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安魂曲 第二十二章 後輩

    「哇……要吃囉……」

    天魔扭頭看到一棵纖瘦的幽冥橡樹正纏著自己的生魂，不由大急，「你們敢吃我！可知道我是誰嗎？」

    那纖瘦的幽冥橡樹尖聲道：「我管你是誰，你又不是我爸爸。」

    天魔大叫道：「我是你爸爸的老大！」

    「胡說，我才是老大。」旁邊又懶洋洋地「挪」出了一棵幽冥橡樹。

    天魔大呼倒霉，「這些幼苗還小，不可能搬出沙羅之樹這樣的東西來嚇唬它們，這可怎生是好？」

    「我抓住的，老大又怎麼樣？」尖聲尖氣的小幽冥橡樹道。

    「你得分我一點！」另一顆幽冥橡樹有氣無力地說道。

    「別吵！是我把你們從死亡世界帶來的，你們吃我就是忘恩負義……」天魔無法可想，說出了一句沒有營養的廢話。

    「什麼是忘恩負義？」小幽冥橡樹尖聲問道。

    天魔被問得渾身發顫，作聲不得。

    「分一半給我！」一旁的小幽冥橡樹開始吵鬧。

    「不分，自己抓去！」

    「我打你！」

    「你敢！」

    「我是老大！」

    「我沒承認過！」

    看到這些後輩開始爭吵，天魔靈機一動，「別吵，別吵，外面不是還有八個嗎？味道更好，體型更肥大！」

    「只是我們被這些亂石圍住了，出不去。」小幽冥橡樹尖聲道。

    天魔道：「這困龍關是我布置的，想出去找好吃的就馬上放了我。」

    「你為什麼要擺這亂石堆圍住我們？」有氣無力的幽冥橡樹問道。

    天魔道：「我是怕你們的嫩苗被野豬拱了，所以布置個困龍關保護你們，別不識好歹。」

    「什麼是野豬？」尖聲尖氣的幽冥橡樹問道。

    天魔氣得幾乎要暈過去，「你們可真是你們爸爸的好子孫……」

    「說！為什麼困著我們不讓我們出去？」邊上又閃出了兩棵黑黝黝的樹苗……

    天魔惡狠狠道：「再不放我下來，我就困你們一輩子，讓你們再別想吃到陰魂!」

    「別相信他！分了吃了！」語速很快的那棵樹撲了過來，伸出細枝就來搶天魔的生魂。

    「你討厭，滾一邊去，我是你姐！」尖聲尖氣的幽冥橡樹纖枝一扭，避開了自己同胞的爭奪。

    天魔道：「我既然進得來，就知道怎麼出去！你們在這裡生長大半年了，可有東西能闖進來？」

    「沒有。」四棵小幽冥橡樹一齊晃動著纖細的樹枝。

    「那就是了，這天地之大，除了我，再沒有能釋放你們的。你們還準備吃我嗎？」天魔喝道。

    「有道理……那你帶我們出去！」尖聲尖氣的小幽冥橡樹說道。

    天魔道：「看到這八個厲鬼了嗎？這就是我給你們帶來的美食，你放我下來，我指引你們出去吃了他們。」

    那小修幽冥橡樹果真將天魔放了下來，「快帶我們出去！」

    天魔站在陣眼上，忽然向左移動八步，又向右移動五步，繞到一個土石堆之後。

    「哎呦，這個魂靈狡猾得很，想逃走……」語速很快的小幽冥橡樹大呼上當，急忙撲了過去。

    天魔愣了一下，「怎麼速度這麼快？一點也不像多多……」

    小幽冥橡樹撲了幾次，眼看天魔的魂魄就在眼前，卻總是莫名其妙被土石堆擋了回來。

    天魔道：「小的們，這回你們可相信我了嗎？」

    「真是你布下的亂石堆？那你是個壞人！」小幽冥橡樹怒道。

    天魔道：「我怎麼會是壞人？都跟你們說了，是為了保護你們。」

    「我們不信！」四株小幽冥橡樹在困龍關內走來走去，一棵慢吞吞，一棵一跳一跳，一棵一扭一扭，一棵則接近暴走……

    天魔感覺自己快熬不住了，大喝道：「你們想吃好東西不？」

    「想！」

    「想就聽我的話！」天魔喝道。

    「不聽！」

