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院清秋 第二百一十三章

    「小夏子，如果你現在還願意說說話，我就放了你一條生路，要不然，我就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生過，不過你幕後的主子，恐怕不會放過你，既然說是死，不說也是死，我要是你，我就給自己爭取一條活路。」蘇若涵的聲音淡淡的，聽的出來她現在氣息不順，也對，剛剛解毒，她還是十分虛弱的。

    小夏子依舊目光遊歷，似乎在思考蘇若涵說話的可行性，這個時候卻看見凝香帶著楚殤走了進來，楚殤本就是宮內扶著安全工作的，可是卻在今日在敬一閣宮殿門前看見一個鬼鬼祟祟的宮女路過，他當時就覺得奇怪，於是上前盤問，可是誰知道，對方卻率先咬破了嘴裡藏著的毒藥，當場斃命，於是楚殤連忙來到敬一閣，調查一下景妃娘娘宮殿之內是否有人受傷或者丟失什麼。

    楚殤進來之後說明了情況，沐長卿的面色更加難看了。

    蘇若涵依舊沒有理會那些，而是看著小夏子，繼續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個吞毒自盡的宮女是你的同夥，她是過來找你要什麼東西的吧？小夏子，事到如今，你還不願意說實話嗎？那這就可惜了，我也救不了你了。」說著，她就放開他，剛剛起身的時候就聽見小夏子猛然拽住了蘇若涵的腿，他聲音悽厲，道：「景妃娘娘，如果我說了，你是不是就可以放過我一命？」

    沐長卿知道這個人要說實情了，可是他卻格外擔心自己聽見事實的真相，楚殤不明所以，所以就安靜的在一旁，凝香此刻也已經出去了，而是把門死死的關上，在門口把手，不讓任何人靠近。

    蘇若涵回頭看著抓著自己的小夏子，冷冷道：「我蘇若涵，說到做到。」

    楚殤卻是一怔，連忙看向一旁的女子，她是蘇若涵？她真的是蘇若涵？難怪，他從來不相信世上會有如此想像的一個人，可是她又一次的回宮，還換了一個身份過來，到底是寓意何為？

    蘇若涵之所以這麼說，她就算準了，她這邊一醒來，那麼太后的人就會過來，而那個時候她安排的人就會引導楚殤過來並且現一切，她今天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沐長卿看清他母后的為人，更加讓楚殤看透，他到底做了多少年的傻子。

    小夏子點點頭道：「好，我相信你，我說，我都說。」

    大殿之內十分安靜，蘇若涵站的時間過長，所以她坐在一旁的軟榻上，而沐長卿卻坐在了梨花木的椅子上，楚殤依舊立在一旁。

    小夏子聲音明朗道：「我叫夏醇光，並非是太監，而是一個名善於用毒，窺探人心的隱士，六個月前我被主人，也就是現在的太后娘娘找進宮內，窺探宮內的一切事物，並且如實對她一一稟報。」

    「哦？既然窺探事物，那麼你都告訴了你主子什麼？」蘇若涵這個時候冷不丁的插言。

    夏醇光繼續道：「第一件事情就是楚殤將軍與你的貼身宮女連翹的私情，我將這件事情告訴了主子，得到的答案是，務必讓楚殤將軍和連翹姑娘分離，所以主子就謊稱當年楚殤將軍全家被滅門的真相，是來自一匹若軒閣之內的細作所為，而連翹姑娘的身份，也很容易調查出來，這麼說來，楚殤將軍縱然在喜歡連翹姑娘，也會對她恨之入骨。」

    蘇若涵唇邊蕩漾出來一抹笑意，第一個目的，她果真是達到了。

    沐長卿雙手死死的扣住桌子，冷聲道：「這些可都是真的？」

    「奴才敢對上天誓，奴才所說句句屬實，不敢有半句隱瞞。」

    「如此說來，楚殤將軍和連翹之間，是誤會對嗎？」蘇若涵這個時候說了一句十分殘忍的話。

    夏醇光道：「是，因為當年楚殤全家並非是若軒閣的細作所為，因為楚殤將軍的身份原本就是一個誤會，他並非是一個孤兒，而是當年跟父母走散的孩童，只是主人那個時候現了他，並且給了一個新的身份，忘卻了一切的記憶，重新開始。」

