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理法師 第十八章 碎星凝脈
聽到這個聲音，戰職班的人群頓時一陣小小騷動，以極快的速度讓出一條道來。
那是一個極為魁梧的青年，個頭比尋常人高了一頭不止，虬結的肌肉撐得外衣都鼓了起來。他的左眼眼瞼到嘴角處有一道極為醒目的刀疤，煞氣之中又摻著幾分豪氣。他裂開嘴笑了笑，露出潔白得有幾分冷意的牙齒，一股傲然的氣勢油然而生。
「王霸！」
「看來他的實力又進步不少……」
周圍傳來了一陣陣議論聲，葉川這才知道，原來這個高大的刀疤臉就是戰職班聲名在外的那個王霸。這個人素來以戰力強悍聞名，上學期之所以丟掉年級第一的寶座，倒不是因為戰績不佳。事實上他每場都贏得乾脆利落，只是理論成績實在太差，才屈居第二。
王霸跨著大步走到測試水晶面前，沉沉地低喝一聲，把手掌重重一拍！
澎湃的原力湧入到測試水晶內，激起了耀眼的光芒。一道、兩道、三道……接連不斷的原力條紋在水晶球上顯現，當第六道條紋顯現出來的時候，全場一片譁然，甚至連林騫的眼皮都跳了幾跳。
雖然第六道條紋並不清晰，就如同蛋殼上一條極不起眼的細痕。但是就算再模糊，那也意味著六級的原力！在整個年級中，王霸是最先突破的那一個，甚至還要超越了前幾屆學生的記錄！
就如同三級可以稱為初階職業者，而三級以下都稱學徒一樣，六級和五級的區別也絕不僅僅是明面上的一小級。六級的法師會初步接觸到空間類法術，而戰職則會獲得瞬間提高戰技威力的爆發性能力。這也是一個重要的分水嶺。
「看來跟這些真正的天才比起來，實力差距還是有點明顯。」葉川心中暗想。在他的估算中，他可以對付得了四級的原力者，對上五級的就要落在下風。
「若要半年奪魁，這總是繞不過去的一道坎。」葉川望著王霸高大的背影，忍不住嘆了口氣。像這樣強大的對手，又該如何戰勝？至少目前是毫無頭緒。
晃了晃腦袋，葉川把消極的想法驅除出去，「別喪氣。先別想那麼多，也許希望就在轉角處。」
葉川安慰著自己，再看了片刻測試的結果，便轉身走回教室。
很快兩個班級的原力測試就都完成了，根據測試結果和理論成績，一張紅榜很快就貼在了告示區的最顯眼處。這是暫定的排名，兩個班級的學生就要根據它一一捉對比拼，勝者升序、敗者降序，這就是殘酷的競爭規則。
等到圍觀的人群都散去後，葉川走到排行榜前，找到了自己的名次。
「班級第三十三位，年級序列第六十六位，比預想的稍微高了一點。這樣看的話，我的對手應該是……呃，這個字我怎麼不會念？」葉川看到排行榜上那個叫做「余點燚」的名字，不禁有些尷尬。
「嗨，你就是那個『煤球王』嗎？」
葉川正微微發著呆，突然有人從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請問你是？」葉川轉過頭去，朝陌生人打量了幾眼，疑惑地說。他並不認識眼前的這個男生，希望別又是一個莫名其妙來找麻煩的。
那男生長得人高馬大，一團亂糟糟的黑色頭髮堆在頭頂，看起來有幾分邋遢。可是他的面相卻很和善，有點兒嬰兒肥，但又剛剛好不顯得臃腫。尤其是一雙眼睛很寧澈，讓人感覺很舒服。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余點燚……嗯，別奇怪，我就知道每次都會有人問這個。」男生咧開嘴笑了起來，繼續喋喋不休地說：「這名字是我爹起的，他說我媽是他的小蘋果，點亮了他生命中的火火火火什麼的，就給我起了這麼個名。本來我也不大喜歡，可是看大家似乎都很好奇，好像也挺上檔次的？……」
「余點燚？」葉川心裡咯噔了一下，原來這就是自己的對手？光看面相的話倒挺討喜的。不過是個話嘮，一直說個沒完，倒是讓人有些無語。
「你好。我叫葉川。」葉川不得不開口打斷了他，「請問有什麼事嗎？」
余點燚點點頭，眨了眨眼說：「我知道你是葉川。聽說你們班裡的人給你起了個外號，叫做『煤球王』。好像是因為你總是玩火球把自己玩得黑乎乎的？你看我的名字里也有這麼多個火，咱倆是不是挺有緣的？」
葉川不禁一愣，心道這真是個妙人，忍不住問：「為什麼你會關注我呢？我可不是什麼風雲人物。」
