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安魂曲 第五十七章 自虐

    四季分明的落月，幾乎一夜入夏。落月領地的居民勁頭十足，待得新建房屋漸漸成型，已開始了棧道的擴建。

    天魔迎著火辣辣的陽光打了個哈欠，「以這般速度，也許在秋季農忙前，這落月領地就初具模型了，這段時間大家修造房屋辛苦，我就不說什麼了，但是即日起民兵的訓練可不能再推遲，漸漸富足的村落更遭賊惦記……」

    胡一翁連連點頭，「只是，我們的民團教頭也只是會些粗淺的把式，對付那些成天在刀尖上打滾的馬賊可能有難度。」

    天魔眯著眼，「這棧道擴建了，防禦天險就被削弱了，你叫民團教頭和軍需官來。」

    胡一翁屁顛屁顛跑開了。

    天魔望著遠處的古道，暗暗思忖，「不行，在這一線天必須修建橋頭堡，秋收後，盜賊隨時會來，以目前民團的防禦力和戰鬥力是遠遠不足以抵擋馬賊的。」

    片刻之後，所謂民團教頭和軍需官都一身泥水地趕來，「領主有何吩咐？」

    天魔皺皺眉，「我發你們月俸不是要你們去做泥水匠的。」

    三個官驛差人頗為不好意思，「領主，大家的勁頭都足得很，我們是想多一人多一份力……」

    天魔微笑道：「精誠團結是好的，但是做事要有章法，你們肩負著落月的防禦重任，就是做百年的泥水工也打不跑馬賊，現在離秋收還有多長時間？」

    軍需官道：「只有兩月有餘了。」

    「馬賊一般什麼時候會來？」天魔問道。

    「這個說不準，有時候秋收前就會來，也不是固定的一伙人，一年總要來幾波。」

    天魔點點頭，「短短的兩個月，要這些幹了一輩子農活的村民訓練有素簡直是不可能的，我們要合計合計今年的防禦大計。」

    「是……屬下聆聽領主吩咐。」

    天魔道：「什麼都要我吩咐，你們就是失職了。軍需官你聽著，從今以後不要去參與修建，你的任務是造出儘量多的良弓和箭枝，有多少造多少，組織十餘個村民，官驛來發佣金，必要時分兩班人輪流鍛造，日夜不停。」

    軍需官躬身稱是。

    天魔道：「立即在這一線天修建橋頭堡，不許修樓梯，遇到緊急情況攀繩而上，儘量修高些，平日造的箭枝先送一部分到石堡內儲備起來。這一線天棧道附近栽種的是種玉米高粱，很好，來年多種些，面積越大越好，便於民兵伏擊。還有，在棧道兩旁的山壁上開鑿平台，種植灌木雜草，弓箭手居高臨下，可做第一道防禦，同時修好脫身的密道，一旦堅守不住，也要讓民兵能夠安全撤入玉米高粱地中。」

    三個差人哪裡懂得什麼防禦布陣，一味點頭。

    天魔眯著眼，對著一線天中部一指，「經由一線天古道進入村落約有半里，你們想盡一切辦法在山壁上部安置大批礌石和火油，用結實之物固定，一旦大批馬賊前來，讓他們在這要道先死傷一半。」

    三個差人聽得心驚膽顫，「領主英武……」

    天魔咧嘴壞笑道：「鸚鵡個屁，你們兩個教頭先什麼都別練，入夜以後，召集民兵只練弓箭射擊，一天也不許耽擱。待得民兵們的準頭有個樣子了，你們要安排實戰演練。」

    民團教頭點頭稱是。

    天魔忽然在他們額頭上各打了個爆栗，「實戰演習可不是鬧著玩的，我允許你們在實戰演練中傷亡三分之一！」

    「啊？」兩個新科教頭嚇得腿都軟了。

    天魔惡狠狠道：「誰要是怠慢訓練，在實戰演練中先死的就是誰！別以為我是開玩笑的，被自己人射死就不配做落月的民兵！」

    「是，領主大人！」兩個教頭怎麼也想不到，一個七歲的孩童竟會有這般斬殺百萬頭顱而不改色的狠勁。死亡名額，這是多麼恐怖的震懾力……

    「再過月余，民兵須在橋頭堡日夜輪流放哨，避免馬賊突然來到。」天魔揮揮手，示意兩個教頭去辦事。

    「軍需官，在造箭之餘，幫我打造一批鐵蓮子，我有用處。」天魔下達了最後一個指令。

    軍需官應諾，也離開辦事去了。

    天魔伸了個懶腰，「昨夜訓練驅物……沒想到這麼消耗能量，似乎是恢復不過來了……與馬賊開戰之日已不遠，指望龍在淵的身體去肉搏恐怕是個笑話，也許我也該把遠程攻擊先練起來。」

    嗤……嗤……天魔在林間練習著指力，自龍在淵的身體能夠承受真氣運行，天魔的丹田之氣已經逐漸充盈，彈射出具有尋常殺傷力的石子自然不在話下，只是想恢復多羅葉指那樣的效果，卻是無望。

