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莫尖銳地喵嗚了一聲,秦湛猛然回神,同時,腦海里出現了系統的通知聲。
系統:【叮——支線任務1讓徐青得知夏平真面目(已完成√);支線任務2成為殺手沉一心裡的白月光,無時間限制(已完成√);支線任務3促成意呆與殺手祁漠的戀情(失敗x)。共獎勵積分1600分,評定等級:b,請玩家擇定離開時間。】
離開……這就要離開了麼?
秦湛一時難以回答,見沉一又要上前,他連忙後退了一步,腦子裡卻不合時宜地迴蕩著『只有1600分只有1600分』這個杯具的念頭,還有種莫名的天天加班卻沒有加班費的憋屈感。
「秦先生——」
「沉一,」秦湛打斷了他的話,笑容有些勉強,原諒他在接收到系統這個悲催的消息後實在是演不出別的更高級的表情了,「我幫你在外面租套房子,你過些日子就搬出去吧。」
「搬出去?」沉一反問,面容依舊沉靜,「你不想面對我,為什麼?」
秦湛啞然,沉一的情商是被加莫給吃了麼,這還需要理由?
「我只是不想我們之間有什麼不好的關係。」他說,「況且,意燼會經常過來,你在這兒也不方便。」
沉一說,「他之前也來過,我覺得挺方便的。」頓了頓,他又道,「我不想離你太遠。」
秦湛抽了抽嘴角,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說出這樣無理取鬧的話的人臉上卻是一本正經的表情。
「可是我不想讓你離我太近。」秦湛毫不留情地道,「沉一,我不想讓我們這段關係有繼續下去的可能,也不想讓你有任何誤會或者心懷期待的機會。」
秦湛默默地在心裡給自己點了個贊,真是太感動了,他怎麼能那么正直無私呢。
「我不會搬出去的。」沉一一樣不肯讓步。
秦湛沒有再說什麼,他根本和沒有情商的傢伙說不通。
「隨便你吧。」秦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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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秦湛一大早的就被尿憋醒,迷迷糊糊地起身去上廁所。
剛一打開房門,秦湛透過自己因睏倦而眯成一條縫的眼睛看到了跟木頭一樣杵在門口的意呆。
「秦。」意燼聽到聲響後連忙抬起頭,剩下的話卻在看到只穿著一件褲衩的秦湛的下一秒就卡在了嗓子裡。最後,他只能聽到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
秦湛身形頎長,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典型代表,肌肉線條流暢優美卻又不顯得過分誇張,對於經常來鮮花店的那些女學生而言,穿上一件普通白襯衣的秦湛可比他這個有六塊腹肌的糙漢子有魅力多了。
「堵在門口乾什麼?」秦湛口氣很差,再站下去他瞌睡都快沒了。
「我、我我……」意燼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視線在對方的鎖骨和脖頸處流連。
他昨天在網上看了個段子,說的是一個男孩走到女孩身邊,往地上一躺,然後說:「姑娘,你男朋友掉了。」於是意燼今天也想來試一試,賣萌也好賣蠢也罷,只希望秦湛心情能好一些。
可是……如果躺下來,那不是……
意燼呆呆地低下頭,深藍色的四角短褲只到秦湛的大腿上部,修長筆直的雙腿暴露無遺,再往上便是可見雛形輪廓的腹肌和胸肌。大褲衩並不貼身,卻也不會過於寬鬆,隱隱可見雙腿間的那物鼓出一個形狀來。
『啪嗒』
意呆捂住鼻子,有鮮紅的液體從指縫流下。
秦湛:「……」
果斷一把將人推到旁邊,秦湛掠過傻愣愣的意燼直奔廁所。
人有三急,一急起來簡直不是人。
上過廁所,秦湛才舒服地打了個哈欠,幽靈一樣地又飄回臥室。
意燼鼻子裡堵著兩張面巾紙,默默地把地板擦乾淨。
去衛生間洗了把臉,意燼又走回秦湛臥室,試著轉動了一下門把手。
沒鎖。
意燼心裡一喜,躡手躡腳地溜進房間。
秦湛抱著被子用貓睡覺的姿勢趴在床上,大肥喵加莫卻用秦湛的姿勢睡得露出淺褐色得小肚皮,四隻爪子彎起,時不時地抖動一下。
……等等,不是說建國後的東西不許成精嗎?
