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紋身的少年 第二二八章：不說再見

    梓楊躺在沙發上，回味著金髮美女帶來的視覺盛宴，腦海里卻亂七八糟。

    自從那次會議之後，這兩天就一直沒見到蘇睿和甦醒的人，說好的帶他們去逛商店也沒成行，阿沖和青文也不知在忙活什麼，一直沒看到人影。就連救援當天匆匆見過一面的施耐德教授、大鬍子老外那幫人，似乎也突然消失了。

    似乎整個探險隊伍里的每個人都在忙得不可開交，就剩下這哥倆還賴在醫院裡，整天無所事事。

    當然，還有兩個動不了的病號。

    梓楊跟老王抽空去看了下小黑和靳國強，icu監護室要保持無菌環境，禁止閒雜人等進入。所以他們只能在外面默默地看了兩眼，不過聽醫生說兩人恢復挺快，也就放心了。

    靳國強已經恢復了意識，可以通過對講機跟外面說話，不過看他心煩意亂的樣子，似乎並不想跟老王聊天。

    梓楊看得出，靳國強的內心中有一股巨大的挫敗感。

    這次探險發生那麼多意外事故，雖然錯不在他，但靳國強還是要背負主要領導責任。

    老王向醫院工作人員問過其他人的去向，結果護士倒是挺熱心，嗚哩哇啦說了一大通，一個字兒也沒聽明白。

    座機上的那個專線電話倒是能打得通，接線員也懂中文，態度誠懇，熱情禮貌，但一問三不知。

    好在他們的「專屬小食堂」每天都是按時按點開放，兩人也不客氣，每次都是撐得肚子溜圓才肯罷手，吃飽喝足就在醫院裡晃蕩，對護士們評頭論足一番。

    這天，兩人正在房間裡寂寞地看著天花板，順便消化下午飯和晚飯，甦醒和阿衝來了。

    來跟他們告別。

    阿衝要回去了，護送靳國強跟劉小帥回去接受「內部審查」。

    一想到阿衝要回去面對張教授，梓楊就替他擔心。但是他也知道，該來的總歸要來，該面對的總歸要面對。

    畢竟人微言輕，對於即將發生的事情他也無能為力，只能寄希望於甦醒的計劃能夠成功。

    老王問醫院裡還剩下其他人嗎？

    甦醒笑笑說，「已經撤離的差不多了——除了你們之外，醫生說，黃小黑先生身體還很虛弱，需要再住院觀察一段時間，這段期間你們可以在這裡繼續療養。我已經預付了所有的費用。」

    一想到曾經同生共死的朋友都走了，梓楊有些惆悵，連莫老三都走了，好在還剩一個呆逼老王在身邊，算是聊以慰藉吧。

    &了，小睿讓我交給你這個——」甦醒遞給梓楊一張visa卡，「本來說要帶你們在加德滿都購物的，不過她現在有事在身，不能陪你們了，臨走前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蘇睿就這麼走了？甚至都沒來跟自己打招呼！

    梓楊失落的表情溢於言表，看著甦醒遞過來的visa卡，搖搖頭道：「我不要。」

    &呀，我們怎麼能要女孩子的錢呢，你跟小蘇說說，下次不許這樣了啊。」老王一把接過甦醒手裡的卡，順勢塞在兜里，生怕甦醒會要回去一般。

    阿沖看著梓楊，緩緩地說道：「你在這裡等我消息，事情辦妥之後，我再安排你回國。」

    梓楊明白阿沖的意思，這是在保護他們——就是說，這個計劃還是會有失敗的風險。

    想到今日一見可能就會成為永別，梓楊就一時衝動，想要阻止阿沖回去，但是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跟老王可以躲，但是阿沖沒法躲。靳國強也沒法躲。

    大概是因為接了甦醒的卡，老王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虛心」地向甦醒求教：「兄弟啊，我還有個問題，既然你把劉小帥植夢了，那我們其他人呢？張教授萬一偷摸地找到我們兄弟兩要對咱們進行催眠咋辦？我們是打，是逃，還是乖乖投降？你有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是不是也要對我們進行下潛意識訓練來個思想武裝？」

    不知什麼時候，老王變成十萬個為什麼了。

    甦醒還在猶豫著怎麼開口。阿沖接口道：「不需要。你們不必擔心，張教授使用的不是普通的催眠術，而是高階攝魂術。這種能力應用起來也有禁忌，如果對非常親近的人或者能力強大的人使用，會有很大風險，稍有不慎就會反噬，影響到自己的心智。」

