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月卿一睜眼,看到的是一個陌生的地方,而南宮翊正坐在床邊看著她,見她醒來,溫和笑著:「你醒了?」
樓月卿一陣恍惚,腦袋有些脹疼,昏昏沉沉的,身體還有些綿軟無力,她怔怔的看著南宮翊好一會兒,一陣蹙眉疑惑之後,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情,也明白自己怎麼了,才緩緩撐著身子起身,南宮翊見她要起來,當即伸手扶著她,樓月卿吃力的推開了他,自己坐了起來。
之後,抬手揉了揉自己脹痛的腦袋,閉著眼擰著眉頭一陣不適。
好一會兒,她才緩過神,停下了揉腦袋的動作,睜開了眼,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換過了,她面色一變,豁然抬頭看著站在床邊的南宮翊:「誰給我換的衣服?」
南宮翊眸色微動,淡淡的道:「我換的!」
樓月卿面色陡然一陣青一陣白,瞳孔一縮:「你……」
南宮翊淡笑道:「你以後就是我的人了,我給你的換個衣服不是很正常麼?」
樓月卿怒不可竭,若是她現在提的起內力,估計肯定會忍不住將南宮翊拍成人肉餅,可是她抬手都費力。
咬著牙想了想,她忽然抬眸看著南宮翊問:「那你說說,我腰間的胎記好看麼?」
南宮翊愣了愣,隨即笑了:「月兒很聰明!」
不是他換的,他自然不知道她腰間有沒有胎記,就算是有,也不知道長什麼樣。
樓月卿冷嗤。
環視一圈所在的地方,這是一間布置的十分雅致的屋子,屋子很大,充斥著淡淡的檀香,可見屋內的桌凳櫃檯都是檀木所制,地上鋪著一層暖玉,屋頂和四方牆面都懸著夜明珠,加上那邊的屏風後面有一座溫泉,雖然是冬天,可是屋內沒有半分寒意,暖洋洋的。
樓月卿蹙眉:「我昏迷了多久?這是什麼地方?」
「你昏迷了兩日兩夜,這是接下來你要待的地方!」
「什麼意思?」
南宮翊輕聲道:「我們成親之前,你就待在這裡,至於是在哪裡……你沒有必要知道!」
樓月卿聽言,眉頭擰的愈發的緊:「那我妹妹和六月呢?」
南宮翊道:「送回去了,不是你要求的麼?」
「你確定?」
「當然!」
「你最好不要騙我!」
南宮翊淡笑,不置可否。
樓月卿又問:「那剩的兩個條件呢?你都履行了麼?」
南宮翊道:「你想要沈靜蘭的命,我會給你,至於退兵停戰……這事情並非小事,總不可能一日兩日就能解決的吧,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情我會盡力做到!」
樓月卿冷笑:「我現在在你手上,想來外面的事情你不會讓我知道,我們知道你沒有騙我?」
南宮翊垂眸想了想,淡淡的道:「我會不會騙你,以後你就知道了!」
樓月卿看著他,沒說話。
南宮翊這才問:「你睡了兩天,一定餓了,想吃什麼?我讓人給你做!」
樓月卿意興闌珊:「隨意,別下毒就行了!」
南宮翊眸間笑意漸深,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樓月卿見他出去,眸色陡然冷下來,緩緩下床站起來,身子微晃了兩下才站穩。
她看著自己的手,緩緩握拳,閉著眼想要提起內力,可都沒用,好像她本身就是一個沒有武功內力的弱女子一樣。
南宮翊給她吃的那顆藥的藥效果然是不可小覷,她昏迷了兩日不說,看這個情況,怕是要好一段時間藥效才能散去。
南宮翊吩咐了人去準備吃的之後,沒有立即回樓月卿那裡,而是轉身去了書房。
書房中,曹寅和一個手下正等在那裡,都一臉急切,而相較於曹寅,那個黑衣手下受了點傷,有些狼狽,風塵僕僕。
南宮翊有些不悅,徑直走到桌案邊坐下,淡淡的問:「說吧,有何事?」
他帶著樓月卿趕了兩日一夜的路,昨夜才到這裡,他昨夜一直守在樓月卿身邊,一大早的時候,就有一個手下趕來,說有急事求見。
