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戮之世 第二十四章 工作

    因為今年的學生人數激增，以前的食堂無法容納，不可再用，只能從新建造一座大型的獨立樓閣，以作食堂之用。

    新的食堂，建立在主樓的側面，是主樓之外，學院內最大的建築。食堂共分三層，內部裝潢一層比一層奢華。而霍海未來工作的地方，便是三樓的廚房，中午的時候，霍海曾經在三樓用過餐，所以並不陌生，很快，兩人便來到了三樓的廚房。

    三樓廚房的負責人是位年紀六十多歲，名叫李莊的男子。孫敬遠介紹二人認識後，便要告辭，說道：「李師傅，小海就交給你了，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說完，又向霍海打了個招呼，便轉身離去。

    見孫敬遠離去，霍海對李莊一拱手，客氣的說道：「李師傅，日後請多多指教。」

    要說人老成精，那一點也不假。中午的時候，李莊可是見到了面前少年和徐大人一起來用餐，看那樣子關係匪淺。可一轉眼的功夫，徐大人又將這少年送到了這裡工作，那意思擺明了告訴你，這少年不是來這裡幹活兒的。既然不是來幹活兒的，那來幹啥？這個只能自己猜咯。要麼是來混日子的，要麼就是來監督的，總之一句話，這是來當爺的。

    李莊一聽少年的客氣話，心想，指教可不敢當啊，只要小祖宗你能在徐大人面前美言幾句，能讓老頭子我再承包幾年這個食堂，我就是把你供起來也行啊。

    當下呵呵一笑道：「霍公子，指教可不敢當，如果您有什麼需求，儘管和老朽說，老朽無不從命。」

    霍海中午與大叔吃飯時，坐的位置是很偏僻的，也沒看到任何人出現過，並不知道李莊將一切都看在了眼中。此時見李莊客氣的有些過分了，聞言一愣，這咋回事兒？這老頭怎麼如此客氣？他是真客氣，還是假客氣啊？是歡迎我呢，還是不歡迎我？

    「李師傅，您可別叫我啥公子的，您就叫我小海吧。我剛從山裡來到京都，什麼都不懂，有啥活您儘管吩咐，小子我別的不行，力氣還是有幾分的。」

    李莊似乎明白了，這不一定是哪家的公子爺，託付給徐大人照顧，徐大人將其送到此處，無外乎是想鍛煉鍛煉他。如果自己把這事捅破了，恐怕就違背了徐大人的本意，乾脆，自己也裝糊塗吧。只要不把這位公子爺髒到累到，那便成了。

    想到這裡，便說道：「那好，老朽就托大，叫你一聲小海。來來，老朽跟你介紹介紹其他人。」

    三樓廚房的人員並不多，只有十四位，其中有五位是女性，大多數都是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只有霍海還不到二十歲。大夥看到李莊對這少年如此恭敬，心中無不稱奇，還道是學院的哪位大人物家的遠房親戚，到這裡來混點錢花。所以，也學著李莊表示著敬重。

    霍海只是入世未深的少年，哪裡想得通這其中的彎彎道道，只覺得這些人好奇怪，自己又不是來當官的，幹嘛像見到了自家祖宗一樣恭維著自己。可又不能直接問，只好帶著疑惑跟大家寒暄著。

    隨後在李莊的介紹下，霍海也知道了這第三層食堂與其他兩層的不同之處。

    學院的這三層食堂是有講究的，一層是多數人使用的就餐地點；二層是三品、四品官員家子女的就餐地點；而三層，便是一品、二品官員家子女的就餐地點。雖然新生尚未入學，無法準確的估算出一品二品家子女的人數，但絕對不會超過二十人。所以，這第三層的廚房是最輕鬆的，唯一的要求，就是手藝過硬。

    這廚房裡的人，隨便挑出一個，都可以跑到中城裡的高檔酒樓去掌勺，李莊更是前御膳房的主廚，人稱「金勺李」，業界內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存在。

    介紹完之後，李莊對霍海說道：「小海啊，聽孫侍衛說，你今日剛到，我看不如這樣，待會兒，你先把晚飯吃了，然後回去好好休息一番，明日你再過來。學院尚未正式開學，也沒什麼活可干，你中午再來便可以，然後就可以回去休息。等正式開學後，端菜的活可就交給你了。」

    霍海也沒拒絕，提前吃過了晚飯，便稀里糊塗的回到了宿舍，拎了數十通水，將水箱灌滿，又燒了些熱水，美美的洗了個澡，便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這一覺，一直睡到第二日的清晨，才算醒來。長這麼大，霍海還是頭一次睡過這麼舒服的覺，那宣軟的床鋪，似乎讓他的全身的肌肉、骨骼和神經全部鬆散開來，