    阿沖邊說邊看著梓楊。兩個人自小就是玩伴，童年一起長大，彼此之間心有靈犀，有些話不必明說看眼神就能懂。

    梓楊輕輕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阿沖話里的含義。

    經過上次在羅布泊軍區醫院裡的催眠，張教授可能已經看出自己跟蘇睿的潛意識有問題——雖然沒有證據，但是應該會有所警覺。這次「邀請」自己來西藏探險，恐怕也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有了這種經歷，張教授自然不會冒險再對自己催眠。

    老王可想不到這層，自作多情道：「奧，那我跟張教授也算是熟人，看來他應該不敢對我怎麼樣。」

    這種大言不慚阿沖也懶得去反駁，反正你怎麼理解都行，你開心就好。

    阿沖認真地看著梓楊，眼神里似乎還有話說。

    梓楊稍一愣怔，突然明白過來，一向話不多的阿沖為什麼要講這些。

    他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讓甦醒給他們做潛意識訓練。

    自己「意識」里有什麼東西，阿沖應該也知道。

    潛意識訓練，等於開放自己的大腦，讓別人自由地「參觀」。對於老王來說，這確實無所謂，反正他腦子裡的東西不是太多，也沒什麼價值。

    但是對於梓楊、阿沖、青文、甚至莫老三來說，就有很大不同了。

    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對於自己來說，那個秘密就是賽亞！

    看到梓楊肯定的眼神，阿沖明白他已經知道自己要傳達的信息。不動聲色地問甦醒道：「你還有什麼要補充嗎？」

    甦醒點點頭說道：「兩位放心，我跟劉沖先生和靳國強隊長會負責後續的文書工作。我們會儘量避免你們牽涉過多——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你們的生活不會因為這次探險而受到影響，整個問題的關鍵還是在劉小帥身上。」

    老王連連點頭道：「對對對對，老張頭絕對不會想到我們已經對劉小帥動過手腳，讓他催眠，讓他催！這叫任你奸似鬼，喝我洗腳水！」

    梓楊還是不放心道：「張教授這種老江湖，會一點也沒有懷疑嗎？你們有沒有準備其他的備案？」

    甦醒搖頭道：「只有這一個選擇，沒有其他的備案了——他就算有所懷疑，也沒有證據。這件事情大家心照不宣就好，如果他硬要撕破臉皮，跟各位為難的話，那我們也不會袖手旁觀，蘇家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梓楊明白甦醒完全有底氣說這種話，蘇家的勢力，或許比張教授更要高深莫測。

    ……

    甦醒跟阿沖走了，梓楊跟老王目送著他們帶著靳國強離開，還沒等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老王就興奮地扯著梓楊的手道：「走，逛街去！」

    梓楊本來沒什麼心情，但是想想回宿舍也沒事幹，食堂吃的也有些膩歪，去街上逛逛，買幾件衣服，品嘗下本地小吃，體味下風土人情，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夜色降臨，華燈初上。加德滿都雖然不是個繁華都市，但是跟藏區的風景比起來，這裡還算是比較有現代氣息的。

    兩人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閒逛著，老王雙手捧著visa卡，找了個atm自動提款機，像是敬酒一樣，抖索著插了進去，選擇英文服務，點下了查詢餘額鍵，對著那串數字仔細辨認了半天，迷惑地看著梓楊：「只有幾千美刀？不至於吧？蘇家那麼有錢……」

    梓楊倒是挺開心，「挺好啊，不少，夠咱們開銷了，錢多我們也還不起。」

    &馬？你還想還錢？這算是咱借的？」老王顧不得形象，在大街上咆哮起來。

    &以為呢？地主家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當然要還。」梓楊一本正經地說道，似乎還嫌不夠刺激他似得，嘴裡輕輕地哼起了《男兒當自強》。

    &個好漢紙，每天要自強，熱血男兒漢，比太陽更光~~」唱到「光」字兒的時候尤其拉長了聲韻。

    老王失魂落魄地站在當地，兩眼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喃喃地說道：「幾天前，這雙手裡還抓著好幾顆價值連城的天珠石，現在老子可憐巴巴地站在國外的街道上，跟你一個窮絲為了幾千塊美刀爭來爭去……」

    梓楊搖頭晃腦地朗誦道：「曾經有一個發財的機會擺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時候才後悔莫及——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如果上天能夠給我一個再來一次的機會，我會……」

    &八蛋，你還我天珠石！全被你扔了！你他媽的給老子留一塊也好！」老王揪著梓楊的衣領嚷嚷著，臉上似乎有眼淚在滑過。

    &哎哎，大街上別動手動腳的，你不是還撿了一條命嗎？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走，哥哥帶你逛阿迪王去。」

    梓楊的兩眼緊緊地盯著遠處燈火闌珊的夜市，那裡似乎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