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安魂曲 第十四章 囚徒

    四盞紫色的鬼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逼近。

    天魔默數著自己走過的步數，慢慢退回沉星的身邊。兩個九級骷髏……並且額頭上都是統一的標記——「〓」。

    「沉星，很高興又見到你了。」為首的一個九級骷髏牙齒一張一合，出聲說話。

    另一個九級骷髏拾起地上的青色能量體，對著天魔不停打量。

    沉星似乎非常沮喪，「這麼快你們就找過來了。」

    為首的九級骷髏道：「跟我們去夜啼城，夜啼鬼王要見你。」

    沉星冷笑道：「你說去就去？」

    為首的九級骷髏道：「鬼王口諭，你若順從，我們絕不傷害你。」

    沉星冷笑，卻不回應。

    「他們認識你？」天魔問道。

    「閉嘴！」沉星似乎很煩惱，「你們是誰？」

    「布布。」為首的九級骷髏說道。

    「嚕嚕。」跟在後面的九級骷髏說道。

    「老不死的東西……」沉星似乎想起了這兩個高等級亡靈的名字。

    「我不跟你們走，你們又能怎麼樣？」沉星對困龍陣似乎有絕對的信心。

    「不怎麼樣，我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回心轉意。」布布說道，他似乎知道這困龍陣的厲害。

    「那你們慢慢等吧。」沉星似乎決定耍一次無賴。

    兩個九級骷髏對望了一下，卻不再說話，慢慢地坐了下來。看來他們是下了把地底坐穿的決心，沉星不答應跟他們走，他們就絕不會離開。

    沉星搶過天魔手中的槌子，開始細心地分離原始的礦石。這樣一來，雙方就耗上了。

    「你坐到我旁邊來。」沉星拍拍身旁的岩石。

    天魔覺得很鬱悶，偏偏又做不了什麼，「為什麼我這麼弱？」

    待天魔坐到沉星身旁，沉星低聲道：「我也不知道怎麼應對這個局面，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你必須知道自由進出困龍關的方法。我和你不一樣，我可能再也不能離開這個死亡的世界，但是你存在的目的和我不同，你要設法逃離這裡，獲得重生的機會。」

    「沉星……」天魔有種很不詳的預感，「我不會跟你分開的。」

    「總會有那一天的，如果你離開了這裡，再也不要想起我。」沉星說道。

    天魔說不出話來，他痛恨自己的弱小，在九級骷髏面前，他什麼也做不到。

    「關於困龍關，你聽清楚了，這是攻防一體的奇門陣法，我也不太清楚攻擊的法門，你也不要試圖去催動它的攻擊能力，能夠自由行動，你就等於有了強大的防禦，至少在骷髏深淵，沒有任何亡靈有能力接近陣中的你……」沉星的聲音越來越低，慢慢地跟天魔解釋困龍關的防禦原理，以及在困龍關中自由行動的方法。

    天魔的記憶力很強，沉星講過一兩次，他就基本上都記住了。

    沉星一邊分離陰葵之母，一邊聽天魔複述關於困龍關的知識。

    「真是枚聰明的臭蛋。」沉星讚許道，「你一定要牢牢記住了。現在我跟你講講這個死亡世界的結構。這最黑暗的深淵又叫煉魂獄，分為九重，是死亡世界的最底層。煉魂深淵之上是骷髏深淵，離開骷髏深淵後就進入了……」

    「別說了！」天魔很粗暴地打斷沉星，「我要你和我一起走到終點。」

    沉星一愣，也就說不下去了，「臭蛋，你要明白，我並不是這死亡世界的主宰，我無法保證能走到哪一步。如果我真有足夠的能力，我也就不需要一直呆在這裡……」

    「我們有得是時間，我就不信他們會一直守著我們。」天魔道。

    沉星沉默了片刻，「他們不會走。我們如果不能自由行動，就算耗費再多的光陰，也依然是三級、四級骷髏，在這死亡世界，三級、四級骷髏卑賤得和塵土沒有多少區別，我們的目標也終將變成妄想。」

    天魔暴怒，伸手抄起沉星分離出來的「陰葵之母」顆粒，以連珠彈的手法攻擊兩個可惡的九級骷髏。

    兩個九級骷髏動也不動，陰葵之母在距離他們身旁三寸的距離紛紛墜落。

    四級骷髏的實力和九級相比，實在是天差地別。

    沉星道：「你安靜一點，不要打擾我……你的力量不夠，但是也許可以依靠工具……在這最底層的死亡世界，你不可能獲得足夠的造化能量供自身修煉，變強的唯一途徑就是掠奪。為什麼在物質位面的人間界，強者強大的程度都是有限的？這是同樣的道理，越在底層，能夠獲得的資源越少，那些高高在上的仙神佛也無非是獲得了更豐富的資源才能凌駕於人間。在這裡，你唯一的優勢就是智慧，強大的工具也許能很好地彌補你的不足。」

    工具？天魔呆了一呆。

    「你要克制自己的脾氣，不管你從前有多強，在這裡不要做危險的事情。」沉星都感覺自己有些絮叨了。

    這些話卻讓天魔有不同的感受。他隱隱感覺，沉星要離他而去了，他將要獨自面對這個未知的危險的世界。

    「你如果跟他們走，會有什麼後果？」天魔無法不擔心沉星的命運。

    「後果？我怎麼知道？你不要吵……」沉星不再理睬天魔，細心地分離起陰葵之母來。

    兩個九級骷髏似乎就地修煉起來，仿佛只要沉星不走出困龍關，他們就會等到時光的盡頭。

    沉星不再理睬天魔，天魔百無聊賴，只得琢磨起沉星所說的工具來。

    時間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流逝，沉星將陰葵之母分離成一顆顆葵花籽的形態後，在那亂石之中取出一個很奇特的爐鼎類事物，不停地煉製著什麼。

