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contentp*{font-style:normal;font-weight: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198
第二天弟弟正常上學,心裡期待著警犬的到來。但一白天沒有動靜,只是那個同學不跟他說話。晚上剛吃完飯,就有人敲門,弟弟第一個興奮的反應就是警犬來了!開門一看,不是警犬,是同學的媽媽。全家人立刻做好應對其興師問罪的準備。但見同學媽媽卻是滿面謙卑的笑容,手裡還拎著兩個網兜,裡面裝著四瓶罐頭!
同學媽媽說道,今早上班到單位一開辦公桌抽屜,發現那塊表就在裡面,是上周末走時忘戴了。又再三痛罵自己的爛腦子、臭記性,冤枉了孩子,想必孩子昨天遭了罪,她特來登門道歉,並探望一下孩子。對外心慈面軟的母親是最禁不住好話的,倒是被對方的誠摯所感動,不好意思接受如此隆重的道歉,連說沒什麼,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此事對弟弟也有防患於未然的警示作用。同學媽媽把弟弟拉到懷裡撫愛,看到胳膊上果然青一塊紫一塊,痛惜地問昨天她走後究竟發生了什麼。母親輕描淡寫地講了一遍,同學媽媽更覺愧疚,說本要帶她兒子一起來道歉的,兒子不好意思,還一個勁兒地埋怨她,傷害了一個這麼要好的同學,讓她也一定代自己道歉,看來他還是非常珍惜這份友情的,孩子們的感情是最純真的。
雙方相敘甚歡,盡釋前嫌。臨走同學媽媽留下那四瓶罐頭,是一魚一肉倆水果,說給孩子補一補,又說要是知道昨天那樣大動干戈,她會再多買一些的,這樣吧,改天讓弟弟去她家吃飯,她專門做點好吃的。又覺得泛泛的「改天」有虛讓之嫌,她當場就要定下日子。母親當然極力推辭,最後折中為罐頭留下,吃飯就免了。
同學媽媽走了,父親默默地開啟一瓶水果罐頭,這是弟弟的最愛。母親說:「把那瓶肉的也打開吧!」就不再多說什麼。葷素搭配,兩瓶罐頭都擺在弟弟面前。
啊,罐頭!神聖的食品,人類文明的結晶!吃前弟弟應該沐浴更衣!他居然成為這幾瓶罐頭無可爭議的擁有者,不僅是湯水,還包含所有固形物!人生能混到這一境界,夫復何求?不知弟弟受傷的身體和心靈能否得到撫慰,回想起陰暗悲慘的昨天,再上溯幾個月來關於罐頭的辛酸奮鬥史,弟弟的眼淚滴到瓶子裡,為罐頭增加了一絲苦澀、一點分量。弟弟是頭一次在不挨打的時候流眼淚!
王宇恆卻對同學媽媽的坦誠和勇氣記憶深刻,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感觸愈深。他覺得此事如果拿到今天,恐怕有很多人做不到這一點,他們若發現自己是如此嚴重地錯怪了別人,可能會打電話跟對方大度地說,找不著就算了,那塊表我不要了,也不報案了,你也別再難為孩子,再給孩子逼出毛病!對方還要對他的寬容感激不已,甚至送上幾瓶罐頭。
但話又說回來,同學媽媽之所以敢如此坦誠,也是因為當年沒人會索要名譽賠償、精神損失費、誤工費(連李大爺家都一天沒幹家務),沒人會為此大動干戈、對簿公堂。一份歉疚,一份諒解,一切都在人情中解決。良心是經不住嚇的,會被高價砸暈,要小心呵護才是。
雖然原諒了別人,但弟弟在遮雨檐上翩若驚鴻的縱身一躍卻成為父母心中永遠的痛。他們想起此事就後怕,如果這一跳摔斷了腿,豈不要痛悔一生?母親也暗自對自己簡單粗暴的教育方法進行了反省。但隨後另一件更令他們後怕的事讓母親又重新拾起這簡單粗暴的教育方法。