    「並非孤兒，走散了……」楚殤的聲音幽幽的，他看著夏醇光，道：「你說的可是實情？」他不敢相信，若是真的，那麼他才是那個全天下最傻的傻子，他都做了什麼呢？他誤會了連翹，還如此對他，到底……他不敢相像下去了。

    「是的，將軍，你當年是在一個山洞被主子現的，那個時候你才十三歲，你嘴裡一直念叨的是，妹妹等等我。」

    蘇若涵雙眸一縮，她仿佛通過這件事情知道了另外一件隱藏起來的秘密，但是她不敢確定，而是選擇繼續安靜的聽下去。

    「主子把你帶回去之後，教你武藝，後來的事情，想必將軍不用我再說了。」夏醇光說完，偷偷的看了一眼楚殤，果然看見楚殤一臉疑惑的看著他，道：「我和連翹只是情投意合，為什麼要分開我們？這其中有什麼隱情嗎？」

    「因為主子提前知道了許天驕要嫁過來，而她嫁過來的真實意圖卻並非皇上，而是你，所以那個時候你必須跟連翹分開，而且還要心甘情願的迎娶許天驕。」

    夏醇光的一席話，此地讓楚殤一顆心冰冷了起來，原來一切都是陰謀，一切都是陰謀。

    可是讓楚殤更加心寒的話又接二連三的傳入他的耳中。

    「主子知道你對皇上的心意，所以猜想你一定會為了皇上，迎娶許天驕的，這一切早已經是安排好了的，只等著將軍你自己心甘情願的往進跳，這一切無非是一個圈套而已。」

    「夠了！」沐長卿已經怒不可遏了，他猛然拍了桌子，桌子一聲巨震，屋內靜悄悄的，卻聽見咔咔咔的聲音，隨即一張上好的梨花木桌子，就這麼被他的一掌給震碎了，連同桌子上面的水果，咕嚕的滾了一地。

    室內各人的心思都不同，有的傷心，有的錯愕，有的追悔莫及，有的更加覺得這一切十分荒謬。

    蘇若涵冷冷道：「怎麼？現在就聽不了這些了嗎？小夏子你繼續說。」

    夏醇光看了一眼旁邊的皇上，卻一顆心砰砰直跳，可是聽見蘇若涵冷聲道：「我讓你說。」語句十分冰冷。聽著所有人都一震。

    「奴才執行的第二件事情就是離間皇上和若涵姑娘，哦不，是景妃娘娘，只是那個時候娘娘還並沒有任何的封賞，可是奈何奴才如何，皇上對您都十分信任，所以主子就想法，讓你徹底消失，也就是那次的你調入山崖，其實奴才也參加了，不過是下山尋找你的屍骨，可是一無所獲，主子半信半疑的認為你的死了，所以此事就沒有再提了，直到你再次回宮，太后懷疑，當初的你根本沒有死，所以才讓我潛入宮殿之內，暗中調查，你是否就是蘇若涵。」這個時候夏醇光從袖子中拿出一份捲起來的紙，他瑟縮的遞了過去，道：「這個就是我暗中調查出來的結果，你的確是當時死去的蘇若涵，可是這份密報並沒有稟告給太后，因為……」

    「因為你還沒有機會。」蘇若涵替他說完他想要說的話。

    「對，之前奴才又領到一個消息，就是要讓你務必悄無聲息的死去，所以杜鵑毒是奴才下的，一來，這個毒並沒有任何人可以察覺，縱然是你是劉一平的後代，也無法察覺。」

    「我父親是劉一平，這件事情許秋水可知道？」

    夏醇光聽著蘇若涵如此肆無忌憚的說太后的名諱，而一旁的皇上，卻面無表情，他十分費解，卻也回答道：「不，主子不知道，奴才還沒有稟告。」

    「這麼費盡心機的事情，有什麼好處？」蘇若涵開門見山的問道。

    「一來，姚媚兒想要利用你接近皇上，她就會斷然提出要照顧你，那個時候你若死了，那麼姚媚兒就會脫離不了關係，一箭雙鵰，可以除掉你，也可以除掉姚媚兒。」夏醇光繼續道：「姚媚兒是前朝最有才華的才女，所以主子不喜歡前朝的任何一切東西，包括人，這就是主子為什麼要除掉姚媚兒原因。」其實這些是夏醇光自己猜想出來，畢竟他擅長窺探人心，只有這樣才可以解釋清楚，為什麼要用杜鵑毒殺了蘇若涵，只有這樣，一切事情的進展才變的合理。

