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塊田中,都會有些害蟲;每一件事,也不可能都一帆風順。
有蟲子要捉,有困難要想辦法克服。開始做比想一百次都重要。
當經濟特區招商興業形勢一片大好,由桂良巡撫擔任總指揮的台灣公路網工程,也先後通車了隆北、北竹等數條主幹線公路之時,載洵並沒有對突如其來的指婚風波太過於糾結。
既然已經洞悉了老佛爺的「平衡之策」,那娶不娶又或是娶誰,反而成了次要之事。只是對於京城消息的嚴重滯後,引起了載洵的高度重視。
這年頭,與天斗、與地斗,還不能忘了與人斗。
只是關注著南洋以及泰西列強的動向還遠遠不夠,「指婚事件」驚醒了只顧忙於特區建設和水師整治的載洵,一手抓經濟、一手抓軍力並不足以自保,以載洵為中心,剛剛形成的這個經濟和軍事集團還過於的弱小,宮中或是朝堂上的那些大人物,只要吹一口氣,都可能會影響到特區和馬尾的發展。
「金二,把手頭上的工作移交給小小和萍兒後,你要迅速把這幾個聯絡站建立起來。京師那邊,宮裡的事,你可以找老七。載濤也不小了,該做點事了。上海這邊,要以監控各大洋行和那些洋買辦為主……至於台灣特區,幾個重點工業區的動向我們都要在第一時間掌控,還要兼顧工業區的反經濟間諜……」
「好的,主子,我都記下了。那巴達維亞和歐洲那邊呢?我們是否也要設立分站?」
「當然,一步一步來。我擔心你初期人手不夠……」
「嘿嘿!主子,您這可說錯了!在歐洲甚至是東印度,我們想搞點情報的難度,要遠遠低於咱大清國內。那些地方畢竟咱已經經營了三四年,就算是歐洲各國政府,也有很多咱的『朋友』,只要捨得花錢,讓他們通報點消息啥的,不難!倒是咱大清……主子,我這身份……」
「哈,咋?怕人家瞧不起你?不是咱自己吹牛,你這龍旗集團安全總監的身份,還會比那些道台、總兵神馬的低了不成?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大清不同於西方各國,沒個官身是不好行事。嗯……就授你個福建船政同知,從四品的頂子,一會就讓小小去給阿瑪發報,海軍衙門的權限,也就只能是從四品了,再高就得去請示皇上,讓太后知道了也麻煩。」
「夠了夠了,謝謝主子!」
從四品的頂子,文官相當於道員,武職也差不多是個參將了,以金二的包衣身份,這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瞧你這個出息!在歐洲跟洋人打了幾年交道了,也沒個長進!難不成咱這龍旗集團的總辦,在你眼裡還不如個道台?」
「嘿嘿,主子,那哪一樣。龍旗集團是咱自個兒的產業,奴才是給主子看著家產呢。可這紅頂子就不一樣了,而且……嘿,就京里那些爺兒們,除了家裡的襲爵,也沒多少真有個四品實缺的不是?」
載洵氣極而笑,可略一尋思,也覺得這貨說得蠻有道理。雖然在自己的心中,這大清的官制早晚要進行改革,可別人不知道。這年頭,謀個官身,對於很多人來說,依然是可以讓祖墳冒青煙的頭等大事。
或許……「集團里的那些高層管理人員們,給他們再高的工資,也不如幫他們謀個官身。可……沒有精力和時間浪費在這上面了。還是儘快打開東南這片的局面,若是再因為幾個紅頂子,引得朝堂上的那些老傢伙的關注,反倒是弄巧成拙。」
打定主意,載洵揮揮手讓金二去籌建直屬於船政衙門的「保密局」,隨即讓鐵良喊來等候已久的楊子疆等人。
組建陸營的想法在金二歸國之前便開始考慮。但負責保衛馬尾外圍閩江兩南的江防營皆歸屬於福州將軍,雖說馬江之戰時,近萬餘綠營士兵沒有起到任何作用,「未及接火,只聞炮聲便四處而散。」
戰後,時任的福州將軍藍山也被就地免職,隨後接任的鑲藍旗副都統良奇也不是外人,醇王本身就是鑲藍旗都統,嚴格來講良奇亦算是醇王一系的自己人。
但載洵沒打算把自己手中的第一支陸上武裝交於他人之手。相比較而言,楊子疆和鐵良這兩人無疑更得載洵的信任。
一個在海外生死與共、經歷過考驗的王府護衛,一個是從小就緊跟在身邊的髮小兄弟……沒經驗不怕,真若是想組建一隻現代化的兩棲精銳,大清的哪個武官敢說自己有經驗?
