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說著話,就見門被打開,一少年穿著江南時興的衣著款式,但料子挺,有見識的人仔細瞧就知曉是上等的貢品綢緞。陸臨江竟是自己開門,辭院的小丫鬟們都呆住了,連通報也不敢。
他大方走進來,儀表舉止不凡,擺足了貴公子的派頭,與方才抱著奶娃的摸樣大相徑庭,大有一雪前恥之態。
王辭華端詳著,覺得這陸世子皮相倒是真不錯,瞧著他這般愛面子的表現,又期待起他出糗來了。這番內心戲若是被陸臨江知曉了,定然要大呼作孽,這王家兩兄妹簡直是一模一樣的惡趣味。
林姨娘已經被王年晝冷靜的態度逼急了,一見著陸臨江換好衣服來,也不顧思索這般堂堂儀表怎是等閒身份。她立刻站起來,扯住陸臨江的衣袖,對王年晝急急道:「老爺,你瞧,辭院藏著那麼一個男人。這哪裡是大家閨秀該有的,就是小門小戶的女兒也不會如此不顧清譽啊。」
陸臨江一個不防就被林姨娘抓住,聞言更是無奈瞧著王年晝道:「王大人,我與三小姐從未有逾禮之舉。」
王年晝自然是不會依著林姨娘,當下是笑道:「這個自然,也不是我自誇,我王某人的女兒個個是知禮的賢女子。」
林姨娘沒想到會如此轉折,早是呆住了,但很快想起在趙夫人早前說過的一番話。她不甘心啊,憑什麼自己養得嬌貴的女兒要被這個野丫頭比下去,而且平時最護著自己女兒的老爺也不再為他們說話。
林姨娘平時看風使舵,精明的心思都糊塗了,她只想著要讓王年晝認定王辭華是個不堪重用的,將來王家的女兒還要靠自己的女兒淑華,這樣許是不會被隨意送去當妾室了。
林姨娘聞言更緊緊抓住陸臨江衣襟,語氣是說不出的堅定,道:「老爺,我們王家女兒的品行可是代表了王家的門風,三小姐是嫡女出生,更是顯示了王家的風評。此事可大可小,絕不能姑息。」林姨娘向來是喚王辭華一聲三丫頭,鮮少有稱呼三小姐的,現在卻是又將嫡女的身份搬出來。她是有意讓王年晝認清嫡女也並不可靠的。
王年晝是知曉陸臨江的世子身份,更清楚當朝功勳貴胄之中,陸世子尤顯尊貴,皇家不受寵的皇子竟也是比不上他。
陸世子能親近自家的兒女,王年晝是極喜聞樂見的,更何況現在看著陸世子與三女兒是十分親近的。在本朝,男女之防已不是前朝那般嚴謹,現在既然女兒嚴明恪守了禮數,那便不是大事了,左右讓陸世子搬到賢院即可。
王年晝心中有些惱怒林姨娘沒有眼色,竟還在糾纏。他道:「我們王家雖是詩書傳家,但絕不是前朝那些酸腐書生。你沒頭沒腦說這些話倒叫人看笑話,還不趕緊退下。」他見丫鬟都不在,而林姨娘仍舊是緊抓著陸臨江,便只能親自上前去拉她。
陸臨江到底還是年輕的貴公子,沒經過多少事兒,不是在豪門權貴間轉悠就是在書院裡關著,哪裡見過林姨娘這般抓著不放的陣勢,只能無奈道:「這位夫人,我都說了與你們家的小姐真是守禮的。」瞧著陸臨江的衣服已經被扯開了,都散開了一小半,顯得衣冠不整,就像那些受驚嚇的小姑娘般。
王年晝邊拉著林姨娘邊朝陸臨江笑道:「這幾日她也是忙壞了,平時卻也不是這般。」
陸臨江跟著苦笑道:「無論這位夫人平時是什麼樣子,我只求現在不要再拉著我的袍子了。」現在撕扯中已經被拉下了大半,眼見著就是要全部拉下。
王年晝奮力拉著,林姨娘的力氣到底是不如男子,只能被迫鬆手。她空著手掌,茫然看了一眼王年晝,忽然狠心一咬牙就是坐到地上,抱住陸臨江的腿,哭嚎道:「怎會是這樣,這十來年竟是會這樣。」顯然林姨娘已經被突來的打擊撞昏了腦袋,現在卻是真正說出了心底的話。
林姨娘這個樣子,倒讓王辭華不禁皺眉。她本是在旁看好戲,左右有陸世子在,看著父親的反應,她也是能安全過關了,那林姨娘就是作梗也是無用,但現在她卻是覺得十分不對勁。林姨娘可真不像是平時的模樣了,那般長袖善舞,面面俱到,就是受了氣也不該是大哭大鬧,就像是瘋了一般。
對,就是瘋了一般,和繡錯無故抱來個奶娃,她暗自留下陸臨江這個年輕的男子一樣,都是瘋了。王辭華忽然想到了什麼,但又沒有頭緒。
王年晝本是能忍著,但林姨娘是真不像樣子了。那陸世子顯然是真呆住了,王年晝心中怒極,林姨娘這是要破壞王家好不容易與陸世子攀上的關係啊。
王年晝怒道:「你耍出破落戶的摸樣幹什麼,到底是商家的女兒,真是不識抬舉。」說著就是狠狠踢了林姨娘要害,令她痛得曲起身來,才拖著她起來,打開門摔下外面候著的婆子。
林姨娘的婆子早是趕到了,就等在屋子外聽消息,見著自家的主子被摔了出來,忙是扶住了。雖是被林姨娘的慘樣嚇了一跳,但也深諳府里的深淺,並不多話,只是納悶,自家主子向來是精明懂眼色的,怎是會忽然鬧成這樣,簡直是換了一個人,就跟瘋婆子似的。
王年晝摔出林姨娘後,絲毫不心痛,反而是冷冷對那婆子道:「這病了,就不該亂走。從今起林院不許任何人進出。」這卻是關禁閉了,而且未說明時間,看樣子還有其他的懲罰。說罷又是對外面的丫鬟道:「遠房世侄來我們府住幾日,賢良一貫與世侄交好,就一同住在賢院,人手不足,辭院就幫著侍候。」
這就是對外的說辭了,今晚這一鬧,想要遮著顯然是不大可能了。賢院與辭院離得並不遠,這一通也是妥當。這件事也從辭院移到了林院,而那些多嘴的丫鬟下場就十分悽慘了。
不過,知內情的除了關禁閉的林姨娘和她身邊的婆子,也就是辭院的人了。繡錯與繡滿不在場,其餘也並沒有幾個丫鬟,正好趁此瞧瞧是誰不夠忠心。
王辭華想著,今晚於她卻是沒有損失,但一連串的事兒卻透出不尋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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