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煙雨迷濛之中,一輛馬車踏踏而行,馬蹄下飛濺出無數水花,將最後的盛夏踐踏的支離破碎。
馬車內,兩位少女並肩而坐。馬車外,一人身穿蓑衣驅馬而行。
一女子容貌遮紗,身材高挑,身穿粉衣,因不知面貌,而不知她容貌年齡。此刻,她掀起車上的帘子看向外面,一雙淡然的眸子,似乎眼中沒有什麼喜悲。
另外一女則是身穿黃衣,容貌姣好,鵝蛋臉龐,雖不是絕美,但也頗為耐看,她此刻抱著一隻黑色的小東西。那是一個背部純黑,腹部潔白如玉的小獸。小獸不過比巴掌略大,毛色順亮,胖乎乎的,四肢略為短小,有些像一隻可愛的小鼠,但明顯不是,叫不出種類。
較之小鼠,這個小獸更有靈性。此刻,這隻小獸被女子抱在懷裡,它的眼珠流露出一絲人性求饒的神色,不時的看向那個粉衣女子,卻看到女子根本不管,於是討好般的舔了舔黃衣女子的小手,惹得女子一陣發笑。
黃衣女子終於鬆開了手,然後就見黑色的小獸蹭的一下跑到粉衣女子的一側肩膀上,然後對著那個女子呲牙咧嘴。
粉衣女子回過神來,看著有些抓狂的黃衣女子,淡然道:「姐姐,小麟淘氣,你怎麼也跟它一般胡鬧。」
黃衣女子原來是姐姐,她正要說話時,馬車停了下來。
窗簾外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二位稍等,前方有些情況,我去去就來。」
片刻後,男子的聲音響起:「前方是著急給九公主送禮進京的隊伍,加上天氣不好,堵塞了道路,看來,我們得繞路了。」
粉衣女子點點頭,輕聲道:「麻煩褚公子了。」
黃衣女子則是嬉笑道:「褚小弟,這裡你最厲害,當然聽你的了。」
「……」男子無言。
車子重新行駛開來。
「三妹,你也是去天山參加及笄禮,和那個九公主同歲呀。」
粉衣少女點點頭:「只希望二姐能準時趕來吧。」
隨天天色漸漸變暗,三人的話語也少了起來。也許女人就是水做的,似乎這三人一獸一路上就沒有什麼好的天氣,總是陰雨不停。
天山派是武林中僅次於少林、星火教那幾個龐然大物的准一流門派。天山派坐落於大明朝邊境的天山,偏安於武林一隅,常年積雪覆蓋山脈,人跡罕至。就在中原武林中人為了恩仇名利勾心鬥角、生死廝殺之時,天山卻能利用自己的地理優勢悄然發展。
天山上自然不止有一個門派,但只有那個最強的才能被成為天山派。沒有人能說得清天山派的歷史,也許幾十年,也許上百年,經過長時間的累積,天山派實力不斷增長,隱然躍居於一流門派。
門下弟子練習的多為劍法,功法均是冰寒屬性。偶有出現在武林中也是不容小覷。
不知道為何,幾十年前天山派一下子元氣大傷,更是有一脈被擠兌離開天山,在甘肅的重天山立足。
武林中最不缺的就是天才,十多年前,沐緣橫空出世,二十多歲的他一人獨闖天山,收復了天山,將天山和重天山歸為一體。從此,天山派不再隱居,到了現在已經沒有人敢小覷。
天山與重天山兩個地方各有天山派的人,這次的及笄之禮就在重天山舉辦。
重天山雖然不是多麼的壯闊,但是也風景秀麗,曾經的天山派也能為其增添了不少人氣,加上沐緣之名,更是讓這座小山廣為人所知。
自從十多年前,沐緣嶄露頭角,憑一柄水寒劍奠定了他在武林中的地位,不少人更是拿他和邪帝來比較。如今他的兩位女兒均是及笄,這在武林中也是不小的事情,不少人心懷不同目的來到重天山。
接連數天的陰雨天氣讓趕路的三人心情有些抑鬱,好不容易迎來了太陽。
