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院燈火明亮如白晝。
袁雪芽撅高屁股栽進她的大樟木箱,只看到一件又一件五顏六色的衣服不停被丟出來,嘴裡還急切嚷:「這件不行太艷,這件也不行太花,這個不對太素……」
四喜和紅杏麻木垂手侍立一旁,不知她又發的什麼顛?好端端的不趁早歇息,回庵就鑽進屋裡打開放衣服的箱子掏騰的很起勁。
「啊哈,找到了。」袁雪芽努力拽出一條淺粉色絹衣跳出箱子,喜氣洋洋舉高問:「怎樣?最襯我膚色吧?」
燈下淺粉映襯她飽滿喜悅白裡透紅的臉,愈發吹彈可破,眉眼清妍俏皮動人。
「小姐好眼光,非常配你皮膚。」四喜鬆口氣,同時也真心夸。
紅杏老實走近眯著小細眼打量,道:「小姐,這件絹衣我記得你上月試穿時差點繃線……」專業抬槓的她果然遭來一記寒氣逼人的眼刀。
「亂講!什麼繃線呀?我現在就試給你看。」雪芽磨著牙反擊。
「也好,若是繃線了,還來得及改。」紅杏神態極誠懇看著雪芽的眼睛提出很有建議性的方案。
袁雪芽右嘴角抽搐,翻她個大大白眼,擰身沖向床側屏風後。
燭光影影綽綽,晚風從窗格吹進來,飄搖著映出屏風後曲線已畢露的身材,嗯,曲線不夠曲了點而已……
「哎喲,氣死我了。紅杏,進來!」袁雪芽爆喝一聲。
紅杏應聲而入,第一句:「小姐,真的繃線了!」
「小姐,別動,別動……」第二句。
「小姐,快脫下來吧。我給縫縫。」
「哇嗚……」袁雪芽氣呼呼發出慘嚎。很快換好舊衣閃出屏風後,跺腳道:「紅杏,記得多移兩寸。」
四喜勸慰:「小姐,不如再重新選一件好了。」
袁雪芽眼神閃閃,不太確定道:「重新選件?呃,也好,以防萬一。」
言罷又沖向衣箱,彩衣再次飄飄!
四喜做個昂頭望天花板的無奈動作,紅杏手裡拿著淺粉色絹衣就著燈光開始改寬一點,好擠進小姐少女圓潤的身材。
這是個不眠夜!
耿府富麗堂皇的大少爺正房,也是徹夜燈未熄。
耿聿咬牙切齒背負雙手踱來踱去,晃得小五和小六頭如鐘擺跟著他做左右搖擺機械動作。
「你兩個笨瓜,愣著幹嘛,還不快想辦法?」耿聿火起。
小六苦著臉道:「少爺,你是當真要迎那樊姑娘嗎?」
「那還有假。」耿聿臉色換上猥瑣喜色道:「那等絕色,就是在京城都少見,小爺我豈能錯過。」
「若是這樣的話,不如過明路,請花姨娘出面說合,只怕事半功倍。」
耿聿眉峰擰緊,臉上掛著猶豫,遲疑道:「說開了到底是事半功倍還是功敗垂成,你有幾分把握?」
小六子一點保票不敢打,急忙搖頭推:「少爺,小的沒把握。」
「呸,這麼個破主意你還敢拿出來現眼!」耿聿啐他一口。
小五縮著頭,眯著眼緩緩道:「少爺,這事只怕難。就算是花姨娘出面,那樊家潑婦死咬著不肯,也是白搭。」
耿聿深以為然。他不是沒想過請正經媒人去提親的,可是再正兒八經的,門不當戶不對也是迎回作妾呀,那王二姑一看就不是個見錢眼開的主,再多的聘禮只怕也打不動她的護犢子心切。
「強搶吧?且不說屋裡有深藏不露的高手,把咱們護衛都修理夠嗆,單那胖小姐就夠咱們頭痛的。」小五說到胖小姐三字還情不自禁的打個寒顫。
耿聿當真揉揉太陽穴,很頭痛的跌坐榻上,磨著後槽牙道:「沒錯,這個陰魂不散的胖妞絕對是小爺我的克星,有她出現的地方我鐵准壞事,太他媽邪門!」
主僕仨不由凝神追憶似水前事。耿聿本來好好做著他橫行霸道的小公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好不快活肆意!自打與她發生了衝突結下樑子後,耿聿便遇她則敗,幾無例外。
唉!!三聲長嘆異口同聲。
「要不然,只能夜黑風高……」小五做個齷齪的手勢。
「去,太下作。那可是我打見第一眼就瞧上的女人,不許傷著她。」耿聿此時表現出一個初陷情網的純真男子的心態。
美好的東西呵護還來不及,怎忍親手破壞?
