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霉女:最牛國醫妃 徐氏正名

    忽然之間,搖身一變,她李敏變成了所有人搶著要的人。

    真是受寵若驚?

    笑死。

    她李大夫又不是第一次給人治病,又不是第一次把人的病治好。可是,論以往,給人治好病,人家真的看得上你兩眼?

    no。

    人家表面上感激,其實只是想拿錢打發你,骨子裡依舊把你當奴才使著。大夫治病救人,本就是本職,沒有錯,所以,不要想著人家真的從內心裡把你感激到拜天拜地。只怕你一不小心沒有把人救回來時,反面的結果,直接把你弄死。

    這種教訓,一次兩次,再有太后娘娘之前還才當著多人的面和她翻了臉。

    奇了,真是奇了。

    要真是只當她是個大夫?有必要如此搶著要嗎?

    朱隸立在窗戶前,聽著一聲夾雜味道的嘆息,回頭,看她是翻起了本藥書,像是百無聊賴的。

    是,是聽著都覺得好笑。他聽見,都這麼覺得。

    這些人不知道是什麼底氣,竟以為她是那種一有人示好巴結馬上會像哈巴狗跑過去的人。這樣說她,不是說她清高有骨氣,而是她早把這些人使勁想巴結她後面的意圖大抵可以參透了。

    現在這些人突然急著巴結她,莫非是和他一樣,開始意識到她真的是與眾不同的——

    靠在軟枕上,無聊地翻了翻書頁時,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像是那時候深深地宛如要烙在她心裡頭。

    他在猜疑她的來歷,從很久以前,比任何人都早。

    可見,古代人的智慧經常是被穿越人士看低了。總以為,古代人沒有想過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怎麼可能不猜疑?你用的東西,知識,都不是這個世界裡的。人家會產生懷疑很正常,不懷疑,才是低智商不正常的。

    李敏確實是不知道怎麼和這個男人解釋才好。或許,她可以直接和他說明白,她來自現代,一個醫學昌盛,科技發達的現代。但是,他如果接受了她的說法,知道了她的來歷,會不會利用她的知識做出什麼事來?畢竟,她是連炮火等武器都知道一二的。

    救人性命的醫術拿出來用是一回事,要是無意中,把現代化武器帶到古代被人利用來殺生,那是她絕對不想見到的,是違背道德道義的。

    慵懶地打了聲呵欠之後,李敏閉上眼。耳邊,能聽見他走近的腳步聲。他的手拿起被子,給她輕輕拉到了肩頭。

    屋外伏燕推開門走進來,隔著扇屏風說:「宮裡的馬車到了。」

    容妃生怕他不來,連馬車都給安排好了。

    「你留在府里,看著王妃。」吩咐完,他轉身,像陣風走了出去。

    李敏只等他走遠了,再睜開眼,看著像瓜蒂一樣交結的蚊帳,回想起了自己第一天來到這個世界時的情景。

    或許是許久沒有想了,這樣一想,挺懷念的,懷念那個像是與世隔絕的現代的日子。

    念夏躡手躡腳進來的時候,看見她這個表情,被嚇一跳的感覺。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

    李敏轉過頭:「你叫了我?」

    念夏想說,她剛才叫了她十遍,她好像才如夢初醒。

    「大少奶奶是不是想睡?奴婢聽人說,懷了孩子的人,很喜歡貪睡。」

    李敏聽出了她話里的意思,自己剛剛確實是出神了。讓對方扶了自己起身,拿出了朱公公托人帶來的口信,淑妃是想請她給朱汶複查。意思很顯然,是想讓她和淑妃以及大皇子都見見面。

