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幾日,劍染已經出發去看望乾娘。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那桂兒夫婦自是好酒好菜地熱情招待。劍染十分過意不去。桂兒卻又十分恭謹,仍將劍染當柳家繁華富庶時的公子看待。
劍染與他們一些銀子,桂兒夫婦如何肯要?
「小爺,我們夫婦若收下了,真正也不是人了。」桂兒性情憨厚,丈夫也一樣的老實忠厚,見著白花花的銀子,連連推阻。
劍染其實也很感慨。想以前在史府,雖溪墨與他十分大方,但使的到底不是自己的銀錢,他出去買酒賞花,總覺得氣短,像欠了史府什麼似的。可如今口袋裡的銀子,實打實都是自己替寧北王幹事兒得來的,拿著硬氣,也有底氣。
劍染想起乾娘甄氏待自己的種種好處,一時感念上心,決意要竭盡所能與甄氏一個好的歸宿。那甄氏也高興,一邊就對桂兒夫婦道:「這是小爺給的,如何又不要呢?若不要,一則和小爺生分,二則小爺也不要了。」
甄氏如此說,桂兒夫婦方又道謝收下了。
其實,依甄氏的意思,那蟠龍寺什麼的,倒也不想就去。她和桂兒夫婦相處歡暢。無事時,兩人一同回憶以前,說到可笑處,一起咧嘴兒笑。甄氏在史府忍辱負重,不過為的照顧劍染。如今劍染已算有半個出息了,除了平復柳家一事,甄氏也無其他遺憾了。
不過人就是這般複雜。到底她在史府呆了那麼長時間,雖也質問過史淵,懷疑過史老太太,人緣兒也不是那麼好,但還是有幾個關心想念的人,若能一看,還是想看。
但現在到底不行。
史府當然不能去了。
當初實不該負氣就走的。那孫姨娘算什麼?甄氏知曉玉夫人已經回府,心裡也暗暗懊惱。要查出當年柳家被抄真相,賴也要賴在史府。
不過,呆在蟠龍寺卻也不錯。玉夫人必常回來燒香,還是有盤桓的機會。
甄氏就打算聽從乾兒子的安排,連夜回蟠龍寺了。那桂兒夫婦多有不舍,也連夜做出幾樣精緻的小點心,都是甄氏年輕時愛吃的。
甄氏就感嘆:「不用,你們自己留著,給外孫女兒吃。我在那史府,早就操練的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且不說我年輕時候也是廚房裡的一把好手。我什麼都會做,只是如今懶得做,好姐姐你歇著吧,將養好身子,以後我常來看你,你也來蟠龍寺找我,我們都活個長命百歲。」
這確是甄氏的心愿。
如自己死了,柳家的冤情,更無人去訴了。
桂兒不是自己,她雖也憤懣,念及柳家夫人的恩情,也難過,但她沒有甄氏的勇敢。甄氏吃過桂兒親做的茴香烙餅,和她夫婦告別。
一路上,那劍染親自駕車,和甄氏有說不完的話。
甄氏就說她胖了。
「如何不胖?到底外頭日日有酒喝。」
「那敢情好啊。」甄氏心裡十分輕鬆,乾兒子瞧這不錯,可見在外頭卻比窩在史府自在。
「如何不好?」
「喲,出去了這幾個月,人都變了。」甄氏不忘打趣。
「如何不變?」
幾番來回,甄氏竟是說不過了。她便感嘆一番:「我老了,你是重振柳家的唯一希望。看到你這麼出息,現在我死了也甘願。」
劍染忙說「別」。他知曉自己這個乾娘,看著嚴肅刻板,實則心情好時,也會說一些幽默的話兒逗趣。
甄氏不免將話題扯到秋紋的身上。
「你在外頭可有見過別的姑娘?」甄氏故意這樣問。
劍染就笑,一邊將馬鞭地大力地甩了又甩:「那燕山還有青縣都是苦地方,歷來是軍事要道,居住的人口稀少,又哪裡有什麼姑娘?」
甄氏眉頭一皺,乾兒子這話不對。軍事要道?莫非,他跟著某位王爺是要去行軍打仗不成?她倒也不是一個見識淺薄的婦人,但一聽什麼軍事,心裡還是留了神。如今天雲國新君登基,根基不穩,但還未聽說什麼騷亂。
「劍染啊,你跟著的是什麼王爺呀?」甄氏不放心起來了。
「王爺麼,天雲國中就那幾個。」劍染故意賣關子,同時掂量這些話要不要說出口,讓乾娘知道。
兩人小別重逢,甄氏已不像先前,對著劍染柳爺長柳爺短的,這「乾兒子」叫得一聲比一聲親切。
「哦,這麼說沒有姑娘。」
「是呀。」
「我這一去蟠龍寺,可就和秋紋重見面了。說實話,雖然在史家我和她時常磕磕碰碰的,你也知道的,我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實心裡還真的想她。」