動物的五感要比人類敏感得多,加莫撩起眼皮朝門口看了一眼,懶洋洋地翻了個身,用狗刨式爬上秦湛的後背。像是故意炫耀一樣,大肥喵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兩隻前爪緊緊地抱著秦湛的腰身,大腦袋則靠在他的臀部上方。
擺完了姿勢,加莫又抬頭瞄了他一眼,圓滾滾的貓眼眯起,看起來既嘚瑟又欠揍。
意燼氣的直冒火,報告黨.中央.!!!他要舉報一隻成了精的貓!!!
可是有賊心沒賊膽,折耳大肥喵是秦湛跟前的紅人,意燼只能委委屈屈地蹲到床腳等著秦湛睡飽後醒來。
直到意燼蹲得腳都麻了,秦湛才頂著一頭雞窩睡眼惺忪地坐起來,加莫不知什麼時候轉換了位置,現在正躺在他懷裡一個最好的風水寶地,毛茸茸的腦袋靠著秦湛的小腹。
意燼磨蹭到秦湛身邊,脫了鞋子爬上床,用一個和加莫相似的動作躺在他大腿上。
加莫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意呆表示他找到了一個大肥喵所沒有的技能,他側過頭,用臉對著秦湛的腹部。
意呆挑釁地瞪了眼加莫,而後用牙齒拉下被子,微微仰頭,隔著褲子含住了秦湛的下.身。
加莫表示他和小夥伴都驚呆了。
……
十分鐘後,意燼手忙腳亂地連抽了幾張面巾紙幫秦湛擦乾淨,自己火速跑去廁所刷牙,然後又一臉小媳婦樣的蹭回來索吻。
秦湛擋住他,「我還沒刷牙。」
意燼堅持,「我就碰一碰。」
然而,剛才短暫的和諧過後,意燼猛然回想起兩人之間的誤會,一下子又焉成了黃花菜,喏喏地不再說什麼。
那可憐樣活像是秦湛欺男霸女了又不肯負責似的,弄得他哭笑不得,本來想坐下好好談而不是在床上說這種嚴肅的事,但看著意燼,秦湛覺得還是先簡單解釋解釋比較好。
「意燼,我知道這不關你的事,只是個……意外。稍後我會——」
話還沒說完,意燼就跟大型犬似的猛地撲了上去,被壓在兩人之間的加莫慘烈地喵了一聲,卻沒有引起任何重視。
「等——唔……我還沒刷……」秦湛誓死爭奪自己先刷牙後接吻的權利,死死地咬住牙關。
這種要伸舌頭的吻卻不刷牙簡直比吃到蒼蠅還噁心,就算意呆不介意他也絕對無法接受。
意燼委屈地退開,「你還是在生氣……」
秦湛扶額,「我真的只·是·想·刷·牙!!」
事情的最後,是意呆巴巴地跟著秦湛到廁所,在他洗乾淨嘴裡泡沫的下一秒就迫不及待地又親了上去。
秦湛:「……」
他嘴裡還有殘留的自來水啊親……
意燼被惱怒的秦湛按在門板上,卻一點都不小鳥依人,他遠比秦湛還要熱情得多,摟抱著對方的後背不斷將人壓向自己。
「秦先生。」
沉一冷靜的聲音打斷了意燼幾欲噴發而出的火焰,他有些尷尬地放下手,看了看秦湛依舊只穿著一件褲衩的模樣,頓時警鈴大作,伸手把人往後一扯,自己站在前面把秦湛遮了個七七八八。
「早上好。」意燼傻傻一笑,他現在開心得都快飛起來了。
沉一一臉面無表情,他其實並不在意兩人之間的親密舉動,只要秦湛最後是和他在一起就行。但是……
想起昨天秦湛因為這個外國佬而拒絕他,沉一面上更是陰沉了幾分。
「我要刷牙。」他冷聲說,口氣和『我想殺人』一模一樣。
「哦,哦。」
意燼答應著,拉著秦湛往外走,一邊小聲問他,「沉一今天看起來感覺更凶了。」他有些苦惱,「我就這麼招人煩?」
秦湛笑了笑,沒說什麼。
稍晚一些的時候,秦湛去青城找徐青。
總裁辦公室的門虛掩著,隱約可以看見裡面站了一大票的黑西裝。
秦湛靜靜地在外面角落站了一會兒,等到大家都離開後才推門進去。
徐青從一堆文件里抬起頭,面色平靜,並沒有驚訝他的到來。
「徐青,」秦湛走上前,「我覺得你有必要給我個解釋。」
「解釋?」徐青反問,他不奇怪秦湛會發現那葡萄酒確實是他搞的鬼,「沒什麼可以解釋的,動機你應該清楚。」
「我是清楚。」秦湛冷笑,「徐青,你有必要嗎,你就這麼見不得我過得好?」
徐青笑了,聲音帶著莫名的蒼涼。