    可能是都聽說皇后派人與她接觸的消息,於是,這些人都犯了急的樣子,生怕她被誰拉攏走了。

    要說的話,得佩服那個八爺,現在這個時候,反而是沉得住氣了,沒有跟著任何人急。

    說曹操曹操就到,她想錯了,八爺讓人來了。

    來的人是小李子,這個小叛徒賴在了她家門口不走,說是非要見到她一面死了才能甘心。

    「讓他進來吧。」李敏道。

    念夏氣到嘴都歪了的說:「大少奶奶,你要是不好趕人,奴婢幫你趕!」

    這個不知死活的,難道不知道她們家小姐最痛恨叛徒。

    「他是聽他主子做事的,聽聽他主子想做什麼不是挺好。」李敏說著打發自己的小丫鬟把人帶進來。

    聽見她這樣說,念夏當即沒了聲音。主子所想的,哪裡是她這個小丫鬟能考慮到了。

    李敏是想,到底這個突然間四面八方都想搶她李大夫的消息有些唐突,究竟是何原因,或許從那個殷勤的八爺口裡能探知到一二。終歸這個八爺,每次都給她及時送來消息是不假。

    門口,念夏走出來,刀子目刮在了在門口跪著的小李子腦袋上:「進來吧。進去你該感恩戴德了。不是每個主子都像二姑娘那樣心胸寬廣的,連你這種人都能容得下。」

    小李子聽到她這話並沒有和她置氣,規規矩矩地在地上磕了三個腦袋,起身,說:「奴才這就進去面見王妃。」

    念夏瞧他樣子,壓根兒也不像是真心來贖罪的,直在他背後唾了口。

    小李子是不管念夏怎麼說,但是,在念夏來叫他進去時,心裡跳了一跳的。想自己主子那番話真沒有錯。李敏真讓他進去見人了。

    說起來,之前,他剛跟著自己的主子與十一爺、九爺等人,到了京師的西門口,送三爺的車隊離開。

    昨天入宮面聖,今日到了時辰,朱璃率領馬車按時離開京師,去完成聖旨頒布的使命。至於昨天到了宮裡,皇帝和三皇子說了什麼,沒人去打聽,畢竟大致都可以猜到,皇帝無非是叮囑兒子出外辦事的時候,因為代表的是皇上和朝廷,自己又貴為皇子,必須身體力行,親力親為,事事小心,不要污了皇帝朝廷的面子。

    反正大伙兒看著老三今早出發的面孔,臉帶嚴肅,八成是昨天進宮時被皇帝又颳了一頓的樣子。

    老九抽了抽鼻子。

    京師南門的風很冷。老三這一出發,是趕著京師出門的路沒有被大雪封住的時候走,去到半路,沒有結冰的河段,還得馬車轉為船運能快些。南方是很少下雪,有些地方冬天都不下雪,但是,比北方據說也暖和不了多少。

    現在這個寒氣,大家都可以親身感受到了。

    來送老三的人,寥寥無幾。因為老三不喜歡被皇帝看到自己不嚴謹的作風,不和官場上任何官員拉結關係稱兄道弟,導致到,沒有官員過來給老三送行。只有他們幾個弟弟,由老八帶著過來了。

    大皇子說身子抱恙,不能出門,所以無法親自來送行。

    東宮的太子,終於有了表示,讓人抱了件上等狐皮製作的大裘,送來給老三,太子的使者在冷風一邊顫抖一邊轉述太子的話,說的是,太子不能親自來送行,包括上次不能親自赴酒宴給老三餞行,都是因為要避嫌,畢竟老三出這趟差事,都是他給皇帝提的建議。

    眾兄弟聽著一陣唏噓。原來都是太子做的!

    朱琪在冷風中抓著那把桃花扇子在手指間玩弄,聽太子自己承認是自己做了以後,眼角瞄了瞄自己身旁的八哥。

    八爺朱濟那張白淨漂亮的臉在嗖嗖的冷風中顯出一絲肅穆的表情來,但是,嘴角略勾的那絲溫沉並沒有變。

    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她的八哥,早知道這事兒是太子做的了。

    朱璃聽完太子的使臣說完話,聲音在寒風中不免帶了嘶啞,道:「這些臣弟都知道,麻煩轉告給太子,讓太子殿下不需要顧慮,本王定是會盡心盡力做好朝廷的差事。不管誰來說,本王當以完成聖旨為使命。」

