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安魂曲 第四章 他來自深淵

    「我數到三，不回來我要你好看。」沉星開始恫嚇天魔。

    天魔呸了一聲，「永不再見了，惡棍……」說罷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向下逃逸。

    「一……」沉星開始數數。

    天魔有點納悶，莫非這惡棍真的發了瘋不成。為保險起見，他開始橫向移動。

    「二……」沉星仍在不疾不徐地數數。

    天魔感覺有點蹊蹺，但是他死也不信沉星能夠把他抓回去。

    「三！」沉星終於數到三了……

    「啊……」天魔感覺到一股引力將自己牢牢束縛住，根本無法再遠離沉星。

    接著，災難發生了，不但是自己，無數吸附在石柱洞孔之中的能量體都飛速向沉星飛去。

    沉星得意地大笑，「小小一枚臭蛋，讓你逃脫了，我也就不用混了。」說著開始不斷地吞噬周圍的能量體。

    天魔萬念俱灰，「你是準備把我當做最後的晚餐嗎？」他實在想不通，怎麼只實體化了身體的一部分就具有這麼可怕的力量。

    「臭蛋，我說過你離開我就只有永遠消失，因為我有你不具備的知識。我將是唯一能夠脫離深淵再次進入輪迴的，你跟著我前途光明得很，居然不識抬舉。」沉星獰笑著。

    天魔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你不會吞掉我的是吧？」這句話剛放出來，天魔就想抽自己一個耳光。

    「膽小鬼，我說了你是我的寵物，只要你聽話，討我開心，說不定我就會帶你一起輪迴。」沉星笑道。

    「真的嗎？」天魔感覺自己是可恥的乖寶寶。

    沉星吸收了大部分的能量，不再吞噬，「剩下的留給你吧，你看我多疼你。」

    天魔感覺自己越來越像哈巴狗兒了，一時賭氣，竟不去碰沉星留下來的「美食」。

    沉星冷笑道：「你就耍脾氣吧，等我完成了大部分的實體化，就把你丟下，讓你跟這些沒有思想，只有本能的白痴一直呆到時光的盡頭。」

    天魔一呆，「難道你一開始就知道我不是白痴？」

    「因為你叫了我一聲大姐，在這裡這麼久了，都沒有靈魂跟我交流過，穿越空間亂流的時候，他們的意識都基本被抹殺了。真奇怪，你的靈魂是殘缺的，難道這是你保留自己意識的一種手段？」沉星說道。

    天魔暗暗慶幸自己還保留著意識，不然這個惡棍估計早就把自己吞噬了。

    「原來你是要留著我解悶……」天魔惡狠狠地說道，對沉星的恨意又深了一分。

    「我說過，你是我的寵物！」沉星又開始囂張地大笑起來。

    天魔惡狠狠地吞噬著剩餘的能量，意識里一遍遍咒罵沉星的祖宗十八代。

    沉星不再理睬天魔，開始煉化能量繼續完成身體的物質化。

    每隔一段時間，沉星都會釋放引力捕獲弱小的靈魂能量，天魔也樂得不勞而獲。

    將能量煉化為物質實體需要耗費漫長的時間，沉星不再吞噬能量，但是依然會為天魔捕獵。

    天魔享受著沉星的饋贈，但是心裡一點也不感激，一想到寵物這個名詞他就要抓狂。

    不知過了多久，天魔暴飲暴食，體積又膨脹了數倍。憑藉已經足夠強大的靈魂能量，他已經可以完全感知周圍的世界，沉星的形態已經被他感知得一清二楚。那麼長的時間，沉星僅僅只是完成了肩部以上的物質化。

    沉星不再為天魔捕獵，百無聊賴的天魔只有自己遊蕩在黑暗的虛空中找尋自己的獵殺目標。

    又不知過了多久，天魔又吞噬了數百弱小的能量體，體積越來越龐大，但是捕獵開始變得困難，他的行動反而變得遲緩，總感覺有一種力量在束縛自己，特別是靠近黑暗的石柱，那種束縛的力量就會不斷增強。

    「不要再貪吃了，再這樣下去，物質的引力會讓你再也離不開這個底層的深淵。」沉星冷冷地警告天魔。

    天魔很費力地遊蕩到沉星附近，「那我該怎麼辦？總得找點事做做吧？」

    沉星那白森森的頭顱轉動了一下，兩個空洞的眼窩仿佛是在凝視著天魔。

    「大姐，拜託你不要這樣看著我，我怕怕……」天魔感知著沉星的骷髏頭，感覺實在是滑稽。

    「閉嘴！」沉星怒了，白森森的牙齒一張一合。

    天魔一點也不害怕，經過那麼長時間的接觸，他知道這個生前是女人的怪物最多嘴厲害了一點，心其實是很軟的。

    「不如你教我怎麼物質化身體吧。」天魔對這方面的知識完全是一無所知。

    沉星盯著天魔，良久沒有發出聲響。

    天魔在沉星周圍飄來盪去，感覺很沒面子。

    「我為什麼要教你？當初又是誰肯那麼容易教我？」沉星白森森的牙齒一張一合……

    天魔討了個沒趣，也就不再做聲，繼續在沉星周圍百無聊賴地飄來盪去。

    過了很久，沉星終於開口說話，「不要在我眼前晃來晃去，你倒挺有骨氣，也不再繼續求我。」

    天魔不做聲，依然遊手好閒。

    「在這多元宇宙中，有四大規則無處不在。」沉星幽幽道。

    天魔仍然不做聲，任沉星自言自語。

    「造化規則、命運規則、力量規則、死亡規則……能量和物質之間的轉化是造化規則的一部分。世間萬物皆逃不出這四大規則的束縛。這四大規則並不是單一作用，任何事物都同時受這四大規則的控制。」沉星緩緩道來。

