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益堂的掌柜的?海城大學的校長?」病人眼見著林廣白和陸校長,兩位老人家,氣度不凡,想來這番話,肯定是假不了的。
這才,悻悻然,又坐了下來,卻把一副委屈的臉孔,轉向了葉豐,等著葉豐給個說法。
「這位老哥,你這病啊,比較具有迷惑性。季節性發病,西醫院裡,都判定你為過敏性哮喘。好多中醫,大概聽了這個病名,就要向『宣肺平喘』的方向去了。」葉豐笑著說道。
「沒錯啊!哮喘嘛,當然應該首先宣肺平喘!」胡三又忍不住開口說道,好歹是碰到了他稍稍懂一點的病情了,巴不得多發表幾句意見。
「可是,我脈診之後,卻發現,這個病,以宣肺平喘的路子去治,根本就不會起作用!」葉豐依舊笑著說道。
「啥?宣肺平喘沒有用?」胡三,瞪大了眼睛,開口驚問!
「是的胡三!這位病人,雖然表現為哮喘,但其真實的病因,卻在於鬱熱留擾胸膈!」葉豐篤定地說道。
「鬱熱留擾胸膈?」胡三又開始撓腦袋了!
葉豐卻轉向了病人,笑著開口問道:「老哥,你仔細地回想一下,你是如何發病的?還記得嗎?」
「發病?這個我當然記得啊!」病人聽了葉豐此問,即刻說道,「五年前的五一勞動節,我在工地上幹活,來了個急活兒,我和工友,馬不停蹄幹了一天。一天下來,我是又累又熱又渴,就咕咚咕咚喝了很多水管子裡的涼水,又吃了好多我自家帶的涼油餅。結果,晚上,我就開始喘了。而且,每年五一節開始喘,一直喘到國慶節。說來也怪,這病冬天啥事沒有,只在夏天難受。反反覆覆,足足折磨了我五年了。這真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啊!原本我可是家裡的棒勞力,頂樑柱。可是,這幾年下來,唉……」
病人說到這裡,唉聲嘆氣!
林廣白和陸校長,聽了這病人的這番陳述,卻是眼睛漸漸亮了起來。
二人相繼上前,摸了摸病人的脈搏,脈診之後,眼睛不由得更亮了!
葉豐也繼續說道:「這病人,他是在又熱又累又渴的時候,喝了大量的涼水,吃了大量的冷的食物,把熱郁在胸膈了。想要治好,《傷寒論》中有明確的論述:熱郁胸膈,梔子豆豉湯主之!所以,我當然就用梔子豆豉湯啊。」
「可是,可是……啊呀……我怎麼就想不到啊,梔子豆豉湯,就梔子和豆豉,這麼簡簡單單的兩味藥,竟然能治他的過敏性哮喘?」胡三張口結舌,把腦袋拍得啪啪直響,顯見內心極為激動。
「因為你啊,跟其他的中醫一樣,被過敏性哮喘的名頭,就先給嚇住了!可是葉豐,卻是能拋卻那些干擾,抓住真正的病機來治病。這才是咱們真正的中醫啊!」林廣白老爺子,站了起來,一邊對胡三說著,一邊眼看著葉豐,不住地點頭,那讚賞之意,簡直是溢於言表。
「一服梔子豆豉湯,治如此怪病,不被表象所迷惑,四兩撥千斤!高,實在是高!葉豐今天這一例醫案,可謂是又創造了一例經典啊!」陸校長也站了起來,撫掌由衷地說道。
「什麼意思?你們說的,我都聽不大懂。」那個病人,卻是有些發懵,「我只想知道,這點火柴盒裡的小藥,能治我的病?」
「恭喜你啊!你得虧是遇到了葉豐了,你這遭了五年的罪,就要著落在這點小藥上了!」林廣白看著病人,不無感慨地說道。
「真的假的啊?」病人把那小串中藥包,托在了手心裡,依舊是滿臉的不置信。
「真的真的!你只管放心回家服用。葉豐辨症之准,用藥之精,我們都不能及也!」陸校長言之灼灼。
那病人,聽了兩位老先生都這麼說,倒是半信半疑,衝著葉豐半鞠了一躬,付了診費,和兩塊八毛錢的藥費,拎著七包小藥,出了門。
「妙,妙啊!老陸啊,我說什麼來著?每次坐在這小板凳上,都是受益匪淺啊!」林廣白,依舊砸摸著剛剛的病例,意猶未盡地說道。
「是啊!葉豐的醫術,真的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能有機會坐上葉豐身邊這小板凳,都是難得的造化啊!」陸校長,亦是有感而發。
一句話,卻是點醒了林廣白,林廣白老爺子,眼珠一轉,倒是臉色驟變,即刻大步出門,匆匆走了。
「咳,這個林老哥,剛剛不急著走,怎麼這會兒,卻走得比兔子還快呢?葉豐,胡三,我也告辭了哈。」陸校長笑罵了一句,亦是直追出門,伸手高聲喚道,「林老哥,你這急著幹嘛去?」
「我要回家,叫遠志趕緊過來!」林廣白老爺子,頭也不回地說道。
「叫遠志來幹什麼啊?」陸校長驚問。
「拜師!」林廣白大步疾走。
「拜師?拜誰為師啊?」陸校長跟在他身後,驚聲追問。
「拜葉豐為師!」林廣白依舊是頭也不回。
「林老哥,遠志本來就是葉豐的學生,還用拜師?你這個林老哥啊,真是想一出是一出!」陸校長笑著說道。
「學生是學生,徒弟是徒弟。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葉豐終非池中之物,若能成為葉豐的首席大弟子,這可是前途無量的事兒!還得虧你老陸,提醒了我了!」林廣白老爺子,急匆匆撂下了這麼一句話,火速鑽進汽車,疾馳而去了。
陸校長推了推老花鏡,這麼一琢磨,訥訥說道:「別說,還真是這麼個理啊。唉,我怎麼就沒有個遠志這樣的孫子呢?哪怕有個孫女也行啊?唉……唉……」
陸校長想到這裡,是連連嘆息。
而葉豐這邊兒,卻是喜訊連連。
送走了二老,葉豐便接到了李修德副部長的電話,電話中,李修德副部長,把衛生部的決定,向葉豐說了一遍。依舊是和陸校長所言,大同小異。
除此之外,李修德副部長,還告訴了葉豐一個大好消息:衛生部決定,特別授予葉豐一份「傑出貢獻獎」。用以表彰葉豐在燕京兒童急症和玉龍鎮小鎮怪病中所做的貢獻。
伴隨著這份榮譽,還會有一份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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