    老九在一旁,猛然打了個噴嚏。這噴嚏直衝著太子的使者。對方於是差點兒被老九的噴嚏吹倒在了地上。應說,三爺這話太冷了。貌似一點都沒有把太子當回事似的。一不像是埋怨太子讓他做了這份苦差事,這個本是好事,可是,另一方面,朱璃根本不認同,太子現在和他說這些話,本意是想借這份差事讓他在皇帝面前有所表現可以升官發財。總之,這事兒和太子毫無關係。

    三爺從來是這個樣子的。

    朱琪手指把扇子頭插到了自己腰間的玉帶里,推了一把使者,說:「你三爺要走了,別礙著三爺的路,三爺說什麼話,你回頭和你主子說就好了。太子和三爺那是什麼感情,用得著猜忌嗎?」

    這話說到點子上了,真是了解老三的太子,怎會因老三慣來的作風被老三這兩句話惹惱了。使者恍然大悟的樣子,急急忙忙回頭向十一爺謝恩,退到了一邊。

    老三要走之前,是看了十二一眼。後者朱佑向自己三哥用力點了點頭。之後,朱璃沒有一點留戀的,掉回頭,發布命令:啟程!

    浩浩蕩蕩的,裝著糧食和棉被,共五十輛馬車,由幾十人護衛的車隊從南門進發了。

    馬維騎著馬在車隊前前後後巡邏著。

    車隊越行越遠,是去到了看不見人和車馬的地平線時,送行的人方才作罷,打算各自回去。太子的人,回東宮去了。朱佑等小弟弟們,各自坐上自己的馬車回宮裡。九爺攀著老十的肩頭準備回府。老七沒有來,大家自從昨晚以後,都知道大致七爺府上發生什麼事了。

    「不怕。」只聽老九瓮聲瓮氣的聲音說,「有隸王妃在,死不了人。」

    不知何時起,個個都把李敏當成了最後一根救命草。要是真沒有了李敏,誰都不可以想像。

    眼看,老九上了老十的馬車一塊走。朱濟停下了步子。朱琪走在他前面,轉回身來。

    小李子當時是躲在眾人後面,看到主子這個姿態是想叫自己過去,於是一溜小跑趁沒人注意時到了八爺面前,彎著腰說:「奴才在這裡,八爺有何吩咐?」

    「你回隸王妃身邊去。」老八像是想了許久,才吐出這句話。可是,這句話說出來時口氣是篤定的,不可置疑的。

    朱琪聽了都嘴角上揚,笑道:「早知如此。」

    看著兩個主子,小李子卻是愁了眉,直言:「主子,不是奴才不回去,是,隸王妃願意再收回奴才嗎?」

    「她為什麼不收回你?如果她認為你對她是有用的話。」朱濟穩穩噹噹的聲音說。

    「沒錯,沒錯。」朱琪跟著叫道,那巴掌打在小李子臂膀上,「瞧你這個傻呼呼的,之前,你跟著隸王妃的時間也不短了吧。難道還不知道她為人?」

    李敏是個,不僅有本事的,而且,很冷靜的,冷靜到甚至有些殘酷的。確實是,如果李敏不是冷靜自若到殘酷的,哪裡可能收留回一個叛徒。

    「隸王妃是個能辦大事的人。」小李子點點頭說,說完,沖自己主子跪下道,「奴才這就遵從八爺的命令,回隸王妃身邊,保證在主子不在的時候,讓隸王妃平平安安,絕對不出事兒。」

    「這就對了。」朱琪笑的眉毛飛揚,牙齒明亮。

    老八回頭看她一眼,竟是有些哭笑不得。

    與自己主子分開以後,小李子直衝李敏的護國公府來了。現在跪在李敏面前,小李子用八爺的話來說,想盡辦法讓李敏認為他是有用的,說道:「衛公公這人,奴才知道。衛公公是皇后娘娘的人,而且是皇后娘娘娘家的人,皇后娘娘的遠親。」