那個手下立刻一臉愧色的單膝跪下請罪:「啟稟陛下,屬下無能,人被救走了,請陛下降罪!」
南宮翊聞言,當即眉頭緊擰:「怎麼回事?」
那手下立刻道:「當時屬下奉命帶著她們剛離開上原城不足一日,我方人馬數次遇襲,我等應接不暇損失慘重,人都被救走了!」
南宮翊聞言,倏然眯眼:「對方是容郅的人?」
「陛下恕罪,屬下不敢肯定!」
南宮翊面色一沉下來,不悅的道:「一群廢物!」
那手下頭埋得更低。
南宮翊目光陰鷙滿含戾氣的看著那個手下,片刻之後,他忽然笑了,笑的卻令人看著心慌。
冷冷的看著匍匐在地的手下,他冷聲道:「連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都看不住,既然如此沒用,那便不必繼續待在朕身邊了!」
那人豁然抬頭一臉驚恐:「陛下……」
南宮翊冷聲道:「滾出去!」
那個人跟在南宮翊身邊那麼多年,雖不了解南宮翊,但也曉得幾分他的脾氣,只好先行退下。
曹寅見他退下後,想了想,垂眸低聲道:「陛下息怒,那些人有備而來,也怪不得他們,您傷勢還未完全痊癒,切莫動怒才好!」
南宮翊面色稍緩,緩緩坐下支著頭柔和眉心,慢慢平復心頭的怒意,想起什麼,當即抬頭看著曹寅:「他們肯定是出了清瀾莊之後就被跟蹤了,如此看來清瀾莊外有不少人監視著,朕這條路線沒有尾巴跟著吧?」
曹寅篤定道:「陛下放心,並沒有!」
南宮翊鬆了口氣:「如此便好!」
曹寅低著頭沒有說話。
南宮翊道:「說吧,外面情況如何?」
曹寅這才將各地的戰況和楚國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告知南宮翊。
如今北邊戰事吃緊,東宥接連丟失六座城池,成毅帶兵趕到的時候,北璃大軍正兵臨城下攻打東夏城,眼看著城要破了,成毅千鈞一髮趕到,擋住了北璃的來勢洶洶,如今兩軍正在對峙僵持。
和楚國的情況沒什麼變化,他們這邊休戰,楚國也一直在調兵遣將做好準備,容郅應該還不知道樓月卿幾人落在他們手裡的事情,一直沒什麼動靜。
而楚國和魏國的戰況,因為魏國西邊的那些小國部落聯軍入侵,謝家又和魏帝鬧翻對抗,臣民逼迫魏帝退位,而楚國趁此機會率兵反攻,前些天就已經拿下了魏國新都南封,魏帝逃離不知所蹤,魏國大亂,如今魏國江山已經是風雨飄搖支離破碎,就等著被瓜分一空了。
南宮翊聽完曹寅的稟報後,靜默許久,才淡淡的道:「傳令去鄂山,把剩下的東西儘快送來!」
「陛下是要……」
南宮翊目光一狠,咬牙道:「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年關之前朕要殺了容郅,滅了楚國!」
曹寅一愣:「可是陛下不是答應了郡主……」
南宮翊淡淡的道:「只有楚國沒了容郅死了,我和她才有將來,否則一切都是虛妄!」
他要的,不是得到她之後和她安隅一方,然後被楚國和北璃討伐,隨時可能被容郅把她搶回去,而是殺了所有威脅到他們幸福的人,然後杜絕所有隱患,得到整個天下,才是他們幸福的保障。
所以她提出讓他退兵的條件,他無法答應,不,這三個條件,他都答應不了。
他確實是不愛沈靜蘭,對沈靜蘭沒有任何感情,可畢竟那個女人幫了他,也陪著他那麼多年,若是她當時打的人真的是樓月卿,他自然是不會放過沈靜蘭,畢竟沈靜蘭比起樓月卿,那是雲泥之別,可是被打的是蕭傾凰,雖然蕭傾凰是樓月卿的妹妹,可他並沒有愛屋及烏的想法,對於他來說,那只是一個和樓月卿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卻與他沒有絲毫關係,死活他並不在意,所以沒有道理因為她殺了沈靜蘭。
而放過蕭傾凰和容六月,他也做不到,她們兩個對他唯一的用處就是鉗制她威脅她,他既然想要得到整個天下,將來必然會滅了楚國和璃國,她在乎的那些人他也一個都不會放過,到時候她必然恨他入骨,不會願意留在他身邊,所以他留下蕭傾凰和容六月,也好在將來需要的時候用來威脅她,這才讓人送去金陵看押起來,卻沒想到人會被劫走。
