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問劍 第四章：消失的靈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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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牧之今天一大早就起來了，一身土灰色短衫布鞋的精幹打扮，腦袋上並沒有戴著那支簪子。

    他背了一個麻布包袱，來到水瓶巷楚家院外時，似乎來的早了些，看來他們都還沒有起床，便只能在楚家的大石獅子門前徘徊。

    石獅子差不多有兩個他那麼高，口裡竟然還有一個圓滾滾的石球，到底是怎麼弄進去的？

    吱呀一聲楚家大門開了，正在撥弄獅子口裡石球的楊牧之急忙跳了下來。

    大門裡走出兩人，正是楚家二小姐與另外一個管事模樣的中年男子，楚玉今天穿著一件粉色玫瑰緊身袖袍，翠綠煙紗散花裙，腰間用金絲軟煙羅系成一個蝴蝶結，更顯體態修長勻稱，楊牧之不禁多看了幾眼，楚玉皺眉瞥了他一眼，冷冷哼道：「走吧！」

    三人一路沿著石板大路往葫蘆鎮西北礦山走去，小鎮這一段路程都是平整筆直，比較好走，到了山腳才開始蜿蜒而上，爬山路終歸是難走一些的，眾人放慢了腳步，登山而上。

    那個中年男子走在最前面，後面跟著楊牧之，楚玉則走在隊伍的最後，與他們兩個拉開了十幾步的距離。

    管事模樣的男子回頭對楊牧之笑著說道：「楊兄弟，在下姓劉，名長清，忝為楚家礦山管事，楊兄弟你可直接叫我名字即可」

    楊牧之趕緊擺擺手說道，「劉管事客氣了，我還是叫你劉管事吧！」

    劉長清對這楊麻子也比較有好感，呵呵笑道：「劉某虛長你幾歲，楊兄弟，你要是不嫌棄，就叫我一聲劉大哥吧！」

    楊牧之也不再客氣，點點頭叫了一聲：「劉大哥，那這段時間就靠你費心多關照了！」

    劉長清笑著點頭應了一聲，又問道：「楊兄弟你是如何有這門察看靈氣的絕學的？」

    楊牧之嘿嘿一笑道：「書上學來的學問，算不得什麼絕學。」

    書上學來的？呵呵，既然他不願意說，劉長清也就不再細問是哪本書、哪裡有這樣的書賣了？這傢伙能不能完整的說出一本書名來還是個問題呢。

    於是一路上劉長清就將礦洞的一些情況給楊牧之都仔細說了一遍，楊牧之聽的有些心不在焉，他時不時回頭看看身後的某位佳人，真是怎麼看都不會厭煩……

    楚家靈礦場在葫蘆鎮的西北山脈，連綿近千里山脈都是楚家產業，彩雲城楚家早在楚玉的爺爺的爺爺輩時，就發現了這山脈里的靈石礦，只不過那時候靈石礦產量並不高，直到楚玉的父親接手這礦山時，才開始大肆開採。

    早些年，楚固大肆推行機關巨獸進行採礦，礦場三條靈脈線絡，每年都能採掘出上萬車的靈礦石。而這些靈礦石是煉製那些修煉之人心頭好的仙家神仙錢之必要原料，他們楚家負責開採靈石，雲頂城天機宮則負責將礦石煉製成神仙錢，這是一條任誰都會眼紅的財源之道。

    楚家也正是憑藉於此，力壓彩雲城的林家、齊家另外兩大巨頭，坐穩了第一大家族的寶座。

    雖然其他地方也有幾個或大或小的靈礦山脈，但是在這偌大的雙子洲，還真找不出能與這楚家靈礦相提並論的，彩雲城楚家也因此聞名一洲。

    但是不知怎的，最近的靈礦脈絡似乎有點古怪，脈絡紊亂無章，若有若無，循著脈絡挖掘，總是挖出大堆的山中雜石，靈礦石少之又少，近千里的山脈總不能胡亂挖掘吧，楚家眾多尋找靈脈的望氣師們皆是一籌莫展，浪費了大量人力物力不說，還消耗了不少的神仙錢。

    要知道，楚家採礦這些機關巨獸，它們吃的都是大把大把的神仙錢，這種機關巨獸，是天機宮專門為楚家打造的，身高兩丈有餘，前後各有四隻「手腳」，有點像一隻豎著的螃蟹，能開山，能劈石，能鑿洞，力大無窮。

    機關巨獸以吸取神仙錢中的巨大靈力啟動操作，一隻巨獸每天工作六七個時辰，大致要消耗掉一顆秋露錢，「秋露錢」，按照當下的換算，一顆秋露錢大抵上能換一百顆小雪錢，而這種最初級的「小雪錢」若是要換算成世俗的銀兩，怎麼也得三百兩銀子才能換上一顆，由此可見這些機關獸的消耗之巨。

    礦場就在一座大山的半山腰上，入口處開闢了一個很大的平台，均是大石板鋪就，大平台上還躺著幾架半死不活、毫無靈氣的機關巨獸，想必是靈礦脈絡消失後，挖出來全是山石泥土，再多挖也是徒勞了，是以往常這些吃的多幹活也快的機關巨獸只能在這裡躺著曬曬太陽了。

    挨著登山大路有一個很大的空地，是用來堆放山土雜石的，那些楚家雇來的望氣師傅們，從靈石礦中篩選出不含靈石的山中雜石就是堆放在這裡，平日裡楊牧之就是在這些師傅們挑剩的山石里繼續查缺補漏，翻翻撿撿，總是有那漏網之魚被他捕獲。