    原來這個衛公公來頭真不小,是皇后的親戚。可能是皇后親戚的緣故,皇帝不得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畢竟皇帝也不好說皇后為什麼與自己親人親近。衛公公自從跟了皇后在宮裡,實際上,都沒有怎麼在眾人面前露臉,這點符合皇后向來低調的作風。所以,皇帝更是無話可說。

    許多人不知道衛公公的存在,也就是這麼回事。衛公公一般,只有在皇后非需要他不可的時候,才會出現。說明,皇后現在是更重視她李敏了。

    「看起來,你知道的事情很多。以前你都一句話不和我說,現在都願意說了,是你主子的意思?」

    一句話,已經可以猜出他們的目的。小李子答:「奴才只是以為,自己或許能為王妃盡一份力。」

    念夏給李敏送來熱水時聽見這個話,沒想到這個小子真的是想回來做事。李敏肯定不答應的。

    「行。你回徐掌柜身邊做事吧。徐掌柜那兒正好缺個人。」

    聽見李敏這話,念夏直了眼。

    「奴才給王妃叩恩了,奴才絕對不會辜負王妃。」說完,小李子重重地叩了兩個頭。

    等人走了,念夏完全想不通了,把水端給李敏時問:「主子,是不是要找個人,專門盯著小李子,以免他壞事兒?」

    「他能壞什麼事兒?」李敏搖搖頭,「八爺一不能抓我,二不能對我做些什麼。」

    念夏那刻無語。是這樣沒有錯。

    「我只是說暫時,他主子是不能拿我怎樣。以後難說。現在暫時這個人用著,有用處就可以。」李敏接過開水喝了一口,問,「是不是又有人來了?」

    「是,大少奶奶剛問到的衛公公來了。」

    皇后的人肯定是要來了,剛好她也要問問,七爺府上的病人情況怎麼樣了。

    衛立君是第二次進護國公府,進來時,再次感覺到這個府里的與眾不同,沿路雖然不見幾個家僕,卻是給人像是走進了聖地的感覺,氣氛森嚴,不容人俯瞰。

    到了見客的大堂,衛立君拂膝鞠了個躬,道:「奴才是來給王妃送信的。」

    「給本妃送信?」

    「是,隸王妃昨晚救了七爺府上的人,也即是救了皇后娘娘的人。皇后娘娘讓奴才給王妃送信,以表感激。」說著,衛立君從袖管里拿出了信。

    「昨晚上,那個病人好了嗎?」李敏並不急於把信接過來,問的是病人。

    「病人好多了。」衛立君抬頭,像是看了她一眼,見她表情認真,忽然間可以令人慚愧,因此低下了頭,說,「都是託了隸王妃的福。」

    念夏把信接了過來以後,送到了李敏手裡。李敏當著他的面,從信封里抽出信來。

    信紙展開之後,一排排整齊的秀麗小字。李敏掃了幾眼之後,對他說:「衛公公回去吧。本妃收到了皇后娘娘的信,總得先仔細看看,是不是?」

    衛立君見她表情上都沒有任何異樣,真是摸不清她心思。畢竟,信里寫的東西,他都知道,本應該讓她有所反應才對的。

    「那麼,奴才先告辭了。」

    「衛公公慢走。」

    念夏把客人送出門口,正要替李敏鬆口氣,可以歇會兒了。結果門口再來一串馬蹄聲。

    沒有送三爺的大皇子朱汶,卻是因為一直等不到李敏的回話,親自騎著馬過來了。

    「今日是出了什麼事?怎麼一個個都來找我們王妃?」


    李敏都能聽見屋外那些小丫鬟們交頭接耳的話語聲,無不都是為今天一撥接一撥過來的客人感到驚訝。

    這種情況真是前所未有的。她李敏忽然之間好像成為大家爭搶的金子,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在管家的帶領下,朱汶脫去狐裘之後,一身白衣玉帶,走進了大堂里,在見李敏之前,像是看著護國公府有些感嘆地說:「本王多年以前,年紀尚小的時候,曾來過此地。那時候,這棵樹也是這麼大。這麼多年來,這棵樹是沒有什麼變。」