    「速度……速度就是力量！龍在淵的體力衰竭太快，唯一適合的修煉方向就是瞬間爆發，一招斃敵！速度，就是龍在淵唯一的選擇……」天魔彈起一粒粒石子，擊打著兩丈之外的樹葉，「這樣的射程和力量是遠遠不夠的，遠遠不夠……」

    「小惡人，你今天怎麼不負重狂奔了？」月余未見的小松鼠又偷偷來到天魔身旁。

    天魔斜著眼，「母……敏敏，你就不怕那隻蜻蜓再來找你麻煩？又跑出來幹什麼？」

    小松鼠笑道：「我又不做壞事，它找我幹什麼？」

    天魔一呆，「難道你做好事它就不來找你了？」

    小松鼠道：「那你為什麼不怕？這一個月我可是好好修煉了的，哼哼……」

    天魔壞笑道：「原來是好好修煉了一個月啊，練成天機那樣了嗎？」

    小松鼠驅趕了一下面前的山蚊子，「一個月哪練得成爺爺那樣啊，你笑話我嗎？」

    天魔點點頭，「很好啊，慢慢練，你有五千年的壽命嘛。」

    「哪有，三千年……哎呀，討厭的蚊子……」小松鼠皺著眉驅趕著在她身邊亂轉的蚊子，「你今天改玩石子了？我們一起玩好不？」

    天魔搖搖手道：「別動……」

    小松鼠不知其意，「你幹什麼？」

    咻！天魔射出一顆石子，直奔那隻嗡嗡展翅的大蚊子。那隻蚊子身體猛然一轉，輕輕鬆鬆避開天魔的偷襲。

    咻咻……天魔連續不斷地彈出石子，卻一一落空。

    「小惡人，你的準頭真差！」小松鼠搖著大尾巴咭咭而笑。

    天魔皺著眉似乎在思索什麼，並不理睬小松鼠的嘲笑。

    「喂，小惡人，你發什麼呆？準頭差還不承認？」小松鼠滿臉壞笑地看著天魔。

    天魔緩緩道：「敏敏，你知不知道附近哪裡蚊子多？」

    小松鼠瞪著眼，不知道天魔在打什麼鬼主意，「你要找蚊子多的地方？為什麼？」

    天魔道：「最好是在密閉的環境中，你知不知道？」

    小松鼠軲轆軲轆轉著烏黑的大眼睛，「那山洞裡成嗎？」

    天魔點點頭，「成，再好不過，你知道哪裡有嗎？」

    小松鼠道：「到處都是，你找那些討厭的蚊子幹嘛？會咬你一身包的。」

    天魔道：「我要用這些蚊子練出手的速度，非要那樣的環境不可，你快帶我去。」

    小松鼠滿懷疑惑，「打蚊子就能練速度？我怎麼就沒聽說過？」

    天魔央求道：「敏敏，好敏敏，你別問了，快帶我去。」

    小松鼠笑道：「你這惡人真古怪，好，我帶你去，別被蚊子吃了。猙兒，跟我去那蚊子最多的地方。」

    五尾猙帶著天魔和小松鼠飛過幾個山谷，在一塊異常潮濕悶熱的濕地上空停了下來，在這濕地內果然黑壓壓的蚊蟲漫天飛舞。

    「咦……」小松鼠一陣噁心，「惡人，你真要下去嗎？」

    天魔驚喜道：「果然很多蚊子，山洞在哪兒？」

    小松鼠朝著陰暗的山腳一指，「我可不陪你去，進去就出不來了。」

    天魔道：「那你拜託猙兒送我進去。」

    小松鼠搖搖頭，「我後悔了，你進去會被咬死的，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這麼瘋狂？」

    天魔咬牙道：「我沒有選擇！」

    小松鼠搖頭道：「我不懂……為什麼沒有選擇？」

    天魔道：「人活一世當自強不息！若我出不來了，那是我沒用！以後就少一個打你罵你的惡人了。」

    小松鼠依舊搖頭，「我不要……」

    天魔惡狠狠道：「你看不起我嗎？我可以死，但是不能輸！」

    小松鼠被天魔的氣勢震撼了，慢慢點頭　「那你去吧，我在山上等你，要是經受不住，你就大聲叫喊，我讓猙兒去救你。」

    天魔咧嘴笑道：「好，我想我不會那麼膿包！」

    小松鼠跳到山壁里斜斜生長的松樹上，低聲道：「猙兒，你帶他去吧，速速回來。」

    五尾猙急急的一個俯衝將天魔送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濕熱山洞之中，身體一搖，將天魔抖落在地，自己則逃命一般展翅飛走。

    嗡……黑壓壓的蚊群追逐著五尾猙，那異獸性起，狂嚎一聲，聲如擊石，將尾隨而至的蚊蟲盡數震暈。

    啪啪……小松鼠用大尾巴拂了拂五尾猙的背脊，看著滿山谷狂舞的蚊蟲，不由思之欲嘔，「沒有選擇？為什麼會沒有選擇，這小惡人還這么小，為什麼要吃這樣的苦？」

    嗡……漆黑的山洞中，蚊蟲嗅到人肉的味道，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

    「來吧！」天魔惡狠狠發出一聲怒吼，不但不逃避，反而往山洞更深處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