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中海常年被溫暖的季風包裹著,更不要說六七月份的時候。
海水暖的能直接當洗澡水,當然,前提是你的皮膚可以受得住苦澀的海水長時間侵蝕。
作為捕魚人,下水是要穿戴整齊工具才更安全,這些工具的價格很昂貴,沒人願意多花一筆錢去購置那些東西。
資本家選擇用這筆錢去僱傭更多的貧民, 像阿巴斯這樣的貧民。
阿巴斯記不得自己的從前。
他從記憶中開始就已經處於地中海附近一個偏遠的小鎮裡了。
他沒有家人,記不得從前自己是做什麼的,甚至連這個名字都是從路邊被人丟棄的報紙上隨便找出來的。
雖然什麼都沒有,但阿巴斯有一個健碩的身體,這讓他在小鎮中的貧民區很頑強的茁壯成長。
直到他比其他同齡人更加壯碩,當然, 這裡的同齡人也只是一起從貧民窟走出去的那一批。
阿巴斯不知道自己多少歲了,甚至不知道生日是什麼時候。
溫暖的海水逐漸沒過阿巴斯的身體, 他喜歡被海水包裹全身的感覺,折讓他覺得自己回到了母親的懷抱。
在所有人中,阿巴斯是水性最好的,他甚至可以不藉助任何工具在水下長時間憋氣潛伏,或者在不佩戴護目鏡的情況下在海底睜開眼睛。
這都是其他人做不到的。
所以觀察漁情這個工作被特意指派給了阿巴斯,就連那些資本家也願意多支付阿巴斯一倍的酬勞,只為留下這個水性不錯的小伙子。
和往常一樣,阿巴斯快速的游向水下,向著水底深處不斷前進。
身旁是各種五顏六色的魚類,它們也不怕生,游弋在阿巴斯的身旁,打量著這個從未見過的水猴子。
或許它們曾經見過,但轉眼過去就忘了。
阿巴斯來到水下的一處珊瑚礁旁,這裡是他常來的觀測點。
在這個角度可以看出四周很遠的距離,魚群有任何動靜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水下安靜的像是另一個世界,是阿巴斯獨有的世界。
等待了大概十餘分鐘,水下環境一切正常,阿巴斯決定今天就這麼打道回府。
沒有魚群到來前任何的徵兆, 現在還不是下網的好時候。
臨行前阿巴斯還順手拎走了趴在珊瑚上安靜打盹的兩隻海參, 每次下海都有額外收穫,這次也一樣。
正當阿巴斯準備打道回府,他的眸光無意中飄向遠方,卻見那裡的氣泡在瘋狂的翻滾著。
好像是海水在蒸發沸騰一樣。
造成這種現象的只有兩種原因,其中一個是海底的地殼變動導致火山噴發,但這在地中海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
另一種就是魚群暴動,而且是超大規模的暴動,才能造成這種恐怖的威勢。
這種程度的暴動根本就不是藍鰭金槍魚巡遊產卵時候的前兆,魚群數量絕對超乎所有人的想像!
這種規模的魚群暴動根本就不需要派人下水,在海面上絕對也看到一清二楚。
阿巴斯不再猶豫,向一條健碩的游魚一樣向海面上方全速遊動。
他很清楚在海底和那群傢伙正面撞上是什麼概念。
在海底,全速遊動的每一條魚產生的衝擊力都不亞於一輛小型汽車,區別是沙丁魚大小是遙控車,而金槍魚大小是小汽車。
更別水還有劍魚這種不講武德隨身攜帶兵器的。
阿巴斯還沒弄明白自己的真實身份,還不想就這麼死掉,更別說還是這麼憋屈的死在海里。
阿巴斯遊動的速度根本不慢,但奈何他只是一個人,就算是藉助浮力也比不過身體先天就適合在水中遊動的魚群。
在發瘋衝來的魚群面前, 阿巴斯的上浮速度還是不夠看,這是候他身上的救生索就起到關鍵性作用了。
魚群魚群已經到來,阿巴斯堪堪躲過幾隻游魚的撞擊,一隻手用力扯動救生索,同時絲毫不慢的向上遊動,只要有人在上面拉他一把,他就能很快的游上去。
但讓阿巴斯沒有想到的是,他沒有等到一個向上提拉他的力,而是看到了一截斷掉的救生索在逐漸下墜,順著海水飄在他身旁。
救生索的另一端斷的整齊,是被利物乾脆利落的切斷,可見做出這個決定的人心中沒有任何掙扎猶豫。
