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看到了什麼?看到墨龍組消失的地方,沙碗的外面有什麼?」修銘道。
段宏搖了搖頭,回答道:「墨龍組未必是死亡了,它們踏出這沙碗的一瞬間,我便失去了它們的感知,只來得及傳遞迴來發現邊界的消息。」同時其他的兩組小人,已經放棄其他的方向的探索,轉向小隊本來行走的正前方。繼墨龍組後,虛犬組與樹懶組也將踏入一條敢死的不歸路。
「邊界?這片天地本無界,沙碗無論是跟著我們的步伐前進,而是被某種不知名的鎖定。或許我們該離開這個所謂的沙碗了。」修銘的目光看向的是地面。
「怎麼離開,這裡只有微風,吹不動蝴蝶衣。而且方向不對,再說你不是飛不起起來嗎?」段宏奇怪的問道,隨後注意到了修銘的目光。「你想走反其道行之,直接遁入流沙?硬游啊?這無疑是更消耗體力的事情,而且誰又知道沙碗底下有多厚呢?游得出去嗎?」他發出了一堆問號。
「誰又知道造成這處風崖的事物,有多危險呢?難不成什麼都不做?就這麼去見一見?」修銘倒是不怕,他開著無敵掛,在這個世界仙人是不會死的,但可能受困。只是眼下小隊中還有他在意的人,所以才發出了反駁三問。
段宏說不出來話。他是堅定的穩健派,當下自然傾向於迴避,只是迴避的方式在他眼中也是風險。耳子的耳聽八方,也造成了他謀定而後動的性格,只是於當下有些不合時宜,這是人都會有的局限性。
同時虛犬組,沒有抵達墨龍組的位置時,便突然消失了。「碗好像變小了,最多離我們五里路的虛犬組也消失了,目前只有相距我們兩里路的樹懶組,嗯?它們怎麼在往回跑。笨蛋!」
沒什麼存在感的方背包打了個哈欠。「怪了,誰在想我。」小咕咕有樣學樣,又噴了方背包一臉口水。
「咯咯咯~」施娟兒許是心情不錯,這個感月中,她笑點真的有一點低。
修銘也不急了,他又死不掉的怕什麼?當事人個個都這般淡定,倒顯得他這個修家仙人真的虛得很。
「娟兒怎麼想?」修銘問道。
「嗯?沒想法啊。你們那麼多想法,我在想不是更加混亂,再說我也懶得想。」施娟兒一秒都沒有猶豫。
「懂了,身體會給你答案。行,那我們見一見吧,來都來了。」修銘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娟兒說的很對,成為集體一部分時,有的時候就是要丟掉一部分腦子。當這個集體是平級時,這也不完全是壞事情,各司其職,各自取一塊長板,才能裝更多的水。
「喂!走下地啊。」段宏心中一番糾結後,還是選擇了修銘的方案,至少要先離開的這個碗。然而版本疊代了他卻沒注意......
修銘想起來『虛犬』這個詞,看著著急忙慌已經沉了一半的段媽媽。「膽小蛇已經晚了,我們決定不走了。」
「開什麼五名城玩笑,你們的行為邏輯能再荒誕一點嗎?合理嗎?」段媽媽只露出一個頭,他很生氣,五官中帶著焦急與怒火,然而黑色淡化他的五官輪廓。讓他更像是一顆黑色的皮蛋,被人遺棄在這無人之地。
「又不是決定五名城的生死,不要那麼畏狼畏虎了,你不知道未知的恐懼,才是最大的恐懼嘛。」施娟兒眼睛又產生了光,她的眼睛本來就大。聚光也反光,環境中有一絲光芒,往往都會在她的眼睛裡面形成漂亮的衍射。將她的眼睛變成漂亮的藍寶石,不知是何原因,有時甚至璀璨地像是在發光一樣。當然前提是她抬起頭,看向了光芒的方向。
看來她就沒想走,她來這裡的目的。很難說是對『風的問題』的好奇,還是對風星的未知都好奇,或許甚至可以簡單概括為『找刺激』。
段宏說得很有道理,方寸錦左看看右看看。然後什麼也沒做,他也是個傻大膽,而且現在也很好奇。
小咕咕遊了過去,想要把他從土裡擇出來。然後兩者的體型差決定了,它這具身體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但足夠表達了它的立場。
四比一,紅宮鴿派再一次大失敗,鷹派贏得毫無壓力。
最後,段宏自己又爬出了出來。沒有放棄隊友做一隻逃家的蛇,這裡也不是人性博弈,即使從生存概率而言,其實也是唯一的選擇。段宏實質上缺乏在風星單獨生存的能力,即使加上方寸錦他們的貿然出城也是一種衝動。他們需要他,他卻更需要的他們。
段宏面無表情的說道:「一里地遠的樹懶組也消失了,但是好像也不用我說了,已經能看到了。」
.......