    一種從未有過的輕鬆感充斥著全身。

    既然有了自由的空間，修煉自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做了一些簡單的體能訓練後，想到自己是第一天工作，便早早的來到了食堂。

    此時正是早餐的時間，因尚未開學，學生不多，而已經到校的學生卻是在宿舍內睡著懶覺，所以，今日的早餐，別說是三層了，便是其他兩層也是人跡罕至。

    李莊見霍海到來，連忙迎了出來，關切的說道：「小海，餓了吧，先吃點早餐。」

    霍海經過晨練，消耗了不少的體力，此時確實有些餓了，當下也不客氣，便到廚房內挑選了幾樣食品，便吃了起來。

    「李師傅，準備了這麼多早餐，怎麼沒人來吃啊？這也太浪費了吧。」霍海看著品種多樣的各色早餐，卻無人光顧，不免有些心疼起來。

    李莊道：「沒辦法啊，尚未開學，學生都還沒來。可我們又不能不做，若真有一個半個的先到了，想來吃早點，而我們卻沒做，那可就出亂子了。能來三層吃飯的，都是大人物家的公子小姐，要是吃不到早飯，那還了得？」

    霍海道：「他們很兇？」

    李莊心道，不凶的話，用得著你端菜啊。他心裡的算盤可是打的精細，那些公子小姐，可是不好伺候，一個不小心得罪到了，便是非打即罵。他猜測，霍海估計也是哪家的孩子跑來體驗人生的，所以啊，乾脆讓你們王見王，料想那些公子小姐也能給些顏面。

    李莊面露無奈之色，嘆聲道：「起止是凶啊，簡直就是活閻王。就說去年，為了伺候這些主兒，學院特地聘請了四位年輕懂禮的良家女子，可誰曾想，一次端菜中，其中的一位不小心將菜湯撒在了桌面上，便遭到了那位瑞陽郡主的暴打，哎呦，那個慘吶，其他的幾位一見，第二天就全遛了，連工錢都不敢要了。」

    霍海聞言怔住了，這麼難伺候，你還讓我端菜？這不是害我嗎？「我說李師傅，小子我比較膽小，經不起嚇，您看，是否給我換個活兒？」

    李莊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輕笑道：「小海，你就別和老朽兜圈子了，昨日中午，我可是全看見了。」

    霍海一下子全明白過來了，難怪這些人對自己如此恭敬，如見了自家祖宗一樣，原來是因為大叔啊。這事兒有必要解釋清楚，自己是來學習的，不是來惹事的，真要是惹了不該惹的人，豈不是給大叔添麻煩？

    「李師傅，您誤會了，我和徐大人的關係，不像你想的那樣，其實啊，我爹曾與大人有過一面之緣，而我就是厚著臉皮投奔大人討口飯的。徐大人是何等人物，我哪裡高攀的起啊。」霍海面不改色，撒著小謊。

    李莊心想，你小子還真把老朽當白痴了？能坐到一塊吃飯，又是談笑甚歡，關係能一般？得，這活兒還真非你莫屬了。當下笑呵呵的說道：「小海，你別擔心，

    這些主兒敢欺負別人，但絕不敢惹到徐大人身邊的人物，你就算把菜湯撒到他們身上，他們也不敢多說個不字。」臉上忽然露出心痛難過的樣子，李莊又動情的說道：「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們這些人年紀都不小了，如果被年紀跟自己孫子相仿的人喝罵責打，那還不如死了算了。這端菜的活兒，還真非你莫屬，老朽心裡清楚，若是麻煩找到你身上，徐大人可不會袖手旁觀的。」

    霍海望著眼前老頭兒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心裡不由軟了下來，尋思片刻，無奈說道：「好吧，這活兒我接了，不過啊，我和徐大人真沒什麼交情。真若發生了點什麼，你們可得幫幫我啊。」

    李莊見霍海答應下來，心中大喜。嘿！表演效果不錯，這小子上鉤了，這麻煩的事終於有人扛了。

    吃過飯，霍海便開始「搶」活兒幹了起來。沒辦法啊，別人根本不給他表現的機會，只要他拿起手中的活兒，立馬便有人跑了過來，一把搶走，還說「這些粗活怎能勞煩您動手，你看著就行了」的話。

    幾次下來，霍海怒了，我是來幹活的，又不是來當爺的，你們無情的剝奪了我熱情勞動的表現機會，叔可忍，嬸不可忍，給我搶。

    一時間，原本沉默無聲的廚房，頓時在嘻嘻哈哈的笑聲中活躍起來，而眾人與霍海之間那疏遠的距離，也似乎拉近了許多。大家面露笑容，一邊說著調侃的話兒，一邊做著手中的活，從未有過的歡快愉悅氣氛蕩漾在整間廚房。