「我確實見不得。」他說,「阿湛,我嘗試過的,在我讓你失望傷心以後,我試過讓你和那個義大利人在一起,只要你能過得好。」
「——但是,我發現根本做不到。」
「你不願意見我,不願意讓我打擾你。我就什麼都不做,不發簡訊,不打電話,不強制你來青城上班,不再去鮮花店找你。你很敏銳,身邊又有個厲害的人,我連站在角落裡偷看你都不敢。」
「阿湛,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的快瘋了。」
徐青從抽屜里拿出一疊照片放到桌上,秦湛粗略看了看,登時一驚,「徐青,你派人跟蹤我?!」
「只是私家偵探。」徐青揉了揉眉心,顯得疲憊不堪,「阿湛,我只能這樣見你了。」
「那你也不能——」
「我每天都看著這些照片,看著你和他走在一起,一起去酒吧,一起去見朋友,一起散步……從陸續拿到照片的第三天,我才真正確定。」徐青抬頭看向秦湛,「我真的,真的沒有辦法看到你和其他人在一起。」
他心腸軟,他重情義,本該像韓劇里的男二一樣瀟灑地放手讓愛人幸福。可這是現實不是小說,是感性居多而非理智主導,況且,當面對愛人時,他遠沒有自己所以為的這麼大度。
「那是你的事。」秦湛被氣笑了,「徐青,你怎麼樣與我無關。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別再做這種無謂的舉動,沒有任何意義。」
不欲多說,秦湛轉身離開,走出青城時卻看到意燼焉了吧唧地坐在花圃邊。
他走過去,「你怎麼來了?」
「來……嗯,等你。」意燼站起來,和秦湛並肩走在人行道上,右手放在西裝外套的口袋裡,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遲疑了一會兒,他囁嚅著道,「剛才……沉一和我說,他,喜歡你。」意燼像是費力極了才把這句話說出來。
秦湛詫異道,「他怎麼說的?」
「他就說,他喜歡你。」
「沒了?」
「沒了。」意燼像只耳朵尾巴都沮喪地耷拉下來的大金毛。
秦湛噗嗤一笑,沉一既不是炫耀也不是示威,就像是只是純粹的通知而已。
意燼小聲抗議,「我就那麼弱嗎,他看起來不屑得像是我沒有半點威脅一樣。」
秦湛忍住笑,「其實這世界上大部分人在他眼裡都是很弱的。」
兩人走到附近的一個公園,這時候已經臨近中午了,公園裡人很少。
「秦。」意燼放在口袋裡的手緊了緊,「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秦湛不明所以地看著他,「我們不是已經在一起了?」
「我、我說的不是那那那個……」意燼磕磕巴巴地說道,他一緊張就容易結巴,「是,是這個……」
意燼把一直放在口袋裡的手拿了出來,向上攤開,手心裡放著兩個黑色天鵝絨的小盒子。
這種東西裝著的十有□□是戒指。
果然,意燼把兩個盒子打開,裡面赫然是兩枚設計相似的銀戒,外形是一條咬著自己尾巴的蛇,藍寶石鑲嵌的眼睛格外閃亮,兩枚戒指只在蛇的花紋上有細微的不同。
「我知道你屬蛇,就買了這個。」意燼說,他感覺手心都要出汗了,「你要要要、……要不、不要?」
秦湛:「……」
居然被求婚了……還是這麼拙劣的求婚……
他嘆了口氣,在意燼緊張的眼神下拿出其中一枚戒指,「這種事還是我來做比較好。」
加莫伸長了脖子在周圍望風,一邊豎起耳朵聽著秦湛的話。
「意燼,你願不願意——」
「當然願意!!!」
加莫:「……」
秦湛:「……」
意呆興沖沖地幫秦湛戴上戒指,秦湛無可奈何地也幫意燼戴上,他經歷了那麼多世界以來難得的一次求婚就這樣夭折了。
「現在公司有些忙,脫不開身ie,再過兩三個月,我們就去荷蘭註冊登記,然後去度蜜月。」意燼的嘴巴幾乎咧到耳根,露出一口大白牙。
秦湛惡寒:「……ie是什麼鬼,你還是叫我秦就好了。」
意燼抱怨:「可是秦是姓氏,多生疏。」