    「那麼，我們倖存下來，弱小的能量被消滅就是命運規則的作用吧？」天魔問道。

    「不單單是命運規則。命運規則主宰因果業報，我們現在的狀態也逃不出四大規則的共同安排。我們存在即是造化規則的作用，我們吞噬弱小，不被消滅，是命運規則和力量規則的作用，但是我們依然被死亡規則牢牢掌握，總有完全寂滅的一天。」沉星說道。

    天魔的記憶似乎又被打開了一扇天窗，沉星的敘述仿佛對他來說一點也不新鮮，仿佛他早就知道了其中的奧妙。但是那也只是仿佛，天魔沒有辦法使那種感覺清晰起來。

    「造化規則和死亡規則是最原始的規則，即解釋存在與不存在，命運規則和力量規則解釋因果和秩序。力量規則可以粗暴簡單地理解為弱肉強食的秩序，奉有餘而損不足，命運規則是詭異的力量，損有餘而補不足，盛極必衰，否極泰來……四大規則既對立又統一。」沉星解釋著艱深的理論。

    天魔安靜了下來，他似乎抓到了什麼東西。

    「我剛才說，物質與能量的關係是造化規則的秩序，但是，並不是僅僅只有造化規則的力量就可以促使能量與物質之間轉化，造化規則是主導，但是同樣離不開力量規則、死亡規則和命運規則，沒有足夠的力量，不能動用造化之力，沒有死亡規則不能形成生與滅的轉化，成與敗則受命運規則的左右。」沉星繼續耐心地解釋。

    刀子嘴豆腐心，正是沉星的性格特徵。

    天魔陷入了沉思之中，沉星也不再說話。

    良久，沉星幽幽道：「說了你也未必會懂，我並沒有什麼具體的方法可以教你。」

    「我只想知道，為什麼你只完成了部分物質化，就具有比我強大得多的力量，能量和物質到底誰更強？物質實體一定強於能量體嗎？」天魔問道。

    沉星搖了搖白森森的頭顱，「也許物質本就來源於能量，是能量造化了物質。物質是極端密集的能量的存在形式，造化也許就是純粹的力量規則……任何存在都相互有引力和斥力，在一定的距離，越密集和龐大的能量體就有越大的引力，你可能也感覺到了，這些物質形態的石柱對你的行動有了影響，因為它們就是極度密集的能量轉化的產物，重量越大，你受到的引力也就越大。而斥力……也許就是阻止能量體轉化為物質的力量……」

    天魔又不做聲了。

    「之所以你感覺我比你強大，只是因為我對規則的理解比你強。強與弱是相對的，在這底層深淵，作為能量體，你已經是強大的存在，但是一碰到深淵外圍具有實體的亡靈，你就只能接受寂滅的命運。哪怕是我，就算完成了物質化，在物質位面，一陣強風就有可能把我吹散。」沉星說道。

    「那麼能量又是從哪裡來的呢？」天魔問道。

    「我無法回答你的問題，也許只有回到多元宇宙誕生的那一刻才會有答案。」沉星說道。

    「我不認為物質比能量強。」天魔說道。

    沉星轉動了一下白森森的頭顱。

    「在人間界，武者利用氣勁的能量能夠移山填海，一拳能摧毀山脈，一腳能使大地裂開。火系法師的極火更是能夠焚毀一切……在那些能量面前，擁有實體的物質是那樣脆弱……」天魔幽幽道。

    「你……你居然有生前的記憶……」沉星忽然向下墜跌……

    「喂，大姐，你是在玩遊戲嗎？」天魔對沉星的舉動疑惑不解。

    良久，沉星才沿著石柱攀沿而上。

    「說，你叫什麼名字？」沉星的聲波極度地不穩定。

    「臭蛋。」天魔回答道。

    「別戲弄我！」沉星似乎動了真怒，「說，你生前叫什麼名字，你還記得什麼？」

    天魔不知怎麼回答，「我生前？我也不知道，我以為我是一個無生也無死的召喚生物。」

    「你曾經是召喚生物？」沉星尖叫起來，白森森的牙齒張開後再沒合上。

    天魔不知道沉星忽然發的什麼神經，「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存在，我只記得我做召喚生物的經歷，我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也許本就來自虛空。」

    不知過了多久，沉星才慢慢把張開的牙齒合上，「不，不是來自虛空。你就來自於這裡，這個最黑暗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