繩子飄落,就像阿巴斯的心一樣,逐漸落入低谷。
他看到了籠罩在他頭頂的那片陰影在魚群的擁簇下逐漸離他遠去了,沒有絲毫的留戀。
而此時阿巴斯距離水面只有三十多米的距離,放在平日裡或許只是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就能游過。
但現在沒有用了。
阿巴斯知道,一同出航的船隊見到了這場從未見過的魚群暴動,選擇了將他拋棄,駕船離開了。
所有人看著他沉下去,就干看著。
只留下他自己泡在海里,正面應付史無前例的大規模魚群暴動。
一隻渾身上下都是尖刺的魚飛快的游過阿巴斯的身旁,他躲閃不及,尖刺在他的皮膚上留下了一道痕跡,絲絲血液蔓延在海水中。
這不是一個好兆頭,誰知道那群魚中有沒有鯊魚?它們可是對血腥味最敏感的東西。
他的目光快速在水下四周掃射,而後心中猛地咯噔一下。
不僅僅是在近海生活的鯊魚,就連很多在更深海域的鯊魚都在魚群中,宛若一輛坦克在水中橫衝直撞。
阿巴斯奮力上游,他能感覺到自己胸腔中的氧氣含量不多了,繼續呆在水下必死無疑,倒不如浮上水面爭取一線生機。
他奮力向上遊動,更加詭異的是,那群鯊魚在他的身旁快速游過卻沒有對他產生任何興趣。
一隻扁鯊慌不擇路的趁阿巴斯上浮的過程中一頭撞在了他的胸口。
阿巴斯被頂飛出去十餘米,雖然胸口傳來陣痛,但好消息是這次被撞飛讓他距離水面只有短短几米的距離了。
他甚至能透過波濤嶙峋的水光看到上方的湛藍天空。
轟!!!
一道震耳欲聾的聲音自上方傳來,水面掀起了巨大的風浪,恐怖的衝擊和聲波讓阿巴斯在水下都感受到陣陣的眩暈感。
這一刻,阿巴斯漂浮在水面上,無神的由波浪推著他不斷前行。
這一天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樣,暴動的魚群,巨大的爆炸聲和衝擊波,以及…………
阿巴斯目光重新凝聚,他看到了一個巨大的白色冰川,在向著他的方向不斷的移動。
這一刻,他知道引起今天一切事情的罪魁禍首是誰了。
魚群並非無緣無故暴動,而是後面有更恐怖的東西在驅趕著它們,礙於天敵的追逐,那些生活在中等水深地帶的魚才不得不放下生活的習性向岸邊逃竄。
轟!!!
又是一聲巨響,阿巴斯這次這次看清了,巨大響聲的來源是從天外飛來的導彈,正正轟炸在那塊巨大冰川的上方!
冰川在巨大的衝擊面前猛地下陷十餘米,巨大的衝擊波和聲浪讓阿巴斯只覺得大腦遭到重擊,耳膜嗡嗡作響,翻了個白眼昏迷了過去。
臨昏迷之前,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出現了幻聽,他只覺得自己聽到了有什麼生物在他的耳邊發出了哀嚎聲。
他不知道自己和那個生物是什麼關係,但只是聽著那道聲音,阿巴斯心中就會無緣的泛起怒火。
在阿巴斯昏迷過後,冰川緩緩下沉,利維坦圍繞在昏迷的阿巴斯周身,似是寵物在向主人表達戀戀不捨。
它似乎是想要將昏迷的阿巴斯一併帶走,但猶豫許久後選擇了放棄,只能將一塊浮冰置於阿巴斯的身下,自己則是緩緩的沉入了海底,不知所終。
它傷的太重了,正面硬吃三個導彈,就算是身為次代種也丟了大半條命。
待到利維坦下潛離開十多分鐘後,一輛全速行駛的驅逐艦來到了這處位置。
「報告,三發導彈全部命中,但現場並未發現利維坦的身軀,只看到了部分殘骸,我們會派出潛航隊伍儘快搜索水下區域!」
幾名穿戴整齊潛水裝備的人影從驅逐艦上一躍而下,又過了十餘分鐘,一張大網落下,一個比鯨魚魚鰭還要大得多的巨物被網到了船上。
魚鰭的表面被燒成焦黑色,但焦黑色的皮膚下卻散發著森森的寒氣。
「我們在海中找到了部分利維坦的殘骸,並未搜尋到其他龍類氣息,是否收隊?」
卡塞爾學院作戰會議室中的眾人面面相覷,而後不知是誰帶頭鼓掌,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掌聲越來越多,最後整個會議室掌聲雷動!