    楚殤拿過夏醇光手裡面的紙張，然後遞給沐長卿，沐長卿徐徐展開，卻是他和蘇若涵的一舉一動，包括說了什麼話，什麼表情的，都事無巨細的寫了下來，他原本不願意相信的一切，現在卻不得不信，雖然這樣知道事情的真相，讓他感到挫敗。

    沐長卿眼中閃爍著的是一種溢於言表的情緒，他面色十分難看，卻猜不透他現在到底在想什麼，屋內又是一片的寂靜。

    「杜鵑毒是你主子讓你給我下的，是嗎？」

    「是！」

    「從頭到尾，你的主子並沒有打算放過我，哪怕有一絲的懷疑，我並非是蘇若涵。」

    「是！」

    蘇若涵滿意的點點頭，隨即看向一旁的楚殤，道：「楚將軍，今日的事情，還請將軍不要聲張，畢竟這小夏子的性命我一定要保住。」說著就看向一旁的默不作聲的沐長卿，她冷冷道：「你可以離開了，三個時辰之後，有一批物資要運送出宮，你就隨著那批物資出宮吧，終於你以後是生，是死，都跟我蘇若涵沒有關係了，但是我需要你記住，救你的人是我，他日你若不幸被許秋水的人抓住，還請你安安分分的閉嘴，畢竟，我此番回宮，只想做劉清秋，並非是蘇若涵。」

    夏醇光連忙叩頭道：「放心，奴才絕對不會說出你的真實身份的。」

    「如此以來甚好。」

    夏醇光得到特許，飛快的從殿內走了出去，屋內就只是剩下一臉無措的楚殤還有不願意相信的沐長卿。

    沐長卿最終把目光別開了，看著一旁安靜思考的蘇若涵，他知道，剛才的一番話，的確是傷害了她的心，他怎麼會去懷疑她呢，怎麼會呢？可是現在卻不知道說什麼。

    蘇若涵察覺到沐長卿看著她，可是蘇若涵卻替連翹不值得，於是道：「楚殤，現如今你知道了連翹並非是殺害你全家的兇手，而你，這輩子，對不起她，你可知道連翹為了你付出了多少，她只是一個傻姑娘，傻到為了你願意放棄一切，可是你終究給了她什麼呢？每日每夜藏在房間痛哭流涕到天明，我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你和許天驕成親，但是我可以想像得道，連翹一定十分難過，但是她還是會為了你祝福，因為你的幸福才是她的幸福，你辜負了她的一片真心。」她起身走向楚殤，繼續道：「連翹現在又李木臣守護著，她的幸福終究不是你給的，所以，不管你現在是如何的後悔，既然事情已經生了，還請不要去打擾連翹好不容易得到的平靜和幸福，因為你已經讓她死過一回了，就不要讓她再對你愛恨交加，李木臣很好，他其實一直都知道連翹心中愛著的人是你，可是他願意去等連翹真的愛上自己的那一天，比起你來說優柔寡斷要好的多，所以李木臣比你更加適合留在連翹身邊照顧，並且是一輩子，楚殤你可知道，當連翹親口告訴我，她愛上你了，並且希望可以得到一個好的結果，那個時候連翹笑的有多燦爛，你不知道，而且你也不會再看見了，所以我奉勸你，與其後悔追悔莫及，還不如珍惜眼前人。」

    蘇若涵其實更加想要告訴他的是，縱然許天驕設計了他，最終嫁給他，那也是她愛他，如若不然，不會如此，一個女人的幸福若是要交給一個男人，那麼她要付出多少的努力，她願意相信許天驕是真的愛他。

    楚殤並沒有說話，而是安靜的離開了，他的背影十分落寞，極度的受傷。

    蘇若涵看著一旁依舊默不作聲的沐長卿，她突然悽慘一笑，道：「沐長卿，你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沐長卿幽幽的聲音，道：「現在說還管用嗎？你還願意聽嗎？」

    蘇若涵她走到他的面前，道：「你知道嗎？我在進宮的時候，一心想著要跟你在一起，縱然知道我這次回來，你母后還是不願意放過我，可是我並不害怕，因為比起離開你，我根本無法忍受見不到你，你知道我冒著多大的良心的譴責，多少的困難重重，最終才來到你的身邊嗎？我的娘的死了，是許秋水！是她下毒殺了她，我娘死的時候告訴我不要報仇，我恨，我恨許秋水，但是我更恨會愛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