    以往大石板路上總是成群結隊的有雙頭馬車輸送一車車的靈石礦下山，現如今就少的可憐了，好不容易才有一車礦石從身邊緩緩下山，一路走上來，楊牧之掰著手指數了一下，僅有兩車礦石下山而已。

    午時時分三人總算到了礦場，劉管事早就提前安排好了，先吃飯，再幹活，楊牧之撓撓頭表示，正合我意。

    飯後劉管事帶楊牧之進入一條停工已久的礦洞內，在靈脈源頭各處仔細勘驗，那幾個望氣師傅手頭上沒有事做，也進來湊湊熱鬧，以他們的水平自然是看不出脈絡紊亂消失的原由了。

    楚玉並沒有跟著進去，先前飯桌上那個楊麻子的表現就只能用惡鬼撲食這個詞語來形容了，好像一年沒有吃過飯了一般，一頓狼吞虎咽，滿嘴油漬亂濺。

    最可恨的是那廝的舌頭居然還能舔到臉上去，麻子和芝麻倒是分得很清嘛，麻臉上粘著的黑芝麻硬是被他一一舔進嘴裡，吃飽後還吐了一個長長的飽嗝。

    楚玉是一點食慾也沒有了，她隨便吃了兩口就放下碗筷走了出來，眼不見為淨。

    半山腰的大平台左邊蓋了兩排木屋，大大小小有十幾間房，想是給那些礦工們居住的，其中有幾間寬敞一些的房間，已經被收拾乾淨騰了出來，是給楚玉一行人暫住的。

    楊牧之從礦洞出來，已是日落時分，劉管事安排好了房間，他們兩個住一間，楚玉一人住在最靠里最乾淨的那間木屋。

    楊牧之忙碌了半天一無所獲，倒也不是太著急，這神仙錢哪裡有那麼好賺的，明天繼續唄。

    散工後的礦場寂然安靜，大部分礦工都下山去了，除了他們三人，還有十幾個負責看管機關巨獸的壯漢，都是提刀跨劍的，一個個凶神惡煞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招惹的貨色。特別是他們那個領頭的，虎背熊腰，肩扛一把巨斧，一雙銅鈴大眼虎視眈眈，看得人汗毛直豎。

    第二日在劉大哥的帶領下，楊牧之又去了第二座幾近停工的礦洞，一如昨日四處勘驗，不過今日楊牧之還帶了紙和筆墨，裝模作樣的在紙上塗塗畫畫，依舊是日落時才出來。

    楚玉過來問他可有些什麼發現時，楊牧之搖頭晃腦答非所問。

    楚玉一呆，該不會是請了個吃白食的傢伙吧？

    楊牧之淡淡拋下一句：「若我所料不差，明日第三處礦洞的靈脈也會消失！」，楚玉一臉將信將疑，行！要是你胡說八道，明日再一併收拾你。

    第三日，果然那唯一在運行的礦洞也停工了，兩隻機關巨獸和十幾個礦工都走出洞外，這下倒好，靈礦場全面停工了。

    劉管事臉色鐵青的把機關獸停到一邊，從巨獸腹下取出一枚靈氣黯淡的神仙錢，揣入懷中，至此，大家總算對楊牧之有所信服了。

    楊牧之照樣簡單勘驗了一下第三處礦洞，就讓劉管事召集一些人手，砍了幾百根手指粗、三尺來長的樹枝，樹枝的一端都要削的尖尖的。

    他又安排一旁低頭不語的楚玉，讓她去找些粗麻線來，一切事宜準備妥當，楊牧之爬到山頂，裝模作樣的觀測了一番後，讓人以兩丈遠為一點，分別插上一根樹枝。

    在山頂縱橫均插上十九個樹樁，他又叫了楚玉過來，兩人一起用麻線纏繞在這些整齊排列好的樹樁上。

    楚玉默不作聲，按楊牧之所說的拉著麻線的另一頭分別纏繞在縱橫都是兩丈遠的樹枝上，時不時楊牧之撓頭說這一點錯了，要換一下，那一個點位置不對，應該退回一個樹枝纏繞。

    楚玉黛眉皺起，強忍心頭怒意，就按你說的，看你搗什麼鬼，要是敢捉弄本小姐，有你好受的。

    到了日落時分，楊牧之拍拍手掌說弄好收工，洗手吃飯。

    楚玉一整天都被楊牧之指揮得東繞西轉，來回跑動，此時已是嬌喘噓噓、香汗連連了。

    又是一頓狼吞虎咽，在楚玉厭惡的眼神下，楊牧之打著飽嗝伸著懶腰走出木屋，木屋後面的山澗不遠處有一條潺潺小溪流，被礦工們用雜石堆砌出一個水窪來。

    趁著日落後的點點霞光，楊牧之來到了溪邊，試了試水窪的深淺，不錯！竟還可以洗個涼快澡。

    山澗蜿蜒而下的溪水格外清涼，楊牧之打了一個激靈，感覺格外的清爽，洗了一會，窪里的水已逐漸渾濁，他只好悻悻爬了出來。

    這個被雜石堆砌的水窪留了一個缺口，水滿了就會從缺口流出去，所以不一會窪里的水又會變得清澈。

    楊牧之也不著急，等水乾淨了再來罷，口裡叼著一根野草在附近轉悠一圈，找到了一顆斜倒的大樹丫，脫掉一雙布鞋，翹起二郎腿斜躺在樹丫上，掰著手指開始計算那筆神仙錢了。

    五百顆小雪錢，要是換成白銀那得是多少呢？一個小雪錢能換三百兩銀子，五個小雪錢就是？嗯，反正不少就是了……

    山風徐徐而來，不一會這傢伙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