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青以前挺毒舌的,可他的毒舌在莊思顏這裡一直沒施展開。
從兩人第一次交鋒,他敗在莊思顏手裡後,就好像留下後遺症似的,無論怎麼整,最後都是他輸。
這會兒莊思顏又把屢試不爽的凌天成搬了出來,溫青立馬歇菜,乖乖把他的人派了出去,讓莊思顏帶著去跟田淼接頭。
冬日的夜來的特別早,他們剛安排好,暮色就已經四合,遠處城中心的微光遠遠地像閃在另一個世界裡。
城東的太常寺本來就地屬偏地,以前人旺的時候,白天倒還看得過去。
現在一把火燒了,白天是蒼涼沉舊的灰,夜裡是沉舊蒼涼的雪,過去那種繁華景象再也沒有了。
工部的工作人員,雖然被莊思顏打了氣,但到了夜裡來到這種地方,心裡還是毛毛的,隨便看到一個黑影,就覺得那裡可以有東西。
然而拿著火把照過去,只不過是斷牆石壁而已。
一伙人,在寒冷的冬夜裡,裝模作樣挪著石塊,嘴裡還抱怨著皇上派給他們的苦差事。
一個個小小的身影,在他們抱怨的時候,悄無聲息的從殘敗的牆角里出來,並且往他們身邊靠近。
不知道誰的背的乾糧還有銀子落了下來,那些人走出去幾步都沒發現,而黑影就在他們身後慢慢把手伸了出去。
他的手剛一摸到東西,就有人大叫一聲:「鬼……」
然後所有人沒有像上次一樣跑遠,反而往他這邊奔了過來。
那小黑影的手很快縮了回去,卻對這意外反應有點不解,所以動作稍微頓了一下。
只這輕微的一下愣神,本來就只有幾步的距離,那些人就已經追了過來。
他急步轉身,身子一矮就要往角落的石頭堆里鑽。
可是已經有人比他更快,一腳飛起踢到了他的屁股上。
小影子「啊」了一聲,身子走偏,落在兩步開外的地上,有人利落地過去把他按住。
火把拿了過來,有的照著黑臉的小孩兒,有的照著牆角的黑洞。
田淼的人當夜帶著小黑影收工,溫青的人則在他們離開以後,開始往密道下面探去。
可惜下面只有很淺的一層,沒走多遠就封死了,沒有去路,只能退回來。
莊思顏在田淼的府上等著,一看把人帶了回來,就跟田淼一起過去。
也不管那小孩子是不是冷,直接一桶涼水兜頭潑了出去。
一張小臉在水的沖洗下露出來,正是孫喜。
孫喜也看到了莊思顏,把頭垂的很低,幾乎抵到自己的胸口處。
田淼氣壞了,指著孫喜嚷:「把這小孩兒拖出去打死,沒人養的野孩子,讓你沒事躲在寺里嚇人。」
孫喜身上本來就穿的不厚,連拖帶拽從城東帶過來時,已經凍的不輕,這會兒又潑了冷水,再加很餓,整個人抖的像篩糠。
他不敢抬頭去看陸未,身子不停的往一起縮,最後縮成蝦米的樣子。
田淼還在罵,非要把他拖出去打死,那幾個曾經被他嚇的半死的工部人員,也是氣的牙癢,一聽說大人都要把這小鬼打死,立刻摩拳擦掌,主動請纓。
莊思顏盯著孫喜看了一陣,在那些人動手之前,笑著對田淼說:「田大人,我看這小孩兒出現在那裡很有問題啊。
你想,太常寺是有人縱火給燒的,那些僧人常年住在那裡,怎麼會把自己的家燒了。
沒準是什麼人搗的亂,這小孩兒出現的太過詭異,還是讓我拿回去審審,沒準能問出個什麼東西。」
工部主要負責做朝廷下發的各種工程,又不審案子,這會兒聽說這小孩對司大人有用,順水推舟的好人田淼還是願意做的,就爽快地說:「要真這樣,咱們也算是為皇上立了個功了,司大人儘管拿去。」
莊思顏讓田淼給了換了身衣服,重新捆綁結實,交給在旁邊候著的阿四:「還回宅子裡去。」
莊思顏又跟田淼說了一通話,這才起身也回去。
她到家的時候,阿四已經給孫喜喝了一碗熱湯,並且吃了東西,又把之前給他買的棉衣拿出來,讓他換上一套。
這會兒人正坐在爐子邊烤著快凍掉的小手,一臉空蕩。
莊思顏拉了一把椅子,在他旁邊坐下,沒有主動說話,也伸手烤自己的有些冷的手。
孫喜偷眼看他,嘴唇動了動,又合上。
過了一會兒,又偷偷看一眼,最終還是沒忍住,先開口說:「司先生,對不起。」
莊思顏朝他笑了一下,問道:「還冷嗎?」
其實還是冷,但孫喜嘴上逞強:「不冷了,司先生有什麼要問的就問吧。」
莊思顏起身:「今天晚了,沒什麼要問的,你要是不冷了,就先回去休息,明天再說,我也累了。」
她說著話,還打了一個哈欠。
孫喜張開的嘴就又閉上了。
撇開他有一個不太正常的爹外,這孩子真是個不錯的孩子,可惜沒有生在好的家庭裡面,也不知道那個時候孫有和把他帶走是為了什麼?
