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歸墟 第二十八節 夢席江
衛振玉此刻很不淡定，仿佛千頭萬緒之間就缺一條主線，可就是找不到。如果真是席江匪的話，席江匪為什麼要襲擊我們呢？
先是蘇佑被襲擊，接著是我被襲擊，下一個會是誰呢？又是誰在策劃這一切呢？
此戰，衛振玉一方損失慘重，雖然戰果輝煌，但損失同樣慘重，如今「夥計」只剩下不到四十人，除衛振玉外，全部受傷，「十六」受傷達六處之多，所幸他身經百戰，知道如何在受傷的時候避開要害，經過包紮，傷口已經受到處理，皇家最好的刀傷藥。衛振英腿部被刺了一刀，已經得到包紮。
經過修整，全隊啟程趕赴席江。
此處距離席江尚有兩百里左右，但山勢逐漸趨於平緩，已經能夠看到席江，江水滔滔，波浪隨風，時有大舟起伏，衛振玉和韋振英看著奔流的席江一時感慨萬千：
「大哉席江，坤玉流觴，接天之厚爾，有德兮朝來，載譽兮流光，擊空明以縈懷，敬列缺以聲揚，微兮微兮，至哉席江，壯哉席江！」
衛振英聽罷也是一陣感慨，席江確實孕育了無數的紅衛子孫，紅衛江，席江，紅衛帝國兩大水系，綿延澤韻，源遠流長。
自古以來，帝國武學院裡席江沿岸世家子弟每年都不下兩百餘人，席江雖然偉大，但衛振玉哥兒倆卻在席江栽了個大跟頭。
不說皇家鐵令的重要性，單是身邊護衛隊的損失就足夠讓他們心疼半年的，要知道，這可是皇家特衛。
衛振玉率幾十個人一邊查訪一邊給眾人療傷，這一晃就過去半個月。
這一天，突然有個衛兵前來報告，發現席江匪。
衛振玉問明情況，領著人就摸了過去，可惜，事與願違，他們發現的，是席江匪的一個重要中的重要人物——夢席江，席江匪的二當家。
夢席江，二十年前縱橫席江一代最大的江匪，靠著一身武藝殺人無數，劫獲財寶無數，直到有一次劫了席江匪大當家的船，跟大當家兩人大戰了一天一夜，最後，自己力盡被大當家活擒，經過多次勸說，最終歸順席江匪，坐了第二把交椅，此後，夢席江還是以前的老性子，橫行席江，親自出去做買賣，對此，大當家一概不聞不問，夢席江在席江一代凶名更勝。
雖說夢席江凶，但他長的一點不凶，正相反，夢席江今年五十了，看起來顯得溫文爾雅，如果不知其底細，很難跟席江匪的二當家聯繫在一起，此刻，夢席江在江邊一個小亭子上悠閒的坐著，看著眼前的問風匪道：「他們現在正在往這裡來？」
「是，按他們的腳程，預計還有三天就會到達問松亭。」
「哦，知道了，你下去吧，給我盯緊了。」
「是」，問風匪悄然退去。
「看來這事得我親自出馬了，坐久了身子骨都不舒服，動一動也好！」正說著，旁邊一陣大笑傳來。
「哈哈哈哈，二哥又坐不住了？這點兒小事，交給我了，最近坐著難受，正好找點消遣，如何？」
「老三，你不去消遣你那個新納的小美人，跑過來跟我湊什麼熱鬧？」
「不對不對，小娘們這東西玩多了沒意思，還是橫刀立馬來的舒坦，這趟差事我干定了，二哥，你在家準備酒席如何？」
「也罷，不過這次點子很扎手，你小心些，前幾天小三已經折了，你不能再出閃失。」
「二哥放心吧。」
於是，一場以獵物與獵人只見的轉換遊戲就此展開。開始時雙方各自尋找對方視力忙點，力求隱蔽自己，然後伺機偷襲，不過都不怎麼成功，然後開始攻伐戰，以衛振英的作戰風格，不勝則避之，一路打打逃逃，快到梓梁時，正遇見孟先楚的傳令使，在衛振玉表明身份之後，自是一陣抵擋，然後在被對方一陣攢射之下，眾人多處中箭，還沒等到梓梁大城，就遇見了武蘭武蒼山闖城門失敗。
孟先楚的傳令使另外有密令暫且不表，衛振玉這幾天陪著廉繼祖，鬱悶大為減輕，不過，心裡隱隱對皇家鐵令念念不忘，知道憑自己的本事，想拿回皇家鐵令勢必登天，偷令之人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
「三公子想什麼時候走？」廉繼祖聽說他們要辭行，便問道。