199
最令父母愁苦的不是弟弟不怕打,而是他不怕高,這從他的跳樓之舉可見一斑。弟弟吃完那幾瓶罐頭,空瓶子要充分利用,當然就得再抓大量的蛐蛐兒,經過決鬥篩選後又產生大量被淘汰者,放掉又可惜,他便決定用來餵鳥——他是那樣的愛鳥。但手裡無鳥可喂,他便決定先去抓鳥。
經過兩天的尋找觀察,弟弟發現自家斜對面的那座六層樓的房檐下有一個燕子窩,有兩隻燕子總是飛進飛出。據有關專家推斷,裡面肯定有小燕子,大燕子四處覓食餵養孩子。弟弟覺得大燕子很難給小燕子提供絕對的生存保障,他要剝奪其撫養權,親自哺育小燕子長大成人,大燕子也可以騰出時間全力以赴干一番事業,比如抓蟲子;或投入其他工作,比如再生一窩小燕子。
弟弟在鄉下是有過掏鳥窩經驗的,便叫上院裡的兩個夥伴,上了那座樓的樓頂——樓頂是平的。他們走到邊緣,弟弟趴下,讓那兩個同伴分別按住他兩條腿,他把上半身探出房檐外,俯身察看,定出準確位置,如法再行。沒想到燕子窩緊貼牆角,手夠不著,房檐從樓下看沒多寬,但近前看才發現有大半米!再加上厚度,弟弟極力彎過身子也摸不到。
無奈他們又下樓找工具。不能用棍子,燕子窩掉下去小燕子會摔死的。最後他們找到一個柳條筐,上樓後弟弟兩手抓筐,用硬硬的筐沿砸燕子窩。燕子是天生的建築師,用草棍和黃泥構築的宅第很結實,相當於鋼筋水泥結構,且又選中當時已算很高的六樓,本以為安全無憂,卻擋不住弟弟的執著。砸幾下後大燕子驚飛,丟下小燕子,更證明它們不是合格的父母;而弟弟為小燕子甘冒生命危險,能不珍愛它們麼?他叮囑同伴一定摁住他的腳,他加大力度再砸,燕子窩終於掉到柳條筐里。果然有幾隻還長著茸毛的小燕子,懵懂的樣子,不知它們已換了再生父母,從此將過上幸福的生活——蛐蛐兒管夠吃,當然還有米飯。
但這個過程的後半部分卻被父親和母親看到了!當時他們都在家,父親偶見窗外對面樓頂有人做驚險動作,雖尚未看清是誰,卻也令他非常揪心:「這是誰家的孩子?太危險了!」當弟弟懸在空中的身子揚起來並再度下砸的時候,父親終於看到他的臉:「天哪!這是咱家的孩子!」
父親和母親急忙下樓,卻又不敢喊弟弟,怕他一緊張分神出危險。父親從樓梯跑上樓頂一看,更不敢驚動他們,怕那兩個摁著弟弟腿的孩子一見他再嚇跑了!父親只能默默地躲著,焦急地企盼那個燕子窩趕快掉下來。
最後結果是小燕子給了那兩個夥伴,弟弟回家引臀就打。父親也一整天都陰著臉,和母親一起訓誡弟弟。他們想方設法力圖使弟弟患上恐高症,他們認為恐高是正常的,不恐高才是一種病。
弟弟身上總是傷痕累累,有劃傷、摔傷、砸傷、咬傷(來自於各種動物)、撓傷(難耐各種傷後的癢),以及來自於母親的掐傷、擰傷和抽傷,諸傷在弟弟白皙細膩的皮膚上尤為醒目。弟弟是天生的小白臉,不管怎麼在外面瘋玩也曬不黑;而王宇恆則恰恰相反,皮膚兼張飛的健康和李逵的粗獷於一身,他在弟弟面前便索性擺出包公的凝重與威嚴。不論他怎樣足不出戶、在家保養,皮膚質地仍不見好轉。別人稱弟弟為奶油小生,只好也禮貌地稱他為巧克力小生——巧克力純為洋貨,更令人景仰。
打擊盜版,支持正版,請到逐浪網www.yibigЕ.com閱讀最新內容。當前用戶id:,當前用戶名: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6s 3.654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