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牆綠瓦,遮住了一片庭院外的風景,也遮住了庭院內的自由。
日上三竿,總有人慢悠悠起床。慵懶洗漱過後,也不束起頭髮,隨意的披散著,坐在小湖邊的小亭子裡,小亭里只有一人、一桌、一琴以及幾個果盤。
不時的啖下一顆顆荔枝,享受著夏日難得的清涼。
一隻手托住古銅顏色的下巴,一隻手隨意的灑下魚食,引來數百艷麗鯉魚爭相奪食,一時間,湖面上翻滾著,水花四濺,烈日下,更顯得波光粼粼,煞是漂亮。
「成千數百的鯉魚都希望一躍龍門,但爭搶的終究只是主人手裡的一把魚食,可笑至極。無論是寒門學子還是武林莽漢,爭搶的無非是名利,而他們卻不知道,當自己爭搶時,卻早已不會飛離這水面。」
冷笑一聲,「人心,真是可笑。」
說這話的人是一個青年男子,身穿淡黃色衣衫,袖口更是繡有紫龍,這一身皇家的衣衫似乎說明了什麼問題。
此人容貌近乎完美,若是單獨看他的每一個部分,均是可以,似乎尚不足以讓人驚嘆。
臥蠶眉,不是很大的眼睛,適中的鼻骨,厚薄均勻的唇,稜角分明卻不過分的臉龐。
但是這一切組合在一起,就是難以形容的俊朗。氣質更是奇異,容貌俊美,偏重一分陰柔,尤其是嘴角那一抹弧度,突顯出一份邪異與不羈。笑容收斂間,陽剛的男子氣質充滿臉龐,眼神堅毅,漆黑的眼瞳似有一份說不清的深邃。
忽然,男子把所有魚食全部扔進了湖中,仰天長嘆一聲:「寂寞呀!」
然後,他突然坐起,細長的雙手拂過琴弦。
飄渺聲,裊裊漸起。
一時間,琴聲,風聲,水花聲構成了一副夏日難得的畫卷。
……
琉璃朱瓦,高深紅牆,突出的是莊嚴,掩飾的卻是一種寂寞,一種無奈好似就在這長長的道路之下掩埋著。
在這皇宮深處,有一個花園,花園深處,有一個八角朝天的典雅小亭。四根粗壯的柱子被染上了朱紅的漆,每一根柱子上面均是雕刻著八隻栩栩如生的飛龍。亭子在莊嚴之中又不失細緻與小巧,很是不錯。
一人,不,應當說是一位皇者,坐在東面,氣息巍峨如山,神色不怒自威。赭黃色的龍袍,紫色的衣領,水袖底紋,再加上頗為高大的身形,深邃的雙眼,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仿佛這世界上他便是那唯一超脫於世俗的王者。
身後遠遠佇立著幾名侍衛,不時的將眼光集中在這位老者的身上,同時也在暗中打量四周,稍有風吹草動便神情緊張。
與他相對,還有一名身穿灰色平民衣服的中年人,此人閉目微瞑,不言不語。此人,額上已經有了些白髮,略顯蒼老,三濾鬍鬚更是不自覺的散發出一種淡然的氣質。相對於黃袍人的威武,此人的淡泊亦是讓人驚嘆。
許久許久,兩人都不說話,從清晨一直到夕陽,茶水涼了換下去,又涼了換下。灰色平民衣服的中年人許是厭倦了這個沉默的氣氛,輕輕抿了一口茶,用一種淡淡的語氣道:「聖上召我來,所為何事?」
黃袍人,也就是皇上,眉頭一皺,嘆氣言道:「八皇兄還是不肯喚朕一聲皇弟嗎?」
沒有得到回答,皇上自顧自地言道:「朱然覺。」
沒有想到這位中年人便是那賢明的「賢王」,八王爺的眼睛首次睜開,「他?朝廷的事情,我向來不管,聖上莫問我。」
皇上似乎是身體不好,咳嗽了一聲,頓了頓方才說道:「可是,他做的太過了,不懲罰他於理不合。可是他又是皇兄的兒子,朕的侄兒,雖然朕沒有見過他,但是他身體裡面畢竟流著我皇室的血脈,朕只是想詢問一下皇兄的意見。」
「你所做還需要問別人嗎?你之前不都是這麼做的嗎?」八王爺將頭扭向一邊,似乎不願再說。
「皇兄你?……朕明白了。」皇上的眼神雖然極為失落,卻已經有了果斷。
「回皇上,我累了,先行告退了。」八王爺說完,一擺長袖,不顧皇上說什麼,就自行退走了。只留下那一個身處頂峰的男子,本來立直坐著得到身子好似猛地一弓,在這一刻,顯得蒼老了好多,好多。
得到了主宰天下的權利,也失去了一些平凡的幸福與自由。
作為皇上最寵愛的女兒,九公主是天之嬌女,在皇上面前什麼都不怕,現在,她終於有時間纏住繁忙一整天的父皇。在一間幽靜的小亭子內她嘰嘰喳喳的在皇上身邊,拉著他的手不停的說。旁邊還有五皇子作陪。
這時,小太監來報,七皇子求見。
來人手中提著一個極為精緻的小箱子,此箱做工精細,鑲嵌寶石,更是用上等檀木做成。他來到之後,正要行禮,皇上卻說:「沒有外人,免禮。」