不過沒關係,她在意的人那麼多,被救走了兩個,他再抓別的也是一樣的。
曹寅瞭然,垂眸低頭,沒說什麼。
南宮翊靜坐沉思片額看,淡淡的道:「研墨!」
曹寅立刻上前為他研墨。
南宮翊分別寫了好幾張紙條,分別裝入幾個小竹筒,遞給曹寅,吩咐他立刻分別送出去,曹寅當即領命,接過便躬身退下了。
南宮翊這才站起來走了出去,往樓月卿那邊去。
樓月卿這邊,已經梳洗完換了衣服,南宮翊出去後,吩咐了四個侍女進來為她梳洗換衣,原本她也沒有力氣穿衣洗漱,所以隨便她們折騰,南宮翊很謹慎,這些侍女竟然都是啞巴,她本來還想問問這裡是什麼地方,位於何地,都問不出來。
差不多弄好的時候,南宮翊走了進來。
樓月卿正坐在梳妝桌前,任由侍女給她挽發打扮,樓月卿就像個玩偶,坐在那裡隨便她們折騰,南宮翊走進來的時候,她依舊一動不動,垂著的眼皮都沒抬起。
南宮翊見她一臉寡淡沒有任何精神氣,不由得蹙了蹙眉,讓那四個侍女退下了。
南宮翊上前,看著她已經挽起弄好,就等著裝點頭飾的髮髻,想了想,從她前面桌上擺著的一堆頭飾中挑了一對素雅的玉簪,分別別在她的發間。
樓月卿眼中一抹厭惡划過,本想拒絕,可是還是忍了下來,在南宮翊別好玉簪之後,她微微抬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未施粉黛的面容略顯蒼白,但是卻帶著一股柔弱的美,白色的玉簪一邊一支,倒是和她如今的面容相襯得很。
但是,她卻蹙了蹙眉,抬手拔了下來。
南宮翊挑眉:「怎麼?不喜歡?」
她淡淡的道:「太素淨了,和我的衣裙顏色不搭!」
她今日穿的,是一套月牙白的衣裙,也是一樣的素雅脫俗,配上白玉簪極好看,顏色不搭的理由有些勉強了。
可是南宮翊並未在意,笑了笑,很配合她:「既然顏色不搭那便換一個,你喜歡哪個?」
樓月卿掃了一眼桌上的琳琅滿目的頭飾髮簪,隨意拿了一對銀簪,南宮翊正要接過,她就已經自己抬手插入發間,穩穩的別在髮髻上。
南宮翊手一僵,不過很快便放了下來,緩緩走到她身旁,蹲下,與她一同出現在鏡子裡。
定定的看著鏡子,看著鏡子裡他和樓月卿的模樣,溫和笑著道:「月兒瞧,你我這樣在一起,看著郎才女貌,多般配啊!」
樓月卿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便垂下眼帘淡淡的道:「我餓了!」
南宮翊知道她現在不耐煩他,加上她昏迷了兩日確實是真的餓了,便也沒有說什麼,起身出去吩咐人傳膳。
與此同時,東宥酈城。
酈城位於上原城往東去金陵方向的八十里外,所以東宥有名的大城,因為這裡有一條從北璃流來的洬川河經過,又有一條直通金陵的大道穿過,水陸交通的樞紐,自然是繁華,而現在,酈城內的一座別院中,布滿了暗衛。
這是碧月宮在酈城的一處別院,以前樓月卿在東宥盤桓數年,在東宥不少城池都置辦了產業,酈城作為東宥有名的大城,自然也不例外。
雖然楚宥兩國交戰,可酈城距離戰亂地區還有些距離,所以還算平靜,依舊繁華似錦。
蕭傾凰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自從昨日救下之後,就一直沒有醒來,顯然是被下了集中地軟筋散,加上身上還有傷,且體內仍有天絕之毒的餘毒,一直沒有醒來,容六月也是,本來年紀小加上身體體質特殊不能隨意用藥,也被下了極重的軟筋散,昏睡的很沉。
而蕭允珂也守著她們一天一夜了,一直在等她們醒來,若是一般的軟筋散,倒還能把她們弄醒,可是她們所中的軟筋散,她卻沒有辦法,因為這個軟筋散的配方她不清楚,且藥效太過厲害,兩人陷入了深度昏迷,給她們下藥的人想必是打定主意讓她們昏迷著被送回金陵城,她沒有辦法讓她們甦醒。