    天魔利用沉星廢棄的弓弩，造出了一副粗糙的彈弓。力量不夠，就得藉助工具，天魔當然無法不認同。在人間界，不管是什麼級別的強者都不會放棄對所謂「神器」的追求。

    啪……天魔射出一粒陰葵之母，感覺比自己用手指骨彈射的力道大了許多，但是仍然被九級骷髏的防禦力量化為無形。

    沉星道：「不要浪費我的材料，這弓弦已經失去了應有的彈性。如果你的運氣夠好，能夠找到幽冥橡樹，那就有可能造出一副好用的彈弓，只不過相對於你的實力，幽冥橡樹本身就是極危險的存在……」

    幽冥橡樹？天魔默默地記下了這個物種的存在，「怎麼個危險法？」

    沉星道：「在這死亡世界，幽冥橡樹絕對是一種恐怖的存在，只要被它束縛，，倖免的機率都很低。當然說到最恐怖的植物，應該是沙羅之樹，不過那種變態的東西只是一種傳說，我是沒見過……」

    天魔暗暗佩服沉星的博學，「怎麼個變態法？」

    沉星道：「被那種植物俘獲，沒有任何生靈會起反抗之心，它會在幻境中實現你所有的夢想，讓你甘於接受樹就是你，你就是樹的命運。那種變態的東西還有一個名字叫『極樂魔方』……」

    天魔搖搖自己的骷髏頭，「哪裡會有這種東西存在？」

    沉星道：「大千世界，我們知道的東西實在太少，這種東西存在也不是沒有可能。」

    「你的知識都是從哪裡來的，實在是佩服佩服……」天魔白森森的牙齒一張一合。

    沉星沉默了片刻，「不該問的別問。」說罷又悶頭去煉製陰葵之母。

    天魔倒不會去珍惜那些陰葵之母，他覺得這些東西雖然稀少，但是不能吃也不能用，就算是具有沉星所說的那種摧毀一切的能力，自己也不可能獲得利用它的方法，於是他依然一顆顆拿來練習自己的彈弓技法。

    分離成顆粒狀的陰葵之母數量是驚人的，沉星料想他也浪費不了多少，也就不加以阻止。

    天魔練熟了自己的彈弓技法後，也就不再糟踐那些稀罕之物。天魔一點也不懷疑自己是個武學奇才，任何絕招被他一接觸，他都能窺到奧義所在，只是複製別人的能力他似乎已經喪失了。

    沉星不厭其煩地煉製陰葵之母，天魔則不停地琢磨著這困龍關的玄妙道理，時間稍長，他居然就自然而然領悟了，連布陣的方法都達到了融會貫通的地步，仿佛那種知識他本來就學習過。時光飛逝，那兩個九級骷髏雖然中途也曾離開過，但是一直有不同的八級、九級骷髏輪流值守，沉星和天魔仍然插翅難飛。

    沉星終於站了起來，按照物質位面的時間計算，這一耗就過了兩年有餘了。

    天魔看到沉星停止煉製陰葵之母，隱隱感覺自己和沉星要分開了。沉星也許早就決定跟那些骷髏走，在困龍陣中耗費那麼長的時間只是在準備著什麼。正如沉星所說，兩年有餘，他們的實力一點進步都沒有，沉星依然是一具失去了左肩的殘骸……這樣耗下去，他們只能是可憐的囚徒，永遠無法朝自己的目標邁進一步。

    「你照顧好自己。在這死亡的世界，其實和物質位面並沒有太大的不同，有智慧的亡靈同樣有欲望有紛爭，這裡也同樣有著不可言傳的秩序。大千世界，諸般存在都脫離不了四大規則的束縛。你在這裡，只需掌握看似最粗淺的力量規則……存在是最重要的……」沉星說道。

    真的要走？真的要走嗎？天魔感到無盡的傷感，可是他能做什麼？

    沉星把一個粗糙的容器遞到天魔手裡，低聲道：「這是『淨土之淚』，你留著，或許在生死關頭用得上。」

    沉星扭頭看看那些高等級的骷髏，繼續低聲道：「剩下的陰葵之母我也已經適當煉化成陰葵，就算不能釋放正物質，也算得上是很好的武器。在這死亡的世界，你凡是看到五芒星的記號，一般都會有我藏著的工具……你要保住自己的命，不要浪費了我的辛苦。」

    天魔的骨架一陣晃動……沉星辛辛苦苦煉製「淨土之淚」和「陰葵」，只是是為了讓他能夠在死亡世界比較容易存在下去。

    「一個寵物，我為什麼對你那麼好？哼哼，莫名其妙，就當是你給我排遣寂寞的報酬吧……」沉星給了天魔最後一個爆栗，轉身走出困龍關。

    「你終於想通了，我們遵守諾言，絕不傷害你。」苦等多時的布布終於解脫了。

    沉星冷冷地說道：「什麼不傷害我？是我們！」

    布布白森森的牙齒一張一合，「你放心，我們夜啼城的骷髏也不會傷害你的小朋友。」

    沉星哼了一聲，「什么小朋友？誰知道他是不是比我還老？」說罷不再回頭，徑直跟著布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