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啟蒙時 三十五 求教

    「我好像聞到了魚的味道？」亮嗅了嗅空氣，有些疑惑的說道，隨即看向其他人：「你們有聞到嗎？」

    魚類特有的魚腥味，就像羊肉的膻味一樣特別，而且這兩類肉食也是人們最愛的美食，畢竟魚羊為鮮，這是刻在大家意識深處的一種認知。

    「好像，是有股魚腥味…」

    趾肯定了他的說法，同時隊伍里其他人也都點頭表示贊同，顯然大家的嗅覺都沒有問題，聞到了空氣中那股越來越濃烈的味道。

    它越來越強烈，到了一種讓人厭惡的程度，甚至有些刺鼻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

    趾內心的疑惑難以排解，腳步越來越快，同時也看到了洞口外一塊塊大石表面上，密密麻麻排列的東西。

    「那是什麼？」

    有人發出疑問，但沒有人搭理。

    空氣中瀰漫的味道加上眼前看到的東西，已經足夠一些人意識到它們究竟是什麼，可沒有人敢開口說出，畢竟這數量級帶來的震撼感已經從驚喜升級到了驚嚇的程度，就好像你回家發現門口有一塊狗頭金，那大概是驚喜，可如果是幾十上百塊的狗頭金，那還是驚喜嗎？

    這種比喻或許誇張了些，但對趾和亮這十來個人而言，絕無虛假。

    沒有人見過這麼多魚肉！

    亮帶著兩個孩子，來到一塊足有一人多高的大石頭前，小心仔細的摸了摸貼在石塊表面已經乾燥的肉片，又拿起來聞了聞味道：

    「是魚肉，怎麼會有這麼多！」

    他們只能看到周圍可以拿來晾曬的場地都掛著密密麻麻的魚肉片，甚至還有插在地上的樹枝，上面同樣掛著許多魚肉，熾烈的陽光不斷蒸發著這些肉片的水分，順帶著讓那股濃重的魚腥味層層疊加，濃郁到散不開，刺鼻到讓人想要嘔吐的地步。

    趾帶著大家一起進入洞內，只見到了正在照顧嬰孩的雉，以及一堆小山一樣被曬乾的魚肉乾。

    「你回來了！怎麼樣，這次抓到羊沒有？」

    大著肚子的雉看到趾和男人們一起返回，十分的開心，因為這些天每一頓都是在吃魚肉，所以看到男人們的第一時間她心中的想法就是：

    「終於有其他肉吃了…」

    不過很快，雉就意識到情況不對，因為男人們手裡顯然沒有帶著獵物，而且少了一個人。

    她也認識亮，笑著打完招呼，正想詢問一下情況，就聽到趾先開口：

    「外面那些魚肉是怎麼回事？」

    雉當然明白他的疑惑，換做是她的話忽然見到這樣的場面估計也要問東問西。

    「你還記得寅嗎？」

    「寅？」

    趾疑惑的重複了一聲，回想起關於那個白白胖胖男人的信息，那個剛剛加入部落不久的傢伙…

    「抓魚的…」

    「是捕魚陷阱！」雉笑著接道：「我們也都嚇了一跳！那個東西做起來很簡單，多學學誰都可以弄出來，然後放在水裡就可以抓到魚了，外面那些魚肉全都是它抓到的！」

    「全都是？！」

    趾驚疑不定，接受了這個現實之後又覺得安心了許多，本以為這次狩獵的不順會連累部落一段時間日子過的艱難，然而有了那麼多的魚肉之後，他們的一次失敗也就沒有那麼大的影響了。

    再然後就是喜悅了，這是否意味著以後部落就不再缺肉吃了？

    甚至以後也不用冒著危險去狩獵了，畢竟有那個什麼捕魚陷阱，可以吃魚肉的話…

    自然而然的冒出這種想法，趾卻又覺得這樣想似乎也不對，這不是在逃避危險嗎？男人不應該如此，這是會讓人嘲笑的想法！

    「亮，這兩個孩子都是嗎？」

    雉沒管男人心裡在想什麼，只是把目光轉移到了母族的客人身上，同時也在打量兩個半大男孩，心想這還是兩個小傢伙，要生孩子也還要等上一兩個冬天才行。

    「嗯，是啊…」亮在洞內轉了轉，眼睛盯著魚肉乾的小山挪不開，聽到她的詢問之後才回過神：「你剛才說，是有個叫寅的人，教給你們一種抓魚的方法，這才抓到了這麼多的魚嗎？」

    回到部落的男們各自找了個地方躺下休息，外出狩獵積累的疲憊正在逐漸的爆發出來，所以對於魚肉的事情有了一個解釋後，大家也就暫時放下了內心的疑惑，帶著興奮和喜悅，慢慢緩解身體的疲勞。

    在這樣的環境下，亮的詢問聲很大，也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沒錯，那個叫捕魚陷阱，寅還說可以直接叫魚簍什麼的，我也不是很懂，反正只用藤條、柳樹枝就可以做出來的工具就是了，我都學會了。」

    雉沒有任何隱瞞。

    但是接下來，對方的話讓她不知道如何回應：

    「可以教給我嗎？雉？」

    亮這句話一出，頓時周圍鴉雀無聲，不光是正在對話的雉本人，她身邊的趾，和其他正在竊竊私語的男人們都坐起身來，直直的盯著他。

    亮大概也知道他這問題問的不太合適。

    這個時代確實不存在私有制，但那是不存在個人的私有制，人們的財產依然還有一個主人，那就是大家口中的部落，心中所想的那個集體。而亮作為一個外部落的人，說出這樣的話來，是一定不合時宜的，即便他所在的部族是酋長的母族也是一樣，他們的利益終歸不共通。

    所以甚至是馬上就要加入但還沒有完成交接的兩個男孩，也本能的對說出這種話的亮產生了一些敵意，又加上本身是一個部族的舊情，糾結在一起讓人混亂，不知該如何反應。

    這是人類的天性，讓張寅來說是敝帚自珍也不為過。

    「哈哈，當然不是那什麼…我的意思是可以用一些珍貴的物事來換這個方法，你看這個…」

    亮拿下背在身上的包裹，裡面發出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清脆悅耳。

    想來是些好看的石頭一類的東西，雉沒有去看裡面到底都有些什麼，內心思索了片刻，對剛才的問題給出了回答：

    「這個我可管不了，等寅或者酋長回來你再問吧。」

    「他們在哪？我現在就去找！」

    亮顯得十分著急，把正要打開來的包裹重新合起來綑紮好，背在身上就要走，眼睛充滿期待的盯著雉。

    「大家都出門去幫寅找粘土去了，應該就是在周圍不遠吧，具體是哪邊我可不知道…」

    「這樣啊…」

    亮得到答案後，轉身就要走出山洞，不過很快又回過身來，拍著兩個孩子的頭笑著說了兩句，這才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雉沒去管他，招呼兩位部族的新成員坐下來閒聊，於是靦腆的大男孩們各自坐在了這位姐姐兩邊，接受盤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