駕車的年輕男子摘下了蓑衣斗笠,露出了臉龐。細看那人,一身白衣,頭髮自然而垂,但凡男子頭髮飄散均給人一種懶散,疏狂之覺。但此刻,卻讓人沒有這種感覺,感到和諧自然。尤其是那額前的一縷長發幾乎遮住了半邊臉龐,更是平添了一份神秘。
白衣男子眼中一種孤傲之感,低垂眼瞼,似乎一切均不能引起他的注意。憂鬱般的眼神,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唇,這一切對一個女子而言其誘惑是極大的。
他停下了馬車,車前站著一個光頭吃著雞腿的小和尚。
「阿彌佗佛,褚公子和兩位姑娘,無果有禮了。」口上這麼說,嘴裡還是大口撕咬著雞腿。
被叫做褚公子的年輕人溫潤一笑,「小師傅認識鈺塵?」
無果吃完了最後一口雞腿,隨手將油漬漬的手往身上擦了擦。滿不在乎道:「那是自然,褚公子作為江湖上僅次於我的帥哥,當然是很有名氣。」
褚鈺塵笑笑道:「褚某知曉了,不知道小師傅來此有何事?」
無果擺擺手,好奇道:「我來此是來看我的好友…的紅顏知己。」
褚鈺塵微微愣神,好笑道:「小師傅未免說笑了,車上就兩名女子,一位還未及笄,另外一名在下也甚為熟悉,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位?」
無果撇撇嘴,「你問我,我怎麼知道,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是來看看的,要是我知道了還來幹嘛?」
一番話將褚鈺塵說的不知道如何接話了。
車裡的兩個人聽到了動靜,走了出來。
還未說話,無果就如同餓狼一般撲了過來,就連褚鈺塵也驚詫於他的速度。
他收斂了笑容,朝著黃衣女子道:「小和尚無果見過兩位女菩薩,不知道這位女菩薩可曾婚配,不知道小僧可還入得了你的法眼?」
黃衣女子叉腰怒道:「混蛋色和尚,滾蛋。」
無果一臉受傷的表情,自言自語道:「唉,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褚鈺塵看著這個瘋言瘋語的小和尚,心中對他的疑惑更重。
無果表情來的快,去的更快,轉頭看向了粉衣女子,隆重的合了一禮,「小僧見過弟妹。」
粉衣女子愣住了,褚鈺塵愣住了。
黃衣女子更是怒道:「怎麼直接就弟妹了?」
無果一臉理所當然:「我那個好朋友比我小,沐姑娘與他命中注定,我稱呼一聲弟妹也無不可呀。」
粉衣女子仍然戴著面紗,聲音清冷道:「沐冰嫣從未傾心於何人,大師這麼說豈不是有悖於『出家人不打誑語』?」
無果笑笑道:「緣這一字,債成父子,怨轉夫妻,你與他三世有緣,前兩世他負了你,傷了你,這一世,應該是他補償了。」
粉衣女子眼神疑惑,低頭看向懷中的黑色小獸。
褚鈺塵插言疑惑問道:「敢問,小師傅可是…可是佛子?」
無果點點頭,反問道:「我帥到你了沒?」
黃衣女子聽不得他說話,「帥你個大頭鬼,你口口聲聲說我妹妹姻緣已經註定,那好,你所說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敢問姑娘芳名?」
「魅靈兒,怎麼了?」
「魅姑娘可曾有意中人?」
「……」
「小僧也沒有,不如我們…」
「……」
「咦?魅姑娘,你倒是說話呀?」
「混蛋,你哪裡是佛子,你簡直就是流氓。你到底說不說,不說我們走了。」魅靈兒簡直大發雷霆。
無果卻搖搖頭,「有些事情,太早說了反而不好。再說了,我那個朋友現在聲名不顯,即便是說了你們也未必知道,若是不准了,我豈不成了一個騙子?」
魅靈兒一跺腳,拉著沐冰嫣上了車。