    「大皇子說的這棵老松,有三百年之久了。」管家說,「據說是府里祖上有一次下江淮遊玩時帶回來的。」

    「真是這樣?」朱汶表示了一絲驚奇的模樣,在院子裡看了會兒樹,才轉回身進了大堂。

    李敏帶著丫鬟們,在大堂門口等著客人,見到大皇子,身子不便,只能是輕輕福下身:「臣妾參見大皇子。」

    「隸王妃免禮。」朱汶急著上前兩步。

    李敏起身,隨之佇立一旁,道:「大皇子突然來到,是想找王爺嗎?王爺有事入宮去了。」

    朱汶點著頭說:「這事兒本王有聽說。剛好本王出王爺府的時候,看到隸王進宮裡的馬車路過。隸王到皇宮裡,是因為容妃娘娘嗎?」

    說到這兒,朱汶踏進大堂里準備入座時,想起,問道:「對了,本王來到貴府,沒有拜望靖王妃是小輩的不敬。」

    「靖王妃身子不適,不能見客,還請大皇子見諒。」李敏道。

    「身子不適?」朱汶那是稍稍吃了一驚的樣子,回頭看了看她。

    「大皇子為何吃驚?靖王妃身子不適,在府里養病,已經是許久的事了。」李敏口氣不緊不慢,慢條斯理。

    朱汶勉強接上話:「正因為過了許久,本王想著,本王的病都好了,靖王妃的病,有靖王妃坐鎮,本也該快是好了的。」

    「本妃並不是神仙,哪有每樣病都能治好的道理。大皇子年紀輕,身體自然不比年歲大的。年歲大的,康復起來,必定是年輕小的要慢一些。再有些老年病症,怎麼治,恐怕都難以治癒。」

    「隸王妃此話沒錯。哪怕是神仙,也不是每樣病都能治好的。」

    朱汶這句話,讓那些在旁聽著的念夏她們,都覺得奇怪了。什麼叫做神仙都治不好的病?

    「給大皇子上茶。」李敏請貴客坐到了上座以後,自己居於下座,吩咐底下的人做事。

    念夏親自奉了茶上來招待客人。接著,拉上屋門出去。

    朱汶眺望屋裡一圈,一眼,掃到了李敏放在桌子上的信,眸子眯緊了,隨之低頭吃茶,道:「據說,昨晚上,隸王妃又出診了。」

    「嗯,七爺府上出了個病人。這事兒,可能昨晚上都傳的滿城風雨了。」

    朱汶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嘴角勉強笑了笑,說:「由於是自己弟弟府上的事,本王總得過問一下以表關心。」

    「大皇子關心兄弟的心情,本妃可以理解。不知道大皇子此次到護國公府所為何事,是詢問七爺府上病人的事嗎?如果是的話,大皇子可以問衛公公或是太醫院太醫,如今,七爺府上的病人,是由他們在照料。本妃基本已經不插手了。」

    朱汶聽見她這樣說,臉上像是掠過一絲緊張:「衛公公是——」

    「皇后娘娘宮裡的,大皇子莫非不知?」李敏像是抬頭掃過他一眼他臉上的表情。

    朱汶說:「衛公公是皇后娘娘的親戚,本王知道。其實,本王是想來讓隸王妃再給本王把下脈。之前有過想讓隸王妃到本王新府做客,只是有聞現在隸王妃不方便出府。」

    李敏轉回頭,叫了屋門口的小丫鬟進來,拿個給病人診脈時用的小枕頭進來。接著,朱汶把手腕放到了枕頭上。李敏取其脈,按了按。

    朱汶的神情里,露出了一絲緊張,看著對面她一動不動好像帶著面具的面孔。

    大概過了會兒功夫,李敏收起查脈的左手,道:「大皇子的病,看起來大有好轉,可是恰逢秋冬之際,一不留心著涼的話,容易復發。需要靜心休養,在府里過完這個冬天再說。」

    朱汶聽著她這話,眼裡流露出一絲複雜的心情:「隸王妃認為本王該修身養性?」

    「大皇子的身子骨,在離宮這段日子飽受摧殘,以大夫的眼光來說,肯定是要休養。病,哪怕一時治好了,身子骨要恢復到以前,是需要時日的,不是心急可以辦成的事。」

    朱汶收起手,拉了拉袖管,眼光,則看著她擺在桌上那封信,道:「實不相瞞。隸王妃,本王是想來請隸王妃助本王一臂之力的。隸王妃應該知道,本王當年之所以離宮,是被奸人所害。本王此次回宮,如果不能把這些奸人抓出來,懲之以法,只怕難以面對九泉之下的母后。」