    天魔氣極，「那我讓這八個厲鬼走了。」

    「不要！」

    「那就聽話。」天魔累得元神顫動。

    「還是不聽！」

    天魔道：「我差點忘了，你們還小，別被這厲鬼吃了……」

    「什麼？你瞧不起我？」走路像暴走的小幽冥橡樹跳了起來。

    天魔一愣，「你大姥姥，脾氣比我還暴躁，就叫你燥燥吧。」

    「你幹嘛幫我起名？你又不是我爸爸。」暴躁的小幽冥橡樹吼道。

    天魔道：「燥燥，你沒膽量出去吧？」

    暴躁的小幽冥橡樹吼道：「我有什麼不敢？你帶我出去！」

    天魔心下一喜，壞笑道：「你大姥姥，請將不如激將，你小子當心了，這八個厲鬼可厲害得很！」

    「別囉嗦，快帶我出去，我撕碎了他們給你看！」燥燥大吼道。

    「在你的位置向東走三步！」天魔心下嘀咕，「你大姥姥，比我還燥！」

    「什麼是東？」燥燥問道。

    天魔又幾乎暈厥，「就是靠你的右邊！」

    「什麼是右？」燥燥問道。

    八個厲鬼看著四株小橡樹，「這是什麼東西？」

    燥燥吼道：「要吃掉你們的東西。」

    八個厲鬼被激怒了，「一棵樹苗，別笑死人了，有本事你出來！」

    燥燥吼道：「能出來老子早出來了，你再叫，再叫老子第一個吃你！」

    天魔又好氣又好笑，「你舉起一隻手臂，我告訴你什麼是右！」

    燥燥嘩啦一下舉起了四五隻樹枝，所幸都靠右邊。

    天魔道：「就靠你舉起樹枝的這一邊走三步……」

    「然後呢？」燥燥眨眼間就走出了三步。

    天魔愣了愣，「你大姥姥……這是多多的後代嗎？」

    「然後呢？」燥燥不耐煩地催促起來。

    「向前七步……」天魔估算著這小幽冥橡樹一步能走多遠的距離。

    「然後呢？」燥燥速度驚人，這前方他總算明白是什麼意思。

    「左八步……就是你剛才舉起樹枝的另一邊……」天魔道。

    「然後呢？」燥燥的速度再次讓天魔瞠目結舌。

    天魔定了定神，不停指引著燥燥，約換了七八個方位，燥燥便成功走出了困龍關。

    還不等天魔發號施令，僅僅身高四尺的燥燥立即撲在一個無頭侍衛身上，渾身的纖枝一陣瘋狂撕扯，轉瞬間將那厲鬼撕成碎片。

    「美味啊……」厲鬼的陰魂碎片被燥燥吸入體內，燥燥的樹枝立即粗了一小圈。

    看到燥燥收穫美食，一跳一跳的小幽冥橡樹急道：「我也要，我也要！」

    天魔道：「你可聽話了嗎？」

    「聽話！」另外三株小幽冥橡樹看到天魔所言非虛，這才決心聽他的話。

    剩下七個厲鬼看到這小幽冥橡樹如此兇悍，哪裡還敢逗留？一齊轉身逃命。

    天魔一看大事不好，也顧不得自己的危險，轉身奔入陣中，大喝道：「跟我來，一個也別放跑了他們！」

    小幽冥橡樹跟在天魔背後，幾個迂迴便出了困龍關。

    天魔戟指一伸，「給我抓回來！」

    「呀呼……」走起路來一跳一跳的小幽冥橡樹猛然一蹦，便蹦到了七個厲鬼面前，「燥燥，要比速度，你還不夠看！」

    燥燥打了個飽嗝，「快有屁用！我吃飽了，不跟你爭！」

    呼！厲鬼們還沒回過神，小幽冥橡樹便撲在其中一個無頭侍衛身上，將他帶上了天空。

    呼呼……小幽冥橡樹像風團一般轉了幾個圈，那厲鬼便消失不見了。

    噠噠……小幽冥橡樹落在地上，「吃飽了！」

    天魔愣了片刻，「風之奧義……這小子懂得風元素的奧義……」

    六厲鬼看到這些奇怪的樹苗這般兇悍，哪裡還敢逗留，倉惶向山外飄去。

    「別跑啊……」尖聲尖氣的小幽冥橡樹纖枝一扭，速度雖不如先前的兩棵幼苗快，卻也很快捕獲了它的食物。

    「嘻嘻……你說我長得美嗎？」尖聲尖氣的小幽冥橡樹纏住渾身血污的厲鬼戲謔道。

    「美……真美……」渾身血污的厲鬼似乎被蠱惑了。