褚鈺塵坐在馬車前方,對無果點點頭。
「佛子已經現世,不知道現在的武林又當如何,若是褚某以後能僥倖在武林中有一席之地,下次見面就與佛子把酒言歡。」
無果聽到喝酒,猶猶豫豫道:「能不能不喝酒,光吃肉就好了。」
褚鈺塵淡然一笑,「告辭了。」隨後便高高揚起馬鞭,駕駛馬車離去。
無果目送了一會兒撓了撓頭,「我應該…應該沒有找錯人吧?算了,不管了,以後再說。」
……
車廂內,魅靈兒看沐冰嫣不說話。
「我說三妹,你不會真的相信了吧?」
沐冰嫣搖搖頭,說道:「信則有,不信則無。倒是大姐好魅力呀,連佛子都動了凡心了呢。」
魅靈兒難得的臉紅了一下:「呸,一個色和尚,你也打趣我。」
馬車平穩的行駛著,再次停了下來。
魅靈兒掀開車帘子問道:「真是的,又怎麼了?」
車前傳來了一個聲音:「敢問可是小師妹?」只見馬車前站立著十數名青年男子,全部都精心的裝扮了一番,有的一柄長劍背在身後,有的懷抱在懷中,還有的握在手裡,全部都一身的白衣,凸顯的飄逸不凡。
聽到這話,沐冰嫣也下了車。
頓時,所有人的眼光的炙熱了幾分。
沐冰嫣微微頷首,「有勞幾位師兄。」然後他轉頭對著褚鈺塵說道:「褚公子一路奔波,還請留在重天山數日,讓天山派以盡地主之誼。」
這一番話原本是好意,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多數天山派男子的眼神掃射到了褚鈺塵的身上,個個不懷好意。
……兩日前
沐緣剛剛起床走出房門,就看到門外不少弟子。
他微微皺眉,也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才有一個弟子不好意思的問道:「聽說師妹已經快要到了,我們幾個師兄弟商量著應該去接一接,畢竟師妹常年不回來。」
沐緣看了看他的幾個徒弟,嘴角微微一勾。
「長田,你不准去。」
一個容貌白淨,嘴角似有微笑的俊美男子聽到了笑容垮了下來。
聽到沐緣這麼說,除了這個男子之外的其他之人全部面露欣喜。甚至不少人幸災樂禍的看著那個不被允許的人。
沐緣淡淡道:「冰嫣每次回來,你們一次比一次更積極,你們的心思我懂。有些話,我也不怕告訴你們,雖然水寒劍已經有主,但是這並不代表什麼,你們若是有能力奪得冰嫣的歡心,我也不拒絕。天山派就只有一個規矩,有能力,就是你的。」
眾位弟子聽到這話,愈發的興奮。彼此之間互相對視一眼,不服輸的勁頭已經顯露出來。
「去吧,莫丟了天山派的臉面。」
沐緣話語剛剛說話,所有人應了一聲就跑散了。只留下那個不被允許的男子哭喪者臉留在原地。
「長田,從今天開始,不到萬不得已,半年內不准再用水寒劍。」
「師傅…您不地道呀,把水寒劍給了我,讓我成了師兄師弟的目標,然後還不讓我用水寒劍,您是耍我麼?」
沐緣笑了笑,對他道:「你說什麼?為師沒有聽清。」
「師傅您說的對,徒兒定然不辜負您的眾望。」
沐緣微微一笑,對他道:「冰嫣的心我這個做父親的也不好說,但是,她現在才及笄,這種事情,再過兩年也不遲,若是讓她討厭了,恐怕你就沒機會了。」說著說著,臉色凝重了下來,「兩年內,不准讓人知道水寒劍在你手中,一旦被人發現,那你就要完成先前的承諾,你若是不能完不成我們的承諾,水寒劍我就親手廢了它。」
那人臉色一凝,重重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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