「馬上就走，要是廉先生此地沒有要事，不妨隨我們通行，一起去帝都如何？」衛振玉心裡還是盤算著多跟廉繼祖聊聊，尤其是關於治國方面的，上次廉繼祖關於國家的部落理論很和衛振玉的胃口，想多聽聽。
廉繼祖略一沉吟道：「正好我此地事了，可以隨你們一行。」
衛振玉大喜，趕緊招呼人找菜根兒準備馬車。土豆現在長脾氣了，一般的東西不吃，草料不好的，絕食，最近突然對豆子情有獨鍾，而菜根兒現在也覺得自己似乎跟以前不一樣了，二當家時不時派人送錢來，據說是他的分紅，讓菜根兒覺得自己身價不同以往，所以走路的時候經常不自覺的挺挺腰杆兒。
此時聽說東家要走，趕緊套車，把土豆從睡夢中拽出來，好在廉繼祖東西少，有點紫幣有點黃幣，多餘的錢都被廉繼祖放到二當家那了，廉繼祖的想法很簡單，錢不在多，夠花就行，多餘就是禍害。
衛振玉衛振英倆兒人看著廉繼祖那點兒東西也感覺有點少，他們即使逃難，也有人幫著拿東西，剩下的這點兒人中有專門負責管理物資和錢財的就有五人之多，衛振英琢磨著啥時候送點錢給廉繼祖，因為衛振玉和衛振英也是近期得到消息，他們倆現在的分紅數額很讓他們不淡定，所謂財大氣粗，衛振英長年研究武事，很少琢磨錢的事，他也沒多少開銷，府里也沒養多少閒人，而護衛全都是從兵署司拿錢，不過他大概也知道府里的財務情況，如今天降巨額財富，當然覺得有底氣，想著送廉繼祖點，被廉繼祖斷然拒絕。
然後雙方優哉游哉的快馬趕赴帝都，二當家一直送到城門外，這裡需要說一下，素荷在半個月前從良嫁給了二當家，二當家對素荷自然呵護備至，為此，廉繼祖特地送上賀禮，素荷在後文書中自有交代，這裡暫且不提。
就在廉繼祖他們剛出城沒到十里地，就見路上一個大漢領著幾十個土匪攔在中間，讓衛振玉鬱悶的，大漢對面站著一個五十多歲的帥老頭。
「小子，是你殺了我兒子？」帥老頭有些臉色發青的看著武蘭。
「老傢伙，哪個是你兒子，你又是誰？」武蘭自打學藝到現在，殺人都有數，他跟老師學的，能不殺人就不殺人，要不然他師傅人緣能那麼好嗎？
「小子，記住了，老夫叫夢席江，前幾天你啥的幾個席江好漢頭領就是老夫的親兒子，省的一會你閉眼的時候不清楚，著！」夢席江說完話，抬腿朝武蘭衝過去，手起就是一劍。
夢席江的趁手兵器是雙鞭，不過，他年紀大了，一般也不怎麼跟人動武，就把雙鞭給了兒子，上次兒子他們追殺衛振玉，被武蘭給弄死，鞭也丟失掉，這鞭沒丟，被人撿走了，後文書會出現。
武蘭就喜歡打架，當初學藝時，跟著師傅四處訪高人，沒少打架，不管年紀多大，他一點沒有敬老憐幼的概念，現在看這個啥江的老頭過來大家，當然不客氣，拿起手裡軍制長刀就朝夢席江劈去，這是他最近總結出來的招數，武蘭可以說練武的奇才，他發現自己手裡的長刀比一般的武器要長一半，自己一刀劈出去，能夠得著對方，別人打不著我，占著距離的便宜。
今天看著夢席江用劍刺自己，劍的路數以刺，挑，抹為主，刀以劈、剁、掃為主。武蘭看都不看，刀勢下劈，迅若閃電，比夢席江只快不慢。
夢席江橫行席江二十多年，殺人無數，一看武蘭刀勢和刀根（刀根是刀尖到刀把的距離），夢席江就是一皺眉，趕緊收劍，撤步，閃身橫刺。
兩個人這一打，根本就不顧其他，不管是不是有別人過來，儘管他們都看見衛振玉他們過來，夢席江發誓要報殺子之仇，武蘭有架打就行。
衛振玉看了看衛振英，衛振英朝身後一擺手，身後的人扇子面把場中人包圍，對夢席江他們沒看過，但武蘭他們可知道，武蘭這「丐幫漢子」救過他們。
夢席江一直以為，憑自己這手功夫殺武蘭很輕鬆，可一動起手來，大吃一驚，不但他，連衛振英也是大吃一驚，衛振英的武藝很高，受幾位老師的真傳，但今天一看武蘭的招式，自己私下一對比，不如人家。
沒想到這山野之中竟也有這樣的高手！
看著武蘭和他的丐幫，一陣感慨，此將帥之才竟淪落到這等境地，誰能保證，此人不是另一個蘇察多，隱隱動了收才之心。
衛振玉心裡想的跟老四一個念頭，不過，他倆沒想到的是，他倆身邊的人在幾個月前把他們眼中的高手差點給秒殺，幾乎瞬間K。O，要是知道，估計他倆眼珠子都得掉下來。