漫說是福建,就算是北洋也沒有這樣的人才。反而是楊子疆和鐵良這樣的幾乎如白紙一張但卻忠心無貳的人,才更能徹底的貫徹載洵超越時代的建軍思想。
皇帝二哥給了足夠的名義,只要軍餉自籌,就算弄出個幾千人,朝廷都不會追究……當然,他的話載洵也沒當真。追不追究,不是皇帝說的算,太后說的才算數。
但以水師陸戰營不足千人的規模,即便是太后也說不出什麼的。「既要我重建福建水師,又不給錢,那招募人員的名義再不給,還像話嗎?」
當唐榮浩對於載洵擅自組建陸戰營的計劃提出異議時,載洵只撇了撇嘴,「招人,讀過書識點字的,習過武身手好的,只要身體健康沒有惡習,有多少招多少。不光是福建,湖廣、兩江都派出人手,爺這次招人是韓信點兵,多多益善。」
熟知提督大人脾氣的唐榮浩沒有再說質疑,聰明人的優點就是知道自己啥事可以多說,啥事不能說。招呼來一幫師爺開始草擬招募榜文。別人那兒養兵都得先看朝廷能批覆多少錢糧,可提督大人不差錢。光是台灣特區龍旗集團的幾大分公司,就已經員工過數萬,還差多養個千把百人的?
在唐師爺的心目中,大清的兵也就是那樣,套身兵勇服、發杆洋槍,就那麼回事了。雖然大人的要求有點怪:錄取時以識字為首、習武次之,可文武雙全的人畢竟是少數,這年頭的讀書人,有幾個還能舞刀掄槍的?
沒想過到各地的榜文貼出不到一月時間,在福州城內的水師招兵處便人滿為患。之前整日無所事事的幾個師爺,忙得不可開交。在衙門中緊急抽調人手,到後來,連林沁怡都帶著人親臨招兵處幫忙,卻又格外的引起一陣騷動,應徵之人更為踴躍,連一些圍觀者都沖了上來,「我也要投軍,我也要加入福建水師。」
不管啥年代,美女的號召力都是強大無比的。
本來預計持續一個月的招兵處,在短短的五天之內,就登記招慕了四千餘人。經過嚴格的審查,去除了有吸毒史的、有偷盜前科等不符合要求者,還余兩千六百餘人。當然,這年頭,民風樸實,小偷小摸之人並不多,而吃煙者更是多出現於大戶官宦之家。普通人家,連飯都吃不飽,哪有那閒心去抽大煙?
不合格者,更多的是因為沒讀過書,不識字,又沒有武技等特長,出來當兵只圖口飯吃。
因為載洵的要求,募兵處的師爺們嚴格執行了規定,但讓那被淘汰的普通農戶子弟們還存有希望的是「提督大人有令,沒特長的今年不會被錄取。明年這時候你們再來,明年的條件就會放寬了,不識字的也能吃上軍糧。」
這話並不是忽悠人,載洵真的就是這樣交待的。
在載洵私下與楊子疆和鐵良的對話中,「水師陸戰營,不會永遠只是一個營頭。我不要求你倆把陸戰營訓練成一支精兵,而是要你們把它訓練成一個軍官團。陸戰營的每一個士兵,在未來都將是軍官。」
「六哥,海軍大學堂都辦了,那我們就再辦個陸軍學堂唄,還要偷偷的搞這麼陸戰營幹嗎……唉喲!六哥你打我幹嗎?」
「嘿嘿,鐵良,貝勒爺是水師提督兼船政大臣,辦海軍學堂是理所應當之事,要是辦陸軍的……那不是等著被那幫翰林御史們參上一本嗎?」
楊子疆慢聲慢語的說出了這其中的門道,倒是令載洵有些刮目相看。任命楊子疆為陸戰營的營官,頗有些迫於無奈,「鐵王爺」知兵,在後世鼎鼎大名,可鐵良畢竟還年幼。而載洵手下……說到底,還是載洵根基尚淺,可用之人太少。
畢竟,那些忠於皇室的旗人不敢用,而這年代有些本事的漢人又多會投奔北洋和湘軍,載洵想撈些「大魚」,還真是不容易。
從這一點來看,載洵的皇親身份,反倒成為了一種禁錮。若是普通漢家子弟,直接投入北洋,以一個後世穿越者的見識,想必得到李中堂的賞識,也不成問題。再努力一些,擠掉那袁大頭,繼承北洋正統,甚至都比現在行事更容易一些。
可惜,這些都是無法選擇的。如果讓別人知道,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載洵正在痛恨自己的身世,恨不得托生於普通漢家時,會會晴空劈下幾計巨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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