夫人當初在滁州城裡,一切財貨都是經由她手算下去的。」
聽到這裡,鄭凡馬上看向四娘。
四娘微笑地點點頭。
到底是以前做生意的主兒,不會做假賬你做啥生意啊?
「主上,咱們截流的財貨,真的不少了,等稍微承平一些,就能運輸過來。」
那意思是應該還藏在滁州城裡或者滁州城附近。
「藏在哪兒?」鄭凡問道。
這些事兒,自己並不知道。
當初在滁州城,李富勝將清掃抄家滅族的事兒都交給鄭凡在做,很多豪門大戶的家被抄了,可千萬別小看這些大戶的財富。
一國國庫,其實沒所少銀子,因為國庫的銀子很多是提前幾年就有了預算,進來後再出去,不過是經了一道手,總是要花出去的。
反而是民間,經常能出現富可敵國的人物,大燕這次數十萬大軍的調動,眼下局面的支撐,所耗所出,都是燕皇打劫門閥得來的。
不過當時那件事被自己交給四娘和瞎子去做了,自己也沒想到,四娘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財貨匿藏住。
「回主上的話,藏在福王的陵寢里。」
「噗………」
鄭凡忍不住笑出了聲,這福王還真是全身上下都是寶;
簡直是被全方位榨乾了用途,連人家的墳墓都不放過。
「主上,當時是您吩咐我們幫福王府安葬福王的,屬下以為您的意思就是將隱匿的財貨藏到那裡去。」
「啊……哦,嗯,你明白就好。」
鄭凡揮揮手。
「三兒已經提前給福王的墓葬安了個隱秘的盜洞了,日後找人假扮成商隊過去,就能運輸出來。」
「行,做得不錯,我很滿意。」
整個滁州城,抄家滅族所得,外加各方面的孝敬,哪怕分出去一部分打賞給當地百姓以及鎮北軍士卒,但截流下來的部分,依舊是一筆可怕的財富。
鄭凡點了點頭,心裡有底了,任何時代,手裡沒錢,這日子總覺得虛得慌。
「這樣挺好,省得再麻煩小六子了,聽說朝廷在準備冊封太子了,小六子的日子,估計不太好過。」
緊接著,鄭凡又看向了溫蘇桐,這個老狐狸,的確是個實幹家,否則其他文官哪裡能瞧出來四娘做假賬的事兒?
溫蘇桐則繼續道:
「鄭大人可招兵有三。」
說著,
溫蘇桐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他是在等鄭凡說:
願聞其詳!
或者,
洗耳恭聽!
但鄭凡直接來了句:
「有屁快放。」
「噗哧……」
溫蘇桐直接將口中茶水噴了出來,月馨忙拿出手絹兒幫自家爺爺擦拭。
瞎子也就笑笑,什麼都不說。
溫蘇桐有些哀怨地看了一眼鄭凡,繼續道:
「有三,一則新附之地,必然會遷移燕人移民注入。」
這是自古不變的方式,單純地軍事占領很難消化一塊新地,也很難讓新地對中樞產生向心力,肯定得先移民。
「這移民,定然以門閥刑徒為主,這些人家本就對朝廷有恨意,不乏有才學有能力者,可引以為助力。」
「繼續。」
「二則為天斷山脈以及以北的野人,鄭大人麾下蠻人都能調遣得動,野人,說不得也能收編過來。」
「嗯,第三個呢?」
「那就是晉軍。」
「晉軍?」
「晉人,其實也是善戰的,這次之所以大敗,原因很多,但並非是晉人不善戰,而且晉人之中,騎兵眾多,招攬過來就能直接組建騎兵。
不過,想引晉人為己用,就得和一個人打好關係。」
「誰?」
「晉皇虞慈銘,自開南門關引燕軍入晉,一般皇帝,也做不來這種事兒,但能放得下,也就意味著敢舉得起。
老夫聽說這會兒晉皇已經在燕京朝拜燕皇了,等其回國就封之際,鄭大人可以打點一下,由您順路護送晉皇去封國。
鄭大人善於和人拉關係,對這一點,老夫是深信不疑的,不過這事兒得小心,和晉皇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
「他是老虎,我們還是獅子呢。」
說著,鄭凡扭頭看向瞎子,道:
「回去就給小六子寫信,讓他安排這件事,然後讓他幫忙運作一下,選個好一點兒的地方給我們。」
「主上,您剛剛不是還說小六子現在境遇很艱難麼?」
「他九十九步都走完了,也不差這一哆嗦了。」
瞎子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不過還是覺得主上這種做法,的確挺渣男的。
但在回頭看了一眼月馨,瞎子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沒有資格去腹誹主上。
「老夫累了,去歇息歇息。」
溫蘇桐在月馨的攙扶下離開了。
鄭凡則開口道:
「你這便宜老丈人,有點兒東西。」
「是的。」
「可惜了,要送到燕京當擺設,否則留在咱們這裡,也能幫你分擔分擔壓力。」
「嗯。」
這時,
遠處樊力走了過來。
樊力的肩膀上,坐著小劍童,這似乎已經成為二人固定出場方式了,就跟你看見大熊貓時,大熊貓大概率手裡拿著竹子一樣。
「主上,她說她想取個新名字,俺就來找主上了。」
鄭凡笑笑,指了指樊力,道:
「你自己就取了唄。」
「俺取了,她不願意,還打俺。」
小劍童氣鼓鼓地雙手抱胸。
「你取了啥名兒?」
被樊力帶的,鄭凡說話也不自覺地帶上了口音。
樊力憨憨地笑道:
「俺說我們都是主上的僕人,那你也就是主上的婢女,
所以俺就給她取了個名字叫:
劍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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