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安魂曲 第八十四章 餓鬼堡壘

    餓鬼堡壘。

    鐵椎坐在土製的大椅上，看著屈服在腳下的餓鬼，心中有一種殘忍的快意。自從他們被雷帝斯丟到這裡，他們很快發現，在這裡不必仰人鼻息，在這裡他們可以稱王稱霸，甚至比在雷之深淵更愜意。他們不再慌張了，不知道是雷帝斯無心還是刻意，那些被鐵椎打落在地的食物，雷帝斯慷慨地一同丟進了這個迷失的空間，而先前的賭約，雷帝斯也一併遵守，八滴主宰的恩賜一同丟了進來。有了這些東西，他們四個猛鬼已經足以在這裡逍遙快活地度過漫長的歲月了。

    雖然雷帝斯很不地道，那些珍貴的食物弄得滿地都是，但是他們一點也不擔心。在他們的淫威之下，沒有任何餓鬼敢偷吃一口，每一個餓鬼都會戰戰兢兢地為他們找尋那些珍貴的東西。

    既然這個小世界已經由他們來統治，再也不需要那麼多餓鬼在這裡污染空氣了。一個個餓得像竹竿一樣，克魯姆第一個不願意，因為那侮辱了他的光輝形象。為了不至於站在餓鬼群中，就無法被同伴辨認出來，克魯姆很仁慈地改變了這裡的規則，他要餓鬼們能夠有充足的食物，個個養得白白胖胖的，再沒有人能夠跟他搶奪竹竿的稱呼。

    新鮮的肉堆在巨大的石台上。從今而後，肉再也不是平均分配，那麼多的餓鬼，如果平均分配，最多每個餓鬼吃到幾根毛。這樣的事情不能再繼續下去，從四猛鬼統治的時代開始，所有新進的囚徒統統沒有存在下去的權利，他們的肉將全部送到這個分配台上，這裡亡靈的數量已經不能再增加了。

    從四猛鬼的統治時代開始，食物只屬於強者！為了完美地實現克魯姆的計劃，鐵椎想到了絕妙的主意，他第一時間建立了角斗場，勇於參加角斗表演，並最終獲勝的餓鬼，會獲得充足的食物，而畏縮不前的餓鬼，則連聞一聞的權利都沒有。

    確實是絕妙的主意，在角斗的進程中，敗者寂滅，勝者獲得足夠的營養，這樣一來，這個小世界的餓鬼將被消滅，留下來的都是有能力的肥肥胖胖的僕人，並且在漫長的歲月中，不時觀看血腥的表演也是一項很刺激的娛樂項目。與其在花花世界為人奴僕，不如在這黑暗的領域稱王稱霸，這就是四猛鬼的信條。

    角斗場中，五個一組，兩組一陣的亡靈對峙著，他們顯然還有點不習慣，多年的平均主義已經深入他們的靈魂，真要幹掉自己的夥伴飽餐一頓嗎？

    鐵椎斜坐在大椅上，他一點也不擔心稍後這個遊戲的血腥程度，殘忍是可以變成習慣的，僅僅是習慣而已，沒有什麼能夠敵得過飢餓和欲望。儘管這樣的表演已經開始有一段時間了，他的三個夥伴已經有點興致索然，但是他卻保持著旺盛的熱情。當克魯姆開始以鞭笞餓鬼為樂，侏儒迖迖醉心於口腹之慾，熏衣開始挑選男寵的時候，他主動肩負起了分配食物的重任，他就像一隻追逐鮮血的蒼蠅，樂此不疲。

    短暫的對峙之後，廝殺開始了。鐵椎樂開了花，「殺殺殺！給我殺！」

    骨骼破碎的聲音，鮮血飛濺的聲音充斥了全場，場外是一雙雙或殘忍，或快意，或恐懼，或迷茫的眼睛。

    鐵椎微微閉上雙眼，甚至**了幾聲，那些令人齒冷的骨骼破碎聲，慘呼聲在他的耳朵里仿佛仙樂。

    一場廝殺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獲勝的一組只有兩個亡靈還站立在血肉模糊的角斗場中。