    午飯過後，徐治平差遣孫敬遠找到霍海，讓其去自己的辦公室。霍海只好放下手中的活，來到了徐治平的面前。

    徐治平看著面前的傻小子，心中又氣又樂。當年自己的一番話，這小子能領悟透徹，今日自己的安排，你就不明白了？傻乎乎的在食堂一干就是一整午，難道你是來做廚子的？都不清楚你是精還是傻。

    「小子，你是否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徐治平開門見山的問道。

    霍海一愣，咋回事？自己犯錯誤了？仔細一想，自己表現良好，沒啥過錯啊。可見到大叔那陰鬱的面色，心裡不由打起鼓來，便帶著疑惑說道：「知道啊，不是去食堂工作嗎？」

    徐治平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道：「哼，你大老遠的跑來，就是想當廚子？」

    霍海心裡更是疑惑了，不是你讓我去的嗎？怎麼反過頭來說我的不是了？「大叔，是你讓我去的啊，我可是很聽話的。」

    徐治平氣道：「食堂有你啥活可乾的？你會做菜？就算你會，做出來的東西能讓人吃嗎？」

    「不會可以學嘛！難道讓我去當爺？」霍海不服氣的辯道。

    徐治平見狀，知道這傻小子那犟勁來了，心中感到好笑，當下也不繞圈子，直接挑明了說道：「你這豬腦子，我是讓你去幹活的？早、中、晚你去露個面兒，吃口飯，其他時間你就不會去修煉？兩年前，那麼深奧的問題你能想透，怎麼，這次如此簡單的安排就看不明白了？」

    霍海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大叔只是給自己找個吃飯的地方，不是找工作的地方，可是，你應該說明白啊。當下訕訕的說道：「我可是個聽話的孩子，心思單純著呢，哪能明白你那彎彎道道的心思。」

    徐治平又氣又樂，就你那一條胡同走到黑的犟勁，明明資質那麼差，還非要拼命的修煉，最後搗鼓出讓自己都頭疼的問題來，還腆著臉說自己「聽話單純」，真是馬不知臉長，牛不知角彎。

    「呦呵，就你還單純呢，單純你還跑去偷看？」徐治平打趣道。

    霍海一聽大叔舊事從提，也覺得蠻丟臉的，不由小聲嘟囔道：「您不也去了嘛。」

    徐治平哈哈笑道：「可大叔我沒說自己單純，嘿嘿。」隨後，話聲一轉，問道：「聽說李莊安排你端菜？」

    霍海答道：「據他說，那些學生不好伺候，我又看他怪可憐的，就答應了。」當下，便把李莊的話說了一遍。

    徐治平聽罷，心中不由暗笑，這李莊見自己與這小子關係匪淺，想利用自己當擋箭牌，一是，不用再畏懼那些紈絝子弟的無理胡鬧；二是，可以省下僱傭侍應生的錢。學院的食堂都是分包出去的，尤其是三樓，端茶倒水的人更是必不可少的，沒有四、五個人是忙不過來的。

    此時，又聽到霍海問道：「大叔，那些權貴子弟，真的那麼難伺候？」

    徐治平也是想鍛煉鍛煉他的交際能力，所以，也就默許了這事，聽到霍海問起，便說道：「只是個別幾個小混蛋不知進退，多數的人還是很好的。畢竟，這些孩子從小接受的教育中，禮儀是非常重要的。這個，你倒不用擔心。」

    霍海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人欺負我的話，比如那個什麼瑞陽郡主的，該如何是好？」

    「欺負你？嘿，我倒是擔心你欺負他們。就你那性子，發起火來，掄起拳頭，人家還能活命？」徐治平感到有些好笑。

    霍海道：「我就是怕把他們打死了，才問你的。」

    「什麼？」徐治平差點被這話噎死，難道這小子早就準備好了欺負人？「你報上我的名號，就說是我遠方的親戚，他們自然不敢欺負於你。」絕對不能讓這小子動手，就他那古怪的力量，想不打死人都難。

    「打架還要報你名號？休想，那是孬種的行為。」霍海暗自腹誹著。在村里與鄰村孩子打架的時候，那是不可能先報家長名號的，誰說誰是孬種，都是打完後，打輸的一方有時會說「你等著，我找我爹誰誰誰的來揍你」之類的言語，即便是這樣，也是讓孩子們瞧不起的。聽了徐治平的話，野慣了的霍海哪能答應？

    這時，徐治平想起了重要的事情，說道：「今日是周五，是我給你授課的日子，可晚上之前，我要回到京都，怕是有幾日不能歸來，所以，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霍海頓時激動起來，終於可以學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