事情是這樣,蕭允珂和莫言從酆都離開後,一路南下到了汝陽關,得知蕭傾凰和容六月在東宥境內,沒有再汝陽關留多久就離開進了東宥,一直在東宥境內一邊關注戰況一邊尋找她們,只是因為現在局勢緊張,她們不能大張旗鼓的找,還得謹慎行事以免被東宥人發現她們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前些天收到消息說東宥糧草被燒,她們正猜測會不會是蕭傾凰和容六月帶著人燒的,沒幾天就收到消息說東宥人抓了楚國攝政王妃和小郡主,她們便知道是蕭傾凰和容六月被抓了,便趕了來,趕到的時候,樓月卿已經進了清瀾莊,她們遇到了正要回楚通知容郅的莫離,然後一直守在清瀾莊周圍監視著清瀾莊的情況伺機而動。
這不,兩天前就看到一隊人神神秘秘的離開了清瀾莊,護著一輛馬車往金陵的方向去,她們當即追上,因為上原城一帶乃至與周邊城池都駐紮著太多東宥的軍隊,她們不敢貿然動手,畢竟那樣的情況救了人不好脫身反而會引來麻煩,便追了一日,在前往金陵城所途經的宜川城外救下了人,然後為防止東宥追殺,沒有往楚國或是北璃的方向逃走,而是一反常態的帶著救下的蕭傾凰和容六月往金陵的方向繼續走,在酈城停了下來,主要是這裡有碧月宮的勢力,且四通八達,若有萬一比較好躲藏和逃離,相對其他地方來說比較安全。
蕭允珂看著床榻上昏迷的一大一小,心中沉重的厲害。
發現救下的人是蕭傾凰和容六月,把她們送來酈城後,莫離和莫言蕭清靈帶著暗衛當即返回了上原城,只有她留了下來,她現在很擔心,因為樓月卿還在南宮翊手裡!
整整一天一夜過去,莫離等人才回來,可也帶回了消息。
清瀾莊已經人去樓空,顯然在她們追著這一對送蕭傾凰等人去金陵的人離開之後,南宮翊也帶著樓月卿離開了,不知去向,莫離她們已經派了暗衛在上原城通往各處的道上追查,然後就回了酈城,想要問蕭傾凰和容六月樓月卿的下落。
現在,只有等蕭傾凰和容六月醒來再問樓月卿的情況了。
整整昏迷了三日,首先醒來的不是蕭傾凰,而是容六月,容六月一醒來,看到她們知道自己被救了,呆愣了好一會兒,這才想起之前的事兒,拉著莫離的手紅著眼抽抽搭搭的。
「莫離姑姑……莫離姑姑……快去救娘親,娘親昏迷不醒,那個變態把娘親帶走了……嗚嗚嗚,娘親……」
眾人紛紛大驚,莫離當即問:「六月乖,快告訴姑姑,南宮翊把你娘親帶去了哪裡?」
容六月想了想,然後小臉皺著搖了搖頭:「不……不知道……」
「那你方才說你娘親昏迷了,是怎麼回事?」
容六月想咬著小嘴皺眉想了想,然後道:「是南宮翊,他給姨姨下了毒,用解藥逼迫娘親服下了藥,然後娘親昏迷了,然後他就把娘親帶走了,然後就讓人給六月也餵了藥,六月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所以,這丫頭也什麼都不知道,而蕭傾凰當時是昏迷的,也肯定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大家的心頓時都涼了下來。
南宮翊不知道把樓月卿帶去了哪裡……
如此看來,只能等她們派去各個方向路線追查的暗衛傳回消息,看看能不能追查得到。
蕭允珂心沉入了谷底,咬了咬牙,問莫離:「我姐夫呢?容郅呢?他現在在何處?」
莫離低聲道:「主子落入南宮翊手裡後,我便傳了消息回去,王爺定然已經趕來,只是徐州離上原城路途遙遠,加上一路上都是東宥的關卡大軍,日夜兼程也需要兩日,現如今他就算是趕到了上原城,怕是也於事無補了!」
蕭允珂心更沉重了。
現在這個時候,容郅趕來確實是已經沒有用了……
莫離想了想,道:「不過話說回來,主子身子百毒不侵,就算是再厲害的毒在她的體內也不會起多大的作用,想來現在就算是在南宮翊手裡,也一定可以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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