提及秋紋,劍染的心也充滿了異樣的甜蜜和苦澀。只他這是單相思。如時間能倒回,打死他也不會說出與秋紋結拜干兄妹一事。
不過,就算他們不是什麼干兄妹,秋紋可會喜歡上他?答案卻也是否定。
「她也定喜歡見到你。」
甄氏就不確定了:「這丫頭有心機呢,就算討厭我,面兒上也不會露出半分的。」
「有時,有心機不是壞事。她孤身一人,不然怎麼保護自己?」
甄氏就感嘆起來了:「也說的是。我現在可也等不及去那了。」
那淨心已經早早打開寺院大門,與幾個老尼在門口相迎了。蟠龍寺劫後餘生,多虧俠客柳劍染,否則蟠龍寺蕭索荒涼的也只有關門了。
劍染並未在蟠龍寺多逗留,到底他還有要事。寧北王交代的事不能不辦。這趟行程,他亦有不少收穫。淨心將被王昊等賊人掠走的幾箱白銀都轉贈了劍染,劍染大方接受。那小羅羅也隨劍染去青縣,開啟另番不同人生。
秋紋、甄氏與劍染道別。
劍染卻又笑:「不用這樣鄭重。我又不是不回來。屆時,我與溪墨一道回就是。」說完這話,他朝秋紋做了一個鬼臉。
秋紋就朝劍染苦笑。大爺也應該來信了,且再等幾日。
妙圓也給柳劍染送行,從甄氏口中悉知他竟是當年江城營繕柳家的後人,心裡暗暗吃驚,又知甄氏又是柳家的忠僕,心裡便添了幾分親近。
劍染離去後,那小能兒得了淨心的令兒,將棗樹上的棗兒的都打下來了,送一盤甄氏,送一盤妙圓。甄氏喜歡吃棗兒,妙圓搖頭說不吃。見了棗兒,她就撫著額頭,說頭暈。小能兒又將棗盤送回淨心房裡。
淨心就道:「我收留她,她倒還拿架子,不過一個老尼姑,還拿自己當娘娘了?」說著,遂扔一個棗兒在自己口裡。
小能兒心裡就嘀咕:「你也不是老尼姑?」
淨心又道:「罷了,她不吃就不吃。正好我吃。寺里還有幾棵橘子樹,橘子也黃了,一併打下來,這個我看她愛吃。」
淨心怨歸怨,但妙圓到底是玉夫人口中的貴客,不能怠慢。且經歷了一場生死,彼此都結下了一份特殊的情誼,淨心這般,是拿妙圓當好姐妹待了。
小能兒又提了個棒兒去打橘子。
橘子落地,送給妙圓,妙圓道了謝謝。
淨心給甄氏安排的住處本在自己禪房隔壁,但甄氏更願意和秋紋一起住著。秋紋的屋子,左邊是妙圓,右邊甄氏。甄氏和秋紋擅調理烹飪,如今這蟠龍寺的一日三餐皆她二人做。飲食雖清淡,但每日不同花樣,也可口。淨心的心思竟不在念經上了,每日裡只尋思著她二人都做什麼吃食。
這日下午,雪雁帶了一個丫頭,坐了一頂小轎,真的從衙門出發,到蟠龍寺小住了。雪雁十分得意,行頭準備十足。這小丫頭叫作翠兒,翠兒年十三,和小能兒一般大,她不願來蟠龍寺,因平日裡最怕看見這些描上彩漆的菩薩佛祖,翠兒半點不覺菩薩佛祖慈祥,反看著陰森可怖。
雪雁見翠兒別彆扭扭的,就給了她一頓毛栗。「讓你跟著,是看重你。你再給我哭喪著臉,我將你兩隻手兒剁了。」這雪雁剛得寵時,對著薛家後宅的一干下人還客客氣氣的,時間一長,還是擺出主子的架勢來了。見到不順眼的,或態度不那麼恭謹的,一時應了慢的,少不得叫來訓斥一番,有時還用上了加法。那仁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管不問。有下人就對仁村的正妻哭訴:「太太,這樣下去,真正這院兒里的人都成了雪姨娘的人了。」
仁村正妻三十出頭,相貌已衰,加之膝下無之,早被冷落,縱有州官夫人之名,卻無一點實權,聽了下人哭訴,也只得嘆息:「你們來告訴我,我又能怎樣?就算不是她,也有旁人欺負你們,不是雪雁,還是麻雀,總之逃不掉的劫。」
仁村正妻這話迂腐懦弱。
下人就道:「太太何必這樣一說?太太不出手,我們替太太出氣。」
仁村正妻連忙阻止:「你們不懂我。我這裡好好的念我的經,正是難得的清靜,求也求不來的。俗話說的,人在做,天在看。老天什麼都知道,你們不用勞神費勁。」
聽她這話,又似藏了大道理。
下人求了幾次,仁村正妻始終不聽,沒法也就退下了。
雪雁下了轎,翠兒攙扶。雪雁有心先難為淨心。以前,淨心不知她的身份,這來了幾次,淨心總是淡淡,到底香火錢也投下不少。
雪雁就指著坑窪的地面,大聲兒抱怨:「還出家人慈悲為懷呢?這是什麼破地,剛一落腳,就要給人摔一大跟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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