    「那我現在要吃你了，你高興不高興？」尖聲尖氣的小幽冥橡樹忽然變得嗲聲嗲氣的。

    「啊……高興……你吃我吧……」渾身血污的厲鬼不知如何能聽得懂這來自死亡世界的信息，連慘叫都沒發出，就被小幽冥橡樹吞噬了，似乎被這妖精吃下去是件美事。

    天魔怔怔道：「這算什麼？迷魂術？連鬼都被迷倒了？」

    剩下的五個厲鬼正在急忙奔逃……

    天魔回過神來，大聲喝道：「不許放跑一個！」

    「跑不了，一個也跑不了。」還未進食的小幽冥橡樹有氣無力地說道。

    天魔氣得三屍神暴跳，「那你倒是快追啊！」

    「不用追，那多累人？」懶洋洋的樹苗似乎並不準備起身去追捕食物，

    天魔氣極，「燥燥，你去追！」

    「我不去，我吃飽了。」燥燥揮舞著樹枝，完全不聽從號令。

    「不聽話，我就再把你們關起來！」天魔惡狠狠威脅道。

    燥燥似乎特別懼怕天魔的這個威脅，這才大吼道：「老大，出手吧。」

    有氣無力的小幽冥橡樹道：「不是已經出手了嗎？這整個山林都在我控制之下，除非他們飛上天去。」

    天魔不解其意，但是卻看到五個厲鬼雖然狂奔，但是卻好像一寸也沒有遠離。

    「這是什麼把戲？」天魔驚呆了。

    燥燥道：「哦……懶自有懶的道理，只要在地上，就逃不出老大的手掌心，要說速度，在地上誰也快不過他去。」

    天魔怔怔看著那懶洋洋的小幽冥橡樹，實在不知道它的天賦神通到底是什麼。

    「啊……」天魔眼前一花，五個厲鬼又消失了一個。

    懶洋洋的小幽冥橡樹道：「我也吃飽了，這四個你要吃嗎？」

    天魔愣了半晌，「你把他們抓到我面前……」

    懶洋洋的小幽冥橡樹道：「那多費事，我只抓著他們，你要吃自己去，而且要快，時間長了我會累，一累我就鬆手。」

    天魔心中一動，「你抓著他們，我去看看，可別放手，要是跑了一個，我就再關你們十年！」

    燥燥道：「老是拿這個威脅我們，賴皮！」

    天魔心中又驚又喜，「這四個小傢伙看來是大大變異了，不但速度快了，連這天賦神通都千奇百怪……」

    天魔站在四個無頭厲鬼面前，四個厲鬼依然散發出錐心刺骨的怨氣，對著天魔張牙舞爪。

    天魔的元神受那怨毒之氣的影響，忽然邪念橫生，「你大姥姥，讓爺爺超度了你們吧！」

    天魔依據沉星傳授的吞噬能量之法，緩緩吸噬著那熏天的戾氣……

    「怎麼這麼慢？我都要睡著了。」有氣無力的小幽冥橡樹懶洋洋道。

    燥燥道：「別發懶，你若放跑了美食，我們又得困在那堆爛石塊之中，我可不願意！」

    懶洋洋的小幽冥橡樹道：「說得也是，我也不想。在那石堆之中，我的手都伸不出去，不要，不要……」

    太陰漸漸西沉，天魔吸噬著厲鬼的怨氣，四個厲鬼的形體逐步變小。

    強大的能量衝擊著天魔的靈魂，使他幾次忍不住要放棄，但是想到一旦放走了這怨魂，葉小釵可能會大禍臨頭，於是便橫下一條心，繼續吞噬。

    直到黎明前的黑暗來臨，天魔才勉強消滅了四個厲鬼的魂魄，「不行了……就好似喝了過量的烈酒……我得趕緊回去，這陽光一來，我可就要神魂俱滅了……」

    小幽冥橡樹咕噥道：「累死我了，他總算完事了。」

    「你們聽著，我要先離去了，你們不得離開這山林的範圍，若是餓了，夜裡自己覓食，如果敢不聽話，我還有比這困龍關更厲害的手段！」天魔踉踉蹌蹌，虛張聲勢地嚇唬著自己的後輩，想想以幽冥橡樹的智慧，大概也不可能識破他的鬼話。

    燥燥道：「好好好，只要不再關我們，我們自然聽你的話。」

    天魔看看天際已快出現曙光，不敢再逗留，強忍著醉酒的感覺，朝王府北苑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