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林書院坐落在無錫市南郊,林木幽深,環境優雅。
此時的無錫市幾乎被日軍炮火夷為平地,可是近在咫尺的東林書院卻毫髮無損,仍然保持著原有的風貌。
東林書院之所以能得以保全,並不是因為小鬼子保護古蹟的意識有多強,完全就是因為小鬼子資源有限,他們才捨不得將金貴的航空炸彈扔到與軍事無關的目標物,至於小鬼子的步兵,就更顧不上這些古蹟建築。
別看現在鬼子勢如破竹,一路往南京大踏步的推進,其實他們控制的也就幾座大城市以及公路、鐵路沿線區域而已。
當徐銳、林風帶著三十來號殘兵趕到時,東林書院裡已經聚集了一百多號殘兵。
這一百多殘兵都是因為徐銳他們在市中心的伏擊引開了鬼子主力,才得以突圍。
看到林風他們走進來,尤其是看清楚林風領章上的將星之後,坐在書院迴廊里、天井裡休息的殘兵便紛紛站起身,幾個軍官更是趕緊跑過來向林風敬禮,徐銳一眼掃過去,發現這些軍官當中,軍銜最高的也不過是上尉。
林風一一回禮,一邊溫言安慰眾人。
隨著時間的推移,前來東林書院歸隊的殘兵越來越多,到天色快要擦黑時,聚集在東林書院的殘兵就已經超過了四百人,有了將近一個營的兵力,不過,這之後再來東林書院的殘兵就很少了,這也就是說,暫編七十九師就剩這四百人了。
一個師,超過六千人,打得就剩區區四百人,真是有夠慘的。
林風整頓好殘兵,將這四百多號殘兵暫時編成三個連,然後過來對徐銳說:「徐兄,這次我們暫編七十九師能突圍成功,全是您的功勞,感激的話我就不多說了,說多了俗氣,我就只說一句,今後您就是我們暫編七十九師全體弟兄的恩人……」
徐銳揮手制止了林風,笑道:「怎麼,林兄這是打算要走了?」
「既然已經突圍,我自當帶著部隊歸建。」林風點了點頭,又說道,「徐兄若是不棄,不如跟我們一塊走?或者乾脆就留在我們師吧?」
林風自然希望徐銳留在暫編七十九師的,這簡直就是一員虎將啊!
聽到林風這麼說,跟徐銳一起突圍出來的二十來個殘兵的臉上便立刻露出希冀之色,他們已經見識過了徐銳的本事,知道徐銳是一個強到逆天的兵王,自然也希望徐銳留下來,成為他們暫編七十九師的一員。
想到今後有可能跟著徐銳打仗,這些個殘兵就興奮得不行。
不過,讓這些個殘兵有些失望的是,徐銳卻沒有馬上表態。
事實上,徐銳也根本不打算參加暫編七十九師,徐銳非但不打算參加暫編七十九師,甚至還想帶走這支部隊,加入**武裝!
作為一個穿越者,再沒有人比徐銳更清楚中國歷史的走向,一句話,國民政府的失敗已經不可逆轉,老蔣更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買辦,指望老蔣救中國,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只有跟著**走,中國才有出路,中國才有希望。
更何況,在穿越之前徐銳就是一名黨員!忠誠的**員!
徐銳將林風拉到一邊,小聲說:「眼下國*軍兵敗如山倒,小鬼子一路勢如破竹,現在都已經打到南京了,第三戰區長官部也不知道跑到了哪個旮旯,你帶著這三五百殘兵,先不說能否突破鬼子的封鎖,就算僥倖突出去了,又上哪找長官部?」
林風啞然,剛才他只想著早日歸建,還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現在被徐銳這麼一說,林風才猛然發現,要想帶著這四百多號殘兵歸建,還真沒那麼容易,一個不慎,極可能落個全軍覆滅的結局。
見嚇唬住了林風,徐銳又趁熱打鐵說道:「林兄,咱們現在也算得是生死之交了,所以有句話我必須告訴你。」
林風說道:「徐兄請說。」
徐銳說道:「林兄,如果,我是說如果啊,如果你帶著這幾百殘兵歸建了,你覺得三戰區長官部還會保留你們暫編七十九師的番號嗎?」
林風聞言心頭一沉,徐銳說的也是林風最擔心的。
無錫這仗打得極慘,暫編七十九師六千多將士打得就剩下這區區四百多人,以林風對長官部那些大人物的了解,或者說對軍政部那些大人物的了解,這四百多殘兵多半會被編入別的兄弟部隊,暫編七十九師的番號也將成為歷史。
而這個,恰恰是林風最難容忍的事,他對老部隊的感情是永遠無法磨滅的。
徐銳又接著說道:「想當年,一二八上海抗戰時,你們七十九路軍足足有三萬人,可福建事變之後,你們七十九路軍就被縮編成為了一個師,而且還是三團制雜牌師,就這還是你們老長官拼死爭來的,現在你們暫編七十九師只剩下幾百人,林兄你覺得,長官部那些大人物還有可能保留你們師的番號?」