段宏很確定,一開始他們踏入了的是一片坦途,大咕咕的體型放在那裡,這個碗現在還沒有大咕咕大。一開始的他們一定不是在這個沙碗裡面,那時向外看也能看到模糊的風崖邊界。
四人一魚,細分為一個修家仙人、兩個目光明亮的淚星人、一個耳聽八方的聆星人、一條真魚得水的風星生物。他們彼此之間血脈都不同,構造也有一定的不同,反向四捨五入一下,可以等價為4.5個物種類別。可以說讓這4.5種生物體的感知同時出問題,是一件非常非常的難的事情。
如果感知沒有出問題,那問題就發生在他們感知的範圍外。
除卻修銘的另外一套模糊氣息感知,而且修銘也察覺到了。他們的感知都是有範圍限制的,也會受環境限制。
段宏已經大概可以推斷出,流沙雲島在他們初步踏入時,就是他們看到的樣子。
變化開始於他們深入的時候,整座島便開始變化,在他們的感知範圍外面。本就柔軟模糊的天地邊界,開始曲翹成為一個碗狀的谷地,甚至伴隨他們的行走在自發的流動。讓他們始終意識不到這片天地發生了某種變化。
就像是一個誘捕陷阱,就像是有人在刻意操縱。
一里地,不過五百米。正常的五名城人已經可以目視到了一些體積不算小的物體,這裡砂礫狀的物質一直模糊著天地的邊界,它們就是土地、也是天空。
所以這裡的視線是受遮蔽的,這也是他們沒能及時發現的一個原因,但他們也都不是普通人。
但是此刻離他們一里地位置的也不是一個小人,而是狹義上的整片的大地。
四人心中此時已經有了準備,但當整片大地都向他們曲翹而來時,還是由衷的感到震撼、恐懼、不解......興奮。
體感與認知很多時候都會錯位,其實他們都知道這只是一個不算大的土坑,但是身處中心的體感也明確告訴他們,這裡的世界正在向他們而來。
.......
大地變得陡峭,四人明明一直在緩緩向前行走。
然而此刻動態的大地,像是一台全向的跑步機履帶一樣,將他們牢牢地釘在原地,釘在了沙坑的中心。
四處都是路,卻也四處都是天塹。
此刻的這片土地,已經露出了獠牙,品嘗了幾個味道不好的墨水小人點心後,它沒有像是小咕咕那般嫌棄。因為它沒有挑食的壞毛病,在風星這片生者連慟哭都無法做到的禁地中。任何一點有機質都是寶貴的財富,哪怕是屍體、是腐敗的爛肉、是劇毒的毒液,出生在這裡的生靈,都有著極好的胃口。而它現在也想著嘗一嘗自己的正餐,這來自五名城的幾位高城旅人。
豎向的土地之下,一道長長的身影在圍繞著四人游弋。它的渾身遍布著金黃的鱗片,一舉一動都吸附著大量的游離砂礫,牽動著整座雲島的流動與變化。
它的鱗片呈現倒三角形,不僅是頂面上看是三角形,側面看也是猶如錐頭的三角形。從側面看它的鱗片鼓出隆起的高度,甚至要超過它的長寬。與其說是鱗片,其實更像是一種長在它身體的上的冰冷尖刺,並且還在按照著一定節奏的旋轉彎曲著,其間隱約有高頻的沙沙聲音。
這種棲居在沙島中的不知名生物體,依靠著與無數的砂礫緊密摩擦中移動。也因為其龐大的體型,不斷的攪動著整座沙島,讓沙島波起雲涌。它是實質上沙島的控制者,風崖底的王。
即使是體長超過數千丈的大咕咕面前,也是一條不足其體型十之一二的小魚。
它通體鱗刺,比例上呈現瘦長的蛇形,卻比一般的蛇要更加細長。然而它本該是頭的地方,卻與長長的身段各處並無差別,只有顏色許是因為在不斷的鑽開砂礫,顯得比其他地方深一些。
除此,它無頭無尾,也無肢體。若是放到極遠來看,更像是一根沒有生命纏繞在一起的棉線。
它太大了,大到它必須把自己多繞幾圈,才能在沙島內部藏住自己。
或者換種說法,它本身就是這座沙島的經絡,讓沙島在這風崖之底成型的關鍵。
......