    鐵椎因興奮渾身冒起了雞皮疙瘩，他站了起來，把手一揮，身上的鐵鏈叮叮噹噹響個不停。

    兩個獲勝的餓鬼得到了應有的獎賞，一人一支大腿肉。寂滅的亡靈被餓鬼抬下，當場開膛割肉。既然已經寂滅，也就成了食物，食物自然是不能浪費的。

    鐵椎開懷大笑，「再來，再來，勝了就有食物！」

    在飢餓的驅使下，新的表演又開始了……

    雷澤。

    雷帝斯看著荷西，儘管他的修養很好，也不由得動容，「你說什麼？淨土之淚？」

    荷西道：「沒錯。」

    雷帝斯的臉色陰晴不定。

    荷西道：「大人，您的選擇是什麼？」

    雷帝斯沉默良久，「你呢？如果是你，你如何決定？」

    荷西道：「我會避免這一戰。」

    雷帝斯微微一笑，「荷西，你跟我多久了？」

    荷西道：「數千年。」

    雷帝斯點點頭，「你回去告訴那女子，打到我面前來。」

    荷西懵了，「大人，為什麼？」

    雷帝斯盯著荷西，「我記憶中的荷西從不問為什麼。」

    荷西低下頭，「我懂了。」

    看著荷西的背影，雷帝斯的笑意漸漸凝固。

    「莉莉安，會是這樣的嗎？會是這樣的嗎……」雷帝斯喃喃自語，眼中一片迷茫。

    雷台。

    陰雷陣陣，雨點又開始砸落。

    幽冥橡樹伸出枝葉為沉星遮雨，「沉星老大，老大應該很快就會來和我們見面了吧？」

    沉星看著延綿數十里的防禦工事，並沒有回答。

    苦修者盤坐在雨中，不停撥動念珠，「沉星，我看，我需要造浮屠了。」

    焱鬼慘叫道：「賊禿，你添什麼亂？」

    沉星點頭道：「苦修者，依自己的意志而為吧，修造浮屠對你的戰力提高有利。」

    焱鬼道：「什麼意思？你們什麼意思？」

    苦修者不再遲疑，右手握著念珠，開始在雷帝斯的防禦工事前建造雷電浮屠。

    沉星雙目微閉，繼續養神。

    焱鬼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咕噥道：「費那麼大勁，最終還不是個打？」

    荷西這一去，很久沒有回來。雖然他明白雷帝斯的意志不可違抗，但是他想儘量理出個思路來，雷帝斯的抉擇絕不是那麼簡單。跟隨了雷帝斯數千年，荷西自問能夠洞悉主人的心思，但是這一次，他卻完全摸不透雷帝斯在想什麼。

    在荷西看來，沉星等人的實力雖然還不錯，但是他並不認為雷帝斯出手解決不了，只是那個沙門中人讓他感到害怕。如果是那個可怕的人來了，縱有十個雷帝斯只怕也阻擋不住他的腳步。當對方提出交易條件時，荷西大大的鬆了口氣，他甚至已經判定，絕不是那個人。以那個人的驕狂，一言不合只怕雷澤已經覆滅了，怎麼可能主動提出以淨土之淚來換人？他本以為，將這些信息提供給雷帝斯，雷帝斯只有可能做兩件事情，要麼答應交易，獲得珍貴的淨土之淚，那可是靈魂防禦的神物，足以大大增進雷帝斯的實力；要麼，他會很高興地選擇親自出手解決這些無知無禮的敵人，既然不是那個人，還有什麼好怕？

    可是雷帝斯的反應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既不答應交易，也不親自出手解決麻煩。難道雷帝斯只是臉面掛不住？非要弄出一場烏煙瘴氣的爭端，適當的時候才出來解決問題？

    荷西嘆了口氣，除了臉面這個理由，他實在想不出原因。

    雨仍在下，荷西往返幾次，也微微感覺有些疲倦，此刻他更是故意放慢了腳步。「大人是不是認為時機已經成熟了？已經不在意這點損失了？那猛鬼四兄弟一直是雷澤的底牌，他為什麼要臨陣斬將？這數百年雖然雷澤已經培養了一大批死士安插在混亂深淵，但是真的夠了嗎？畢竟煉魂獄一切的資源都在混亂深淵，雷澤的死士只占據了三分之一的領主席位，奧杜爾的根基能夠那麼輕易動搖嗎？」

    荷西慢慢向雷台方向走去，雖然他並不欣賞兄弟相殘的劇本，但是忠誠占滿了他整個心靈，他只能為雷帝斯存在，為雷帝斯滅亡。

    迷失空間。

    天魔走進了餓鬼堡壘，餓鬼頭領拒絕去面對那四個窮凶極惡的猛鬼。進入堡壘，天魔並沒有受到阻攔，這時，食物的分配正在進行。既然四猛鬼坐陣，堡壘的防禦似乎已經不重要，暫時逃出去的餓鬼翻不起風浪，誰也不會懷疑，這個小世界被四猛鬼統一隻是時間問題。

    天魔就這樣來到了無遮無攔的角斗場。

    鐵椎依然熱情不減，觀賞著一場場血腥的搏鬥。

    天魔不動聲色地觀看了一陣，誰也沒有注意到有一個血肉豐滿的亡靈悄悄站在了他們的背後。

    食物的爭奪戰不停上演，石台上的肉越來越多，能夠在混戰中勝出的畢竟是少數，而戰敗的亡靈則立即就被分解成肉塊，堆在上面作為獎品。

    天魔的怒火一點一點堆積，他不能理解，怎麼會有這樣愚蠢而瘋狂的事情發生，這樣下去，八成的餓鬼都會變成石台上的食物，而他們難道不知道什麼是反抗？被雷帝斯丟進這個囚籠，多少也是有點氣節的，如今都是怎麼了？也許被更邪惡的力量震懾後的邪惡者反而更加軟弱，他們已經習慣於被命運摧殘，變得麻木不仁。

    鐵椎看著越積越多的肉，殘忍的快感達到了頂峰。這些賤骨頭，他一點也不擔心他們會奮起反抗。一群習慣於恃強凌弱的亡靈，一旦被更邪惡的力量欺凌了，他們反而是最懦弱的，最沒有氣節的。

    高潮過後，鐵椎微微有點疲倦了，他懶洋洋地站了起來，揮了揮手，鐵鏈叮噹叮噹響個不停，「今天到此為止，等大王我休息好了，再繼續分配食物。」

    餓鬼們嗡地一聲吵鬧起來，似乎為自己沒有能夠獲得機會去爭取食物而感到不滿。鐵椎轉過身去，殘酷地冷笑，「賤骨頭，我最喜歡的就是賤骨頭了。」

    「不能結束，我需要食物，需要你身上的肉！」

    全場鴉雀無聲，他們這才注意到，有一個不知死活的新囚徒闖了進來。

    鐵椎愣了一下，慢慢回頭，在一群皮包骨頭的餓鬼之中發現天魔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天魔的體魄是刻意強化了的，比一般的亡靈肉體更加豐滿強壯。

    鐵椎忽然又來了精神，慢慢轉過身來，「你說什麼？你要誰身上的肉？」

    餓鬼們眼中射出了貪婪的光芒，一具豐滿的肉體，對他們來說實在太有誘惑力了。

    天魔嘴角一咧，「正是要你這蠢大個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