小五迷糊不解:「少爺打第一眼瞧上的不是三公主嗎?」
無意翻出這段舊事,頓時惹得耿聿白淨臉皮通紅,一記爆栗狠敲兇巴巴道:「就你廢話多。」
「哎喲~」小五抱著腦袋嚷痛。、
他也不是故意的嘛,他也不過是實話實說嘛!就下如此毒手?
「小六子,靠你了。平日就你鬼主意多。」耿聿不搭理小五哀嚎轉向沉默的小六。
小六子學著師爺,捻著光禿禿沒長鬍子的下巴,虛眯眼沉思片刻道:「少爺,小的倒有個主意,不過呢……」
「別賣關子,說。」耿聿不耐煩催。
小六睜眼訕笑:「不過,也不太光彩。」
「切!我還以為你多能幹呢?」小五語氣酸諷擠兌他,誰叫方才少爺夸小六貶他呢。
耿聿抬手又一記爆栗敲在小五頭上,冷聲:「一邊去。」
小五無限委屈的抱著頭上長兩個肉包的腦袋默默含淚蹲牆角畫圈圈去了。
「小六子,接著說。」
小六幸災樂禍的瞟一眼同伴,得意笑道:「少爺,是這樣的哈。袁雪芽不是上回幫樊姑娘解圍嗎?咱們就從這裡入手。」
耿聿抓起摺扇,打開又合上,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先對付胖妞?沒準她又壞咱們的事?」
「呃?算是吧。」小六子湊近他低語幾句。
耿聿單眼皮下的小細挑眼猛的一睜,大了不少。霍然起身摺扇拍擊著叫:「好,好個一石二鳥的主意。小六子,有賞!」
「謝少爺。」小六子眉頭一挑,對上小五幽怨的眼神,別提多神氣。
「事不宜遲,分頭準備,明天就動手!」耿聿興奮轉著圈。
「少爺,蒙汗藥書房剩了點。」小六子趕緊討好。
「不成,蒙汗藥要挨身才有效果,那丫頭鬼機靈……換別的。」耿聿邊否認邊琢磨。
小五一聽,眼珠骨碌轉動,聽出點眉目來,急忙爭取立功道:「少爺,小的上回無意中發現沐管家書房有盒極其罕見的寒萼花霧。」
「什麼?寒萼花霧?」耿聿俊臉刷的變色。
這可是官方禁藥,聽說最早源自天龍教派。就憑著這種厲害的無色無味噴灑時呈現花形的粉末,天龍教所向披靡,不出一年攻占大半華國。
後來天龍教兵敗,隱退民間伺機圖起。這種全名叫寒萼花霧迷藥自然被收繳為戰利品上呈朝廷,雖當今聖上傳令太醫院調製,卻終不能成功。僥倖煉製而成的少數幾瓶,安國公耿慕府里有一瓶,小五是大少爺心腹小廝,是以,榮幸得見過一面。
耿聿臉色陰沉,壓低聲音道:「聽著,小五小六,寒萼花霧的事不許泄漏半句,這可是要滅族殺頭的死罪。」
小六震驚瞪眼:「少爺……」
「別多問。別多嘴!記住,凡沾上天龍教,輕者削官流放,重則滿門抄斬。」
小五和小六心凜,寒氣嗖嗖竄上後背,臉色慌張應:「是,少爺。我們會管好嘴的。」
開玩笑,天龍教當年鬧的多歡,差點就成功改朝換代,朝廷頭號心腹大患。
現今的行情是活捉一枚天龍教餘孽就可升官發財,若是包庇隱藏餘黨,那官差的刀分分鐘架過來,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兩小子再混球這點保命道理還是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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