四人面前大地已經成井壁,他們此刻都在井底,是一群妄圖跳出這依然在不斷收窄的井底之蛙。
不情不願留下來的段宏看著逐漸收窄的天光很是惆悵,而其他人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們都沒有坐以待斃,段宏搖晃著腦袋,甩落一大片的墨水,他只感到腦袋發空。隨後一群墨水野獸人再次出場。它們湧向井壁的一邊,像是聞到人味的喪屍,一隻頂著一隻搭著人梯向變遠的天空摸過去。
施娟兒將手掌貼著地面,感受著地面內部的微小振動。不過因為這裡的地面太過於鬆散,聲音與其他振動的逸散距離都短的發指,她目前依然沒有找到具體的一個目標。
修銘閉著眼睛,專心用另外一套感知描繪著沙島中的異物,他已經有所發現,只是他找到的形體斷斷續續無法耦合成一幅具體的形象。
方寸錦在...祈禱,他還蠻虔誠地高聲聳揚著神民。從本星風神、初代五名、月、仙、鬼、玉皇大帝、王母娘娘、等等各種泛世界之靈,主要打一個不放過,萬一呢。
小咕咕也沒啥正事,頭頂被方寸錦帶上了一個花冠,因為新皮膚套件正高興地游來游去。不知道它是否知道,在方寸錦的祭禮設定中它是唯一的那個祭品。
眾志成城中的合力中,修銘終於找到了沙島之靈,或者說那條沙龍。
這條沙龍它不會剪頭髮,但它估計挺愛吃頭髮下的滷蛋。
修銘犯了一個認知錯誤,他誤以為攪動著風崖的生物也是棲居在沙島內。
因此篩選時認知的形象,超出了沙島的容納範圍,才會在讓它的氣息一遍遍在他與這個世界交互中被漏掉。
但他此刻在對沙島中所有氣息的多遍過篩中,他終於將斷線拼接連在一起,形成那條長長的沙龍。
這時沙龍的依然龐大的體型,才是它暴露的真正原因。修銘的能力不是真的全域感知,而是低了幾級的單通道氣息且模糊的感知回饋,這是一種看得很全,但是無法看清的能力。所有存在他仙人感知中的事物,都必然在這個世界存在一定量的比重,或是曾經被他標記過。
如果沙龍不是在沙島中顯得過於龐大,他根本無法這般輕易地找到它。
修銘沒有猶豫,馬上跟其他人分享了沙龍的位置,與它大致的模樣。
.......
「沙龍?還就在腳下?幸虧那聽你一開始的意見下去啊。」段媽媽表示人麻了。受其影響另外一邊齜牙咧嘴,發瘋般向上攀爬的墨靈野獸人也不小心地多掉落幾個下來。它們看似沒有腦子,其實除了破壞力比較小外。這些野獸人本能挺強大的,此刻它們大致已經爬到井壁三分之二處,如果不出什麼變故的話。很快它們的人梯就搭好了,段媽媽的計劃也能發揮它影響力。
「知道它位置又能怎麼辦?按照你的描述,它的體型我們根本無法威脅啊,之前連對付小咕咕都會花費那麼大力氣。我看我們還是趕緊跑吧,我的墨龍梯也快搭好了。」段宏打著眾人的退堂鼓,這次方寸錦也認為他說的對。小咕咕好似聽到段媽媽夸它,將方寸錦設計的祭神魚舞跳得更歡了。或許......方寸錦祭的神是下面那個,畢竟從體型上他們四個加起來,也不如大咕咕的千分之一,更不夠後者塞牙縫的。
施娟兒眸中閃著光,手也在發抖,三人中卻不會有人以為她在害怕。
修銘搖了搖頭。看到這種狀態的娟兒,他知道此事已經難以善了,五名城平康坊的兩人,其實既不了解他,也不了解娟兒。
他們不知道五名城中的戰鬥役,與普通五名城人是截然不同的。
娟兒是五名城路三中的佼佼者,是僅次五名的那一批人。
這座高城屹立在六通星上,守望著一部分斑斕時空,而他們依靠的從來都是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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