秦湛教育他,「意燼,在中國有句話,叫做出嫁從夫,我說怎麼叫就怎麼叫,明白?」
意燼只是傻笑,「嘿,嘿嘿……出嫁……」來到中國多年,他自然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管他是嫁還是娶,能在一起就行了。
秦湛:「……」
三天後,意燼請了兩天的短假,帶秦湛飛義大利去見家長。
意燼的父母都是很隨和的人,父親有著和意燼一樣的棕色頭髮,母親金髮碧眼,是個標準的外國美女。意燼的妹妹也遺傳到了母親的基因,才16歲就有一米七的身高,眼睛大,鼻樑挺,膚色白,金色的長髮直到腰際,光是素顏就能秒殺一堆國內的女明星。
秦湛用英語跟意燼的父母攀談,意燼的妹妹小聲對哥哥道,「我還以為亞洲人都是像隔壁那個又矮又瘦的日本人一樣呢,原來中國人會比較好看一點。」
「也不都是這樣的。」意燼說,面帶得色地炫耀,「中國人也有難看的,不過秦是中國人裡面最好看的一個。」
妹妹扁扁嘴,「最近我跟著同學在看中國的電視劇,裡邊有句話,叫做鮮花插在牛糞上。哥,我看你就是那坨牛糞。」
意燼瞪眼,「你哥哥是牛糞,那你就是小牛糞!」
秦湛走過來正看見妹妹受委屈了似的扭頭不說話,便笑道,「小公主,意燼欺負你了?」
對上秦湛的笑顏,小姑娘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羞答答地回以笑容,卻仍不忘給自己哥哥捅刀子。
「哥哥總是愛欺負人。」妹妹哀怨地看了眼不方便反駁的意燼,「秦,以後你可要幫我。」
「這是自然。」秦湛笑著揉了揉小姑娘的長髮。
「哥哥皮糙肉厚的,你在床上怎麼做都行。」小姑娘沖他眨眨眼,「之前哥哥還是趴在床上和我視頻的呢,那樣就對了,隨便上,果然亞洲人也是有巨——」
意燼趕忙在妹妹說出di.ck(生.殖器官)這個詞捂住了她的嘴,討好地沖一臉幻滅的秦湛笑了笑,對方卻早已在風中凌亂,為什麼一個金髮女神會說出這種話!!!
簡單地用過晚餐,意燼帶秦湛到花園去散步。
意燼的父母住在郊外的一套別墅里,聽說這房子已經住過好幾代人了。
意燼喜滋滋地牽著他的手,「雖然現在說這些不太好,不過等我們兩個死後可以把骨灰都埋在這兒,還是能在一起。」
秦湛腳下踩到一根細細的枝椏,發出『咔』的一聲輕響。
「那如果,是我先死呢?」秦湛輕聲問。
意燼仔細思考了一下,咧了咧嘴,「那也比我先死了好,要不留你一個人活著多難受。小妹說得對,我皮糙肉厚,什麼都受得住。」
然而,沒想到的是,意燼今晚這一番無心之言竟會如此之快地便應驗在他身上。
兩天後的夜晚,意燼呆呆地坐在花園裡的泥土上,面前是一座嶄新的墓碑。
兩天前,他們在逛街時發生了一場車禍。如果不是秦湛反應快,死的人其實應該是他。
在彌留之際,秦湛希望意燼能把骨灰撒進海里。
可是意燼並沒有這麼做,他捨不得,也做不到。
那隻折耳肥貓躺在墳墓邊,意燼在這坐了兩天兩夜,它也在墓邊守了兩天兩夜。
直到妹妹來叫他。
「哥,別難過了。」小姑娘哽咽著抱住他,「你這樣不行,快和我進屋去吃飯好不好……」
意燼望向墓碑,「貓……」許久未使用的聲帶異常沙啞,他清了清喉嚨,低聲道,「貓……都還在,我怎麼能走……」
「貓不在了,早不在了!!」妹妹泣不成聲,聲嘶力竭地喊到,「哥,貓已經死了,在墓碑建成的那會兒就已經死了。你怎能……怎麼能和貓比……」
意燼恍惚地抬頭望著夜空,沒有回答。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那隻貓。
像那隻躺在墓邊的,死了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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