    李敏淡淡垂了垂眉,說:「據本妃知道的,貌似,孝德皇后當年過世時,是病逝。」

    「病逝?」朱汶愣了下的樣子。

    「不是嗎?皇上下的聖旨里說了。」

    當年皇帝是在頒布給天下的聖旨裡面說了,孝德皇后是病死的。然後,為了讓大皇子給母親盡到孝心,讓大皇子去給母親守陵。這樣一守十多年之久,太子之位隨即轉給了朱銘。皇帝可沒有對天下說過孝德皇后是被自己賜死的。

    朱汶聽到的版本是母親是被人弄死的。

    六宮裡,像常嬪,聽到的版本也是如此。

    可是,李敏卻不這樣認為了,在從李大同口裡聽到了一絲真相以後。要真是孝德皇后是被皇帝賜死的,皇帝怎麼可能真的讓大皇子回宮。大皇子肯定是饒不過皇帝。皇帝這樣弄死自己的親生母親,無論有什麼理由,都足以讓孩子恨死自己父親一輩子了。

    朱汶口裡說抓姦人,其實對自己父親一樣懷有些恨意的,因為皇帝聽從了他人的讒言,才把他母親害死的。

    結果,不是?

    有沒有奸人作祟,李敏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孝德皇后一死,皇帝馬上拿了孝德皇后的娘家人開刀,這點眾所皆知,倒是不假的。還不如說,是皇帝等了孝德皇后死了,才有了這個機會拿皇后娘娘的娘家開刀。這樣說來,其實萬曆爺對孝德皇后是存了情分在的。不會當著皇后的面做這些事。其實,只要看萬曆爺如今對待東宮的態度都可以知道,萬曆爺是個比較謹守傳統的人,不到萬不得已,倒不想壞了老祖宗的規矩,不想一昧地想著廢太子和廢皇后。

    朱汶是被她的話一驚,問:「隸王妃認為,我母后是病死的?」

    「之前,本妃剛有幸聽過某人親口所言,才知道,本妃的親娘是在宮裡染了疾病而死的。本妃估算了下。如果本妃所打聽到的消息沒有錯,孝德皇后死的那年,宮裡死的不少人,是包括四皇子等?」

    朱汶像是呆住了,兩隻手死死地抓住了扶手。

    看他這個表情,李敏並不可憐他,繼續說:「那個時候,大皇子年紀雖幼,但是不是什麼事都記不得,是不是?」

    是,他記得。那個時候,宮裡很多孩子病了。他母親,趕緊把他先挪到了絕對不會被感染到的地方。接著,直到他母親死了,他都不能見他母親一面。這在後來其他人對他的解釋里,變成了,他母親是被皇帝關押了起來。因為皇帝想拿他母親和他外公外婆們開刀。

    如果是因為他母親染了病不能與他接觸,主動和他隔離,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天,這樣說,是有人有意存了心思,想離間他和皇帝的父子關係。這樣,只要他一天懷恨於皇帝,皇帝定是不可能召回皇宮裡。

    能懷有這樣的詭計,費盡心思不讓他回宮的人,除了東宮還能有誰?

    朱汶深深地吐出口氣,一張臉變的鐵青,說:「隸王妃是個仗義的人,是個明白人,所以,隸王妃還是要助紂為虐嗎?」

    「你說皇后娘娘給本妃寫的這封信?」李敏早就知道他的眼神在看這封信,剛好,這是她想給他看的,否則不會故意擺在這個桌上了。

    朱汶眼裡閃過一抹亮光,道:「隸王妃有意把信露出給本王看,本王知道隸王妃是信任本王的緣故。」

    李敏對他的話但笑不語。

    信任?