衛振玉也起了收服武蒼山的念頭，雖然不知道武蒼山後來的成就會如何，但那不要緊，要緊的是武蘭現在得功夫足以體現其自身的價值，別的不說，身後的老十六的功夫就不一定強的過武蘭。
夢席江也是一陣的鬱悶，早知道點子這麼扎手，我領人過來了，自己一個人逞能，小覷天下英雄，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土鱉，居然功夫這麼了得。
夢席江如今大感吃力，僅僅二十回合就感覺招架不住，只見武蘭一招「問路探花」，趁夢席江轉身的時候，長刀前點，一下子點到夢席江屁股上，夢席江感覺被紮上了，用盡全身力氣，往前倒，長刀沒紮實，沒扎到骨頭上，要是紮實了，夢席江下半身就得被截肢。夢席江往前倒，但沒想到的是，後邊武蘭的刀隨後就到，非要把夢席江給結果了不可，就在武蘭的長刀快要再一次扎到夢席江身上時，就聽「啪！」的一聲，武蘭手裡的長刀差點脫手，與此同時，從武蘭的左前方飛來一個人影，到夢席江身後，一伸手拽住夢席江後衣襟然後一擰身逃之夭夭。
武蘭想追已經是追趕不及。衛振玉等人也是瞠目結舌。
若干年後衛振英回憶當時的感受時說：一直以來的驕傲被瞬間擊破，那條人影快到我無法看清楚他的相貌，每一個動作似乎都舉重若輕，行雲流水，直到若干年後我才體驗到那種境界，我和武蘭再一次模擬當時的情景時，……，該死，每次都是廉繼祖攪局！
人影的動作同樣也給了廉繼祖極強的心理震撼，看到人影的動作，廉繼祖的大腦漩渦突然開始高速旋轉，然後無數細線伸出，連接身體各個穴位，然後成網狀向丹田會和，又從丹田伸出無數細線，沿另一種經脈路徑開始向大腦漩渦匯集。如此循環往復，幾乎有進一步生生不息的趨勢。
廉繼祖的大腦中清醒異常，似乎能夠感受到天地間最細微的物體，例如，空氣，灰塵，還有眾多不知道的東西，那些東西伴隨著人的呼吸從人體中進出。廉繼祖甚至能感覺到有一些東西正在從天上下來不斷地融入到自己的身體裡，那種感覺玄妙異常。
而身體裡的細線似乎聽話了，能夠隨著自己意念的流轉而流動。雖然不能隨心所欲地指揮細線到身體的任何一個地方，但廉繼祖已經非常興奮，至少他能很輕鬆的控制細線到手指和腿部，因為上次的火球經驗，廉繼祖很想再發幾個火球試試。
武蘭今天最是鬱悶，不過，給他的震撼也是極強的，他有種感覺，此人的功夫似乎並不比師傅差，他師傅那可是紅衛帝國數得著的高手，恐怕這次是撞到點子上了。
他略有所思，不經意間一轉臉，正看到廉繼祖等人看他，他對別人沒感覺，對廉繼祖「非常有感覺」。此時看到廉繼祖一時間羞憤、氣惱，也不知道什麼感覺，也不說話，奔廉繼祖就撲過來，揮刀就想把廉繼祖剁了，他看到廉繼祖就感覺胳膊疼，然後想起自己的經驗總結，堅決不給廉繼祖再比劃的機會，用速度結束戰鬥。
可是雖然他對廉繼祖以外的人沒感覺，有人對他很有感覺。衛振英就對武蘭非常有感覺，此時看武蘭過來要刺廉繼祖，衛振英還沒動手，身後的老十六拽長刀就過來了，老十六的武器也是軍制長刀，雖然他享有自由使用武器的特權，但對老十六來講，用什麼武器都一樣，遇到著急的時候，即使哪把菜刀他也能將武藝發揮到極致。
於是，被後世笑稱為「自由搏擊刀法」的一場經典戰鬥在這種情形下開始。武蘭想儘快解決廉繼祖，以報燒胳膊之仇，老十六想保護主子，但武蘭心裡有擔心，他老擔心廉繼祖趁他不注意再給他一火球。
不過，跟他想的差不多，廉繼祖此時也躍躍欲試，很想試試自由掌控細線的感覺，不過，廉繼祖還不想讓人知道自己能發火球，似乎水球也能發，不過得試試。
你很難想像，一個徹頭徹尾的劫匪能夠再一次成功走到蘇察多大將軍的位置，而這個人居然能夠超越王永貞以及蘇佑等天資卓絕之輩，這讓五百年後的學者感嘆不息。
龐飛羽《風華絕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