林風竟被徐銳說的啞口無言。
足足好半晌之後,林風才嘆息一聲,說道:「可不管怎樣,我們總要歸建吧?」
「誰說你們就一定非得歸建?」徐銳立刻反駁道,「林兄,你曾在陸軍大學深造,對蔣百里先生應當不陌生,他的國防論想必你一定拜讀過?」
「那是當然。」林風肅然說道,「國防論乃是陸大的必修課。」
徐銳又說道:「蔣百里先生在國防論里提出了對日作戰的三個要點,林兄可記得?」
「怎麼不記得?」林風回答道,「其一,中國對日本不怕鯨吞,乃怕蠶食,故對日不應步步後退,而應當主動實施全面之抗戰,化日軍後方為前方,令其無暇消化占領區,無以實施以戰養戰之策略;其二,主動出擊上海日軍,使日軍對華進攻線路由華北、華中、華南的南北線路改為沿長江而西進的東西線路;其三,以空間換時間,推行持久戰,通過長時間的消耗戰來拖垮日本;千言萬語化作一句話,中國是有辦法的。」
聽著林風在那裡陳述蔣百里的國防論,徐銳不覺也有些失神。
千言萬語化作一句話,中國是有辦法的,蔣百里無疑是個真正的軍事家。
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前,在日本軍界流傳著一種說法,說中國只有三個半軍事家,其中排第一的就是蔣百里。
蔣百里的國防論可以說直接切中了中日之爭的要害!
如果蔣介石能夠堅決執行蔣百里在國防論里提出的戰略,當中日戰爭全面爆發,當小日本的進攻重心由華北轉向華東時,主動實施戰略收縮,執行以空間換取時間的戰略,那麼日軍就極可能在吳福、錫澄這兩條國防線撞個頭破血流。
那時,日軍別說席捲大半個中國,能否打進南京都是未知之數。
遺憾的是,蔣介石卻始終寄希望於西方列強能出面調停,為了博取西方列強的同情,蔣介石不惜調集全國各地的軍隊,源源不斷的送上了淞滬戰場,然後在日本海軍的大口徑艦炮群以及航空兵的狂轟濫炸之下,化為齏粉。
口徑超過300mm的艦炮,你可以想像一下它的殺傷力。
基本上,一發炮彈過來,國*軍一個連的部隊就成灰了。
所以說,在日本海軍艦炮群夠得著的海邊跟日軍硬拼,簡直愚蠢到極致。
淞滬會戰打完,全中國最為精銳的五十萬軍隊傷亡殆盡,之後的戰事就沒法再打了,日軍一口氣打到南京,國*軍更是一口氣潰退到江西、安徽腹地,此後整整四年,國*軍都再沒能恢復元氣,直到太平洋戰爭爆發,美國開始了對華援助之後局面才稍有改觀。
稍一愣神之後,徐銳的思緒很快又回到現實。
徐銳接著說道:「蔣百里先生提出的三個戰略要點,第二、第三點已成事實,當下的關鍵是第一點,化日軍後方為前方,令其無法消化占領區,無以實施以戰養戰之策,林兄,你何不帶著部隊留在敵後打游擊呢?」
「什麼?」林風瞠目結舌道,「留在敵後,打游擊?」
這之前,林風從未想過打游擊戰這一回事,在他想來,正規軍就該正面抗戰,跑到敵後戰場打游擊算怎麼回事?不過現在,林風卻忽然間覺得,留在敵後戰場上打游擊,或許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至少不用擔心部隊番號被撤。
不過一轉念,林風卻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林風皺眉說:「留在敵後雖然不用擔心部隊番號被撤,也確實可以發揮作用,令小日本無法消化占領區,至少能讓小日本無法在短時間內迅速消化占領區,可武器彈藥、糧食被服等軍需物資又上哪補給?總不能空著雙手、餓著肚子跟小鬼子拼吧?」
徐銳微笑說:「林兄,你有沒有聽過一首歌?歌名叫游擊隊之歌。」
「游擊隊之歌?」林風茫然搖頭,說道,「沒聽過,不過這跟我們有關係嗎?」
徐銳便輕輕哼唱起來:「沒有吃,沒有穿,自有敵人送上前,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哼了兩句,徐銳又獰笑說,「我們守著小鬼子的運輸線,還愁沒糧食補服、武器彈藥等軍需物資?你別忘了,咱們現在是游擊隊。」
「那好吧。」林風點點頭,終於做出決定。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6s 3.616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