七皇子卻是不敢越距,應聲謝過,而且對五皇子恭敬的喊了一聲「五哥」,五皇子只是神情淡漠的點點頭。
皇上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暗嘆一聲。
九公主高興的問道:「你怎麼來看我呀?」
他的臉上掛著一絲壞壞的笑容,皇城的人都知道,七皇子的笑容讓人有些害怕,但是此刻眼中卻只有縱容與寵愛。淡淡說道:「哦?你怎麼知道是來看你的?」
九公主臉色微紅道:「馬上就到我的及笄之禮了,你不給我給誰,哼,平時你都沒有來過,指給我這一個禮物可不能補過。」
七皇子面色依舊,輕笑道:「好吧,是來找你的,」接著有輕描淡寫的誇獎了一句,「好聰明,這個禮物我挑選了很久,這可是我妹妹的一個大日子,過了明日,你就長大了呀。」
九公主聽到後,臉色更紅,看到他手中的箱子,疑問道:「這裡面是什麼?」看到七皇子含壞笑不說話,她更是好奇。一把從他的手中搶過,就要打開。
七皇子不慌不忙的說道:「我不建議現在就打開,否則,你會怪我的。」
五皇子若有所悟,接口道:「七妹,別打開了,明日一早才行,明天才是你的生日,現在打開不吉利。」
九公主終究撅嘴放棄了打開的打算,隨後又興奮的談論起禮的事項,在及笄這一天,就要結髮,是她成為大人的一天,她自然興奮。
她搖晃這皇上的手臂緊緊的靠著他,撒嬌道:「父皇,人家一輩子只有這一次及笄,可得辦的隆重一些,讓所有人都知道,父皇是最愛紫玉的。」
皇上被她纏的不行,裝作無奈道:「好吧好吧,父皇知道了。」
九公主嘻嘻一笑,貼著皇上的臉龐,柔聲道:「我要讓父皇給我束髮哦,還有,我要大大的夜明珠。」
一時間,這座小亭子裡其樂融融。至少,在皇上面前,是這樣。
一國之主,此刻更像是一個慈祥的父親,颳了刮九公主的瓊鼻,然後才說道:「本來打算大宴三日,賞賜群臣。既然你還不滿足,那就借著你的這個時機大赦天下,釋放牢獄中罪不至死之人,讓天下人都感謝你九公主,怎麼樣?」
此話一出,兩位皇子臉色頓時一變。
不等九公主說話,五皇子就起身道:「父皇,此事不妥,一國大事,怎麼能……」
他的話沒有說話,皇上便冷哼一聲,五皇子頓時噤若寒蟬,聲音全無。
七皇子心中暗笑:帝王之語,不容反駁,五哥,一向沉穩的你怎麼這麼傻?
眼珠微微轉了轉,他接話道:「父皇,這件事就由兒臣來做吧,肯定能讓九妹得償所願。」
皇上根本不管五皇子,問九公主道:「紫玉,你看呢?」
九公主吃驚於五皇子的反應,心中有些不開心。聽到皇上問話,只是點點頭。
七皇子笑笑道:「妹妹,你別忘了,等你成年禮過後,就該找一個駙馬了吧。」
七皇子心思玲瓏,喜怒不形於色,幾句話給皇上留下了一個好印象的同時,又讓九公主的注意力轉移了。
九公主,朱紫玉握拳沖七皇子揮了揮,威脅道:「哼,再敢說讓我嫁人,我就給你好看。」
皇上聽罷,哈哈大笑,揶揄問道:「也是呀,紫玉,你總不能一輩子在父皇身邊,想好了什麼人選沒?」
九公主臉龐突然有了一絲酡紅,嬌嗔道:「父皇也取消人家,哼,別想著把我趕跑,我可是還要陪父皇呢。」
皇上捏了捏她的耳朵微微一笑:「就知道紫玉好行了吧,但是姑娘家終究是要嫁人的,你若是沒有要求,那父皇就把你隨便許配給他人即可。」
九公主哼哼道:「我的夫婿一定要麼文能治世,要麼武能安邦,不要多麼富貴,只希望天下聞名,在某一方便可稱為天下第一。」
七皇子聽罷,怪笑道:「哎呀,還不讓說,看來某人早就思春了呀。」
九公主聽罷,羞澀無比,跑出了亭子。
這些時候,五皇子都一直站立著。
直到皇上離開,七皇子起身恭送後才笑意盈盈問道:「五哥累不累?今日還是早些休息吧。」
五皇子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只留下身後一臉嘲笑的七皇子。
「五哥,我們之間,才剛剛開始呀,不要太讓我失望了。」
說完,他又恢復成了那個讓人畏懼的七皇子,轉身離開亭子,沒有絲毫的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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