余點燚搖搖頭道：「話可不能這麼說，我知道你打架可能不算厲害，但我聽朋友說你就是理論成績最好的那個傢伙，而且還好得叫人髮指。哎……其實我最佩服像你這樣的人了，我這腦袋瓜怎麼轉也不好使，你們法師那一套我是很難學會了，只好混個戰職先湊活著。」
葉川倒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不由會心一笑。兩個人便邊走邊聊。
一路上余點燚大訴其苦，仿佛就要被折磨得活不下去了。葉川這才對戰職者的修煉狀態有了一定的了解。比起法職來，戰職者不會去探究理論的真諦，也不關心具體的模型含義，而是一門心思地埋頭在戰技的海洋中，最看重的就是實際的戰鬥能力。
一般而言戰職者以近程攻擊為主，身體也錘鍊得更為強悍。這樣的修煉方式固然不必整日地跟理論和公式打交道，但由於人體的特殊經脈結構，在研究戰技的時候仍不輕鬆。愈是精微的技巧就越是如此，想完全避開數理訓練是不可能的。
如果做一個不太恰當的比喻，法師們就像是科學家群體，戰職者則類似工程師。
這就是余點燚苦惱的原因。用「七度智力」的理論來說，他就是屬於數理智力較為低下的那一類人。在他的眼裡葉川簡直不像人，產生羨慕、佩服的心思倒也十分正常。
看到他促狹的樣子，葉川心底莫名其妙地產生了一種優越感，忍不住哈哈一笑。
余點燚見葉川笑得暢快，忍不住怒道：「笑什麼笑！成績好了不起嗎！該死的，好像還真挺了不起的，嗚……」
葉川見他似乎真有幾分難過，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想了想安慰道：「其實想完全避開這些頭疼的玩意，也不是沒有辦法。等你年紀到了，不是可以『碎星凝脈』，完全靠向神秘側嗎？」
所謂「碎星凝脈」，是一種極特殊的徹底重塑身體的方法。正常而言，人類的經脈是星河的結構投影，涉及到極複雜的模型。而異族的身體卻並非如此，他們的經脈結構要簡單得多，但一樣可以修煉出極為恐怖的力量。
兩大種族的修煉模式，在方法論上是迥異的。人類更偏重於數理化的格物致知，以此獲得強大的力量；而異族則更偏向神秘側，講究所謂的「以體修入靈修」、「天人感應」，代表著世界中另一種莫測的威能。
兩大種族爭鬥不休，帝國的間諜早就深入異位面，而異族的探子也隱藏在長安城的某個角落中。上千年的情報積累，讓兩大種族對彼此的修煉體系都有了一定了解。
對人類而言，所謂「碎星凝脈」即是指將體內的星河結構完全粉碎，身體完全異族化，此後的修行便完全靠近神秘一側。
這種修行方式，就是精研神秘學的法師們根據諜報研究出來的，已經有了相當的歷史。帝國中的原力者若實在學不下去，乾脆就碎星凝脈，這種情況也不算少見，但也算不上主流。
當然，葉川對這一系統的知識並不十分了解，只是嘗試性地給出一個建議。
聽到葉川這麼說，余點燚猶豫了一下，還是搖頭道：「還是先不考慮這個。『碎星』之後的修煉體系，說到底還是從異族偷來的，雖然也談不上不可靠，但總覺得怪怪的。再說碎星之後，從身體上看我跟一些異族區別也不大了！還是先硬著頭皮學著，實在不行了再碎星吧。」
頓了一下，余點燚又眼巴巴地說：「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嘛！你以為我幹嘛來找你？有幾分崇拜倒是不假，關鍵是以後還得請你多多指教。」
葉川這才恍然。在法職班裡並不常聽人抱怨，是因為敢修法職又能進入尖子班的，多半都有些天賦。但在戰職班裡，像余點燚這樣對數理知識感到十分頭疼的，恐怕就為數不少了。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抱大腿」？想到這裡，葉川忍不住笑道：「指教什麼的不敢說，不過只要有原晶，一切好談。」
余點燚楞了一下，憋紅了臉道：「談錢傷感情，是不？咱倆這個……這個是什麼關係，你說對吧？」看到葉川似乎不為所動、表情似笑非笑，忍不住怒道：「哼！雖然你理論知識確實厲害，但那並沒有什麼用！至少小比上，把你揍上一頓我還是可以辦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