    對皇宮裡的人談何信任?不是親人,沒有血緣,都是利益。

    「皇后娘娘給本妃寫的這個信,沒有其它,只是主要解釋了,當初本妃的親娘徐娘子進宮給靜妃娘娘治病時,結下的一些恩怨。可能皇后娘娘想著,靜妃是皇后娘娘的人,皇后娘娘希望本妃也是皇后娘娘的人,所以,想化解我們兩人之間的恩怨。」

    朱汶聽著,像是露出一絲驚奇:「隸王妃的親娘進宮裡給靜妃娘娘治病的時候,是出過了什麼事?」

    「說是我親娘把靜妃娘娘的寶貝兒子,從娘胎起,害了三皇子的眼睛。」

    皇宮裡

    皇帝在玉清宮裡,召見了護國公。

    當時容妃在場,隔著道珠簾,先聽著皇帝和護國公說話。

    「昨晚上,朕到錦寧宮,與容妃商量過了。說好把九公主送到容妃膝下撫養,護國公以為如何?」皇帝曼聲地詢問。

    朱隸坐在皇帝賜的椅子上,答:「容妃娘娘膝下無子,容妃娘娘又是錦寧宮的主子,皇上此舉對於容妃娘娘與九公主而言都是恩賜,臣以為,容妃娘娘和九公主對皇上都是內心裡充滿了感恩。」

    「護國公這樣想,朕也安心了。之前,朕去錦寧宮時和容妃商量此事,心裡始終懷了個疙瘩。擔心容妃受委屈了。九公主的情況,護國公或許有聽說。孩子小,是無辜的。但是,死了人,是真的。」

    容妃聽皇帝說到這裡,像是忍不住一絲心酸,用帕子拭了下眼角。

    細微動靜穿過了珠簾,萬曆爺嘆息著說:「容妃在隔壁,可能聽到我倆的話了。都是一家人,讓容妃過來一塊兒坐坐。」

    僅聽這句話剛落地,早已準備好的公公,將珠簾拉開。容妃起身,小步穿過珠簾,到了對面的屋子。

    屋裡暖烘烘的盆火燒著,照亮了屋裡兩個男人的臉。一個年紀老雖老,但是身著龍袍,象徵至上的皇權。一個年紀雖輕,但最終是身處於底下的人。

    容妃走到皇帝面前福身過後,坐在皇帝身邊的軟塌上。

    火光照亮容妃那張精緻的面容,比起之前像是說一直在病中的病容,看起來並不怎麼憔悴。

    朱隸抬頭看這張臉,回想自小到大,在皇宮裡見過這個姨媽多少次的面孔,現在一系列擺在腦海時,竟是分不開哪個是清楚的,哪個是模糊的了。

    萬曆爺看著他們兩個眼對眼,笑問:「怎麼?是不是朕在這兒,你們倒是不好說話了?」

    「皇上。」容妃連忙說,「哪有的事兒。只是,隸兒鮮少入宮。與臣妾一時找不到話說。肯定是隸兒和皇上更親一些。」

    那是沒錯的,論起來,他朱隸姓朱,皇帝還是他伯父呢。容妃不過是他母親娘家的妹妹。

    母系親戚,怎能比得上父系。

    「嗯。」萬曆爺道,「都是一家人,真的是一家人。」

    皇帝這句話真的是感悟至深,親上加親,不是什麼家族都能與皇家有這般牽扯的。

    萬曆爺趁著這個親上加親的熱勁兒,拍案道:「這樣吧,朕給隸王妃賜個除國夫人以外的御前國醫。」

    御前國醫?

    從來沒有過的封號,皇帝這是想做什麼?