雖然不確定利維坦是否真的死掉了,但從學院調取的衛星雷達畫面上已經看不到利維坦的身影了。
這是第一次,卡塞爾學院共同參與屠龍計劃,並且取得了成功!
這無疑是讓所有屠龍者都振奮的一個消息,雖然他們只是得到了部分殘骸,但這無異於是與龍族戰爭中的一個巨大勝利。
而且這場勝利,還是零傷亡的。
昂熱起身,環顧整個會議室,「大家都辛苦了。」
「這次作戰雖然獲得了巨大的勝利,但並不代表我們可以驕傲自大,這次的作戰雖然沒有傷亡,但在作戰之前,我們還是有同胞犧牲了。」
「勝利之後我們要做的第一件事並不是歡呼雀躍開慶功宴,而是應該將同胞犧牲的同胞接回來,送進英靈殿。」
眾人沉寂下來,昂熱說的沒錯,卡塞爾之所以能第一時間得到利維坦南下的消息,起到重要作用的是格陵蘭分部的幾位執行部的專員。
而現在,那三名專員已經永久的陷入沉眠了。
沒有他們,或許這場屠龍戰役依舊會贏,但或許贏的就不會這麼輕鬆,代價也不會這么小。
這場戰役中的英雄並不是在場的任何一人,而是那三名專員。
「先把驅逐艦撤回來,這次引起的動靜已經夠大了,後續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昂熱看向一旁的施耐德。
施耐德點頭,每個卡塞爾執行部的專員都是由他負責,他可以清楚的記得每一人的身份編號。
那三個人自然也不例外。
他會派人前去將那三人接回來。
另一邊,接到本部訊息的曼斯·龍德施泰特教授拿起對講機,開始發號施令:「收隊!卡夫雷拉號準備返航」
「教授,我們在五百米外發現了一個漂浮在海面上的人!」
一名穿著潛水服的專員拽著從驅逐艦上放下來的繩梯,另一隻手拽著一大塊浮冰,上面躺著一個赤裸上身的青年。
鬼知道他是怎麼拽著這麼大個東西從五百米外游回來的。
最關鍵的是,這個大冰塊還沒有碎,就像是一個小船一樣在海上隨波逐流。
曼斯·龍德施泰特探頭,皺眉道:「先把人救上來吧。」
他是不想節外生枝的,但既然人已經拉到船下了,他也不會就這麼見死不救。
穿上扔下一根救生繩,下方的專員用繩子將阿巴斯的身體纏住,就這麼將昏迷的阿巴斯拽上了船。
龍德施泰特上下打量阿巴斯一通,從簡陋的服飾上大致確認這小子應該是靠海的漁民。
「叫醫生給這小子看一看,一會返航路過義大利的時候靠岸把這小子扔下去。」
不是龍德施泰特冷血,他能做到這一步已經算得上仁慈了。秘檔要求對一切龍族有關事件保密,這種正面目擊屠龍現場的人最常見的下場是被處理掉。
只有死人才會永遠閉嘴。
「病人的肋骨斷了一根,肩部傷口有殘留的毒素,應該是一種石斑魚的殘留。」
聞言,龍德施泰特更加確信了面前這小子就是一個普通的漁民,既然如此也沒必要處理掉了,可以留對方一命。
檢查完身體傷勢,醫生將手伸向阿巴斯的眼睛,但在他的手指接近阿巴斯眼皮的一剎那,一隻大手緊緊握住了他的手腕。
始終安靜昏迷的阿巴斯醒來了,他的雙眼睜開,眸中熾烈的金色光芒如炬,那雙眸子散發出的威嚴讓周圍所有人駭然。
曼斯·龍德施泰特的動作最快,他直接拔出腰間短刀刺向躺在地上的阿巴斯,卻被對方直接側身扭開。
躲過一擊的阿巴斯立刻起身,背靠一處欄杆警惕的盯著面前眾人。
「你們是誰?我又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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