因為孫喜聰明,所以莊思顏不急著問他,一個晚上足以讓他想到很多東西,也會想到很多話。
她有的時候聽別人說話,不一定非要聽真的,大多數時候假話傳遞的信息會更多,也更值得推敲,只要聽者能分辯出真假。
這一夜莊思顏睡的很好。
她只要不在宮裡,就會睡的好一點,實在不習慣睡沉睡的時候,外面還有兩個人看著的感覺,動一下那邊要問:「娘娘,可是要喝水了,是要起夜了,是要幹啥幹啥了。」
真是太鬱悶了,本來只是翻個身,被這麼一問,生生就失眠了半夜,還害得她必須偷偷出去遛達一圈。
其實莊思顏住在外面,也是有人守著的,只是守的方式跟平兒和蘭欣不同而已。
睡足的莊思顏,第二天起的很早,而且精神也很好。
她穿好衣服,出了屋門,就看到阿四在院子裡站著。
「怎樣,他起來了嗎?」莊思顏隨意問了一句。
卻看到阿四搖了搖頭。
「什麼情況?」
阿四往莊思顏那邊瞥了一眼:「好像是生病了,哼哼了一夜,我早上過去看的時候,身上很燙……」
莊思顏沒等他話說完,折身就往孫喜的屋裡去。
真的病了,而且病的很嚴重,用手試了一下溫度,起碼三十九度往上。
「你是不是傻阿四,知道他不正常,怎麼不叫我?」
阿四:「……」
莊思顏沒給他說話的機會:「你守在這裡,用熱水手帕把他身上擦一擦,記著用熱一點水,跟他體溫差不多的,水太涼會把他激抽過去的。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
她交待完,就急步往外面走。
在門口看到青然,又對他說:「去找個大夫來,要快。」
自己則往葉元裴那裡跑去。
「大哥,大爺,趕緊的吧,再晚那小孩兒得燒死了。」莊思顏看著剛從床上爬起來,眼都沒完全睜開的葉元裴,真想一把將他拖下來。
葉元裴完全沒有她心裡的急:「不就是一個小囚犯嗎,你們家皇上殺那麼多人都不心疼,這病一個你著什麼急?」
莊思顏:「……」
凌天成下令把馬場的人都弄死,這事傷了葉元裴的心。
就算是陸曉真的摻和其中,有罪,他覺得也得先把事情查清楚,給他一個公正的判決,而不是這樣無聲無息地死在那一大堆人中間。
莊思顏這會兒沒時間安慰他,因為那邊還有一條人命等著她。
她真的衝過去,把葉元裴拽了下來:「他還只一個小孩子,雖然有爹有媽,也只會坑他,你就不能倖幸好,當他是孤兒救一回?我記得你以前就是念著我是孤兒才幫我的。」
這一句話,把葉元裴的睡意說醒了一半。
他抬眼看著莊思顏兩秒鐘,才嘟囔一句:「算你有良心,還記得這岔。」
「那是,我就是因為這個才感動的,暗戀你那麼多年。」
葉元裴:「你那叫暗戀?你那叫強攻,幸好我意志堅定,不然早失身了。」
「好好好,我強攻,你是受行了吧,趕緊去吧大佬,我真的快急的上火了。」
吵吵嚷嚷,葉元裴終於帶著他的專屬物件,穿越了回去,半個小時後,這傢伙手裡拎了一個藥箱回來了。
莊思顏看都沒看,拿起東西就走。
葉元裴伸手想撈住她交待兩句,沒成功,只能追到院子裡說:「看看用量,別瞎弄,再把人害死了。」
「知道了,別忘我是你半個軍醫。」
像旋風一來,又像旋風一樣颳走。
葉元裴的手還揚著,看著她的身影在門口消失許久,才感覺到手有點冷。
他起來才只穿了中衣,就被莊思顏逼著回去拿藥了,這會兒被外面的寒風一吹,整個人都不好了,趕緊跳回去又裹著被子暖了一會兒。
到葉元裴吃了飯,閒來無事去莊思顏那裡看時,那小孩子的燒都退下來一半了。
但是人還沒醒過來。
葉元裴站在那兒看了一會兒,就出來了,百無聊賴地看著房檐下的冰柱子發愣。
莊思顏隨著他後面出來,問道:「你跟過來幹嗎?今兒沒事了?」
葉元裴就斜了她一眼:「沒事過來看看你不行啊,找我要藥的時候咋不見你這麼高冷呢?」
莊思顏剛一張嘴,話都還沒出口,他跟著就又說:「我說,你們對待犯人是不是太好了,照這麼下去,他肯定恃寵而驕的,到時候你們什麼也問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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