    「隸王妃醫術精湛,上回隸王妃出色的醫術救了大皇子的性命之後,朕一直想不到有什麼可以賞賜給隸王妃。如今,容妃昨晚上給朕想的這個主意挺好的。隸王妃的醫術稱得上國醫這個稱號。封個御前,今後隸王妃不需要經過皇宮裡允許,可以自由進出皇宮給病人治病。」

    朱隸來不及開聲表態,皇帝自鳴得意繼續說著:「朕既然賜了個封號,總不能缺了賞賜,當即賜護國公府綢緞六匹,黃金一箱。隸王妃今後所得俸祿,與一品官員相等。張公公,把朕的話擬為聖旨,即刻頒布下去。」

    這是,大明王朝第一個正式女官了!

    容妃立馬站起身來,跪下磕頭答謝。

    張公公趕緊帶了皇帝的話下去草擬聖旨。

    朱隸坐在那裡,等著他們一群人跪的跪,說了說,把話全說完了,才對一時興起之後已顯得稍微平靜了的皇帝說:「皇上,臣以為,此事不知道皇上有沒有周全地思慮過——」

    「怎麼?」萬曆爺聽見他這煞風景的話當然是不悅地擠了眉頭,「朕給你夫人加官晉爵,你不高興?」

    「不,臣是怕,皇上不了解所有的實情魯莽做了決定。」

    「什麼實情?」萬曆爺像是很不解,指著他,「你倒給朕說說,什麼實情?難道隸王妃不是治好了大皇子的病嗎?」

    「可是,皇上知道不知道,臣內子的親娘曾經在皇宮裡給人治病,但是,最終得了個罪臣的名號。」

    此話一出,容妃捏緊了手裡的帕子。萬曆爺愣了一下的樣子,坐起身來:「你說什麼?」

    都說李敏的醫術傳自徐娘子,自己母親的醫術,如果徐娘子曾經用自己的醫術治壞了人家的病,那麼,封李敏這個國醫的稱號,有為徐娘子正名的意味了。

    怎麼不能小心行事?

    眼看皇帝陷入了沉思,一雙不解的眼神像是掃了掃朱隸的臉。

    這等好事,不說起以前這樁事兒,裝糊塗過去領了賞賜不是更好。不,是不好。總有些知道的人,事後會來告狀,到時候,再告他們夫婦倆知情不報,貪圖利益,欺君瞞上,豈不更慘。

    李敏入宮了,被皇帝緊急召入宮裡,皇帝要她親口解釋自己母親犯下的錯事。

    入了宮裡,看見老公在,容妃也在,李敏向皇帝行過禮後,說:「皇上,臣妾娘親的事,起源於一個人,恐怕皇上,得請這個人過來。」

    「誰?」萬曆爺問。

    「靜妃娘娘。」李敏道,「皇上不知道記不記得,之前,靜妃娘娘有說過,自己與臣妾的親娘是認識的,所以,知道臣妾親娘徐娘子有一本秘籍。」

    萬曆爺恍然:「哦——」

    有人去請靜妃了。

    靜妃坐著轎子,來到皇帝的宮裡。見到容妃也在,靜妃看了看容妃,接著,沖皇帝雙手伏拜,行了個大禮,說:「臣妾奉命前來回話。」

    「靜妃知道朕想問什麼?」萬曆爺驚奇地問。

    「是。臣妾自從上次說了自己與徐娘子的關係以後,早知道會有今日。所以,早也想找個機會對隸王妃親自道聲歉意。」靜妃一字一句穩穩噹噹地說,儼然是有備而來。

    皇帝靠回到臥榻上,聽她們兩個怎麼說了。

    由於是第一次見著人不是到自己面前吵架,而是道歉的,萬曆爺的表情略顯輕鬆。

    可是,很快,李敏一句話打亂了屋裡此刻和樂融融的氣氛:「靜妃娘娘所言差矣。不知道靜妃娘娘為何出爾反爾,靜妃娘娘有何證據說明,臣妾親娘不是治壞三皇子眼睛的罪魁禍首。倘若不是臣妾親娘所為,是何人所為?」

    屋裡屋外,均傳出了抽氣聲。

    道歉,人家還不接受,大概只有李大夫會幹出來的事了。



徐氏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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